“是，是十文。”

    小石头微微一滞，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低低的解释道，“算上咱们的人手和各种成本，十文已经是我们能承受的最低的价钱了，我……”

    这笔生意小石头是细细的计算过的。

    把卤猪杂卖来德宁城和在清水镇是不一样的。

    最大的不一样就是这来往路上的成本了。

    清水镇到德宁城坐着马车得四个时辰的路程，这冬天还好说，可一旦到了夏天气温一高，这卤好的猪杂非得坏了不成。

    怎么办？

    只能是让人骑着快马来送，还得是趁着夜里天气凉一些的时候来送，若是还不行的话，就得用许掌柜的之前提到的法子，现在就得把冰块藏进地窖里，到了夏天送货的时候取一些出来放在送货的瓷盆子里。

    不过，家里现在的地窖太小了，估摸着也存不了多少，建新房子的时候一定得请人挖一个又深又大的地窖多存一些冰块。不但送货的时候卖，自己的熟食铺子里也放一些，也能让熟食铺子更舒适一些。

    而且，现在每天卖的货多了，自家人肯定是忙不过来，这请人帮忙总不能白干，都是要给工钱的。

    还有猪下水的成本，虽说现在人家卓掌柜的提出用酸菜换猪下水，让他们暂时省下了这笔成本，可是随之他们需要的猪下水越来越多，他怎么好意思一直白要人家的东西。

    许掌柜的早就说过，做买卖是要互惠互利的双赢的，总是占人家的便宜可不是做生意的长久之道。

    而且，家里做卤猪杂用的那些香料、药材的，之前是二姐夫不知道从哪里给买来的，今后需要的量这么大，生意也是越做越大，总不能一直让二姐夫给往里垫钱啊。

    这一笔有一笔的都是钱啊。

    卤好的猪杂一斤卖十文钱就是个成本价，他们是一点也赚不了的。

    只不过因为谭道忠刚才的那一番造势，他轻轻松松的就谈成了和悦来客栈的生意，而且他好像还和二姐有些特殊的渊源，似乎和二姐的那个重要的梦有关，小石头权衡之后，这才决定不赚谭道忠的钱的。

    “十文一斤，你们不是白忙活了？”

    谭道忠开铺子这么多年了，对于这成本的事早就驾轻就熟了，一语就道破了小石头的心思，“亏你二姐刚才还夸你聪慧来着，你这个账是怎么算的啊？你们的生意往后还怎么做啊？”

    “我、我没打算赚您的钱。”

    小石头被谭道忠的大实话给说的有些脸红，也实话实话，“要不是有您在，我们在德宁城哪里能这么顺利的谈成了第一笔生意啊。这悦来客栈是个大客栈，他们掌柜的也是豪气的，一天要咱们五付猪下水呢，这些都是因为有您老人家帮忙呢。不过是做人还是做生意都不能失了良心。”

    “做人和做生意不失良心自然是对的，”

    谭道忠脸上带着欣赏，摆出了前辈架势教导着说到，“只不过，这帮忙归帮忙，生意归生意。若是我去你的铺子里吃几碟子卤猪杂你还收我的钱，那就是没良心的，可我们现在是在谈生意，我要了你们的卤猪杂也是拿来卖的，我也是为了赚钱的，怎么能白白的要了你们的东西？”

    “我，……”

    小石头被训了一个哑口无言。

    “你刚才和钱掌柜的是怎么谈的价钱啊？”

    谭道忠像是自家长辈一样问了一句，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人家的商业机密，他一个外人不好这么直接问的，他已经把自己当成自家人了。

    “还不赶紧跟谭大叔说说？”

    温尔雅赶紧提醒一般的催了一句，生怕小石头没有转过弯来，“谭大叔打小就看着家里人做生意，自己又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了，他好心的教你做生意，你还不赶紧跟谭大叔说说。”

    “多谢谭大叔教导，”

    小石头再次躬身行了个礼，这才一板一眼的说到，“因为这熟食夏天不宜存、也不宜运输，因此我跟钱掌柜的商量好，这个冬天和春天，三天送一次货，每斤十五个大子，夏天的时候每天送一次货，每斤二十个大子，但是得保证猪杂新鲜不变质。”

    “很好。”

    谭道忠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能知道这夏天送货不易，知道在价钱上把这部分成本体现出来，很好，做的很好。这里的钱掌柜的也是个厚道的，是真心实意的要长久的这这份生意的。”

    “钱掌柜的也是看在谭大叔的面子上，”

    小石头特别诚恳的接了一句，“说是您是他们钱家的老街坊了，他相信您的眼光，也想着切切实实的这这个生意，也就没有和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孩子耍心机。”

    “这样就好。”

    谭道忠的神色就更加的和煦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们报国寺小吃店也比照悦来客栈的例子好了，春秋冬季每斤十五文，三天一送；夏季每斤二十文，每天一送。”

    “这怎么行呢？”

    小石头顿时就连连摇头，“你们报国寺小吃店怎么能和悦来客栈一样呢？每斤怎么至少也得便宜两文啊，您这么帮我们，我们就不该赚您的钱的。”

    “一文，”

    谭道忠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便宜一文就足够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现在是你们家的艰难时候，我们谭家已经传了几代了，说句托大的话，我们谭家的家底子比你们丰厚的多啊，原本就该是我们帮衬你们的时候，你们要是执意的这么和我生分，我曾祖母老人家泉下有知不定怎么怪我这个增孙子不厚道，是个没用的人呢。”

    “那咱们就多谢谭大叔了，”

    温尔雅扯了扯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小石头，直接应了下来，“谭大叔是个厚道、实在的，您的这份人情我们记住了，这份生意就这么说定了。”

    “好！”

    谭道忠抚掌大笑，“这事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件事你们也得依了我，再来这德宁城啊，就不要住在客栈里了，咱们家就在铺子附近，家里也宽敞的很，直接住家里去多方便啊，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咱们记住了。”

    温尔雅爽快的应了下来，“下一回来啊，我在给您尝尝我的另一份手艺，这一次太匆忙，家里还有些需要尽快去处理一下，只能对不起您了。”

    “晓得，晓得，我都晓得的，明天一早就赶紧回去吧。”

    谭道忠就笑着站起了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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