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嘘~”
终于吹哨子了。
所有的教官都面对哨声吹响的地方敬礼。
“全体教官请注意，全体教官请注意，休息十五分钟，休息十五分钟。”
随着话音消失，所以教官都礼毕，转向自己带的班级。
“全体都有，休息十五分钟。”
“啊，终于休息了”
哀怨声处处是道。
有的去喝水了，有的直接坐地下了，累的，连忙捶腿。
莫斯找了块没人的阴地，盘腿坐下。捶捶腿。
“小爸，给。”
一抬头看见篌空笑的特别灿烂，不过脸色特别红。
“你脸怎么红成这样？”莫斯接过水，问她。
“就是太热了，有点头晕”
“还行吗，不行就请假吧。”
“没事，我那有那么娇气。”
“那是，我儿子怎么会差呢”
“宇宙最强。”
篌空手握拳头向上一举，抬起一只脚，做了一个超人的动作，要是换成是别人这么做，莫斯肯定以为那人特励志，像宣誓一样，但是篌空做出来特滑稽。
“哈哈哈哈，你别逗我好不好，没力气笑。”
“哼，不和你玩了，我回班集合了。”
“拜拜，我也回去了。”
篌空一转身，莫斯也就站了起来，走到班级前面，把水放在那里，水瓶都还没放稳就听见后面有人喊有人晕倒了，回头一看，有几个人走向，是篌空，马上跑过去，挤开人群，已经有个男生将她揽在怀里，准备抱她，莫斯一挤进来，就从男生怀里抱起她往医务室一路小跑，篌空很轻，只有四十多公斤，因为从小学跆拳道，莫斯力气还算大，所以抱她没什么问题。
医务室的医生说她中暑了，挂两天水就会好的。看着医生帮她挂了水，她才松了口气。
“同学，你力气可真大！”
刚刚只顾着跑了，没注意旁边有个人，而且就是刚刚那个抱住她的男生。
“呵呵，还好吧”
“我叫陆思齐，是一班代理班长。”
“班长你好，我叫莫斯”
“莫斯……”
突然想起来刚刚她来的时候快要集合了，班里人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完了，这会儿肯定集合了，她要死了。
“同学，那个，你是班长，篌空就先麻烦你照顾了，我先集合去了，谢谢啦。”
“哎，你……”
不只知道他说了什么，莫斯一个劲的跑，医务室跟操场离得不远，可等她跑到操场的时候还是集合了。
“报告！”
莫斯扯着嗓子喊道。
“哟，来了个迟到的，下训前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报告，一人迟到一分钟，全班跑一圈，迟到两分钟，跑两个圈，以此类推。”
“不错，还记得我说的话，二十分钟，你们看着办吧”
班上竟然没有人吭声，可能他们做好了跑圈的准备，老莫说的果然没错，一中尖子班的学生都特别听话。但是她这人做事一向不喜欢连累别人。她决定一个人接受惩罚。
“报告教官，一人做事一人当，请教官惩罚我一个人。”
“现在逞英雄，早干嘛去了？别忘了你们是一个集体。”
“报告教官，不是逞英雄，我愿意多跑两圈，请教官惩罚我一个人。”
“好，有骨气，就让你跑二十二圈，你什么时候跑完，你的同学就什么时候休息，你要是跑不完，他们就一直站在这里。”
“是”
莫斯一口答应，小跑绕开班级，开始跑步，一圈四百米，二十二圈就是8800米，莫斯初中是体育班的，经常参加拉链，环城跑步什么的，跑完8800米对她来说没什么问题，由于站了一两个小时的军姿了又有点饿了，有点没力气，什么时候能跑完就不知道了。
“站直了都，帮着她数。”
跑了一小节，就听见教官的声音。
她长跑的方式就是不去数多少圈，反正跑完了会有人提醒的。快点跑吧，也就二十二圈，想想初中还在体队呆了两年，不能怂。
记得初中的时候，她和大米都是体队的，她们也是在体队认识的，刚开始，带她们上体育的老师特烦她俩似的，经常说，就你们这短跑的速度，长跑还没个耐力，以后出去别说你们体育老师是我，见了面也不用跟我打招呼。
恰巧他长的很帅，肌肉型男，体队的女孩都很喜欢他，自然也包括大米和莫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努力的练习短跑，每天早上跟着男生队去跑环城，周末拉链，别提有多勤快了，运动次次名列前茅，还参加省级比赛，搬了个一等奖回来。虽然高中她们也没学体育专业，倒是练出了一身好体力。
毕业的时候老师告诉她俩，她俩是他最欣赏的女学生。早说啊，至于那么折腾自个儿吗，不过也因为这么折腾，结识了一大帮好兄弟。
常常在想，这世界好神奇，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认识什么人，也许一眼就是一生，有时一生只是一眼。
莫斯只见过篌空的父亲一面，那是初二下半学期，那半年，篌空总是带着重重的黑眼圈来学校，经常沉默，上课走神，就连跟聊天也是话不投机，直到有一天下晚自习，莫斯看见她在路边哭，她才告诉莫斯原因。
她爸爸得了癌症，晚期，她不想看着他死去，就跑出来了，她说，她爸把所有的钱都用在了她身上，给她学舞蹈，报补习班，上学，自己却舍不得花钱看病，所以病就一天拖一天，到现在已经是晚期了，没办法了。
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莫斯只是抱着她，她抱着莫斯大哭，一直在说，我要怎么办，莫斯，我要怎么办，我不想看着他死去，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要怎么办，莫斯。
我们去看看叔叔吧。
莫斯说。
不要，我怕，我不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不要。
她抽泣着。
他最想见的人是你，我想，我们一起去陪他吧。
莫斯坚持说。
莫斯，我怕。
不怕，我在。
那也是她第一次去篌空的家。
她们在卧室门口站了很久，终于还是进去了。莫斯永远都记得叔叔的眼神，那种很忧愁中夹着欢喜，却又很暗淡的眼神。
“爸，我来了”
“怎么还不睡，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想陪陪您，这是莫斯，我同学，她来看您了”
“叔叔好。”
“嗯，好孩子，谢谢你”
他微笑的看着我说。
“空儿，爸爸爱你”
他费力的伸出手，摸了摸篌空的脸。
“嗯，我知道，我也爱您”
她哽咽到。
“爸，你快休息吧”
“嗯”
他闭上眼睛，莫斯清楚的看到他眼角的泪水。
她为他盖好被子，又看看他，像似睡着了，这才离开。
第二天他就去了。
她抱着莫斯哭了好久好久，莫斯也哭了，那种痛是再悲伤的词语都无法形容的。她让莫斯心疼，然后莫斯说，篌空，他走了，以后我就是你小爸，我来照顾你。
年少的诺言愿用一生去实现。
回忆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它会让你忘记一切，包括时间，莫斯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圈了，眼角湿了，衣服湿了，头发湿了，脚也软了，她用手摖了一下眼睛周围，也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满脑子只有篌空，下训了得赶紧去看看她。
“嘘~”
路过我们班前面，是我们教官吹的哨子。
“二十一，坚持，还有最后一个圈。”
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见这么个好消息，只有一个圈了，莫斯，不能怂，莫斯一直自我暗示着。拖着软掉的腿一直跑，最后一圈终于以七分四百米结束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当她停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晃，下一秒就被人扶住了，马上有第二个来扶着她。
“报告教官，我跑完了。”
她有气无力的说。
教官看着她，大声说：“七班下训，下午准时操场集合”
全体解散后，梁俕和李洋把她扶到阴凉的树下放下，她瘫坐在地上。李洋赶紧去给她找水，梁俕就在旁边给她扇风。
不一会儿，班上的同学都过来围着她，递水的，扇风的，还有递零食的，还有的女生给她冲了红糖水，一直围着她说话，问她怎么样了，可是她已经没力气回答了，看着他们渐渐模糊，然后莫斯就靠着树睡着了。
快醒的时候，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说话。
一个女生和两个男生的声音。
同学，她怎么睡这？
跑完二十二个圈，就睡着了。
这样啊，睡了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
同学，你们吃过饭没？
还没呢，等她醒了再去吃。
辛苦你们了，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去买。
不用不用不用，都是同学，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别客气，你们不说那我随便买了。
同学，真不用。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等她正式醒的时候眼前是一个放大了的大米，吓了她一跳，马上清醒，用手揉了揉眼睛，看着她。她盘腿坐在莫斯面前。一副看稀奇玩意似的眼神看着莫斯。
“怎么着，跑个八千米跑的连妈都不认识了？”
“滚！”
“啧，长脾气了还，那，给你买的饭”
她向莫斯递过来一个饭盒。
“谢谢勒”
看到吃的马上软了，笑脸相迎。
“客气，哎，你怎么得罪教官了？这么整你”
“就迟到了。”
“你怎么就迟到了？”
“篌空中暑了，哦，篌空还在医务室呢，赶紧的，去看看。”
莫斯作势要起来。
“先吃饭，我刚刚看过她了。”
她把我按了下去。
“她怎么样，醒了没，体温降了没？”
“醒了，看样子还行。”
“她没事就好”
“她吃了吗？”
“吃了。”
“你就因为这事迟到的？”
“啊。”
“我说你至于吗？跟你教官解释一下不就得了，还跑八千米，你怎么不干脆再跑十圈啊，也来个中暑玩玩”
“玩你个头”
“来，玩，让你玩”
她摆着脑袋在莫斯面前晃啊晃。
“……我在吃饭呢，滚远点。”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来，喝水”
她把瓶盖揭开了，把水递过给了莫斯。
啊，莫斯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口水，好舒服，又接着吃饭，她是真的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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