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商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看着我。
想到此去或许就是永别,我就鼻子发酸,努力绷住心里那根弦,抬头对他微笑。
“哥,保重,到那边什么情况,你要及时……”
“我不会联系你的。”
陆景商淡淡打断。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我眼中一层泪涌了上来,陆景商终究将目光移到白泽身上,就那样对视着,不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半晌,白泽一笑,握住了我的手腕。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一微。”
陆景商垂眸,扫过我们相握的手,低声说。
“是吗?”
他突然抬头笑了一下。
“再见!”
我刚想说什么,雪默却抢先开口了。
“那个……过几天,我还会去美国拍戏,到时候,可以和你联系吗?”
陆景商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安检。
当他背影消失在入口处时,我突然后悔了,猛地向前走了两步,喊他“哥!”,白泽及时抱住了我,双臂将我的脑袋按在他怀中,低声在我头顶叹息。
“让他走吧,一微,美国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我没能挣开白泽的怀抱,泪水打湿了白泽的衣领,也许白泽说的没错,然而这样的话,我就要永远失去陆景商了,那个扬着眉,永远不可一世的陆景商。
我埋首在白泽颈间,无声地流泪,直到匆匆过往的人流渐渐消散,我才离开他的怀抱,擦了把眼泪。
“我们回去吧!”
白泽把车开过来,或许是觉得尴尬,雪默借口有事,自己打车走了。
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也没有心情挽留她,拉开白泽车门的顺便,我似乎听见了陆景商的声音,手一抖,对白泽道。
“你听,是不是我哥在叫我?”
白泽沉默了一下,微微蹙眉。
“一微,这个点,飞机已经起飞了,你要接受现实。”
我失落地哦了一声,坐进车里,然后就那样木然地呆着。
白泽叹了口气,倾身替我系上安全带,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啊!不好意思,我怎么……”
白泽的双唇贴了上来,他的吻封住了我的唇,紧紧地将我揉进怀中,我愣了一下,本能地想推开他,却浑身无力,只能攥紧他的衣裳。
许久之后,白泽才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含笑揉揉我的头顶,声音温柔得能化开水。
“不要害怕,即便景商走出了你的人生,但我会一直在,往后的一切,就交给我好吗?”
他拉起我的手,修长的手指在我手上的戒子上来回摩挲,突然抬头望进我的眼睛里。
“一微,我们结婚吧!”
我睁大眼,迷惘地看着他,扪心自问,我无法否定自己还爱着眼前这个男人,更无法否定,陆景商离开以后,心里那瞬间放大的空洞,急需填补……
然而……心中浓浓的不确定与惴惴不安的惶恐,像一条毒蛇不断撕咬着我的神经。
甚至在这几天,我还做好了放弃这段感情的心理准备……
我动了动嘴唇,还未张口,身后的车窗突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然后我看到白泽的双眼光芒迅速陨落,阴霾罩下下来。
我在他清透的双瞳里看到一个人影,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短暂的怔愣后,我毫不犹豫地转身打开了车门。
陆景商站在那里,扬着眉目,不可一世的面容英俊又桀骜。
“喊了半天也没一点反应,你是聋了吗?”
他话音刚落,表情却定格在那瞬间,慢慢转为惊恐,因为此时,我已经迫不及待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哥……”
喊了一声,我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放声大哭。
陆景商身体微微僵硬,咳嗽一声,回抱住了我,声音低柔,言语却还是恶劣得讨厌。
“哭什么?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白泽下了车,静静地看着我们,后知后觉间我才察觉有些尴尬,放开陆景商,擦了把眼睛。
白泽直视着陆景商,声音没有温度。
“为什么不走了?”
陆景商回望着他,双手一摊,扬眉笑道。
“仔细想想,我陆景商从来不是逃避的懦夫,在哪里跌倒,就该在哪里爬起来。”
白泽冷笑了一声。
“真的是这样吗?”
陆景商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以为呢?阿泽,你好像很希望我走?”
白泽瞳孔收缩了一下,慢慢浮出一丝浅笑。
“怎么会呢,你能留下来真是太好了,将来我们的婚礼,如果你缺席,一微会伤心的。”
我错愕极了,白泽怎么会擅做主张说这种话。
果不其然,陆景商猛地收紧双眉。
“你说什么?”
白泽微微一笑。
“你不是知道吗?我和一微,我们是订过婚的,我希望婚礼能尽快举行。”
“白泽。”
我打断了他的话,方才的迷惘,似乎随着陆景商的出现烟消云散了,我现在十分清醒。
“现在我不想提这件事,或许,我们都需要重新冷静下来考虑一下,对不起。”
我别开目光,不敢去看白泽受伤的眼神,半晌,他道。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尊重你,可是一微,不要再强撑了,搬到白家来住吧,如果你不放心景商,可以一起……”
“不用了!”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陆景商拒绝了,他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拉住我。
“我们家的事,无需白家费心,谢谢你今天能来送我,再见!阿泽。还有——”
他突然止住步,转头间面上的笑容已然凝固。
“我不放心把这个傻瓜交给你!”
最后那句话,让我蓦然一呆,胸中涌出一阵暖意的同时却又莫名间觉得有些怪……
而陆景商却无事人一般,显然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我看看表,时间已然滑到了十二点。这个点,不用想也不会有机场大巴了,我估量了一下钱包中的余量,陆景商已经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去C镇。”
我有些莫名其妙,他却已经握着我的手坐上了后排。
这C镇是毗邻荒郊野外机场的一个小镇,看打表最后的数字司机显然不是很满意。
我们在小镇的中心地带下了车,已然深夜,除了零星几处昏黄的路灯之外,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冷风袭来,我打了个寒颤,看向一脸轻松的陆景商,还是忍不住询问。
“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陆景商瞟了周围一眼,耳根竟微微有些泛红。
“从这里回家太远,咱们先在这里将就一晚上,等白天再坐公交车回去。”
我一时愣在那里。
这,这竟是大少爷陆景商说出的?!然而看他认真的侧脸,忽地又有些心疼。陆景商果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只是小小一步变化,我却已然看到了他直面生活的勇气和转变。
然而他却显然误会了我的表情。
“都是我……哥没用,让你受苦了。”
“哪有哪有。”这种温情脉脉又含蓄苦情的姿态是哪番?喂,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我连连摆手,“这有什么,想当年我为了省钱,大晚上在火车站都留宿过,已经很好了。”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我拿出手机,在附近搜索了一下。小镇就是好,主干道上基本也便是服务娱乐业的集中地带。我们找了最近的一家小招待所,为了省钱,便只要了一间房间。
等服务员打着呵欠帮我们开了房门,看到房间中唯一的床,我尴尬得简直要烧起来。
“不好意思,有没有其他房间,我是说……两张床的那种标间。”
服务员古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不耐烦道。
“没有了,最后一间了。”
……
房门关闭,那唯一的床在头顶红色系的灯光笼罩下,更透出一种近乎诡异的暧昧味道。墙头上挂着一幅裸女油画复制品,而周围的陈设显然也是按照情侣套房布置的,什么粉红色的纱质窗帘,花瓶中大捧的塑料玫瑰花束,以及那暖色系的墙纸……虽然质地低劣,然而被如此硬生生凑在一块,别说,还真让人浮想联翩……
总之,我和陆景商双双僵在原地,一时无语。
付了钱总不能就这样站一晚上吧?
我咳嗽一声,“呃,好像也有些睡不着,不如看会电视吧。”
慌慌张张拿起遥控器,却碰落了电视柜上的什么东西,被陆景商从地上捡起,我瞥了一眼,老脸一红,竟是一盒安全套……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响起几声不合时宜的声响,伴随着咯吱咯吱的摇晃声,呻吟声此起彼伏……
声音是从一墙之隔的房间传来的,看情景,战况似乎还挺激烈?
等等,我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陆景商却已经从我的手上接过遥控器,把音量放到了最大,随着电视中悦耳可爱的广告声响起,这让人抓狂的气氛似乎才有了暂时恢复正常的趋势。
“你先睡吧,我不困。”
我抬起头,陆景商背着我站着,似乎在躲避什么,飞速在换台。
熬了一整天,说不困自然是假的。我看着那唯一的床,被子横着盖应该不会小?干脆咬了咬牙,艰难开口。
“或者……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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