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跃民没有在意这些，掏出一支烟点燃，缥缈烟雾中，一边走一遍开口道：“我退伍之后，开了一家小公司，有个贤惠妻子，有个可爱的女儿，那时候萍萍才六岁，我应酬的时候，学会的赌博。”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或者说很现实，全国每年都会发生的故事，一个赚了钱的小老板，染上了赌博，倾家荡产的故事，很正常，也很常见，就已国内情况而言，因此跳楼自杀的人都比比皆是，更不要说只是倾家荡产了。
双手插兜，沉默听着，封落心中暗暗猜测，或许，就是因为赌博借钱，才让那小姑娘对于借钱这俩个字如此抵触吧！却豁然听到，潘跃民话头一转说道：“公司倒闭之后，我幡然醒悟，真的受够了每天都有人上门要债，自己低声下气的说话，于是我将自己关在家里俩天，就推了一个小车出去摆地摊了，一点点的还清欠的赌债，虽然幸苦，却也就此堕落下去，造成更大的损失。”
忍受不住，封落侧头看了一眼潘跃民，很想打断一声：“大叔，说重点好吗？没必要的事就别告诉我了。”却看到，他嘴里叼着香烟，也是双手插兜，既不吸，也不拿下来，好似那根染着的香烟不存在一般，视线空洞的看着远方，显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有钱，没钱，赌博，我到今天才发现，只有我摆地摊的时候，辛苦赚钱养家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才最美，最自然。”此刻，潘跃民的表情柔和，眼中丝丝缕缕却是刻骨的思念，但是，下一个瞬间，他脸上的美好却沉底，刹那间，眉毛紧皱，带着枯骨铭心的痛。
“但是，或许这老天容不得坏人得到幸福。”
封落听到这话，一挑眉，一边坐在椅子上，心中一边思量：难道是他妻子也是因为这先天性心脏病而亡？而他坐监狱也是为了筹钱做了什么错事？
心中思考，却听到潘跃民接着说道：“但是，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点，我却有些不甘心。”说道这里，潘跃民拿下了嘴上的半截香烟，双手抱头，看着脚尖，声音充满了歉疚悔恨，痛苦不堪：“我认为我有那个本事，却没想到三十多岁的时候，居然还是摆摊辛苦挣钱，我认为我能成功，不甘心，以及一年一年增加的年龄，让我选择了铤而走险，跟着一个放高利贷的朋友，卖起了毒品。”
“我当时想的是，这来钱快，我只要赚到做生意的本金，我就可以收手不干了，我却没有想过，毒品这东西，沾手容易，洗手却难，除非用鲜血来洗刷。”
封落身子一僵，他仿佛听到了一个花香与血气飘飞的故事，这是他倆世都不曾经历过的同侧心扉。
潘跃民深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脚边，又点燃一支烟，叼在嘴角，靠在椅背之上，表情好似被洗过一般干净，平淡如水：“我还没有认清楚那毒品的种类，就被我妻子发现了，我没想到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会有这么坚决的念头，她当天晚上，就想拉着我去自首，那天晚上，我们一路拉拉扯扯到了路口，我彻底不耐烦了，我觉的她疯了，她在逼我去死，不在是温柔如水的爱人了，我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了她。”
“仅仅是推了一巴掌，我想不到，这就是永恒，一辆车疾驰而过，我犹然记得她最后露出的那个表情，诧异，心碎以及解脱。或许，她早就觉得和我这么个人结婚很痛苦吧！”
“我是个坏人，彻头彻尾的坏人。”话音戛然而止，潘跃民仰头眯着眼看那灼目的阳光，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将眼底的泪水蒸发。
寂静无声，医院门口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但是，那声音却好似处于另一个空间，既吵杂，又衬托出一分静默。
良久之后，封落低声询问道：“那你是自首了吗？”
潘跃民身子一抖，恍然回神，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冷笑：“我的确是自首了，却不是因为毒品，而是打架致人伤重不治。”
封落抬头，诧异的看着潘跃民：“是那个司机？”
“对，我活了这么多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悔恨，只有那个司机，我决不后悔。”这句话后，俩人相继沉默，潘跃民讲事情就和他性格一样，言简意赅，认为重要的东西，会多说俩句，不重要的事情却一句带过，也不愿意多说。
封落揉了揉手指，有些不知道怎么接着说话，让场面不至于冷场，却突然听到潘跃民低声道：“我谢谢你，借钱给我，我将这些故事是想告诉你，我坐过牢，工作不好找，也不会铤而走险，更不可能在偷抢，所以，借你的钱，可能短期内还不上了，但是，你放心，不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封落抬头，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没说借钱给你啊！我只是介绍你个工作，能预支六万年薪的工作。”
抛开前世恩怨，对于潘跃民这个人封落还是很满意的，既做过生意懂得经营，又受过毒品赌博的苦，性格坚韧，很难被腐蚀，尝过贫苦，懂得穷人的难。
“什么工作？如果是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
封落嘴角笑容更深：“不仅不违法不乱纪，甚至可以说是与人为善，救苦救难。”说罢！略微停顿，才接着道：“我想让你帮我成立一个慈善机构，钱不多，我只能给你十万，全部由你支配，至于你是想花钱给自己女儿做手术，还是自己留着花天酒地，我不管。”
潘跃民眼神低垂，旋即抬起，死死的盯着这个比自己女儿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稚嫩的脸庞之上是一双仿佛沉稳如磐石的眼睛。
俩人对视了一眼，封落呵呵一笑，才详细解释道：“人力有穷，我生意才刚刚起步，没那么多钱，所以我选了你，我对你只有俩个要求，一，以凤凰工作室的名义，二，不浪费一分钱，要花在刀刃上，哪怕一块钱也要送到真正需要的人手上。”
“你不是真心的做慈善。”
“当然，但是，我却也不是充满恶意的做慈善，否则我也不会选择你。”封落笑容绽放，不再多言，只是看着沉思的潘跃民，良久之后，潘跃民又吸了一大口烟，抬头说道：“我同意了，只是我不需要那么高的工资，钱够用就行，我拿我跑出租的钱就行，我不会再贪婪。”
“嗯”封落只是轻轻点头，也没有虚伪的说什么大话。
看到封落的反应，潘跃民反而露出了一丝放松的表情，低声道：“行，那么明天我就会去问一下详细流程，去相关部门注册的。”
听到这里，封落反而打断道：“没有时间了，明天你就安排你女儿住院吧！我想那个秦医生会尽心的，至于你，先不忙着注册，那些东西之后再说吧！我先组织几个人，想必你也知道了，最近好几个城市发生了特大洪灾，你可以先去，略尽绵薄之力，能做多少做多少，名声不急，你只要用心就行。”
潘跃民也知道这几天的特大新闻，略微点头道：“我今天就可以开始，我女儿可以拜托给苏三。”
“好，我也会抽出时间照顾你女儿的。”封落点头，笑容扩散：“合作愉快。”
潘跃民略微犹豫，也抬头认真的看着封落道：“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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