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准噶尔2:乱世英豪-采药逢亲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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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达呢,歇息时,不免想起活泼可爱、亲亲热热、能歌善舞的小古丽;劳作时,则洒脱得像只山鹰,像只兔子,像匹小马驹,无忧无虑。他仗着年轻体健和上乘的轻功,忽而蹿至这个山头,忽而飞上那个山岗,游山逛景一般。除非好奇心驱使,或是遇到不认识的药材,才徘徊于先生左右。

    这不,他的右脚腕被一种茎秆细柔的植物缠绊住了。低头留心一瞧,诱发了他的好奇心,连连向先生招手说:“先生,您过来看,这会不会是药材?”

    “这是党参啊。属桔梗科,—种多年生缠绕性柔弱草本,有白色乳汁,分枝多,根入药,性平,味甘。能补中益气,主治中气虚弱、脾虚泄泻、血虚萎黄、便血崩漏等症状。春秋两季均可采。将根部泥杂除去,晾至半干,切片,再晾至纯干。也可生吃。”

    诸葛先生和子达在党参丛生处采了好久。孝先见好动好跑的子达专心采药,心想,奇了,莫非师徒遇上了宝贝?便手提药铲奔了过来,说:

    “先生,半天不见挪窝,采到了啥宝贝?”

    子达不待先生回话,手挥党参秧子说:

    “党参。爹,可多啦!”

    孝先为多采一味药材而兴奋。正欲奔至先生处,猛见一石从山头滚下,惊叫一声:

    “危险!石头。”

    子达闻声忙拽先生,刚躲过飞石,只见一蒲团似的物体随石滑落下来。子达眼疾身快,飞起去拦,竟被惯力撞了个趔趄,在山坡上站立不稳。惊得先生失声无状。两丈外的孝先急了,使出绝妙轻功,登云似的双手擎天直上,将子达稳稳撑住,方排除了一场继续滑落的险情,也使那位随石滑落险些丧命的老翁转危为安。

    但见那横卧子达怀中的老翁,极度惊吓后的面孔已不如枣儿那般红,龙眉凤目晕眩得毫无光彩,额头印堂汗珠滚滚,飘然沙白的美须洒落在乳黄色皮背心的开襟上。忍耐不住的呻吟,同急促的呼吸令人不无担心。

    奇了!深山一旬余,初次见生人。

    诸葛先生急忙奔过来,细细观察其头部、颈部,均是好的;腰部一经按摩,也无损伤;由臀部按至胫骨,也是好的;末了按至右踝处,老人痛叫一声,险些昏了过去。疼痛如此,却不见血。

    诸葛先生稍稍宽了心,边轻揉细拈,边说:

    “定是踝部错位或扭伤所致,料无大碍。”

    惊魂稍定的老翁自我感觉和先生所见略同,他用微微抖动的胡须以示认可。

    诸葛先生轻轻揣摸诊断许久,怜惜切切地认真说:“老人家,你要忍住些,啊?”话音刚落,只见他忽然双手猛一用劲,惊厥声和受伤部位的“咯噔”声几乎并发。

    老翁惊叫痛喊之后,虽汗发如雨,满脸通红,疼痛却似减去了大半。过了不久,由惊恐疼痛导致瘫软的老翁已能坐立起来。他眼泪花花的,边作揖边点头,至真至诚地说:

    “大救星呀!大救星呀!老汉我命不该绝。这深山几十年,从不见个生人。头回见生人,却是小老儿的救命恩人。叫我咋个谢你们啊?!”

    子达毫不陌生地说:

    “看您老说的,这不就是缘分吗?”

    “对,缘分。”孝先憨厚地点头认同。

    “然也,然也。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擦肩不相逢。”诸葛先生仍旧不停地抚弄脚踝感喟着。

    孝先见天色不早,对老翁说:

    “老人家,家住哪里?不远,就叫我儿送您回去;若远,就住咱窝棚调养,缓着。”

    “不算远。小老儿恳请三位救命恩人,同到茅屋一聚。谁也不能少。求你们了。”老翁拱手说着要磕下头去。

    孝先只得满口答应,并对子达说:

    “快去把四匹马牵来。”

    子达欣然从命,蹦着跳着下山而去。孝先背起老翁,诸葛先生扛着药囊,提着药铲,随后下山,在平处专候子达到来。

    两袋烟工夫,子达驰至,扶老翁上了黄骟马,各自上马随后。只拐了九道湾,在一月牙形向阳山湾处,就发现了一幢木房子。炊烟袅袅处,行走不稳的小孩走出走进。平旷处的苇席上晾着贝母、党参……不待孝先几个下马,老翁已朝木房子呼唤:“显儿,显儿,快来迎客人呀!”

    一腆着肚子的年轻女人出来了,掌搭额头,惊奇地注视着。老人出门采药时,没骑马呀!哪来的三个生面孔?咋回事!不等老翁询问,年轻女人困惑不解地回说:

    “还没回来。爹,您这是——”年轻女人扫视稀客的目光停留在高大的孝先身上,似在追忆这陌生人生平第一次给她留下的那终生难忘的印象,没留蝌蚪长辫子,好高大的身材,好凶的络腮胡子!

    此人仿佛见过的。

    孝先见年轻女人盯住自己,不由眉目几闪,似曾在哪里见过的,莫非是狗娃子的女儿?你看那小黑豆豆眼睛,刀豆形大嘴,像,像,同在南山,可能,有可能。

    孝先尚在追忆辨认,老翁已被子达接下马来,殷勤地请恩人们进屋做客。孝先收拢了心思,和诸葛先生扶老翁进屋。子达则牵四匹马去拴了。

    老翁边进屋边吩咐:

    “媳妇,快把熏野羊肉煮了,好好招待客人。”

    “哎。”媳妇口中应着,忙端过酸奶子,摆了四只木碗,斟好后,便去煮肉了。

    老翁正招呼孝先几个喝酸奶子,只听外面传来对答声:“客人!哪儿来的?真稀罕。”

    “你进去看嘛。到底煮哪个?”

    “先照爹的吩咐,把熏肉煮了。待我出来开剥毕了,再煮新鲜的狍子肉。”

    老翁听了兴奋地呼叫:

    “显儿,快进来!”老翁见儿子直愣愣地站在门口,大声说:“快,快给恩人们跪下磕头!”

    显儿越发糊涂,如坠雾中,勉强地跪了下去。只听老翁说:“今天要不是缘分,遇上这三位救命恩人,你爹我就回不来了。见不上小孙孙了。”

    老翁激动地哽咽了一瞬,补充说:

    “山头头有一窝好贝母。我只顾采,谁知左脚一拐,蹬落了一块石头,就轱辘马爬地滚了下来。多亏这三位采药人,在山腰搭救了我。这位恩人给我还上了踝骨,止住了痛;这位恩人又叫他儿子牵来了马,护送我回到家。噢!是这位小后生把我拦在怀里的,要不然,一直滚下去,就没有你老子了,粉身碎骨,你到哪儿去找?!”

    显儿听罢,感恩戴德地慌忙叩拜不止。起身后,实诚认真地说:“恩人哪,今天不能走。爹,您陪恩人喝着喧着,我去把狍子开剥了。”

    “去吧,这儿有我哩。”老翁目送出门的儿子说:“唉,老汉这把年纪,仅有一子,倒也孝顺,就盼有生之年能见到个男孙孙,也就心尽了。”

    “敢问老人家,贵庚几何?”诸葛先生端详着老人试问道。

    老翁愣了下,捋了捋胡子,似懂非懂地诌道:“贵庚?哎,精掐细算起来,老汉在这山沟里过了六十四个冬天了。”

    “不愁不愁。老人家,您六十四已有儿有孙;在下五十挂零,尚妻子全无,更不敢谈及子子孙孙。延兄,你是儿子王,生儿生女道行深,说说看,老人家下一个孙子是男是女?”

    孝先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逼得难堪。虽然儿子众多,被佩服至极的诸葛先生冠以“儿子王”,但他确实看不出生儿生女的征兆有何区别。

    见显儿媳妇孕身粗粗笨笨的,挺挺的,酷似双杏生单胎的情形,便实实在在地说:

    “我也说不好。生男生女,肚子里的事,旁人咋觉得来?只听子达他妈说过,怀娃的人自己能觉来,怀儿娃子害口轻一些,出了怀,肚子里不老实,想是甩手蹬腿似的。看老人家儿媳妇那身段、那走相,跟子达他妈当年怀老大老二差不离,想必怀的儿娃子。”

    “老人家,用不了多久,您就会见到男孙孙了。延兄夫妇生了二十一个,仅有一个女儿。他是老行家,看得准没错,您就宽心吧。”

    “啥?!哎哟,小老儿没听错吧?”

    “没听错,老爷子,我排行老七,同胞还有老八老九哩。”

    “呃,好,好!怪不得郎中先生称你爹做‘儿子王’哩。老汉活了六十四,头回听这稀罕事。延兄啊,你真是个有福之人。托你的吉言,托你的口福,咱今年要抱男孙孙了。”

    屋里聊得热火朝天,屋外做活计的小两口听了乐不可支。媳妇手轻脚快,显得格外能干;儿子甜在心里,乐在嘴上,利利索索将狍子收拾好了。媳妇将熏肉已捞出锅,切好了。

    显儿乐呵呵地双手托着大木盘,将热腾腾的熏野羊肉放置在木板床上,热情洋溢地对客人说:

    “恩人哪,先吃熏野羊肉,垫个饥。狍子肉也已下锅了,一会儿就好。爹呀,光吃点熏羊肉、鲜狍子肉,心里总觉得欠缺,可你儿又不知咋个报答。爹,您劝恩人们放开吃呀,吃呀!”

    “显儿说得对,光吃肉是欠缺得很。可咱深山老林,又拿不出酒来。不怕恩人们笑话,我儿他们还不知酒是个啥,只好恳请恩人们放开肚子吃。恩人哪,半天价我思谋着,‘知恩不报非君子’,这是上古传下来的美德。可咋个报法呢?咱除了山珍野味,就那几十匹马。恩人们回家时节,一人牵一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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