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一次欢爱后,孟浪说要为我介绍一个男朋友。空气里都是闷热,孟浪湿漉漉地压在我的身上,我的喘息还没有平复过来,就突兀地停顿了一下。
有几秒钟,我忘记了呼吸。
然后,他从我的身体里抽离出去,我的心脏,就变成了一口黑洞,无边的沉。
爱是一片荆棘地
孟浪给我介绍的男朋友便是文可言。从孟浪那里知道,文可言是警察,他正在调查孟浪的父亲,孟浪希望我能在文可言那里打开一个缺口,阻止他继续调查下去。我想,孟浪的父亲十有八九是有着经济问题。
是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孟浪。彼时,我还是穿白衣黑裙,清纯而羞涩的女生,勤工俭学,拿奖学金。而据说孟浪是仗着他在省政府做官的父亲才勉强进入这所大学,他嚣张,霸道,不可一世,穿写满脏话的体恤,松垮地一塌糊涂的裤子,典型的纨绔子弟。
可我总觉得他的身上有魔力,我就被施了咒语一样陷了进去。
阳光安好的午后,我站在二楼的窗口望下去,可以看见孟浪,和他身边形形色色的女孩。女生们在夜谈的时候总是会提到孟浪,说他为了追求外语系的系花,在她的课堂上,命人送了大束的玫瑰花;为了讨得艺术系一个女孩的欢心,在她宿舍外的梧桐树上,挂满了气球;还有,他为了和学生会主席谈恋爱,还没毕业就先给她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
但是,没有一个女孩能在他身边呆上三个月。他是那种不负责任、花心又滥情的人。
没想到有一天孟浪会把我堵在图书馆的门口,他睨着眼睛看我,脸上带着坏笑,他说,走,游车河去。
我知道,我应该离他远一点,我知道和他靠近无疑是飞蛾扑火。但我说,我要先把书包放回宿舍。
那一天晚上,孟浪就吻了我。他的舌象一把火焰一样,在我的唇齿间燃烧,滚烫滚烫的。我的手紧紧地、就那么紧紧地抓住他胸口的衣服,生怕自己会跌倒下去。那个吻后,孟浪轻浮地吹了声口哨,他调笑着说,别人都说你难追,其实不过如此。
我没有做任何的抵抗,甚至没有让他做出任何追求我的动作,就接受了他。从心,到身体。一个星期后,我在他奥迪车的后座上,完成了一个女孩到女人的过程。我不记得有没有疼了,因为我一直看着头顶上的那一片逼仄的空间,茫然而忧伤。
结束以后,是孟浪为我系上文胸的扣子,他很冷静地说,你想要什么?
我张了张嘴,我想说,爱情。可我觉得这太酸了,而且会吓坏了他。于是我说,让我留在你身边,我需要……需要靠山。
我的声音在哆嗦,我的身体,很凉。
在孟浪看来,象我这样从小县城出来的女孩和他在一起定然是为了走捷径。他只要用钱和权势就能满足我。
他的轻薄,就肆无忌惮了。他也同其他女孩在一起,空闲的时候会来找我。一个月,或者几个月。有时候仅仅只是身体的空白期的需要罢了,而我清楚的知道原因,却还是让自己表现得波澜不惊。
对孟浪,我没有任何的期盼,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谁叫我爱错了人呢?我只能一味地错下去。即使,他是一片荆棘地。
忍住了咳嗽
我在孟浪的安排下见到了文可言。是很端正刚毅的男子,话语不多,很冷漠。倒是孟浪变得刮噪,说我是他在学校里认下的妹妹,如何的乖巧和勤奋。
见过面后孟浪一直怪我,说我不主动,不热情。他把文可言的电话抄给我,让我约他看电影或者品茶。
他狠狠地盯着我说,如果我父亲出事了,我们都会一无所有!
我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出我眼里的情绪。我几乎要掩不住我的疼痛了,是谁说过,爱情和咳嗽一样无法掩饰,可我隐忍住了咳嗽,拼尽全力。
大学毕业,孟浪果真给我安排了很好的工作,一家外企做企宣,收入高,还分了房。在这座均价在上万平米的城市要想买一套房子,对我这样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是天方夜谭,但孟浪帮我实现了。
我一直跟着他,不管他恋爱还是结婚。我都觉得奇怪,那么不愿意受到束缚的孟浪怎么会安心结婚。后来知道了,他的妻也有实力雄厚的家庭,他们的结合更象是一场政治婚姻。
但不管孟浪有多少的女人,他还是留下了我。
我会问他要钱,以各种理由。我知道这样孟浪才不会有负担,他觉得我想要的就是钱罢了。用钱就能打发的女人,头脑简单,没有危害。
我还没有联系文可言,他先找我了。请我去看电影,是新上映的《集结号》,我的眼泪从开始就没有停过,那么多的委屈和悲伤,在黑暗里汩汩地涌出。文可言轻轻地揽过了我,电影结束了很久,我们都没有动,以依偎的姿态坐着。
我想,文可言是一个好男人,他能够这样很安静,而妥帖地守在我的身边。
我和文可言开始约会,是那种很纯粹的约会。去公园散步,咖啡厅喝果汁,游乐场坐摩天轮,或者去郊外爬山。文可言说,你有很重的心事,也许我能帮你分担。
他的声音很真诚,眼神很深情。我伸过手去,揽住了他的胳膊。
有时候我会去接文可言下班,看着他穿着深蓝色制服那样挺拔地朝我走来时,我会觉得很安心。我想,原来我和别的女人是一样的,需要别人付出。
现世安好的一天
文可言送我到楼下,他说,天凉了,记得加衣。
转身的时候,我踮起脚来,迅速地亲吻了他的唇。我知道孟浪在窗口看见了这一幕。那天夜里,孟浪不停地要我,他的手捏得我骨头都要碎掉,他在我的脖子上重重地吮吸时,我一把推开了他。
我说明天我还要和文可言见面,我不想让他看见。
孟浪的眼神变得很凶狠,他的手在我的胸口肆意地揉捏,他说,你爱上他了?想甩掉我?我告诉你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你不帮我办好这件事,我会把你和我在一起的事告诉他,你以为他会要你这样一个烂货吗?
我抬起手来,想也没有想地在孟浪的脸上开出响亮的一个耳光。滚!我说。
文可言约我去他家,没想到他的父母也在。他在我耳边小声地说,是我父母想要见你,不告诉你是怕你不愿。
我知道,他真的爱上我了。
我在他干净整洁的客厅与他的父母聊天,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时不时出来插一句话。我想,这真是现世安好的一天。送我回家的时候,文可言说,凉茉,我是以结婚为前提和你交往的,我是认真的,相信我。
我低下头去,难过不止。
我把文可言留了下来。我努力不让他的脸对着镜头,把他压在身下,用身体挡住他。等我们平静下来的时候,文可言理了理我耳边的发,他说,我知道你在房间里藏了摄象头,但我不在乎。就象我知道孟浪把你介绍给我是别有企图,我也不在乎。因为爱上了你,就算我爱错了人,也只能将错就错,我别无选择。
爱已到山穷水尽
孟浪欢天喜地来找我,说文可言已经找过他了,他父亲的调查工作已经结束。他搂着我说,看来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他说,凉茉,这次你有重大功劳,我父亲说了要送你一套房子作为感谢。
他说,你和文可言结束了,我们还象以前一样。我现在觉得我离不开你了!
我依然觉得他身上有着魔力,让我着迷的魔力,可我决定要抗拒了。
我是在一个很晴朗的早上离开这座城市的。我辞职,退房,给孟浪留下了一张银行卡,那里面是这些年他给我的钱,我一分未动。
虽然孟浪说他离不开我了,可我觉得我的爱情已经山穷水尽了。曾经我以为不管他有多少的女人,不管他是不是有婚姻,也不管他怎样轻视我凉薄我,我都可以不在乎,因为谁让我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又自私的人呢?
可是当孟浪将我象商品一样送到别人面前,看着我和别的男人恋爱,上床,却还是只关心着自己的利益时,我终于明白了,他对我一点的感情也没有,一点,一滴都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原来,我还是抱着那么多的幻想,以为孟浪终有一天会明白我的爱情,会看到我的隐忍,我以为,只要我够坚持,够努力就会把孟浪留下。但我留下的,只是伤,很多很多的伤。
我累了,我想我不能再因为爱他而不爱自己了。
离开的前一夜,文可言有来找过我,他说,我辞职了,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到一个没有孟浪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他反复的说,反复地说。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我只是把行李一件一件地放进箱子里,他又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我们僵持了许久,然后他颓然地蹲了下去,如孩子一样的哭泣。他的眼泪惹出了我的泪,我们都爱错了人,我们都这样绝望而无助,可我们无能为力。
直到现在我还爱孟浪,我知道这停止不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已经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我想,我不是那唯一一个爱错的人,比如文可言,也比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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