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包袱-缺心眼儿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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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是黄沙漫天,我手里拿着近百年前的婚礼照片,想象着其实是我无法想象的浪漫,准备《凝视百年婚礼》的稿子的时候,我才感觉我手里拿着的是曾经那么一大把时光。

    时光飞逝,除了影像,我们又能留下什么呢?

    你是谁呢?一下子能说出十年以前的记忆真令我吃惊,那个十年在我的生命里是一段阳光灿烂的日子,是一段我无法回头的青春。我的记忆也许不能拾起很多人的名字,好在还有照片,还有让我重温的线索。它们在我心里是不老的曾经。

    呵呵,我不知道我的文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肆无忌惮,我想这是个好事,至少在文字里我是真诚的。

    说到真诚,前几天还和一个朋友谈起,我说我今天依然能够真诚,但我似乎已经不知道怎样才能够做到真挚了,对于朋友,我非常喜欢“真挚”这个词。我经常问自己,你还会感动吗?你还会爱吗?我想我会。

    我的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安静地在古老的本子上写下我对一些未知生活的想象,我试图让它们干净而生动,我试图让这些文字激活我对生活的热爱。在写作的过程中我想到了一些人。

    很久没有回南大了,再回去的时候,所有的河都在清淤,天南街已经过不去了,西南村的小饭馆也已经拆了,很多居民楼盖得出奇地快,校外的人也可以买学校里的房子,校园里多了很多道门……

    而我依然对它很熟悉,在西南村的那些商店里偶尔还能碰到往日的同学和他们的父母,我也依然叫着他们叔叔或者阿姨。十年,对于我不是一个量词,而是动词。

    在那十年中,有我非常好的朋友,直到现在我写她的名字依旧比写我自己的更加流畅。或者这个动词总有结束的时候,我们同在一个城市,却已经不再熟悉不再联系,甚至突然见面的时候都多了一些尴尬。我一直在想这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我们的“读你”文学社吗?

    还记得我们的郊游吗?

    还记得我们卖衣服吗?

    还记得我们在南大主楼的阶梯教室里唱《光阴的故事》吗?

    还——记得我吗?

    我想,你或者你们不会忘记,就像今天我无法忘记你们一样。谢谢你在王小柔背后又叫出了一个名字。还有你说的十年,有时间我们一起回南大吧。

    又过了几天,居然收到了一张贺年卡。寄贺卡的是我久没联系的一个同学,上学时她就总是把我当下人般呼来唤去,好在一般在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又成了我的“血拼战友”,我们的互补性就一直维持到毕业。谁知道她做了什么噩梦,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把我给想起来了。

    她抱着个一岁半的孩子,一边上网一边念叨:“这个家伙居然给自己起这么个恶心名字。”我们在网上相遇的时候她叫“外星人”,估计是打算给哪家内衣当代言人。我正和几个朋友聊着日剧,对话框突然跳出一行:“一过十二点你就讲鬼故事,还披着白床单满楼道转悠,你就缺德吧你!”我吓了一跳,后来我的对话框又动了:“你居然深更半夜跑男生宿舍楼下去单相思,真给302丢尽了脸!”……

    这到底是哪一年啊?我看着对话框里曾经被我写在日记里寒碜人的往事一件一件又被人抖搂出来,脸都红了。好在我很快猜到了“外星人”是谁,因为只有她,我的上铺,才对我的过去知根知底。她对我的网名愤愤不平,说我起这么个名字就是缺心眼儿的表现。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像对待下人般对我呼来唤去。

    被人提起的往事已经属于上个世纪了,在这近十年的时间里,我们都在自己的方向里起了变化。“外星人”已经是一个会计事务所的负责人,如果我不从最初的行业里退出来,估计现在正戴着套袖一边扒拉算盘一边看电脑,做我最反感的年终结算会计报告;或者我应该正跟着某群领导拎着水果、电热毯什么的到处送温暖……

    而十年后,我坐在家里的电脑旁,把腿可以随意地蹬在椅子上,如果腿够长,还可以跷到桌子上。我不用去想怎么才能让利润变成负数,怎么才能瞒天过海地让“来源类”科目和“占用类”科目左右逢源,我在过着十年前从没想象过的生活。

    “外星人”还在问我一些专业问题,我支支吾吾,她又说我缺心眼儿,因为她一直希望我能和她同仇敌忾去查人家假账,可我除了拼音输入法越打越快,好像已经没什么特长了。

    我不知道昨天和更远的昨天是怎么过的,我就在自己缺心眼儿的快乐里快乐着,我还希望我能这么快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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