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爹娘死活不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竟被心狠手辣的王大牙叫人毒打致死。紧接着，王大牙就连哄带逼，硬是把红杏抬进了府里。那一天，王府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唢呐震天，鞭炮齐鸣，闹得方圆几十里都鸡犬不宁。
可怜红杏身陷魔窟，被禽兽般的王大牙百般凌辱，她心里想着死去的爹妈，整日以泪洗面。这天深夜，王大牙喝罢酒跌跌撞撞地回来，躺在床上烂醉如泥，红杏好不容易逮着这机会，慌忙从高墙下的脏水沟里逃了出去。
红杏在遮天蔽日的老林子里走了一天一夜，心惊胆战，又饥寒交迫，终于昏倒在一棵大槐树下，正巧一个叫“草上飞”的女匪首从这里经过，就把红杏驮在马背上带回了匪巢。
红杏无家可归，于是就当上了土匪，跟着草上飞学打枪学骑马，只几年时间就练就了一身双枪好功夫，弹无虚发、百步穿杨，有勇有谋，声名远扬。不久在一次土匪间的火并中，草上飞身中数弹，当场毙命，众土匪就拜红杏为“大柜”，红杏从此成了这一带的匪首。
当了大柜之后，红杏决意要杀王大牙报仇雪恨。只是王府墙高院深，又有坚固的炮楼，家丁众多，红杏带着一帮手下打了几次，都难成功，反倒是伤了好几个兄弟，气得她把牙咬得“咯咯”响。
王大牙呢，这时候也急了：红杏当上了匪首，还会有自己的安生日子过？于是他整日里心惊胆战、如坐针毡，后来见红杏攻了几次都无功而归，这才渐渐定下心来：看来这臭娘们也就这么点本事了。
可是忽然一天，家丁来报，说是有几个人在挖王家的祖坟。王大牙闻言大怒：“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来我们王家头上动土？”
王大牙挎上盒子炮就要去祖坟地上看，儿子福来拦住他说：“爹，现在那帮胡子正在抓你，你出去太危险，还是我去吧！”
王大牙一想也对，就嘱咐福来说：“那你就多带些人，快去快回。”
福来带了十几个家丁，操着家伙，急匆匆到了坟地，可还没缓过气来，周围草丛里忽然齐刷刷跳出几十号人来，手里全操着家伙。福来一看吓傻了，身子还没动弹，人就被对方用麻袋套住了头，摁倒在地上。跟着来的十多个家丁一见这阵势，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撒腿就逃，那伙人倒也不追，只是像抬猪一样地把福来抬进了林子。
再说那些家丁们逃回王府，向王大牙一禀报，王大牙这才明白过来：这一定是红杏在给自己使计。他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幸亏我没去，要不然，被麻袋套头抓到山上去点天灯的，就是我了！至于儿子福来被绑架，王大牙没有太多担忧：既然红杏要抓我，不是我儿子，最后无非是多花点钱消灾就是了。
第二天，为土匪“跑道”的“花舌子”来了。那花舌子一见王大牙，就喜笑颜开地说：“给老爷报喜了！”
王大牙压住怒火问道：“人都抓去了，还报什么喜？那臭娘们到底要多少钱？快说！”
花舌子道：“我家大柜一分钱都不向你要，还给你送来了一千块大洋。”
王大牙愣住了：“胡说，她怎么会给我钱？”
花舌子笑着说：“我家大柜看中了你家少爷，要留他做压寨爷们，少爷也答应了，他俩昨晚已经圆了房。这一千块大洋，是我家大柜送给你的见面礼。”
“什么？”王大牙一听，气得差点吐血：红杏是我小老婆呀，现在居然和我儿子圆房，这……这成何体统？他真想把这个送消息来的花舌子一枪崩了，可崩了他也成不了什么事呀！再说，自己以后想给福来传个话什么的，不还得靠他？
没办法，王大牙只得压下满腔怒火，让手下把花舌子送出门去。
很快，王大牙小老婆和王大牙儿子成亲的天大笑话传开了，王大牙恨不得一头扎进地缝里去，他因此大病了一场，而且一病就是大半年，求遍远近名医，最后总算治好了。眼看自己的六十寿辰就要到了，王大牙决定好好办一场寿宴，给自己冲冲晦气。
寿宴这天，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宾客来了不少，王大牙端坐在太师椅上，接受着一拨又一拨人的祝福。
谁知正在兴头上时，那个花舌子又来了，怀里还抱着个襁褓。
他凑到王大牙跟前，阴阳怪气地说：“老爷，恭喜了，你家少爷和我家大柜给你生了个胖儿子，我家大柜说了，山上条件不好，让我把孩子抱府里来养……”
花舌子油腔滑调地说着，在场的宾客都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那王大牙大病刚愈，哪里经得住这番刺激？急火攻心，难以自持，双眼直瞪，脸色死白，只见他喉咙里“哦”了几声，突然身子往后一倒，一命呜呼了。
喜事办成了丧事，王府里顿时哭声一片，王大牙的棺材停放在院子当中，家里人跪在地上，一把一把地给他烧纸钱。
正在这时，突然从外面冲进一个人来，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扑在棺材上就嚎啕大哭。大家一看，这人竟是福来！
王大牙的大老婆冲着福来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爹是活活被你气死的，你怎么不在山上逍遥了？你现在竟然还有脸回来？”
福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我逍遥什么呀？我没被他们整死，就算是命大的了。”
“你……你不是和红杏这个臭娘们成亲了吗？”
“成亲？成什么亲呀，他们把我拴在山洞里，不是灌辣椒水就是坐老虎凳，还把我……把我给……阉了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话说得一点不错哇！
（张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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