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哈尔滨之前,唐凯曾给大彬打过电话,得知大彬现在混得很不错,做了大老板,可不知为什么,此刻大彬电话那头老占线。唐凯正想着该怎么办时,无意中一瞥眼,发现旁边书报亭里豁然摆着一本《我是黑社会》,那不是同事们在办公室里议论过的那本书吗?据说外面现在对它褒贬不一,说什么的都有,唐凯立刻掏钱买了一本,坐在街中心的花坛边看起来,一边看,一边打发时间。
大约两小时后,大彬的电话终于打通了!下午三点钟,唐凯和大彬阔别五年多的两双手终于握在了一起。
大彬开着他自家的轿车,把唐凯带去了市中心一家豪华的酒店,唐凯一看这气派,正想叫大彬不必这么客气,谁知大彬却告诉唐凯,这酒楼就是他开的。而且走进包间,唐凯发现大彬已经把在哈尔滨的战友都叫来了。战友们相见,自然是狂呼拥抱,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看见过战友相聚的人写的话。
多年没见,如今碰在一起,大家依然和当年在部队一样,互相掏心掏肺地倾诉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和遭遇的挫折,还唱起在部队时唱的歌,气氛十分热烈,又多少带点儿悲壮的意味。唐凯不善喝酒,这种场合下竟也豪饮了几大杯。
可谁知,就在大伙儿酒酣耳热之际,大堂里有伙客人竟与服务员发生了争执,那伙人显然是酒精过量,居然把桌子都掀翻了。唐凯和战友们闻知,连忙跟着大彬从包间里奔出来,大彬忙不迭地给客人们赔礼道歉,可那伙人却一直不依不饶。
唐凯向服务员问原委,这才知道原来是服务员刚才在上菜时,不小心踩到了那位客人的脚。唐凯见这个服务员长得很瘦削,而被踩的那位却是个彪形大汉,这不明摆着他这是找茬吗?唐凯心里很替这个服务员叫屈,谁没有失误的时候啊,怎么就不能容忍一点呢?
唐凯正这么想的时候,那个彪形大汉却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时候居然当众脱下脚上的袜子,说要让踩他脚的服务员给揉一百下。唐凯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抄起身边桌上一个空酒瓶子,朝那个彪形大汉喝一声:“他妈的,你们是哪里来的混子,竟敢到这儿来欺负人?也不瞧瞧这里是谁的地盘!”他一边说,一边举起手里的酒瓶子就朝那大汉头上砸去。
算这家伙幸运,他动作还算敏捷,加上唐凯这时候其实酒力上涌,眼睛看出去已经有些花了,手里的酒瓶子只砸在汉子的肩膀上。
那汉子立刻反过手来,一把拽住唐凯,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小子想干吗?哼,看我不叫人废了你!”
唐凯当然不示弱,嗓门比汉子还响:“你想废了老子?那好,你先到火葬场去打听打听,问问跟我唐凯过不去的人,现在日子好不好过!”
这话其实并不是唐凯的发明,而是唐凯从先前书报亭里买的那本小说里看来的,那是小说中一个黑社会老大说的话,现在唐凯竟把它“活学活用”过来了。然而,令唐凯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话一出口,那汉子脸上就有些怵,跟他一起来的那几个也突然有些缩手缩脚起来,随后,那汉子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着:“算你狠,咱走着瞧!”一边就带着那几个兄弟走出了饭店。
撵走了这几个家伙,唐凯满以为自己的英勇表现会受到战友们的赞扬,可他万没想到,大彬这时候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嘴里还连声叫着:“完了!完了!”
一位战友扯着唐凯的衣角,小声说:“就你逞能!你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告诉你吧,他们是这一带有名的黑社会,用不上两个小时,他们准会找上门来,看你怎么收场。”
唐凯听战友这么一说,看到大彬这么着急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大彬对唐凯说:“凯子,你赶紧打车走吧!”
唐凯这时候脑子很清醒,他摇摇头说:“这不行,人是我打的,要杀要剐得由我顶着。”
这时,酒店里的大厨给大彬出主意说:“老板,你别着急,不是都说‘花钱能消灾’吗?一会儿他们要真来人了,你就拿二千块出来,说不定能把他们给打发走呢!”
可是大彬却哭丧着脸说:“二千块能把这些家伙打发得了么?你也太天真了!”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一个服务员尖叫起来:“妈呀,他们真来了!”
来的还是那几个人,打头的还是那个大汉,唐凯顿时酒醒了不少,一看他们没带救兵,就猜想肯定兜里带着家伙。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唐凯也开始紧张了,心里就有点发虚,腿肚子也有些发颤,但毕竟事情是自己闹大的,人也是自己打的,自己不往前冲,还让谁往前冲呢?想到这里,唐凯向前走了两步,壮起胆子大喊一声:“怎么,你们还想干吗?”
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大伙儿的预料。
那个大汉向唐凯一抱拳,手里还攥着几张百元大钞,开口道:“大哥,不知你是哪个山头的?刚才小弟在这里多喝了几杯,实在不该掀桌子。这是五百块钱,算是刚才的饭钱,剩下的就算是给老板赔偿损失吧。小弟今天就算是跟大哥‘不打不相识’,今后还指望大哥在这地儿上多多关照小弟呀!”说完,他把钱往唐凯手里一塞,随后就领着那几个人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还拼命擦头上的汗。
原来,这几个真把唐凯当成了黑社会。可他们不知道,其实这时候唐凯自己已经吓得两条腿都软了。
(陶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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