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兰这个满映明星,在电影《万世流芳》中扮演卖糖的小姑娘。《万世流芳》上映后,不仅在上海在全中国所有的电影院及日本占领的其他地方,就连延安和重庆也都上映了,李香兰一下红遍了天下。她在影片中演唱的插曲,上海著名作曲家梁乐音作曲的《卖糖歌》立刻在全国流行起来。但是,她知道自己和日本军国主义一样,已经步入穷途末路了,她这朵被土肥原称为的“大陆之花”也该谢落了。
这天在汉密尔顿大厦的中华电影公司办公室里,川喜多黯然神伤,默默地望着窗外。李香兰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泪流满面。大厦的灯光照亮了黄浦江沿岸的马路。水面上灯火辉煌,浮动着海市蜃楼般的倒影。川喜多感叹说:“李香兰小姐,麦克阿瑟将军攻占了菲律宾,马上就要进攻我们本土了,上海也保不住了,我们的时代终结了。”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送来《夜来香》的歌声。李香兰愣了一下,抬起头情不自禁哼唱起来。这时候,川喜多突然从地板上跳起来:“我们就这样终结了吗?拍不成电影就举办音乐会,就叫《夜来香畅想曲》吧。”李香兰伤感地说:“川喜多,让我这个‘中国人’也该谢幕了,我要好好举行一场独唱音乐会,告别我的李香兰。”
1945年5月,李香兰在静安寺路的大光明戏院举行《夜来香幻想曲》音乐会,演唱了日本的《荒城之月》、《院中千草》,苏联的《喀秋莎》、《黑眸子》,意大利的《祝酒歌》、《风流寡妇》,中国的《四季歌》、《木兰从军》、《蔷薇处处开》等中外歌曲。
著名作曲家服部这时候轻轻一挥指挥棒,《夜来香》前奏开始了,从帷幕的后面,远远传来一个低沉而悠扬的喊声:“夜来香——”停了片刻,又一次用稍高一些的声音喊道:“夜来香——”帷幕在乐声中徐徐升起。
李香兰身着黑地镶银边的有莺鸟花样的中国旗袍,在乐队演奏间奏时,手挎着装满夜来香花束的白色花篮上场,步入近百人的交响乐队前面,用花腔女高音演唱。李香兰在这次音乐会演唱的《夜来香》,唱红了中国与日本,后来流行于欧美。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凄怆,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我爱这夜色茫茫,
也爱这夜莺歌唱,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拥抱着夜来香,吻着夜来香……
演出结束时,听众们纷纷拥向舞台前面。这时周璇和白杨手捧着大把花束走上台。李香兰喜不自禁,与她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就在这时,一位身材修长的白人女性拨开人群,边叫着“淑子,淑子”,边向她挤过来。李香兰大吃一惊,瞪大眼睛,凝视着这张面孔,激动而兴奋地叫了起来:“啊!柳芭!你是柳芭!你好吗?”分别了十几年,李香兰突然见到柳芭,这让她喜出望外。
那天晚上,李香兰中途溜出庆祝酒会,直奔法租界里柳芭的家。这是一幢典型的俄国人住宅,庭院里的旗杆上飘扬着一面带镰刀和斧头的红旗。她一下愣住了:“这是柳芭的家?”
这时候,柳芭微笑着从台阶上跑下来,一下抱住了李香兰,高兴地拉着她走进客厅。迎面墙上挂着列宁和斯大林的肖像。柳芭把她拉到沙发坐下,说:“这是苏联驻上海总领事馆,这也是我的家,父亲和哥哥都在这里工作。”李香兰突然想起柳芭从奉天突然消失时那天的情景,现在明白了这个从俄国流亡的犹太白俄分子,原来竟是红色的布尔什维克。
柳芭的父亲和哥哥全都迎了出来。柳芭母亲亲手制作了一道道美味可口的俄罗斯菜肴,还有李香兰最喜欢吃的油炸包子。这时,柳芭看着李香兰的眼睛,忽然问道:“淑子,形势发展很快,日本失败是一定的,你今后自己打算做什么?”
李香兰焦虑地说:“柳芭,我也没有想好怎么办啊。”
这时,柳芭轻轻地说:“淑子,你想不想去苏联看看?”
李香兰茫然地看着柳芭,她被柳芭这么一问,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在柳芭那浅蓝色的眼睛里寻找到什么,但她什么也没有找到。这时候,柳芭转换了话题,说:“淑子,你哪都不要去,还是回国吧。”
1945年8月,美国在广岛和长崎投下了两颗原子弹。苏联对日宣战,苏军越过苏满边境,开始进攻东北。日本天皇在皇宫召开了御前会议,决定以维持国体为条件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无条件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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