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随笔双壁:枕草子+徒然草-第二百三十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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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皇随身近友,记自赞七条,皆马术之事,无关紧要。吾仿其先例,亦书自赞七条:

    一、与众人相约赏樱,于最胜光院附近,见某男子纵马疾驰,吾驻足道:“诸位且看,若此人二次复驰,马必倒地而彼亦将落马。”众人乃停步观望。男子复上马奔驰,勒马控缰之际,马果倒地,男子亦翻身跌入泥土中。吾所言无误,同行者皆钦服。

    二、当今天皇尚为东宫时,御所在万里小路殿。吾因事拜访堀川大纳言殿[1740],至彼伺候东宫之所,适逢大纳言殿正检阅《论语》四、五、六卷。彼向吾道:“太子欲览‘恶紫之夺朱’句[1741],遍观诸书而未获,故命吾检索,是以在此翻书。”吾答曰:“此句于九卷某处。”大纳言殿喜道:“呀,甚妙!”遂检出该句,急赴御所。此等小事,即便于小童亦举手之劳。然昔时之人纵微末事也要自赞一番。例如后鸟羽院制御歌,询于定家卿[1742]:“袖与袂,同咏于一首歌中,是否合适?”定家卿答:“歌中早有‘秋日原野间,芒草之穗如草袂,风吹穗荡似招手,宛若恋人衣袖振’[1743]之先例,是以无妨。”这等小事,定家卿竟也详录于书,云:“蒙今上垂问,能引此歌作答,实托赖歌道之神冥佑,行大运也!”九条相国伊通公[1744]之款状[1745],亦大书微不足道事,皆属自夸自赞。

    三、常在光院之钟铭,乃在兼卿[1746]所草,行房朝臣[1747]誊写。将铸模时,奉行入道取草稿示吾,其中有一句“花外送夕,声闻百里。”吾道:“铭文为阳唐之韵[1748],百里有误[1749]。”入道言:“庆幸得君斧正,贫僧有功也。”遂将错处转告撰者。撰者传话道:“确实有误。请改‘百里’为‘数行’。”然“数行”何意?意为“数步”?实令人不解。

    “数行”其实仍不妥。“数”不过四五也,于四五步外闻钟声,并不远。而此句本意,系言钟声能远闻。

    四、与众结伴赴三塔[1750]巡礼。横川之常行堂中,有古匾额,上书“龙华院”。堂僧郑重道:“此撰者疑为佐理[1751]或行成[1752],难有定论。”吾道:“如系行成所撰,背面必有署名;如系佐理则背面无名。”翻至匾额背面,但见积满尘埃虫巢。清扫干净后,赫然显行成官阶、名字、年号等。众人悦服。

    五、道眼圣僧于那兰陀寺讲经时,忘八灾[1753]之名,遂问弟子:“汝等可知?”无一人能应。吾于局[1754]内逐一细述八灾之名,在座者皆叹服。

    六、吾伴贤助僧正赴加持香水仪式[1755]。仪式未完,僧正欲归。退出至阵[1756]外,却不见同来之僧都。乃命身旁法师折返寻找,耗时颇久,回报道:“内中法师皆相似,故不曾寻到。”僧正谓吾道:“这可如何是好?劳驾阁下帮忙寻觅。”吾乃入道场,旋即于众僧中领僧都出。

    七、二月十五日,明月皎洁,夜静更深,吾孤身造访千本释迦堂,遮掩己貌,自后而入,坐席听法。忽有一姿容风韵均极出众之高贵女子,排众而坐于吾膝前。吾觉此举不当,遂移膝退避。孰料女子复进,吾不得不再避,终至起身离席。事后吾与御所某年老女官闲话,女官道:“有人对阁下不近女色颇轻蔑,更有人怨阁下寡淡无情。”吾道:“在下实不知此言何指。”闲聊就此终止。此后吾方知晓,那夜听法之时,局内有人见吾至,特命贴身女侍浓妆艳抹,来吾膝前,更嘱其云:“若得机会,便与之对谈。归来后详述彼之反应,当甚有趣。”原来乃一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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