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王玉书另派四名密探,两人一组,在深夜闯进留美的经济学高材生省银行行长苏尚达和建设厅科长金文华的宅第,以督办有要事召见为名,骗至门外,活捉入狱。因为这两个人都是杨梦周的朋友。
金文华是盛世才的同乡,通过苏尚达的介绍,他成为杨梦周的朋友。
这二人在狱中被屈打成招,以贩运军火,图谋暴动的罪名画押,被打入死牢。
另外两个CC系的人物高惜斌与彭昭贤被押来面见盛世才。
盛世才既没有杀他们,也没有囚押,只是训斥了一番,便放走了。
这是为什么?因为盛世才怕杀了他们,南京政府不答应,他怕得罪了陈果夫。他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再说,这俩人都是他的朋友,在南京也曾得到过他们的帮助。特别是彭昭贤,与他有过很深的交情。所以,他采取不杀的手段,用飞机把他们送回南京。
接着盛世才把两个曾在南京办事处供职的人抓起来,关进监狱。
他宣布撤销新疆驻南京办事处的机构,并向苏联领事馆发了文。为此,苏联领事阿巴烈索夫电告莫斯科当局,并赞扬了盛世才。
蒋介石为了拉拢张培元,曾派不少他的亲信去伊犁协助张培元工作,并在伊犁开办了航空学校。
盛世才消灭了张培元之后,将航空学校据为己有。
这时,他将自己的岳父邱宗濬派到伊犁当警备司令兼屯垦使。
邱司令奉他的手令,把蒋介石派去的军政人员以各种理由一一抓获,就地枪毙。
有一个名叫蒋文祥的人,是航空学校的训导主任。
此人眼看被杀,忽然对刽子手大喊:“我有重要机密秉报邱司令!别杀我!”
邱司令得到报告立即派人将蒋文祥押去见他。他不等邱司令说话开口便说:“邱司令!我有重大机密秉报盛督办。我要亲自告诉他。”
邱司令不耐烦:“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他说:“你杀了我,督办就不知道这个机密了。”
“什么机密?”
“事关潜伏在迪化的一个重大集团,头目在迪化,他们正密谋杀害督办。”
“什么集团?密谋者又是谁?”
“我要面呈督办。”
“你不说,我先杀你。”
他坦然地说:“你杀了我,定要后悔的。快让我见督办。”
邱司令见他说的机密重大,就将他押到迪化面见盛世才。
盛世才见此人长得非常精悍,且又身材高大,其神态有点像蒋介石的样子,便问:“你跟蒋介石有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私生子。”
盛世才一听笑了。
他却不笑。
“你不信?你看我像不像他的儿子?”
“很像,快说出你的机密来。”
“老蒋密令我杀你。”
“哦!你怎么不动手?”
“我觉得你很好。”
“所以你不动手?”
“我多次想见你,一直没机会。”
“所以,就没动手?”
“不是的。”
“那是什么原因?”
“我刚才说了,我是他的私生子。但至今他不认我。我找不到我妈是谁?所以,我恨他。”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重大关系。”
“什么关系?”
“我想为你出力,去南京杀了他。”
“你有把握吗?”
“有。”
“凭什么?”
“因为他相信我,我是他的私生子。我可以接近他,我杀他,他不会有戒心的。”
“我却不信。”
“不信?”
“因为,你不会为我而去送死。”
“送死?”
“你不仅杀不了他,而且会被他杀了。”
“我真是遗憾,你连士为知己者死都不懂。”
“可你不是我的知己。你的重要机密就是这些吗?”
“是的。”
“你不说有个集团吗?”
“这就是蒋介石的南京政府。”
“你不是说有个头目在迪化吗?”
“就是我。”
“你敢欺骗我?”
“我没有。”
盛世才气极了。
他走近被铐住双手锁住双脚的蒋文祥,左右开弓两个嘴巴。
蒋文祥顿时脸庞肿胀,满嘴流血,但他昂首挺立,一动也不动。他本想借来迪化之际,抽空逃走。没想到一路上看押严密,无法脱身,硬着头皮来见盛世才。他上面的话,也是临时想好,想以巧语欺蒙,达到金蝉脱壳的目的。然而,他小看了盛世才。他被押入死牢。
入牢前,盛世才命行刑官严加拷打了一顿,但他始终不说一句话。他被打昏过去七次。又被用水泼醒七次。他没说一句求饶的话。盛世才听说后,暗暗钦佩:好一个硬骨头,如真心效忠于我,倒也不错。他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他命人将他转入活牢。他想留着这块硬骨头,打算以后在适当的时候,让他做一回猎狗。
高惜斌临走前,出于礼貌,曾到省主席朱瑞墀的府宅作了辞别。
临出门时,高惜斌对他只说了一句话:“主席有空的话,请你看看‘三国演义’中的‘白逼宫’。”
朱瑞墀点头称是,并使劲握了一下他的手作为“灵犀一点通”的表示。
后来被盛世才的密探发觉他接见了高惜斌,汇报给盛世才。
盛世才叫来朱瑞墀,开门见山道:
“你跟高惜斌有深交?”
朱瑞墀战战兢兢地回答:“没有啊!”
“真的?”
“他临走前,到我府上辞别过。”
“说什么话?”
“他说他要走了,舍不得离开督办和我,特意告别一下。还说到南京,决不说一句咱们的坏话。”
这是真话。
高惜斌怕他汇报盛世才,故意这样说,以便好脱身。
盛世才训道:“现在是反帝亲苏,你要认清方向,千万再不能与南京方面的人来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朱瑞墀一听,连忙称是。
朱瑞墀回到家里,对老妻流着老泪说:“高惜斌来向我辞别,盛世才盘问不休。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老妻安慰他:“哭什么?以后小心点就是了。好歹,你还是省主席,他能把你怎么样?”
朱瑞墀摇摇头:“妇人之见啊!我们是金树仁的亲家,早迟要受害的。”说完后,他躺在床上考虑自己的出路。
第二天,他找来一部《三国演义》,看了白逼宫一段情节。他越看越怕,终于病倒了。不久,就因心脏病的急剧复发,谢世归天了。
他死后,盛世才又把老官僚李溶推上省主席的位置。
李溶是新疆巴里坤人,在杨增新统治新疆时,就混入官场,至今已是三朝元老。此人身材高大,胆子却很小。在官场上谨小慎微,不敢多言。他的宗旨就是保命哲学,连走路都要小心三分,唯恐踩死个鸟雀蚂蚁。不管在谁的手下当官,他都遵循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庸吏观点。当年樊耀南设宴刺杀杨增新时,他与杨增新同桌。樊耀南原本就不想杀他。他与苏联领事一同逃进厕所。金树仁清查现场时,有人把他带到金树仁面前。他低头无语,浑身打颤。金树仁觉得一股臭味扑鼻,低头一看,发现他的裤裆又臭又湿,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屎尿拉了一裤裆。金树仁笑了:“你这个草包!躲在厕所里也不知道解裤子。”
从此,他的外号便是草包二字。一传十,十传百,传至今天。
盛世才看中他的不是别的,正是草包二字。盛世才要的就是聋子的耳朵——样子货。李溶正好是个样子。所以,他被盛世才任命为省主席。
在全疆范围内,这次被盛世才所清洗掉的国民党大小官吏不止两千余人。光被杀头枪毙、关押软禁的人,就有一千多人。
一时间,为宦做官者日夜恐惧,寝食不安。
南京政府闻之悔恨交集,然而遥距八千余里,鞭长莫及,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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