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去火车站!玛丽说。
除秀萍以外,她们三个的心此时还悬在嗓子眼处。这几天的噩梦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到了火车站,几个人都没有明确目的地,该往哪里去呢?
明珠老家是绍兴的,距离杭州太近;雯雯是南京的,她不想这样回去见父母;玛丽是黑龙江的,抱个孩子回去?想都不敢想!只剩下秀萍了。
那就去我家好了,秀萍说,我家只有我和我妈,也方便。
就这么定了。赶紧买车票,当下没有开往山西方向的车次不要紧,是奔那个方向去的就行,只求快些离开,现在瞅任何一个陌生男人都像是王老板派来抓她们的。
买到四张去济南的车票,半小时后发车,也就是说拿到票就得抓紧时间上车了,时间紧凑得再恰当不过。
火车开动,可算能离开了杭州,几个人都放松下来,像是被疯狗撵了几个胡同,如今终于有一扇安全的大门冲自己敞开。
望着车窗外逐渐退去的灯火,玛丽在心里恶狠狠地发着誓,杭州,操你奶奶的杭州,你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再回来的!
第二天到达济南,一个谁都没来过的城市。先不管其它了,找家宾馆住下先调整休息,四位女孩子身心俱疲,顺顺也该有个安静之处好好睡上一觉。
开好两个标准间,玛丽和秀萍一间,雯雯和明珠一间,但多数时间都是玛丽和雯雯待在一起。合计一下还有多少钱,玛丽这儿有十万,秀萍口袋里有两千多现金,雯雯和明珠身无分文,但雯雯说她有一张银行卡放在父母那儿保管着,那是她做小姐那些年攒下的全部家当,打电话让他们快递过来即可。
玛丽说你不会让他们转账啊。
雯雯说那可不行,他们看到卡上的金额会吓坏的。
哇,肯定是老鼻子钱啦。到底有多少啊雯雯姐?
不多,不过包养你这个死丫头还够用吧。
好啊,你是说我不值钱对不对?看我怎样收拾你……
俩人闹过了也该商量一下正经事儿,下一步该咋办。
雯雯说经过这件事我们应该吸取点教训了,以后可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特别是男人。有句话说得好,男人要是靠得住,老母猪都会上树。
玛丽说我的毛病更大了,生顺顺时有病乱投医,竟然给姓王的那个王八蛋打电话,还告诉了他住址,要不然房本就不会落在他手中,还有顺顺,也是我顺嘴告诉他的,真是恨死我自己了。
雯雯说今后我们该往哪儿去呢?真去秀萍家?
玛丽说不去她家还有啥地方可去?顺顺太小刚刚满月,而且体质还不好,得有个稳定的地方把他养大,起码得长壮实些。
雯雯说也好,是该有个安静的场所好好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玛丽说我们四个在一起挺好,对了,那个明珠你熟悉吗?
雯雯说略知一二,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不会上网,所以说了你或许都不信,两年前网上有个帖子,叫卖身救母,就是明珠发的。他父亲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撇下母亲和她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弟弟九岁那年在池塘中玩耍淹死了,母亲因此精神不太正常,从此明珠辍学在家照看有些疯癫的母亲。她十五岁那年,母亲患上了尿毒症,每星期透析两次,政府和村里给的补贴根本就不够用,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妈妈等死吧,明珠就想到了卖身救母这一招。她在帖子里有句话让老陈看了深受感动,是这样说的,妈妈虽然时而疯癫无常,但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妈妈虽然患上了严重的尿毒症,根治起来很困难,但不管咋说,有了妈妈我才会有个家,起码名义上算是有个家,妈妈要是没了,家也就不存在了。后来老陈派人找到她,出了二十万,可也没能保住明珠妈的性命,只是多活了几年。妈妈死后明珠兑现诺言,来杭州找到老陈,跟了他,那时她还是处女呢。
玛丽说也真够可怜的了。雯雯姐,有个事儿我总搞不明白,为什么像老陈那样当官的都喜欢处女呢?
雯雯说现如今啊,手机乱了方位,少女乱了辈分。那些希望找个处女结婚的男人也还有情可原,有些政府官员四下里搜寻猎取处女,就很可恶,不只是政府官员这样,很多做生意的男人也同样如此,一个个迷信着呢,据说处女红能给他们带来好运。
玛丽说操他奶奶的,编造传播这种迷信的人抓住就该枪毙。应该让老陈站出来现身说法,找了那么多处女转啥运了?越来越倒霉吧。
雯雯说对对,老陈每年春节后都要找个处女开苞,今年不巧遇到个假处女,啊哟,不会是你带给他霉运的吧?
玛丽哈哈大笑。笑过后问雯雯,你在那个什么团里工作咋样,有意思吗?
雯雯说别提多枯燥了,每天都得察言观色应付那些勾心斗角,人不累可心太累了,开除我正好,那时我正犹豫要不要辞职呢。以后打死我也不到政府部门上班了。
那你以后准备做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和自己要走的路,有人注定了要当官太太或阔太太,而有人如你我就注定了要当小姐。
玛丽说我就不信了呢,不做小姐一样可以活得像个人。等安顿好以后,我就去做个小买卖。
雯雯说就你?快拉倒吧,不赔死你才怪。
玛丽说你别瞧不起人好不好?我在酒桌上一顿酒可是挣过十万块钱呢。
雯雯笑着说,那你算一下,把1到100这些个数相加,看看最后是多少。
玛丽还不信邪了,找出纸笔就开始计算起来。可把我们的玛丽折腾毁了,直到吃晚饭她也没算明白,脸红脖子粗的她还想再加一次,被雯雯制止。
算了,还是晚上在被窝里拿手指头和脚趾头练习练习算数吧,赶紧吃饭,一会儿顺顺饿了找谁吃奶去?雯雯说。
只有顺顺好使,能拉住玛丽这头小犟驴。
饭菜都是从宾馆餐厅定制的,满满一桌子。要了几瓶啤酒,玛丽要奶孩子不能喝,其他三个女孩喝,酒量都不大,没一会儿就有些多了。明珠歌唱得好,借着酒劲放开喉咙唱起来。
我想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
在我疲倦的时候,
我会想到它。
我想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在我受惊吓的时候,
我才不会害怕。
谁不会想要家,
可是就有人没有它,
脸上流着眼泪,
只能自己轻轻擦。
我好羡慕她,
受伤后可以回家。
而我只能孤单的
孤单的寻找我的家。
虽然我不曾有温暖的家,
但是我一样渐渐的长大。
只要心中充满爱,
就会被关怀,
无法理怨谁,
一切只能靠自己。
虽然你有家什么也不缺,
为何看不见你露出笑脸,
永远都说没有爱,
整天不回家,
相同的年纪,
不同的心灵,
让我拥有一个家。
……
后来大家一起唱,唱到最后,四个女孩子加上顺顺都哭了起来,简直成了哭声大交响。
明珠说我早就没有家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姐妹,你们在哪儿我在哪儿,我这人比较笨,大家不要嫌弃我。我先自己喝一杯。
秀萍说我也没有兄弟姐妹,这一年来跟玛丽在一起很开心,她的姐妹就是我的姐妹,我敬你们大家一杯。
玛丽说多亏了有秀萍这一段时间的细心照料,是个好姐姐。雯雯咱俩一直那么要好,啥事儿你都依着我让着我,很有姐姐样。明珠虽然我们刚认识,但你的过往我多少也了解到一些,你对母亲的那份孝道感天动地,单凭这一点,你是个值得敬重的姐妹。我以水代酒,敬你们各位姐姐一杯。
雯雯说要不干脆我们结拜吧,做异姓姐妹,这辈子都像亲姐妹一样相处。
大家都说好。具体怎么结拜没有谁清楚,只能像电视剧中展现的那样,都跪在地上互相敬杯酒。雯雯年长些是大姐,以下依次排行是明珠、秀萍、玛丽。
几个人对天发誓,无论今后发生什么,都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存二心者,天诛地灭。
在济南逗留了一个多星期,主要是等雯雯父母快递来银行卡。这一天快递员终于将卡送达,就该考虑离开了。
买好车票,四个人带着顺顺再次出发,去山西,到运城。
几经周折,终于到了秀萍家所在的张坡村。村子坐落在301国道旁,交通很便利。
秀萍家有两间砖瓦房,秀萍和母亲加上明珠住东间,玛丽雯雯和顺顺住西间。屋前屋后宽敞的庭院铺盖着皑皑白雪,秀萍和雯雯都是南方人,见到雪非常新奇,疯了一般在雪地上玩耍。玛丽心想这人可真是不同,那雪有啥好玩的呢,真是少见多怪。
秀萍妈是个很和气的农村妇女,自打玛丽她们几个外来人进屋后一直笑眯眯地招呼着,说这下好了以后我就不会再自己一人待在家里了。当得知当初自己的丈夫患脑梗住院时,还是玛丽借给她们一万块钱医疗费呢,心里更是感激不已,有啥好吃的都一股脑拿出来,每天调着样做给姐妹们吃。玛丽和雯雯也都拿出一些钱交给秀萍妈,权当生活费。
没几天玛丽就注意到国道边上一家做生意的都没有,心里就有些想法。她先把雯雯领到路边,然后跟她商量。
雯雯姐,你看这条路上车来车往,怎么就没有一家卖东西的呢?过往司机想买包烟喝口水都没地儿找去。
雯雯说你还真有心啊,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
你说在这儿路边开家饭店兼卖些烟酒食杂怎样?咱姐四个一起干,能成不?
雯雯说成,我看准能成!赚多赚少不说,主要是咱们都能有个事儿做。
俩人兴高采烈返家,跟秀萍和明珠再说一遍想法,她俩也很赞同。
秀萍妈说,谁都知道那地儿是个金窝子,以前也有人干过,可后来都没干起来。
雯雯问为啥呀?
秀萍妈说因为这条路上啥人都有,不好做。
玛丽说,我们几个啥人没见过,鬼都不怕还会怕人,这事儿我看就这么定了,过了年就干,开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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