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时光海-064我就是个空有美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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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考船出海的时间在三天后,迟溪收拾了东西,带了自己的潜水装备,她这次陪同出海也没什么明确的目的,按照主任的意思,作为合作单位,对方需要她干点啥,她勤快点儿就是了。

    在码头登船时,正赶上二所几个男科研员在往上面搬设备,当中有认识她的人挥了挥手,笑道:“池教,欢迎乘坐最晃的科考船。”

    海洋生物方向的有三个女孩,其他物理海洋,海洋化学的都是男生。迟溪跟女孩子们住了船上最大的四人间,虽然还是狭窄,但比起其他房间已经好了不少。

    上船后第一件事,大家聚集到餐厅,听船长训话,船员讲解安全手册,救生衣怎么使用,一旦遇到险情如何逃生。

    这些讲解,平时潜水中心也会给顾客做,迟溪几乎都能背下来,她认真听着,突然觉得有人在偷看她。

    她眼皮一撩,目光精准地定位到十点钟方向。

    果然有人在看她,不过她目光一转过去,对方立马低下头,看着手上的笔记本。

    迟溪右眼角跳了跳,完全没想到陶乐也会在船上。上次在二所大门口,遇到他缠着裴珩要上科考船,原来就是上这艘吗?她指头绞着背包上的挂件,心情没刚刚那么好了。

    两年前那次潜水事故,陶乐也是学员,事后舆论风暴把迟溪推进了人生的深渊,陶乐似乎也被连累上了几次新文,这两年里两人从没联系过。

    坐在迟溪斜前方的陶乐也极不自在,大学毕业时,他因为爱好水下摄影,就给自己报了个潜水培训,没成想就那么倒霉,就在他这个组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学员和一名教练同时身亡。

    越是想忘记,彼此的出现越是提醒对方,事情虽然过了两年,但确实发生过。陶乐真被当时的舆论被吓怕了,各种媒体希望采访他,还原当天事件发生的过程,还有人希望他站出来,为死去的受害者讨个公道,让不负责任的教练去坐牢。

    陶乐什么都没答应,他只想事情赶紧过去,好能过平静的生活。

    估计他大姐的塔罗牌都算不出来,他这次跟科考船出海跟拍,会遇到迟溪。船就那么大,要一起度过这十几天,他要拍照迟溪要工作,不碰面真的很难。

    对于迟溪来说,遇到陶乐这只是日子难熬的开始,等科考船开出去,远方的城市慢慢变得模糊,谭夏跟首席科学家边交谈边走上了夹板。

    ……这注定是一次修心的航程。

    谭夏看她时,眼神鄙夷又冷漠,带着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

    迟溪也不想做别人的眼中钉,除了一日三餐,她几乎都猫在房间里,等夜里才到夹板上去透透气。

    出海科考是真的很辛苦,近海风浪很大,船晃得厉害。这时候男女性别差异便不大了,那种高高壮壮的男生晕起船来,白天黑夜地吐,走路直打晃,别说采样做分析了,能照顾自己不拖累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只能整日地躺着。

    采水器两三个小时下一次,女孩们工作起来不分白昼,要轮流回去补觉。遇上海上的风暴猛烈些,实在不能继续试验,众人就躺在床位上把自己跟床捆在一起,风一停,立马重新开始做实验。

    船上的伙食算是不错的,两荤一素,夜里准备夜宵。

    小姑娘有晕船的,吃了就吐,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该做的实验一个都不落下。迟溪没事情做,跟健谈的船员们聊聊天,或者照顾下同寝室的拼命三娘。首席科学家五十多岁,看起来文质彬彬瘦瘦弱弱的,精力充沛到吓人。有风浪的时候,船晃得太凶,大家都把自己捆在床上抵御晃荡,只有首席科学家不动如山地坐在桌前写报告,任它风浪怎么摇,首席都稳稳地写着自己的报告,谁也不能阻止他写报告。

    日落时分水面的景色最为壮观,迟溪倚靠在栏杆上,在海风中压了压帽子。船上手机几乎收不到信号,偶尔运气好,溜达到高处会有一格2g信号,连条几天前的消息都看不全。

    唉!收不到裴珩的信息,好忧伤。她把手机举高,前后左右地四处移动,也没接收到信号,还差点撞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谭夏。

    风很大,谭夏的波浪长发迎风飞舞,她表情冷冰冰的,抱着肩膀堵在迟溪前面。

    “你跟裴珩说了刘成的事?肯定是你!那天你就躲在紫藤花架后面,偷听我跟刘成谈话!”她宝蓝色的连身裙一看就很贵,就算在船上也还穿着细高跟的鞋子。

    迟溪没想起来她口中的刘成是谁,目光透过墨镜的上方瞟了她一眼,又去看夕阳下的彤云了。

    谭夏冷笑一声,抚了抚头发,“你也算的上我见过的女孩子里,你段位相当高的了。有心机,有手腕,裴珩失意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他身败名裂起不来了,你竟然还赌对了一把,让他对你上了心。为了爬出你所在的底层圈子,还真是不遗余力,勾引裴珩也不容易吧?听说你什么事儿都顺着他,吊着他,读书人哪儿招架得住你这种高级婊啊,还玩儿患难与共呢!”

    迟溪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谭夏还挺佩服她的,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若是没点儿特殊本事,能吊住和尚心性的裴珩?

    谭夏目光上下一扫,轻哼一声,除了年轻真是样样比不上自己。

    “裴家家长知道你害死两条人命的事情了吗?”

    “听说你还想继续上学?别做梦了,你配吗?”

    倚着栏杆站着的迟溪,把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她突然开口问:“谭工,你记忆力好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摘下被头发盖住的耳机,认真道:“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听到,你能再说一遍吗?”

    谭夏冷笑一声,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过来。

    “留意脚下哟!在船上最好还是不要穿高跟鞋,一旦失足落水或是崴了脚,给别人添麻烦。”迟溪抱着胸,懒洋洋地站着,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下巴点了点不远处正在组装锚系上的仪器的几个男生,淡声道:“有人在,谭工保持形象。”

    谭夏疾步冲过来,怒目瞪着她,“钱筱歌说的对,你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不要脸得心安理得!?你害死了钱筱歌的独生女就算了,又钻营到二所,还想继续害人就算裴珩被你迷惑,他妈妈也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啊!!什么东西!”

    她突然尖叫一声,只觉得黏糊糊、湿哒哒的东西贴着脸擦过,水渍落在她的高级连身裙上。

    迟溪摘下墨镜,拢了拢头发,手里抓着钓竿。一松劲儿,钓竿上的东西啪嗒一声落在夹板上。

    “哇!好大一只鱿鱼。我竟然钓上来一只鱿鱼!!”她难以置信地喃喃着,真心实意地开心着,根本不去看谭夏飞过来的眼刀。

    下面有人喊道:“小溪,来餐厅看欢乐喜剧人啦!”

    “来啦,马上!我钓到鱿鱼啦!”

    把锚系放下水后,几个男生也凑过来看热闹,迟溪都没留意谭夏什么时候走的。

    知识分子骂人真没什么花样,脏字库存太少,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照广大网友真是差远了,当年要是迟魏军不准她上网,她敢说会被骂到轻生。

    海面上只余半团红彤彤的日头了,男生们提着鱿鱼走后,迟溪趴在扶栏上,双手交叠垫在下巴颏下,望着远处的水面上的光晕,海真美啊!这么壮阔温柔的海,取走一个人的命那么容易。那种瑰丽的深蓝色就像是一种毒,引诱人不断下潜。

    “你是在冥想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迟溪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断档,她侧着脸拨了拨脸上的头发,竟然是陶乐。

    见她盯着自己的烟,陶乐搔搔头,把烟盒递过去。

    迟溪抽出一根,两人静静地望着海面,谁都不说话。

    “你怎么认识裴珩的?你们什么关系?”陶乐挺有危机感的口气问着,他皮肤白白嫩嫩的,团团脸,虽然过了两年,他还像是没长开的高中生。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海风清清爽爽。

    迟溪把没有鱼饵的钓竿又甩进水里,挑了挑眉道:“我知道你跟裴珩是什么关系,你想让他做你的姐夫是吧?”

    陶乐点点头,狐疑地看看迟溪,“你怎么知道的?他跟你说的?他连这个都跟你说?这行为也太不“裴珩”了吧!”他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迟溪一遍,危机感又提升了一档,“我跟你说,除了我姐,没人配的上裴珩!他们都是学术圈的,夫妻档才是最佳搭配。”

    迟溪笑了笑,把鱼竿又往外甩了甩,“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三姐参加柏林的机器人学术年会,我跟着去凑热闹,正好轮到他发言。我三姐那么骄傲的人,对裴珩赞不绝口。那时候他还没来二所呢,国外好多大公司给他发offer。”

    陶乐举起相机拍了一张后,盖上了镜头盖,“后来有一次我在酒吧玩儿,惹了点儿事儿,正好是裴珩给我解了围,你都不知道搞科研的人身手竟然那么好。”

    迟溪笑眯眯地接道:“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小时候身体不好,打了好几年的拳击才好起来的。”

    “……”赤裸裸的炫耀。

    陶乐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防备竞争对手一般,不过他人矮气势弱,迟溪丝毫没感受到威胁。

    “那时候我就认定让他当我姐夫了,就算他看不上我三姐,我还有大姐和二姐呢。但是裴珩他是个工作狂,他回国后,一周七天恨不得天天都待在实验室,我没办法呀,为了投其所好,就把我三姐的论文拿给他看,顺便安利一下我姐。”

    两周后,裴珩觉得论文写得还算行,不过陶乐再安利他三姐陶岳时,裴珩露出个挺迷惑的表情,他刚知道被陶乐安利了无数次的陶岳竟然是女的……

    “我们家女权主义盛行,当家做主的都是女的,我就想要个强大的姐夫。裴珩最合适了,他要是做了我姐夫,能撼动我姥姥那种太上皇的地位。唉!后来他跟我三姐一点儿都不来电,我就想着跨考他的研究生,裴珩跟我聊了聊,建议我还是好好工作,不要坑导师了。”

    迟溪不厚道地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的,笑意挂在了眼梢上,明朗含情。

    “你呢!说出你跟裴珩的故事!”陶乐不甘心地逼问。

    迟溪折着帽檐,想不出裴珩对她有什么特殊的,她一直都只是个空有美貌的女子。

    也就,再加上那么一点点有趣的灵魂吧!

    “那,裴珩知道你两年前的事情吗?”陶乐问。

    迟溪眯着眼睛笑看着他,眸间含着冷光,弄得陶乐一激灵。

    “我没别的意思,真的……I am serious!不过,”陶乐又抓拍了一张海面上乌云涌动的景象,很替她考虑地说道:“你觉得,裴珩是那种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欺负,袖手旁观的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只要你跟他在一起,他都会牵扯到你当年的事情里去的。”

    迟溪将烟蒂弹入水中,哼着小调把钓竿收好,杏眼弯了弯道:“你能想到的,裴珩没道理想不到的。再说,我也不那么好欺负。”

    踏踏的脚步声从下面传来。

    “小溪!快来,我们发现了一个有信号的地方!”

    “在哪儿?”迟溪几步奔道楼梯口,追问道:“在厨房吗?还是储物室?”

    “走走走!拿着手机不断移动,在欢欢的床铺附近能收到一格信号!”

    迟溪欢快地跑了,她太想收到裴珩的信息了,希望这次信号能坚持久一点儿。

    夜里风浪大了些,船晃得太厉害,同寝室的小姑娘们吐得昏天暗地,那还想着要处理数据呢。只有迟溪这个不需要干活的人不晕,其他人都躺在床上随着海浪摇摆,她自己盘腿坐在那儿吃零食。

    她像是感觉不到风浪一样,机械地吃着东西。

    “小溪,你不晕吗?”

    “嗯。”

    “欸!地理杂志那摄影师看起来好小啊,说是拿过大奖的呢,上船的合照就是他拍的。”

    “嗯。”

    风浪持续着,大家都发现了迟溪的不在状态,除了吃东西,她就只会“嗯”。

    “唉!本来还说晚上餐厅放电影呢,这下去不成了。”有人叹气道。

    迟溪把薯片塞进嘴里,突然就回过神来了,“别去别去,我提前打听了,本来要放《泰坦尼克号》的”

    屋子里立刻嘘声一片,众人觉得肯定是首席觉得大家工作不努力,给枯燥的航程一点儿危机感。

    风大浪急,摇摇晃晃的船里,女孩们躺在床上难受地哼哼着,不过也耽误八卦二所内的事情。

    有人突然问道:“小溪,你跟裴工很熟吧?”

    她盘腿坐在那儿掰碧根果,抬眼道:“我跟他认识了也不过几个月。”

    “当然不能以时间来论啊!我们都觉得裴工对你不一般!”

    “对!我们都看到了他跟你在实验室大楼的自助贩卖机前喝可乐!”

    “他还收你送的礼物!”

    迟溪身子摇摇晃晃,纠正道:“我可从来没有给他送过东西!”这种违反原则的事情,她要送也不会叫人给瞧见啊!

    “有!他接受你带的咖啡。”

    ……那是每个人都有份啊!不是单独给他的!

    “你还陪他去了灯塔岛测试海鳐!”

    她抛起一枚花生粒,张嘴去接,好奇道:“这你们都知道?”

    本来这种私密的事情,当事人不说根本没人能知道。但是架不住所长喜欢八卦自己徒弟的感情生活,就把事情说给了秘书听,然后整个秘书科都知道了,整个所里的连后勤管维修电路的师父都知道了。

    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迟溪过去开门。

    挂着大黑眼圈,晕船晕的面有菜色的男生虚弱地说:“大家讲话小点儿声,谭工说她被吵得头疼,让我来提醒你们一声。”

    迟溪关了门,把零食收拾好,又看了眼手机。没有信号,也收不到裴珩的任何消息。

    “隔得这么远,还能听见我们讲话?”

    “唉,不是讲话的原因啦,谭工心情不好。”

    “心情怎么能好呢?听说被裴工给从实验室里赶出来了,现在跟着老李在筹备“软体机器人”方向的项目。”

    迟溪静静地躺着,听着几个人说裴珩还是那个裴珩,虽然前些日子因为实验数据的事情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一点儿不改裴氏本色,管你是不是投资人的人,不好好干活,就马上滚出实验室!能被裴珩骂的人,说明还能挽救一下,如果他都懒得骂你,那交还实验室工牌的日子就不远了。

    迟溪听得想笑,裴珩在群众中的口碑可真是一言难尽。

    夜里快十点时,有人过来通知,说是收到消息要有大的风暴,他们的船小扛不住大浪,晃得厉害也干不了活儿,首席决定先到别的站点儿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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