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何鸣-第36章 入V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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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得死。》し”他自嘲的念着她刚说的话,说不上是不是绝望的眼神,凝视着萧瑾瑜,然后轻轻拨开她扶着自己的手,说“皇上,咱们叔侄好歹曾经十分和谐共处过,你可曾对我有一点点的真心?”还是从一开始就只是算计。

    萧瑾瑜听完他的话像是听到了无比好笑的笑话,斜睨了他一眼,道:“皇叔亲手杀了朕的父兄,你让朕如何跟你真心相处?”她逼近他一步,有些咄咄逼人的反问。

    他悲伤的蹙了一下眉,就知道她记着的,并没有忘记,而是打算秋后算账。

    感情就怕这样,当你用心之后才发现别人只是逢场作戏。

    “我只是为了维护朝堂安稳,杀你兄弟不假,可先皇却不是因我而死。”虽然他是很想手刃仇人,可还是没等到他下手。

    说到底他的仇恨又有谁能明白,他是否也能像她寻仇?这是否公平?

    “现如今早已是死无对证了,皇叔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萧瑾瑜拿这事儿说,不过是寻个合理的借口,这宫里的人是好是歹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若为这事,皇上便要置我于死地,我无话可说,但我要说的是我对皇上的情意不假。”垂死挣扎也好,最后表露心迹也罢,他只想让她知道,她对自己很重要。

    萧瑾瑜冷笑一声,并不承他的情,说:“朕是遨游九天的天子,不是那可以让你任意玩弄的人,朕不知道皇叔你所说的情义是何意思?是逼着朕接受你那所谓的真情真意?还是借着这情义逼迫朕做那不堪入目的事情?”

    “我何时逼迫过皇上?”他一心宠着她,护着他,何时做出过逾举的行为,念及她年少,不管有多心动都压制着,现在却还是被她说成这样十恶不赦的淫贼了。果然一旦放手,曾经就算是香饽饽,此时也变成了令人厌恶的臭狗屎。

    “皇叔自然没有逼迫,可是皇叔能否说自己没有有那龙阳之好呢?朕没有,所以就这一点皇叔你就得死啊,朕不想被人背后议论是靠着皇叔的怜宠才坐上这皇位的。”

    萧瑾瑜盯着他,说的很清楚,极尽一切办法都想跟他脱离关系,一点都不想跟他有任何联系,也幸亏是身份的原因,她才可以说的这么大言不惭,也可以说的令人伤心欲绝。

    萧擎后退了一步,仿佛是收到了莫大的刺激,其实两人的关系,他从未认真想过,他曾经也无比厌恶过先皇对自己的那赤裸裸的目光,撞破先皇跟假太监的奸情也恶心过。

    只是到了自己跟前,他对萧瑾瑜的特殊,早就忘记了身份这回事,总是自然而然的觉得该宠着她,疼着她,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他与她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是她这几句话,他还浑浑噩噩的沉迷在这种根本无法自拔的幻像中。

    他如同突然惊醒一般,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见萧瑾瑜要离开,他又开口,“此次落在皇上手里,本王也是没有料到,本想待你不同放松你的防备,却没想到被你识破,本王也是大意了,不过本王倒希望皇上能用这般的计谋好好为天下百姓谋福,别信了那些个逆臣的挑唆,最后拱手让了这大好河山。”

    他想要离别了,自己总要表现得强势一些,这样掩人耳目的心虚,大概能让自己好受些吧。

    萧瑾瑜听他这样说,深呼吸了一口这里污浊的空气,似乎放松了也似乎是自嘲,说:“皇叔放心,朕自然会做一个明君,才能对得起皇叔曾对朕的教诲,还有就是能证明就算没有降生对时辰,朕要做明君也是可以的。”

    她记仇的的小性子,萧擎早就领教过,曾经这样的话是情趣,现如今听起来刺耳又伤人。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放佛身后是自己多么厌弃的恶心存在。

    见她丝毫没有留恋,萧擎终究还是装不到无所谓,出声叫住了她:“皇上。”

    萧瑾瑜听到他有些凄惶的声音,脚有些不受控制,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听,赶紧离开,最后还是感情战胜了理智。

    “皇上,你年幼,不要太过信任陌生的人,朝中的人虽然都是我一手提拔的人,却也是忠于社稷的清官,只要你诚心相待,他们便不会有别的想法。”

    “你贪玩,可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让人担心。”因为怕以后你再生病,无人能尽心的照顾你。

    “记得好好吃饭。”希望你快快长大,真正能做那天下霸主,不再受人欺凌,不再亡命天涯。

    “闭嘴,朕不需要你这个乱臣贼子的关心,朕是天子,自然会有人照顾好朕,就不劳你担心,好好呆着吧。”他越说自己越心软,她怕自己最后沉溺在这个无边的温柔海中无法自拔,只得厉声呵斥他的念念叨叨。

    请一定要好好活着,代替我的那一份,活得比谁都好。

    这是萧擎本来想说的话,却早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了。

    他终究还是无力的靠着冰凉的墙壁缓缓滑倒在了地上,正一个人独自品尝背叛与绝望的滋味。

    萧瑾瑜那绝情又冷漠的背影像是一记惊雷劈到了他的身上,身上的力气彻底被抽得干干净净,四肢像是被折断一样,根本没有力气再站立。

    突然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警告,萧家的人都是无情无义善于欺骗的人,你一定要小心,若有可能,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再去沾惹萧家的人。

    只是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萧家人的算计,他从不认命,可是因为是她,他便认命吧。

    “若有可能我倒是希望从不认识你。”原来说这样的话还是很轻松。

    萧瑾瑜笑笑,说:“这也是朕想说的话。”说完她快步的离开大牢,像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自己一般。

    萧擎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

    像是一阵狂风,带走了他赖以生存的暖阳。

    这一生若是没能见过满天的繁星和灿烂的阳光,其实一直生活在黑暗也没什么关系。

    可为什么偏偏以为抓住了的那束光才是让他真正跌入黑暗的源头?

    凌远见萧瑾瑜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关切的询问:“皇上,您还好吧。”

    萧瑾瑜跟萧擎比起来并没有好多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上,不过是短短的距离,像是走了一年之久。

    她不是没看到他身上受的伤,多想关心一句,却不能开口,只能用尽力气逃离出来,心就像是被死死的掐着,挣扎着呼吸着难受着。

    其实多想回去问问他是怎么受了伤,也想让太医过来替他诊治,但权衡利弊下,她还是退缩了,她输不起,必须赢,所以必须心狠。

    当看到凌远关切的目光,她摇摇头把纷繁杂乱的思绪都抛开,眼前的人才是她值得相信的人,所以她微翘了嘴角说:“没事,只是里面太过恶臭,朕有些不舒服。”

    凌远见她脸色实在不好,忙上前扶着她说:“皇上许是身体还没恢复,臣先陪皇上出去吧。”

    萧瑾瑜点点头,然后说:“祁王对谋反一事儿供认不讳,直接打入死牢吧,任何人不许探视,待朕与大臣商议后再定处斩的时间。”她的一席话瞬间让四周的人都噤如寒蝉,这谋反这么容易就定了?

    大家平日都是听习惯了萧擎差遣的,这突然风向变了,好半天还反应不过来。

    “怎么?朕说的话没听到吗?”萧瑾瑜见大家都不动,知道这刑部都是萧擎的人,立即严肃了起来,那气势还真有几分震慑人。

    “下官谨遵圣谕。”刑部的几个人都躬身抱拳道。

    见他们有了回应,她也不想过多纠缠,所有的体力都在见萧擎之时全部了用完了,“朕累了,凌远陪朕回宫吧。”

    “臣遵旨。”凌远不知道萧瑾瑜和萧擎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萧擎和萧瑾瑜说了什么,只知道她此时状态有些不好,在这外面就算有很多话想问,他也什么都不敢问。

    出了刑部大牢,萧瑾瑜不想乘銮驾,便央了凌远陪自己走走,可是一直心不在焉,几次差点撞到,凌远实在看不过去了,便停下来了脚步问,“瑾瑜,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萧瑾瑜听见凌远的关心,才呐呐的开口,说:“你是否觉得朕太过狠心了,充其量发配就好了,可惜朕却要杀了他。”原来亲手置人于死地是这样的感受,那种心快要窒息的难过,让她丢不掉也受不住。

    凌远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萧擎,也没顺着她说,而是开口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是不允许有人凌驾于你之上的,要怪就怪他太过贪心了。”

    “可是这江山是他守护的,百姓是他照顾的,朕才是那鸠占鹊巢的人,况且他也从未有过要弑君夺位的举动。”

    凌远有些激动,萧瑾瑜始终是个柔弱的女子,在这样的事情上面始终容易被心软和同情所操控,他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避免她临门放弃,功亏于溃,只得低声道:“瑾瑜,你就是心太善良了,他现在还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是因为他要的时机还未到,若等到他下手那一天,此刻在里面的人就是你,届时你觉得他还会心软吗?”

    是这样吗?“凌远哥哥,我记得小时候你比我还善良啊?”是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陌生冷漠了呢?

    凌远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样问,叹口气,说:“瑾瑜,人都会变的,而且我们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了,特别是现在咱们身处的位置,你若是不忍心,到头来别人便会加倍的对你狠心。”

    萧瑾瑜不说话了,逃亡十多年,这一路萧瑾瑜虽然时刻都担心自己睡梦中就被人解决了,可是只要睁开眼看到了翌日的阳光,她又很高兴。

    虽然想过要把害她们的人全部凌迟处死,可是却不想害无辜的人。

    萧擎对萧家皇室是罪大恶极,也曾对自己严厉苛刻,或许还对自己心存杀机,可是却都没付诸实际行动。

    而她却努力取得了他的信任,给了他致命一击。

    所以她已经沦为自己眼中曾经最不待见的人。

    凌远见萧瑾瑜沉默,便也不在继续念念叨叨了,现在努力给他分析利弊她不一定听得进去,待到她自己想开了就好了。

    走了许久,萧瑾瑜终开口道:“罢了,朕想去看无忧了,凌远哥哥你要一起吗?”

    “走吧。”凌远的目的就是来陪着自己的小姑娘长大,自然她去哪里,自己就去哪里。

    都说小孩子是见风长,无忧也是一天一个样。

    刚出生的时候皮肤还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像个猴子一样,现在皮肤圆润了,五官也显现出来了,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了。

    萧瑾瑜每天都来,小无忧她已经很熟了,一听见声音,就睁着眼睛四处寻找,哼哼唧唧的。

    直到被接过她的怀里,她才会冲着萧瑾瑜咿咿呀呀的,像急切的想跟她说话一样。

    萧瑾瑜郁闷的心情,在看到无忧之后,立刻就好了许多。

    她天真无邪的样子,纵然有多少的坏心情也被她清脆的声音一扫而空了。

    无忧手舞足蹈的,一动袖口露出一根红绳,她好奇取出来看了看,无忧她日日都来看,不记得给她挂了个什么东西。

    她刚一动就叮叮铛铛的响起来了,取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串碧玉雕刻的铃铛,做工特别精致,跟银制的铃铛差别最大的就是玉铃铛的声音更清脆悦耳,不尖锐,有一股清泉一样的舒心感觉。

    萧瑾瑜问奶娘:“这是谁给无忧戴上的?”

    奶娘一看,说:“这是王爷前两日送来的。”

    “他为什么要送无忧铃铛?”她记得萧擎鲜少过来,怎么突然给无忧送东西了。

    奶娘都在无忧殿伺候无忧,因为萧瑾瑜特殊关照的原因,这里是宫里唯一一个不与外界联系的清净地方,自然还不清楚萧擎的事情,说:“王爷说得了一块难得的碧玉,瞧皇上喜欢铃铛,便令工匠连夜雕刻了两串铃铛,说大的一串给皇上,小的一串就给无忧了。”

    奶娘虽然见几次祁王都冷冷淡淡的,可是给人感觉倒是不坏,特别是对无忧也好,说话的时候自然都带着笑意,跟这宫里迎高踩低的人差别甚是大。

    她也是活了好几十年的人了,辨别人这工夫也是不差,觉得看着萧擎很是放心。

    奶娘还十分热心的跟萧瑾瑜说:“王爷很有心呢,这么小的铃铛上还刻了公主的名字,无忧无忧,寓意公主无忧无虑的长大呢。”

    萧瑾瑜握着铃铛,没有说话,连脸上的笑意都减少了两分。

    小无忧呜呜哇哇的,嚷半天见萧瑾瑜不理自己,抱着她的手就啃了起来,湿哒哒的口水沾到她的手上,才发现无忧郑吮吸得欢快。

    她怕手上不干净,无忧会生病,赶紧把无忧给了奶娘。

    “王爷倒是挺有心啊。”萧瑾瑜拨弄着手里的玉铃铛状似不经意的说。

    奶娘抱着无忧,放低了一些声音说:“可不是嘛,奴婢也觉得王爷有心,那天奴婢在一旁伺候的时候,听王爷小声跟公主说,送与皇上您的玉铃铛也是寓意安康长寿呢。”

    “他这样说?”

    “当然了,奴婢还听王爷说这玉铃铛有一百来个,怕也是他所有的用心吧?”奶娘一早也是听说过萧擎拥立萧瑾瑜做皇上目的,可是现在瞧着别人根本没这个心啊,而且对这个小皇上还好的不得了呢。

    奶娘说完,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兴致缺缺的把铃铛还给无忧便说累了要回寝宫休息。

    萧瑾瑜离开之后,刑部大牢里的人便把萧擎带去了死牢。

    若说外面还有逃生的机会,那进了死牢就等着投胎就行了,先不说里面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就是那里的守卫都要比普通牢房多一半。

    而且对于皇上亲自下令的这种死刑犯的牢房都是特殊的,墙体四面都是浇筑了生铁加固的,别说什么武林高手了,就算你有七十二变都爬不出去。

    一旦进去,机关启动,就只剩下了方方正正的碗口大小的洞口,用来平日递饭菜。

    管着刑部大牢的是萧擎的旧部,因为犯了事儿,萧擎并没有严惩,只是放在了大牢里面,管管犯人,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做别的不行,可是在牢中却还算好去处。

    此番过来看到萧擎,就算是铁血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王爷……”

    萧擎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眼神空空洞洞,呆坐在地上,身上的伤口沁出的血已经干涸。

    头发微乱,手脚都受了束缚,嘴唇干裂得脱了白色的皮屑。

    想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年轻将军,那个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的冷面王爷。

    萧擎见有人进来,面色还凝重,自然清楚不是好事,挣扎着起身之后说:“以后别再叫我王爷了。”

    “末将……”牢头一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

    “走吧,不是要带我去死牢?”萧擎一动,身上的铁镣就哗啦啦的响动,显得他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他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一摸,那串碧玉铃铛果然还在怀里。

    现在他也送不出去了,索性就带着离开吧,反正她也不会在稀罕了,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要什么没有,天下有的,她都能得到,自然不会稀罕这种没意思的小玩意儿。

    铃铛有十四颗,上面的字是他对她的祝福,他本打算每一次生辰都帮她加一颗的,算算得到的那块玉石,差不多能做一百来个,本希望守着她平安到那时,可现在看来这一切终将也就是他一个人带走的秘密了。

    当死牢铁门“哗”一声掉下来之后,牢门就跟墙壁严丝合缝的沾在一起了。

    萧擎回头看了看,原来真不是开玩笑,萧瑾瑜真的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身后,笑着说“皇叔,朕和你闹着玩儿的。”

    萧擎知道她永远不会出现了,等待自己的终将会是冰凉的断头台。

    淮南王呆在行宫,听到底下的人汇报,乐的鼻子眼睛都凑到一堆了,笑问:“皇上真说把他打进死牢?”

    “是,下官听得清清楚楚,等到那皇上刚离开,下官就迫不及待的来给王爷您报喜来了。”给淮南王带去消息的正是刑部的一个小官王伦。

    “哎呀,这凌远果真有办法啊,本王还真当这一辈子就不是萧擎的对手了呢?呵,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就倒下了。”淮南王捋捋那八字小胡须,一脸奸计得逞的小人样,乐的只打颤,那肥大的肚子也跟和一颤一颤的,甚是滑稽。

    “下官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终于得偿所愿。”王伦平时没什么大作为,拍马奉承倒是挺厉害。

    萧准听他这么说,收起了脸上得意的表情,说:“得偿所愿还差一点点呐,你继续去帮本王守着,有必要的时候可以……”他比了一个灭口的动作。

    “下官明白,王爷请放心。”

    “明白就好,事成之后,本王的赏赐肯定是少不了的,下去吧,本王也要去宫里面见皇上了。”萧准乐呵呵的摆摆手,自信的样子好像事情已经大功告成了一样。

    “下官谨遵圣谕。”王伦退下之时行了一个大礼。

    萧准虽然没说话,可是眉眼都是带着笑的。

    王伦一看有戏,就知道这一次是押对了,离开之时脚步都轻盈了许多,当走出淮南王住的行宫,还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严涛从王伦一出来一直就跟着他的,刚听说自家王爷被打入了死牢,本想把这个王伦先解决了,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现如今为了救王爷,他不能太过高调,徒惹事端。

    见王伦走远,他才飞身下来,转而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萧瑾瑜处斩萧擎似乎有些急切,皇榜是在第三天张贴出来的。

    处斩的时间就在第四天,她一天都不想多等了。

    凌远又看到萧瑾瑜独自一人上了牌楼,他此刻还没有正式的官职,因为她的特殊对待,仍然可以随意进出皇宫。

    “瑾瑜,天这么冷,你站这么高干什么?”嬷嬷说她穿的单薄,所以他来的时候为她带了一件大氅。

    说话的时候,随手就把大氅给她披上。

    萧瑾瑜没有看身边的人,而是目光看向远处,说“看看高处不胜寒是什么感觉。”

    “……”凌远浅笑了一下,“那我陪着你。”不管是高处还是低处,他都要陪着她一起。

    “凌远哥哥,这件事情结束后,你去替朕镇守边关可好?”

    “为什么?我才刚见到你,这样离开我会不放心。”凌远有些急切的问道。

    萧瑾瑜侧头看他,他长高了很多,自己跟他说话还得仰着头,有些费劲儿,“你不愿意?”他不像萧擎,对她像小孩子,说话的时候总喜欢弯腰,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他总是喜欢微抬着头,自己总的仰视才能跟他说话。

    凌远忙摇头,说:“只要是你的事情,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是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皇宫。”

    “放心吧,有你替朕守着江山,朕在这皇宫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朕。”

    “但是……”他根本不想离开她啊。

    “凌远哥哥,我只相信你,让任何人去,我都不放心。”她伸出手握住凌远宽厚的手掌,像小时候一样,下山她不敢走,只有牵住凌远的手才敢往下跳。

    因为一直以来他给自己就是最安心的保护,此时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有些祈求的语气。

    “那我便去。”终究还是妥协了,凌远道。

    萧瑾瑜见他同意,微抿着的嘴角终于往上扬了扬,带着笑意说:“谢谢你,凌远哥哥。”

    凌远笑笑,替她把大氅拢了拢说:“瑾瑜,永远不要对我说谢谢,为了你做什么我都是甘愿的。”

    萧瑾瑜听完眉眼弯了一下,说:“凌远哥哥,你在我这里也永远得不到同等的回报,所以谢谢请你收着,就当是我的自我安慰吧,欠你的实在太多了换不了,只能多说几个谢谢。”

    她大多的时候都是理智的,太过理智就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凌远也最怕她这样的理智,“瑾瑜,这一切都是我甘愿的,你别怕,就算没能有同等的回报我都甘愿,心甘情愿。”

    “凌远哥哥,别的承诺我都不敢说,只能说我在一天,便保你荣华富贵一天吧,还有你若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不管是谁,我都可以帮你。”

    “瑾瑜,你知道我要的永远不是这些……”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别的姑娘,都不是他心仪的。

    “凌远哥哥,我给的却只能有这些,你也别说了。”萧瑾瑜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有一句她没能说出来,我尽量让自己不欠你,凌远哥哥望你好自为之。

    两人的对话不算不欢而散,也不算相得益彰,却默默的都不想提及。

    萧擎斩首这天,是皇上亲自监斩,一大早菜市口就堆集了无数的人。

    押解萧擎的囚车更是被人阻挡的前进都成困难。

    御林军开路都显得异常艰难,萧擎在死牢呆了几天,身上旧伤加重,几日下来听说是滴水未进,这个时候被架于囚车会上,套拉着脑袋,早就看不清那个满座风生的男子了。

    萧瑾瑜被御林军护着,身边又有凌远,去得倒是十分顺利,只是菜市口聚集的人中是骂声一片。

    她心大没管这些,端然安坐于上。

    午时已到

    萧擎跪在了断头台前,萧瑾瑜远远看着他,张了张嘴,本想说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凌远,四周可戒严了,这萧擎在京城培植的势力可不小,若此举被人救走了,就等于放虎归山,到时怕血洗皇宫都有可能的。”萧瑾瑜抽过斩立决的令牌,放在手上把弄了半天也没扔下去。

    凌远弯腰,凑近萧瑾瑜耳边,说:“早已经按照计划部署好了,皇上就放心吧,别说是救人了,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凌远有的她的首肯,自然更是做的滴水不漏。

    虽然四周戒严的都是禁军,其实他早已经换了人,若说再禁军手中救下一个人还要费些劲,那想在他凌远手中救人就根本没可能。

    不管是谁,今天只要现身,就没有活着出去的机会。

    “如此,便好。”萧瑾瑜点点头,猜不出她是高兴还是失望。

    一直犹犹豫豫,手中的令牌一直不肯扔出去。

    凌远看的有些着急,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得提醒她说:“皇上,午时已到。”

    “到了吗?”萧瑾瑜抬头,看看他,明知故问到。

    “有人劫法场。”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外面立刻变得乱哄哄了。

    断头台前的禁军又加了一倍,但人潮还是不停的往里面涌。

    萧瑾瑜豁然起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来劫法场,但是能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一时紧张的双手握拳,忍不住频频往人群中望去。

    凌远见状,立刻让人护在了四周,然后安慰道:“放心吧,他们救不了人的。”

    萧瑾瑜听完明显有一些失望,道:“救不了吗?”

    “皇上,快下令吧,虽然他们救不了人,但臣怕这些乱臣贼子冲撞了你。”凌远见萧瑾瑜迟迟不肯动,一时情急开始催促了。

    萧瑾瑜被催促得急了,把手中的令牌远远的扔出去,然后衣袖一甩,便转过头,“斩吧,斩吧。”

    手起刀落,也就是一瞬间。

    听到哭喊声,她才软弱的坐了下来,远处腥红一片,却不忍再看。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本以为是放松,却没想到愈发紧张了。

    站在一旁的凌远,像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紧紧握住佩剑的手也松了不少。

    “皇上,淮南王带兵正朝这边来。”禁军统领过来报。

    萧瑾瑜和凌远皆是一愣,问:“淮南王过来干什么?”

    “末将不清楚,为首的将领只说是听闻有人劫法场,淮南王过来保护皇上。”

    她冷嗤一声,道:“朕的这位王叔消息可是灵通得很呐,既然他要保护朕,朕怎好拒绝,让他来便是。”

    凌远听得她的话,忍不住低呼一声,“皇上,万不可冒险。”

    禁军统领似乎也赞成凌远的话,淮南王什么心思,大家都清楚,此番过来怕是不安好心。

    况且他一藩王,封地远在千里外,这哪里来的军队,若不是提前部署好,能如此凑巧?

    “无妨,朕倒要看看这淮南王如何保护朕。”

    萧瑾瑜话音刚落,淮南王便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冲过来。

    “本王听闻有反贼劫法场,怕伤着了皇上,故而便私自带兵前来营救,还望皇上别恼了本王才是。”淮南王四十出头,一副满脑肠肥,贼眉鼠眼的样子,看着都让人犯恶心。

    都说萧家出美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人把萧家人的缺点都收集了,别说美人了,连普通人都算不上。

    萧瑾瑜看着他的样子十分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叔叔。

    “淮南王如此为朕着想,朕怎可好恼王爷?”

    萧准见萧瑾瑜语气态度都比以前好了太多,心中大喜,再一转头看着萧擎滚落在地上的人头,面上那股得意劲儿怎么都藏不住了。

    他朝身后的人招招手,几个侍卫押解这一群黑衣人便过来。

    萧准朝萧瑾瑜拱拱手说:“皇上,萧擎的余孽的皆已经带来了,你瞧瞧吧。”

    “哦?淮南王可真是解了朕的心头大患啊。”

    “皇上不来瞧瞧这些余孽都是些什么人?”萧准问。

    萧瑾瑜看看他,道:“朕当然要来看看。”说完不顾凌远的阻拦便款款往萧准走去。

    凌远见了只能忙跟上,萧准现在是葫芦里面卖什么药,他也不太清楚了。

    萧瑾瑜走过去,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罩,领头的竟然是婉秋。

    “是你?”她对这美人的映像可是及其深刻啊,没想到竟然还是个高手呢。

    “呸,你这个狗皇帝。”婉秋目露寒光。若不是被人押着,怕会直接要了萧瑾瑜的命。

    “啧啧,美人这般没教养,看来萧擎平日可没好好教你,要不到朕的身边,朕好好教教你?”她伸出手轻轻在她脸颊上刮了一下,肌肤吹弹可破,若是这样的美人养在身边着实不错呢?有长相还有本事。

    对于婉秋的不屑,她也不恼,对美人嘛,谁都会多几分耐心。

    婉秋厌恶的转开头,恨恨的说,“狗皇帝,拿开你的脏手。”瞧他一副轻薄的样子,真是替王爷不值得啊,为他豁出生命却是个这个贪图美色的昏君。

    “呵呵。”萧瑾瑜当然不会听她的话,说:“把婉秋姑娘送到朕的宫中。”

    凌远站在一旁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这人一看就是萧擎身边得力的人,她还敢往身边送,不想活命了?

    伺候萧瑾瑜的人一听,忙上前把婉秋从淮南王侍卫的手中带了过来。

    “皇上这是?”萧准看他这么一副色令智昏的样子,也开始不解了。

    “王爷难道不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的不按常理出牌,所有人都有些接不上话来。

    倒是这淮南王反应快,忙点头称,“皇上年轻,一时贪恋美色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这国事也不可耽误,所以本王与太后商议,暂时就不回封地了,好好帮皇上治理这万里河山。”

    萧瑾瑜早就猜到他的目的了,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明目张胆,还真当萧擎不在了,他便能称王了。

    “若是朕偏要你回封地呢?”她反问。

    “如此,本王就只能……”不客气了。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到更冷冽的声音打断,“淮南王是打算谋反不成?”

    远处,萧擎一身月白色锦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2016/10/18 14:15:40|25736411----

    第一更

    萧瑾瑜负手而立,像看戏一般的样看着现场的人脸上的变化,甚是好玩儿。

    萧准看着缓步而来的萧擎,又看看地上的无头尸体,“你……你……”哆嗦半天愣是一个字没说出口。

    “淮南王这是口吃了?”萧擎站在萧瑾瑜的身边,今日她是一身蟠龙云纹的黑色锦袍,跟他月白色的袍子甚是相得益彰。

    他一过来,凌远只能往旁边靠了靠,他的反映没有萧准的大,可是却也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鬼神一说他当然不信,唯一相信的就是萧瑾瑜早有防备了。

    此时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他悄悄退于一侧,让自己尽可能的置身事外。

    萧准被他一刺激,忙道:“还不快保护皇上,把萧擎这乱臣贼子拿下。”说着就往后退了两步,自己呆在了护卫的身后。

    萧擎冷笑一声,抬手一个令下,禁军便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弓弩手也从潜伏的房顶起身,站在中间的人稍不注意,立马就成了马蜂窝。

    萧准一看形势不对,便知道又被算计了,只是这一次不同以往,这是要他的命啊。

    有人是吃一堑长一智,年岁渐长,智商也长,有人是年岁渐长,智商不动。

    他就是后面的那种人,若是老老实实恪守本分,这一辈子肯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偏就他这智商非要搞出一些动静来,就算有人护着,他的本事也不足为惧,可一天三作妖,谁都会烦了,收拾他也是早早晚晚的事儿。

    “既然淮南王都说了,那就把乱臣贼子拿下吧。”萧擎道。

    淮南王的兵并不多,本想着皇帝杀了萧擎,京中大多都是他的心腹,自家主子都被害死了,谁做皇帝他们也不会管了。乘着这个悲伤劲,他再一撺掇,小皇帝在京中无权无势,到时候要怎么样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况且凌远早已经告诉了他禁军中大半是他安排的人,不然他怎么会这么贸然的带兵过来。

    眼下一看这样子,他要做皇帝是不行了,还是先保护命吧。

    这个时候他一下又灵醒了,命身边的人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而且他不相信凌远会见死不救,毕竟这事儿是两个人一起筹划的,若是自己被抓住了他又如何能逃得掉?

    只是势力这样悬殊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逃得出去,当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最后他被萧擎的人按倒在地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没有人救他。

    萧擎站在一旁,一直没挪动过地儿,淡漠的扫视了一眼被架住的萧准,蹙了蹙眉,道:“淮南王就这点本事?倒真让本王高看了。”

    萧准也没想到自己会倒得这样快,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两人,一人是自己的亲侄儿,一人是自己的仇人,“呸了一声说:“哼,本王倒没有你这杂种的本事强,先是你那人尽可夫的姐姐嫁了人还不安分,魅惑先皇,妄图毁我大齐江山,现在又是你勾引新皇,祸乱朝纲……”

    萧擎盯着他的目光从嘲讽渐渐变得阴冷,架住他的人本欲想堵住他的嘴,却不想他越骂越欢,挣扎着不肯就范。

    萧瑾瑜感觉身边冷风阵阵,偷偷瞄了高出自己一头的人一眼,默默的往后退了一些。

    萧擎接过身边的人递过来的一柄利剑,慢慢踱步到萧准跟前,抽出剑从他的脖颈慢慢移动到心脏的位置,没了进一步的动作。

    “若是本王现在杀了你,倒显得本王心虚,应承了你的污蔑,可若是不杀你,你这张嘴也实在是臭不可闻,简直是有辱圣听,本王就代替皇上好好教训教训你吧。”说完利剑一扬,萧准的耳朵便飞了一个出去。

    好半响后就听到了他杀猪一般的叫喊声,萧擎把剑扔在地上,说:“把他带下去,如此粗鄙的样子可别吓着了皇上。”

    凌远见着萧擎的阴狠的样子,不由得握紧了双手,微微低下了头,没有正视眼前的男人。

    萧擎也瞧见了凌远,只是双眼微眯了一下,然后越过他去到了萧瑾瑜跟前。

    “臣参见皇上。”他略弯了一下腰,礼数周全,语气谦卑跟往日的萧擎差别还是有些大。

    萧瑾瑜也忙虚扶了一把,说:“皇叔受委屈了,快快免礼。”

    两人一来二往,给人感觉是君臣和睦,礼让有加,哪有如外面传的那样君臣不睦。

    围观的百姓虽然还云里雾里的,不过看到祁王还活着,欢乐的心情也是溢于言表啊。

    自发的高呼皇上万岁,祁王千岁。

    萧擎淡淡的微笑回应,更多了几分儒雅和善的味道。

    不过萧瑾瑜却明显感觉他在回避着自己了,刚才她扶他起来的时候,他明显有些排斥的躲开了自己的手。

    身边有萧擎,她会轻松许多,很多事情,他自然会安排人着手处理好,像这种善后的事情,她还没出口安排,萧擎就先发话了,说:“皇上也累了,臣这便安排銮驾送皇上回宫,这里的事情交给臣处理便是。”

    “皇叔与朕何时这样生分了?朕还是喜欢从前皇叔与朕相处的方式。”萧瑾瑜笑着问道,实在是有些不习惯萧擎一口一个臣的谦称。

    “皇上是君,遨游九天的天子,臣不敢高攀,以前是臣逾距了,还望皇上海涵。”萧擎见萧瑾瑜靠过来,自然的后退了一步,让两人的距离保持在合乎礼数的范围内。

    她有些自讨没趣的感觉,幸亏两人声音都不大,要不然该多尴尬了,偏这萧擎还有礼有数的样子,让人说不得。

    见萧擎坚持,她只得放弃求和的想法,坐上了銮驾。

    凌远自然跟着萧瑾瑜的銮驾走了,经过萧擎身边,大家都跟没事儿人一样,毫无交集。

    只是当他们离开的之后,萧擎和善的脸上挂了几丝冷漠。

    他身上还带着伤,也不敢多留,留下人处理后,就回了王府。

    严涛和方衡先一步去了王府,见到自家王爷平安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因为王府前几日才被封,府里的丫鬟小厮都还关在牢里,王府里冷冷清清的。

    连端茶倒水的人都是影卫临时充当,一个个打仗还可以,一伺候起人来是笨手笨脚,特别惹人嫌弃。

    当一个影卫将茶水第三次倒在萧擎手上,他终于忍不住了,当然他还不能发火,在怎么说这些人也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只得耐着性子说:“你们先下去吧,大家为了本王的事儿也操劳了好几天,先好好休息了,本王再论功行赏。”

    影卫一听,立马感激涕零,想自己从小父母双亡,若不是受王爷的照拂,哪能有今天,立即觉得自己更加要把王爷伺候好了,忙说:“末将不累,末将在一旁伺候王爷吧。”

    说完他更积极了,又往萧擎茶盅里添了些热茶,这一次倒是没有洒出来,只是他靠的太近,转身的时候腰带竟然滑过了茶水面上,萧擎黑着一张脸彻底喝不进去了。

    严涛也是个粗犷的糙汉子,哪里会注意到这些,还当是萧擎身上的旧伤发作,身体不舒服,忙问:“王爷是否不舒服?”

    萧擎道:“确实不舒服,今儿本王累了,你们先下去吧。”若是在这样下去,他不仅是不舒服,甚至还会发火了。

    严涛和方衡对视一眼,起身见礼准备告退。

    待他们刚要离开,萧擎突然出声叫住了方衡,“方衡,你留下,本王还有话与你交代。”

    这几天萧擎都跟影卫在城外养伤,身边都是些粗鄙汉子,略一斟酌萧瑾瑜话里的意思,想试探自己是不是真有问题,便在严涛身上试了试,别说两人亲近一些了,就连平时看他眼神温柔些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

    当然这事儿他也没敢说出来,后来他又一想,可能是严涛看起来是在太过粗野了,自己可能偏爱那种温润一些的,翩翩贵公子一般清隽长相的,所以便把方衡留下来了。

    说到这方衡除却年龄比萧瑾瑜大些,因为上过战场,性格略强一些,面容稍微没那么鲜嫩些,跟萧瑾瑜也差不了多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方衡独自被留下还以为王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代,正全神贯注的准备着就听萧擎说:“坐过来些吧。”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自家王爷的路数,踌躇了一下,理理衣袖,还是听话的坐过去了。

    萧擎本是坐在塌上,位置不算宽敞,中间还有一方正的案几,两个人一坐下感觉十分的拥挤。

    两人距离一拉近,萧擎以为自己能有对萧瑾瑜那样的冲动,却不想方衡一过来,他那种犯恶心的劲儿又上来了。

    急忙起身往后退了些,轻咳一声掩饰了满脸的尴尬说:“本王发现还是远一些比较好。”

    “……”方衡呐呐的点头,其实他也这么觉得,只是王爷是你说要挨着的啊?

    萧擎见他有些不解,只得摆摆手说:“你还是下去吧,本王想了想暂时也没事儿跟你说了。”

    方衡有些莫名其妙的起身离开,一出门便瞧着严涛正站在远处等着自己。

    第二更

    “王爷叫你作甚?”严涛见方衡一出来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他问到。

    “没事。”方衡不知道这事儿如何开口,难不成说王爷让自己陪他坐了一下?那太好笑了,王爷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虽然他确实是做了,可是说出来谁信?

    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方衡万万不能相信这事儿是萧擎能干出来的。

    严涛一脸的不相信,“没事儿还单独把你留下?”他一个塞外的壮汉,突然探听起八卦,光看着那张脸都觉得违和,偏那小眼睛还冒着精光,仿佛非要打听到才肯罢休,让人躲闪都来不及。

    方衡不想理他,打算抬脚离开,说:“没事就是没事,你问这么多干嘛。”一大男人跟个女人似得,见缝插针的问东问西实在不是一个好的作为。

    严涛见方衡要走,急忙拉住他,“王爷是不是让你去挨着他坐了?”严涛一副我了解的样子,黝黑的皮肤上竟然浸出一丝红润,让人看了觉得甚是诡异。

    “你偷听?”方衡知道严涛的工夫,皇宫中都可以来无影去无踪,想要偷听点事情对他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所以立即就怀疑他在房顶上偷听了。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被他这么神经的一问,方衡总有种偷情被当场抓住的罪恶感。

    不过他一意识到自己刚才脑海中过的话,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瞎胡思乱想什么,他跟王爷清白着呢。

    说来说去还是都怪这个严涛,没事这么八卦干什么,想起这个罪魁祸首,他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严将军不好好做好自己影卫的事情,跑我跟前胡说八道什么。”

    严涛憨厚的抓抓头皮,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了两声说:“我这不是也被王爷叫过去坐了嘛。”想问问你结果呗。

    “什么?王爷也叫你坐他旁边去了?”方衡一激动音量拔高了好几声,把自己都惊着了,赶紧朝四周看了看,幸亏王府中的人还没回来,他赶紧把严涛拉到一旁的房檐下的石柱子后面悄声的问。

    “王爷叫你坐过去干什么?”原来不是他一人有这样的特殊待遇啊?听到这话,他一时心里有些不舒服,又有些好奇。总之心乱的很,搞不清楚这王爷在卖什么关子。

    “我就是不知道啊。”严涛一副蒙圈的状态,说:“我这不想着你们读书人脑子好使嘛,看王爷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指示,怕我自己笨,没想明白,特意来问问你。”他一直以为是萧擎故意弄的一个什么暗号。

    因为以前萧擎总说他没脑子,不能跟方衡多学学什么的,所以这一次他不敢多问,想着来问问方衡,他应该知道。

    方衡听完他的话,叹口气摇摇头说:“我也不甚明白王爷的意思啊。”

    严涛听方衡都这样说了,双肩也垮了下来,心想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还是这王爷自从进了一下牢房有阴影了?但是转念一想,不应该啊,王爷什么人,不可能是这么脆弱的人。

    方衡却是想难不成王爷最近研究了什么新的武功,要用人在他旁边去试?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想不明白的摇摇头。

    然后便各怀心思的揣测着自家王爷如此大的变化的原因,缓缓走出了王府。

    萧擎见方衡他们离开,旋即回了自己卧室,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套干净衣服换上,然后厌弃的把刚换下的衣服扔到一旁,想着差人把它扔了。

    方衡长相清隽儒雅比严涛好看了许多,而且还是他身边得力的人,靠他太近他都恨不得一拳揍过去,当初严涛在跟前的时候也亏得是重伤了,不然估计他怎么挨揍的都不知道。

    换好衣服,他又自己把屋里都熏了香,吸几口凝神静气的檀香,才彻底把那恶心感给撵走了。

    本想喝杯热水,但喊了半天王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只能无奈的起身,朝外面走去。

    萧擎刚走出房门就见宫里的安公公来了,他现在对宫里的人是一水儿的不待见,站在一旁冷冷的,道:“安公公不在宫里好好伺候皇上,跑本王府上干什么?”

    安盛一瞧见萧擎,忙上前行了个大礼,道:“奴才请王爷安,皇上命老奴来请王爷到宫里走一趟。”

    他转过脸冷嗤一声,“本王正养伤,不方便。”然后想也没想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安盛有些为难,又低了些身体道:“皇上说若是王爷拒绝,那她只好都把王府的那些家丁充军发配,丫鬟都卖到春风苑去。反正也没有人认领。”他越说越小声,生怕惹恼了萧擎,自己把这老命都搭上。

    威胁他?正好现在他不受她的威胁,“皇上若是高兴,随意便好。”他淡淡道,仿佛真的不关心一样,他还不相信了,因为他拒绝进宫,她就真敢如此。

    若是她都不怕背上被天下人骂的恶名,他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皇上还说了。”安盛想皇上果然料事如神,就知道萧擎不愿意入宫,让自己故意把婉秋姑娘的事情单独说。

    “还说了什么?”本来说好不关心的,但是一听说还说了话,他又有些犯贱的想听一听她说了什么。

    “皇上说婉秋姑娘甚得龙心,今晚……今晚打算跟婉秋姑娘洞房。”皇上说婉秋是王爷的心头宝,听着婉秋一定会有所动,只是这可苦看安盛,生怕自己被自己主子连累了。

    婉秋是谁啊?可是萧擎身边的人,他想放眼这京城,也只有主子敢这么挑战萧擎了。

    安盛一说完就感受到了萧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不过这事儿是小主子安排下来的,他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得办好,只是他不明白这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是跟王爷联手演戏,这落幕了自然就把人放了,还非要萧擎跑这一趟干什么?

    还有就算有事也可以等到上朝的时候再说,还怕他不去上朝吗?

    萧擎一听完果然冷了脸,冷哼一声说:“滚。”小兔崽子才多大,就学了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还洞房?真是不知廉耻。

    安盛不知道他这一声滚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他也不敢多问,只得灰溜溜的赶紧退下了,怕万一再多话,萧擎真把自己就地解决了。

    萧擎虽然生气,但是也没坚持好久,不管是为了自己府里的人,那是听说她要与婉秋洞房这回事,总之他都妥协了。

    一想到她在法场对婉秋的那些作为,还有在大牢对自己说的话,萧擎都恨不得捏死她,小小年纪就这般不学好,长大了还了得?

    本打算不再理她,安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偏这个小东西不得安宁,就要来招惹自己。

    怎么能不生气,怎么能无动于衷?既然做不到眼不见为净,那他只能跑一趟了。

    安盛一从王府出来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皇宫,然后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汇报给了萧瑾瑜。

    “皇上,老奴没用,没能请到王爷,请皇上责罚。”安盛觉得这个时间可真快,当初自己接萧瑾瑜进宫之时,他不过还是个胆小怯弱的孩子,这才没多久,自己站他跟前就只能小心谨慎了,浑身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比先皇还让人信服。

    萧瑾瑜听完倒是不以为然,说:“安公公辛苦了,快下去休息吧,皇叔他会来的。”

    安盛不知道皇上为何这样肯定,但是一看主子笃定的样子,也不好说萧擎当时那脸色,只得道一声,“那老奴告退。”便退出来了。

    萧擎果然如萧瑾瑜料想的那般一样,不仅来了,来的速度可不还慢。

    只是来之后说话就有些气人了,“不知皇上召见臣有何要事。”萧擎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虽然表现得心不在焉,其实只有自己知道,一来整颗心都落在了萧瑾瑜的身上。

    奈何语气还是生硬又讨厌,让人听了不舒服。

    不过萧瑾瑜没有管他的冷脸,笑嘻嘻的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挽住萧擎,“皇叔,你身上的伤好了吗?朕给的药还有用吧?”

    他忙抽回了自己的手臂,退到一边,说:“皇上请注意君臣礼仪,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其实他退开还有一个原因,明明在家跟方衡稍微靠近一些自己都恶心得不行,怎么到了萧瑾瑜这儿,自己不单不恶心,还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这不是一个好的感觉,自然要快速的避开。

    萧瑾瑜见他躲开,偏不理他,非要拉着他说:“皇叔不是说这京城朕只能相信皇叔,依赖皇叔吗?现如今皇叔也不要朕了,朕在这深宫中可再去依靠谁啊?”她一说话立即就是一副可怜的模样,好像萧擎把她怎么样了一般。

    萧擎是知道她的小把戏的,没有理会,照常冷淡的疏离的说:“皇上乃一国之君,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依靠。”少在他跟前给他灌*汤,上一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还真当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呢。

    “偏这全天下,朕只想依赖皇叔。”诚挚又扰乱人心的话,总是会被她这般驾轻就熟的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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