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无声地放开了。洛晴挪了身体，坐起。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居然瞪得大大的，有点失神地看着她。轮廓分明的脸上，下巴处居然冒出了一片青色！这孩子，原来有这么浓密的胡子，平时真的没有留意。
“我没有睡好。”他的声音哑哑的。
“为什么？”他怎么会睡不好？她开始为他担心
“妈让你做这么多事情，你不累吗？”
洛晴皱眉，“非寒，你昨天到人面桃花碰上什么事吗？集团里……东南亚那边……”
“一切正常。我要问你：你要做女强人吗？”突然，他说。
洛晴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来，把身子挪到了床边，穿上拖鞋：“我不想做女强人，但是我认认真真的工作，才能获得足够的报酬，养好父母。”
“你只当老师，也是有足够的钱养活他们。”
“可是——你.妈妈把工作交给了我，她一直对我那么好，我想帮助她。”
“我.妈，可以花钱请另外的助理。你工作这样卖力，我明白了一件事。”他坐起来，扣上了衬衫的纽扣。
“明白了什么事？”
“我妈和顾大成离婚，她有责任。”
洛晴不说话，走到了床前小沙发处，坐下，到了两杯温水，走过来把其中一杯递给他：“说吧，昨天什么日子，让我们寒少感伤了？”
“昨天，顾大成生日。”他喝了一口水：“从我记事起，每一年顾大成的生日，妈妈都不会去问候，因为她根本记不得。”
洛晴想了一下，想到了他的心里可能存在的问题，婉转地问：“那是因为你.妈妈很恨他？”
“恨？那如果可以绝情到十几年就记恨，为什么当初不离婚？到了现在，顾大成有了固定的女人、有了孩子才不得不去离婚？”
洛晴无语。
“工作，就是一直为了工作。女人连家都不顾了，老公、孩子都不管的，叫什么女人？所以——”
洛晴抬头看着他。
“我把你昨天做的文案撕了。”
“什么？”洛晴倏地站起，凝了他一眼，急匆匆冲出了房间的门，打开书房门，打开电脑。
“删了。”他冷然道。
“顾非寒！”洛晴抓起拳头：“凭什么？”
“凭什么？凭我在乎你！我要一个健康、平和的女人，不需要一个工作狂。”
疯子！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你！你太过分了！昨天郑子旭的事情我找你.妈妈投诉了，你报复？”
顾非寒脸上一怔，表情复杂，深邃的眼里腾起暴戾：“别提郑子旭！我已经求过婚了，你也答应了我妈，考验我，我不是玩过家家。”
“你……”洛晴没有想到他突然之间有这样认真的表情，头里掠过一丝不安，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去相信他，“我……那时候，……董事长只不过是胡闹、是一个玩笑。”
“你呢？——前几次、包括在清源我去找你，你都当做是胡闹、玩笑？”他的声音冷冽。
可是，洛晴正在气头上：“顾非寒，现在我要讨论的是——你无故毁了我的文件！”
“洛晴——这一件事我不道歉。”他淡漠得没有了温度。
“好！”洛晴狠狠咬牙把那一杯水喝了一半，以压下升腾不止的怒气，然后报杯子放在电脑桌旁，打开了word文档，自顾自的发着火：“我偏要做女强人，等着吧，顾非寒，总有一天你会放弃你那念头，再次在华双城做回你的花花大少爷！到时你一定认为：结婚？那是疯子才有的行为。”
顾非寒抱着臂，冷眼看着她：“那又如何？”
“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不要理你了，你也别来烦我。”
“不理就不理，我不信，你这么卖力，能换到什么前途，能换来多少幸福！”
洛晴动作迅速，头发不梳了，衣服也不披了，就坐在了电脑前，回忆着昨天的文案，把那个内容大概内容弄了出来。十五分钟……半个小时……四十分钟……终于完成了。看着有了大概的文案，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吧，和这个魔鬼斗，不会有好果子吃，算了——她伸了一个懒腰，侧眼瞄了一下站在门边的那个人，嘴角邈了一下。就要摁下“保存”。不料，刷的一下，电脑一下黑屏！她“噢”地低呼一声，连忙低头去检查电脑，没问题啊……她猛地抬头盯着那个人。
他靠在墙边，手里拿着手中的插头，冷笑之后，随手一抛，带着插头的电源线软弱地瘫痪在地上。
是他，断了电源。
疯子！疯子！疯子！简直是一个疯了的魔鬼！
洛晴定定的看着他几秒
，下一个反应是操起了电脑边她喝过的半杯水往他的脸上一泼！
然后，她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摔在电脑桌上！
白色瓷器，碎裂起来，声音清脆。
她的心仿佛也有什么正在碎开。
水滴沿着顾非寒的脸上往下滴，胸前的衬衫都湿了一大片。他昨夜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从外面回来就直接到书房看她了。看到了她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心里疼。自己衣服都不换，就在她身边直到天亮。
此时，他没有拭去脸上的水渍，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洛晴，双眸阴冷。
“受不了是不是？讨厌是不是？我……”洛晴豁出去了：“顾非寒你不要再提什么求婚，我就这样了！我今天从这个门出去了，就不打算回来，你清醒点，别给我闹了！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要脸！我居然有这样的学生！”
泼出的水，说出的话，不打算收回。
她走出书房，抓起床头的包包，找出上一次放下的证件，塞进了包包。
很好，上一次的东西还放得很整齐，收拾得也很快，不消两分钟，一切都拿得起。
他站在她身边，看着她。
她从荷包里掏出了那一张的银行卡，“啪”地放在了桌面：“还你！”说完，就往大门口冲。
顾非寒的动作比她快，挡在了门前。洛晴一下刹不住脚，撞在了他的身上，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摔倒。
他一步上前，顺势把她摁在了小沙发上，嘴角森寒：“这一招用过了。”
洛晴死命的挣扎，用脚蹬他，好不容易扎起了身，走了两步又被他扯住了衣领。
“啊。”窒息一样的痛楚，缺氧的感觉，她瞪大了双眼。他又要暴戾到杀人？反抗！这一次不反抗，以后永远被他欺压！他马上要逼她嫁给他！洛晴就像是到了悬崖的小兽，双手挠他、扯他、张口咬他……他也不躲避。
直到她筋疲力尽，他才一手抱起了她，走近了床，她身体刚与被褥接触，他就压了下来。
“别碰我！”洛晴嘶叫着。
他俯下头，凝着她的眼睛，直直地、深深地，直到了最最深处。洛晴从来不能抗拒他的注视，一时呆住。他的眼角、脸颊有两道鲜红的抓痕，眼里的幽深没有了底。
泪，不知不觉地淌了出来。
他低下头，额头磨蹭着她脸上的泪，“我破相了，要娶你为妻。”
什么啊？他被抓了两道痕就叫破相了？他破相了跟他娶妻有什么关系？哦……他的意思是：是她抓破了他的脸，所以他娶不到老婆，然后……
顾非寒静静地凝看她，没有看玩笑的意味。她别开了脸，看着窗外。他就是孩子，什么都拿来玩的孩子，故装正经有什么用。豺狼还是豺狼，魔鬼还是魔鬼。
“洛晴，你不相信我会爱你？”
她依然看着窗外，嘴角冷笑、嘲讽：“我相信，你爱打我、爱讽刺我、爱玩弄我。”
她已经准备被她再一次的蹂躏。她死的心都有了，无所惧。
他怔了一下，撑起双手，半跪，把她抱在怀里：“不管怎样，我是爱你了。”
洛晴无言无语，也没有表情。
他咬牙，“既然我明确自己，我就不会放手。如果你不想自己受伤害，最聪明的办法就是适应我，而不是去抗拒，逃避！”他为什么要霸道，为什么要伤害？是因为害怕，他想得到她的身心，真的很想，所以才不顾一切！
本来，他不相信自己会爱。可是昨晚他自己所有的行为、心情想了一遍，最后还是悟到了这一个道理。
…………………☆☆绯☆☆……………………
昨夜：
人面桃花夜总会里，他和周毅在喝酒。沈初是迟一点才到了，还带了俞筱宛。她比较羞涩，顾非寒他们就一个劲地劝她喝酒，加了冰又加雪碧、咖啡的。
她喝了半天，觉得自己没有醉，傻起来居然自己点了冰酒。结果一下就醉倒了。
沈初拿这两个损友没辙，只好扛了俞筱宛回家。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就不管了。
后来周毅问：“寒，洛老师的事情到什么时候是一个结果？”
顾非寒低头喝酒，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你不是真正的爱她，放手吧。我看那个郑子旭也是能给她好日子的人。”
他拿着酒死死盯着周毅，吓得周毅连声道歉：“当我没说！真的，当我没说。”
周毅见他一直喝着闷酒，叫了两个女人来，他好像很快已经玩开了，把女人带走。
周毅看着他离开，才给了小费叫身边的女人走。
当周毅来到了停车场，却兀地发现他靠在车上吸烟。
“怎么了？那个女人不好？再叫一个？”周毅走过来问。
他说：“一点都不好玩。”
“为甚？”
“教了她装作清冷一点，她居然一下扑过来动手乱摸我，一副饥渴的样子。”
周毅上下看了他一眼，“我说，寒少，你有病了？出来赚钱的女人那个不是主动的？”
“我……怕她……有病。”
“TT呢？出来混的女人自己有TT的，这是基本常识。寒少！”周毅真的怀疑，这一个还是他们的精神领袖顾非寒吗？
“我……”他也是不耐烦了，吼周毅：“洛晴那么放心的不跟我出来，我这样……”
周毅哈哈大笑，把手里的烟都笑丢了：“天方夜谭，寒少玩女人要经过洛老师同意？你认了吧，你爱上了她了！”
顾非寒怔了一下，等他想去逮住周毅骂他出气的时候，周毅已经逃得没有了踪影了。
爱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爱也好，结婚也好，只要他认定了，洛晴就要跟着他、接受他。
管她是老师，管她是谁。
可是，这时她确实对他恨之入骨的样子。
如果这是爱，他不要爱。
…………………☆☆绯☆☆……………………
此时：
“顾非寒，我们两清了吧？”她最后幽幽开了口。、
两清？什么两清？
“你帮助过我的，我谢谢你。你伤害过我的我忘记。从此以后，我们彼此不相欠。你做你的学生，做你的寒少，我都不敢管你了。我做我的老师，我忙我的工作，你也不要管我。我和你，能不能平平静静的过一段时间？”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要考的是国外的学校，资料都已经搞好了，高考结束之后，你就要出国留学，我们分开之后……你慢慢就会忘记我。”
“如果忘不掉呢？”
洛晴笑，苦苦地笑，程峥和她这样深厚、真挚的感情都能这样忘记了，顾非寒这样习惯玩乐的男孩，有什么会忘不了？
“会忘掉的，信我。”
顾非寒放开她，看了她几眼。几个月之后，他就出国，或许，真的能忘记。
“洛老师，你有没有爱过我？”
洛晴怔了一下，低下头：“如果我说没有，你会怎么对我？”
“没怎么对你，我只是想知道。”
“非寒，对不起。”洛晴拿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试图与他双眸相对，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爱他。可是终究发现是不能，她只能看了他一眼，马上转开了脸：“我目前，不谈爱情。”
“因为程峥？”
“不是，因为我……”
手机的闹钟猛地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好像是从一个梦里面惊醒：他们刚才讨论的是什么？
谁都没有要把话题继续的勇气。顾非寒慢慢起来，走了出去。
洛晴呆了一阵子，把包包放下。木然的梳头发，换衣服。
佣人在外面敲门：“小姐，少爷说请你快点。”
是，每一天他上学都顺便送她回学校。今天，即使是吵架了，即使是明确了某些东西，工作还是要继续，他的学习也是要继续。
嚣张若他，还是逃不开终身一考。
他选择的是法国的私立大学。虽然TEF考试在上一年12月已经通过，可是法国校方必须他出示高考成绩，大学录取通知书。所以，他也是咬了牙关在奋发。
洛晴快步走向车子，一路上，洛晴和顾非寒都没有说话，一种尴尬的气氛在车子内蔓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就算以前怎么吵怎么斗，都没有过尴尬。
…………………☆☆绯☆☆……………………
中午，钟凤仪本应已经在香港回来，可是直到晚上，都不见人影。洛晴有点担心，打了电话给她，她的助理才告诉她：昨晚半夜，钟凤仪突发性胃出血，住进了医院。
多事之秋！
洛晴和顾非寒马上坐上了特快列车，赶到了香港。
钟凤仪却在指责助理不应该让他们过来。
“妈，你就是铁娘子，是不是？装吧，看你什么时候能明白一个女人不能太强的道理。”他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瞄了洛晴一眼。
“我哪里有什么事情？一点小事，犯得着你们赶来吗？过几天我好些了就能回去，是了，洛晴。安排下来的高三毕业誓师大会，明天就要开，看来……”
“干妈，你还说！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了。好好休息？”洛晴给她喂瘦肉水。
“就是养女儿好，儿子总是闹心。”钟凤仪看了一眼顾非寒，没好气地说。
顾非寒一手抢了洛晴手里的碗，坐到了钟凤仪身边：“有了这个干女儿，儿子就是废柴？”
“我没有让你来，非寒。”钟凤仪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昨天你……是他的生日，我……”钟凤仪突然泪水滂沱泣不成声。
洛晴大怔，连忙
拿了纸巾给她抹泪：“干妈，不要这样子，你生病！”
“洛晴……我……见到洛月了……”钟凤仪却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顾非寒和洛晴都愕然。
“董事长，你就不要掩饰了，说出来吧，心里会好受些？”助理小声地安慰着，给她顺着背。
原来，昨天钟凤仪根本不是到香港公干。而是回了香港的旧居。
顾大成在香港的山顶有一处豪华别墅。虽然现在定居在泰国，但是他十分迷信，他生日的这一个月，他必定是在旧居渡过的。因为有一个术士告诉过他：香港是他每一年的发财旺地，只要他在诞辰的那一个月在香港住着，那一年，他就是十分旺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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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老大说，今天要万字，呜呜，我求啊………………能给一点点什么支持一下吗？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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