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反驳道:“我一直等到你将钱放下才动手,我抢得是那些骗子的钱。好人的钱,我从来不抢。”
我明知他说的都是歪理,但见他这般理直气壮,又不知该怎么反驳,只好叹道:“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这样做。”
少年表情一黯,“我的确不这样做,可是我阿娘生了重病,需要很多很多前,为了阿娘,无论做什么事,我都不在乎。”他说完,竟开始掉眼泪。
我蓦地一愣,忙走过去,想要安慰少年。可我刚靠近,少年就猛地跳起,手中抛出一把沙子。他朝前丢出沙子,身子在同时急忙朝后跑去。不过他刚转身,就被我一把抓住。
“小鬼,姐姐我只有你一半大的时候就学会骗人了,你想骗我,再过一百年吧。”我脸上露出狐狸般得意的微笑,开心地说着。
少年逃跑不成,立刻开始讨好,“原来是同行、前辈、师姐……看在大家都是道上人的份上,你行行好,放我一回吧。”
我冷笑道:“小鬼,别把我和你扯在一起。姐姐我可从来不抢东西。”
少年又叹了口气,“要是不抢就能填饱肚子,你以为谁还会这样做?”
我明知这也是歪理,还是无法反驳,动了恻隐之心,只好说道:“算了,钱袋里的钱你拿去。像你这么机灵的小鬼,应该有很多办法活下去。好好找个地方,学点活计,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我明白只凭自己这几句话,很难让少年改变。也许根本不能。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又如何奢求改变别人的命运?
似乎没想到我会放了自己,少年疑惑地打量着我。他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过了半响,只是突然跑开。
少年离开,我才发现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有一只手帕。这块手帕的材质一般,做工也很粗糙,有些旧了,不过很干净,显然一直被人小心地保存着。
大概那个少年的吧。
我心里这么想着,慢慢俯身将手帕捡起,想追上他交还手帕。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慑人的寒气,忽然从我背后袭来。
寒气本来很远,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我身后。
我的反应不慢,知道自己若是转身,必定来不及闪躲,于是借着俯身的动作,顺势朝前滚去。任何人滚起来的样子都不会很好看,我一直都是个爱美的女孩,可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么多。
脑袋撞在地上,疼得几乎叫出声来,刚刚稳住身形,那股寒气又到眼前。直到这时,我才看清这股寒气的来源。那是一柄三尺场长的青铜剑,剑上没有任何纹饰,剑锋白如冰雪,剑芒也是白色,划破空气,带着一种尖锐的鸣响。
我不是完全不懂剑,在郑国的时候,便常常配合着那个人的剑弹琴。但和那种观赏性的剑法不同,此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杀人的剑。
可为什么对方要杀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难道是父亲?
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猜想,也只是这一瞬间。因为紧接着,我心中便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我爬起身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奔跑,也许吃奶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用力。可我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逃不了。现在,我好像成了刚才那个少年,而那名手执长剑的男子,也早在前面的路口等我。
他的个子很高,至少超过九尺。皮肤黝黑,面颊冰冷,左眼下有一道伤疤,衬着清冷的眸子,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年龄约莫二十五六岁。
既然跑不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和他对峙,“喂,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回答我的是冰冷的剑。我的心在瞬间变得一片冰冷,我已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该怎么办?
剑锋刺入墙壁,光华更盛。好不容躲开了这一剑,我的身子也失去平衡,坐倒在地。我逃不了,更不可能赢过此人,能做得似乎就只有等死。
剑锋再次朝我刺来,我右手一扬,忽然洒出一片红雾。我的袖子里藏有许多用来改变妆容的药粉,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就在红雾散出的同时,我也转身朝后跑去。可我才走了两步,那把剑便又从红雾里刺出,贯穿我的身体。
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令我昏厥。身体变得一片血红,我慢慢倒落下去,就像一片飘零的花瓣。
神秘剑客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冷冷打量着我,忽然快步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在我身上摸索着。难道这是一个变态杀人狂,连将死之人都要亵渎?
好在他的动作很快就停住,因为他已看到我握着的手帕。
巷子里传来脚步声,一个声音缓缓道:“东西找到了?”声音很柔和,带着一种让人心神舒缓的恰意,有着极重的关切之意。
神秘剑客冷冷道:“找到了。”
那人语气一沉,“你杀人了?”
神秘剑客依旧冷冷道:“公子的命令是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将东西找回。”
那人默然半响,叹道:“罢了,将她好好埋了吧。”
神秘剑客点头,正要将我抱起,那人又说道:“等一下。”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刚才刺中了她的哪里?”
神秘剑客愣了愣,大概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不过还是立刻答道:“属下怕她又耍诡计,所以直接刺入心脏。”
“既是这样,为什么她身上的血这么少?”那人的语气充满质疑。我身上的血的确不多,而且大部分都在背后。他说完,立刻朝我走来,就在这时,我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跳起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精深、锐利的眼。那双眼里带着一种仿佛可以穿透一切的锐芒,就像两颗闪耀的明星。眼睛之后,是高挺的鼻梁,宽厚的额头,斜插的眉毛。他的五官摆列的恰到好处,皮肤略黄,嘴唇微厚,隐透出一种坚毅而又高贵的气质。
这个人年龄大约二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紫衣。他看到我“复活”,居然没有丝毫惊讶。一旁的神秘剑客却几乎呆住,失声道:“你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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