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进去，我们要为赵朔大人报仇。”
“我们也要郤克大人报仇，杀了那个妖女。”
“对，杀了妖女，杀了妖女。”
牢外呼声，夹带着深重怨恨，众人的话大同小异，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停，人数似乎倒不少。我静静听着，目光仍紧紧盯视着姬雪宁。
“那些人都是赵氏与郤氏一族的人，现在整个晋国都认为是你算计陷害郤克还有赵同
赵括，甚至害死了阿朔，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可能放你干休。”姬雪宁冷冷笑着。
“你想要我死，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我的手一点点握紧，“你难道，连君上也不打算放过？”
“就算我想放过他，我和郤至联手设计你，难道阿据就会放过我？”姬雪宁轻蔑一笑，“况且我付出那么多，最后什么都没得到。他是庶出，一直不在公父身边，只因为是男子，就能继承公父的一切，这一切本该属于我，我理应夺回来。”
“你难道想要晋侯的位子？”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姬雪宁。
“不可以？”姬雪宁反问，嗤笑道：“难道你也觉得，只有男人才能继承君位？难道你忘了，自己也曾经历过的不平等？”
“我记得。”我用力叹了一声，目光凝聚，缓缓道：“但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事到如今，你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姬雪宁将身子转开，“早在那场大火里，你就该死掉，若是这样，我也就不用出面指正你，也就不用与阿据决裂，说起来，只能怪你。”
原本心中还有一丝期望，以外大火中救我的人会是她，到头来不过是我多想。我知道眼前之人，再也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好姐姐，现在她只一个满心狠毒的阴谋家。
既然是这样，那又是谁在大火中救了我？
来不及多想，牢门忽然被撞开，一群人将狱卒冲散，涌了进来。他们一出现，姬雪宁的面容就立刻改变，不再冰冷、桀骜，而是掩面抽泣起来。
“我的好妹妹，为什么，明明我那么相信你，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事？”她这番做派，自然是给那些人看，就算我想揭破她的谎言，只怕那些人也不会相信，我看在眼里，唯有沉默。
姬雪宁话音方落，那群人中便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拱手道：“原来是殿下。殿下何必与这妖女多言，她害死赵氏一门上下二十多口人，又想嫁祸郤老将军，最后甚至将老将军毒杀，如此恶毒心肠，人人得而诛之。”
“你们想做什么？”姬雪宁听罢，脸色一变，忙挡在牢门前，“君上下令，暂时将嫣儿收押，此案还需要从长计议，仔细调查。”
“她暗中盗用郤老将军的印信，明明殿下并没有遭受危险，却以此为名蛊惑士燮大人出兵，证据确凿，君上的做法，根本就是在偏袒她。”
“不错。整个晋国谁不知道君上和此女关系暧昧，非比寻常。君上继位数年，本就一直不理朝政，又被此女蛊惑。这样的君上，他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听从。”
“我们知道殿下心地善良，一直将此女当成姐妹。殿下宅心仁厚，这件事本与你无关，还请你让开。”
人群一片愤慨，听话意，竟要对我处以私刑。我知道一定是姬雪宁、郤至背后搞鬼，可对方这么多人，我根本没有办法扭转局势。
“有寡人在，谁敢动阿嫣。”就在这时，牢外忽然传来姬据的声音，他大步而来，身边跟着韩厥、表哥以及一群侍卫。
众人看见姬据，气势蓦地一减，姬雪宁也急忙敛衽轻拜。姬据目光自姬雪宁身上掠过，充满悲哀，转到其他人身上，却立刻变得凌厉起来。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回头朝韩厥看了一眼，韩厥会意点头，立刻上前将牢门打开。
“嫣儿姑娘，我们走吧。”韩厥在我耳边小声嘀咕，拉着我朝外走去。
我知道自己若是这样离开，众人对姬据的误解必定更深。可若是不走，又难免会遭到毒手，姬据若因此被激怒，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后果同样严重。
这是两难的事，不管我怎么选择，结果都不算好。姬雪宁和郤至的阴谋环环相扣，根本不给我任何生路。
我不知该怎么办，这时人群也躁动起来。
“君上，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开口质问。
“寡人倒想问问你们，私自闯入大牢，是什么意思？”姬据的语气并不客气。
“妖女祸国，证据确凿，我们只是想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晋国的刑律中，却并可以滥用私刑这一条。”
“我们的确不该滥用私刑，那就请君上对妖女公开定刑，还赵、郤两族一个公道，以告慰被她害死的人。”
众人并没有因为姬据出现而轻易退缩，竟逼着姬据做决定，他外冷内热，不是昏君暴君，面对众人逼迫，只怕心里并不好受。虽然如此，他脸上却没有一丝动摇。
“该怎么做，寡人自有分寸。赵、郤两族的事，仍有疑点，她现在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寡人必须好好保护。”
“说到底，君上还是要护短。”
人群已有些不耐烦，有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看起来想强行动手。就在这时，姬雪宁忽然冲到众人面前。
“诸位稍安勿躁，君上的话并没有错，我也相信嫣儿是无辜的，这件事还有疑点，应该从长计议才是。”
想不到姬雪宁会开口为我辩解，她一脸认真，语气充满真挚，众人看后，俱都一愣。她也继续道：“我与君上虽然自小分开，但血浓于水，我相信他不会为了偏袒别人，让我失望，也请众人相信他。”
她说得这般殷切，众人的怒气总算暂时压了下来，他们没有再逼迫的意思，韩厥见状，忙顺势拉着我走出大牢。我知道姬雪宁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但现在的形势，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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