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路口,四轮都会震颤着,亲吻着白的耀眼的人行线,就在瞬间,它们的心撞在一起,纠缠、释放,完成一场生命的交融。
冷风从敞开的车窗外灌进车内,钻进胸膛。耳边,是小婊砸周杰伦浑厚磁性的声音,他伴着风声,讲述着曾经的过往: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
风在山路吹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锦年,你看。”我指着前方一栋摩天大楼,大声喊着。
“那是什么?”在车灯的撕扯下,夜幕摇摆不定,锦年的声音也显得飘忽。
“跟我来。”我踩下刹车,将车停在楼前的广场上,奔向后备箱,将刚刚买来的烟花抱起来,再拖着锦年,一起向楼前奔去。
这栋大厦是我们公司的所在地。
也是这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
我们公司是以忽悠客户为主的投资品交易,自然装逼的租用了整整顶层,而通往天台的钥匙,正跟我福克斯的钥匙羞耻的捆在一起。
整栋楼都被黑暗包围着,随着我们踏进玻璃门,寂静重新掌控了这个世界。
这时候,我才听见锦年的呼吸急促,借着电梯运行的指示灯,我看见她的胸口起伏着,挣扎欲飞。
这是一个姑娘最好的年华,最饱满芬芳的岁月。
我想,此刻的我也应该变成树一样的挺拔,因为我们踏进电梯的时候,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那一丝燃烧的雀跃。
近在咫尺。
三个月前,我们绝对不会想到,在这个城市的一角,我们会这样彼此凝视。
“锦年!”
“欢喜!”
看,两个字就是千言万语。
再没有比此刻更加动人心魄了。我们的手相握,心相连,彼此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千倍,血管里的血液奔流着,将一粒粒的氧气送进大脑,送进每一颗燃烧的细胞,噼里啪啦,细胞重生着,又很快氧化成灰。
如何才能让我停止爱你?
“你看,”当我拉着她的手奔向天台,我指着天空,“那是猎户座,三个月前,我们隔着千里之遥,一起凝望的地方。”
“那你对着流星许下的愿望是什么?”
“你先说。”
“我呀,许愿有一个如意郎君,然后我就收到了有人要泡我的短信,你呢?”
“嗯,我的愿望是你的智商不超过一百。”
“啊!我就说……欢喜你怎么这么坏,你别跑,我要打你……”
我们开始在天台上追逐着,在最接近星空的地方奔跑。
蓦然,远处天际上一朵烟花炸开。
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寂静的夜色被染成夺目的颜色,红色、绿色、紫色……无数的色彩旋转着,让世界梦幻一般。
锦年停下来,她呼呼喘着粗气,眼睛闪烁着,她望着那片天际,说,“欢喜,真美呀。”
是吗?我同样觉得如此。
这个世界,没有变的更加绚丽,是因为那时我的身边没有你。而此刻,一切都实现了。
苍穹之下,只剩下你我。
你我是彼此的唯一。
你听,这呼啸的冬风是如此热烈,这浓浓的夜色却又如此旖旎。
“锦年,我们来放烟花吧。”
“好啊。”她奔过去,拆封盛放烟花的纸箱。
夜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在白色的羽绒服上飞舞,张扬。让我突然想起来一个电影中的台词:世界再大,我只有你一个港弯,只有在夜幕四垂的你的怀抱里,我才能安静的入眠,倾听你的呼吸,就是我所有的心安。
可不是嘛。
在之前的四年里,我都要在很晚的夜里睡去,在很早的清晨醒来,我唯有回忆昨夜那仓促的梦境,才能惊觉自己依旧活着。
那是清晨尤是黑暗的日子,跟如今的星光灿烂正是鲜明对比。
“欢喜,给我打火机。”她小心翼翼的将烟花放在地上,冲我喊着。
“来了。”我回应着她。
烟花在夜色里燃烧起来,那是一只‘花蝴蝶’,它的尾部冒出绿色的焰火,不停的旋转着,越转越快。
“欢喜,欢喜,你看它飞起来了。”锦年雀跃着,跳着,笑着。
“还有,等着。”我继续将纸箱里的焰火拆开,一只只点燃。
白色的‘和平鸽’,紫色的‘紫罗兰’,各种各样的焰火在广场上盛开,焰火在我们的脚间飞舞着,发出欢快的声音。
一只‘花蝴蝶’钻到锦年的脚下,她惊叫着躲开,不小心脚下一滑,我急忙抓住她,在她的大叫声中,我们一起跌倒下来。
她的指尖微凉。
我合起双手,将她的指尖包裹其中。
夜色太迷人。
怕只怕心中的那道防线一崩溃,就再也无法收拾。
但我面前的姑娘,你可曾知道,我是多么多么想你,在过去、现在,都不曾停止。如果可能,老司机多想把自己切成粉末,做成沙包,堵塞这时间的洪流,让这剩下的最后十三个小时左突右冲,始终败在我们脚下。
也许在将来,我们终将变得遍体鳞伤,忘记所有的一切,但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都对我们温柔以待过。
“阿锦。”我拉她起来,拥她入怀。
“男友大人。”她伏在我胸前,声音低低的,几不可闻。
冬风的呼啸中,她沉默着,忽然她笑了起来,说,“欢喜,你想听我那个故事的结尾吗?”
“嗯?”我倏然一惊,问,“什么?”
她却更加用力的抱紧我,用几乎全部的力量,接着,她的声音在夜色里流淌起来:
“欢喜大步地朝锦年走来,拥抱着她,一如抱着那个在半夏流火的季节,火车站前初见的,脸上写满犹疑的怯怯女生。”
“何须狼狈难堪的收场呢?他们默契的去拥抱彼此,并且越来越用力,直到瑟瑟发抖,像这么多年来,孤单的生命从未被温暖过。”
“阳光如此安详,火车站前人潮涌动,路过的人们投去羡慕的祝福的目光,欣慰这久别的重逢,以为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岂知,他们是永远不会再见。”
她的声音远远的传播开去,震撼了这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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