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就这样贸然进入。虽然当前没有传说中的隐身之术可以使用,但想逃过人类的眼睛还是轻而易举的。”良木自顾自的说着,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缓缓抽出一根红色的细绸带,像上次一样将一端系在手腕上,另一端递给苏起轩。
苏起轩无奈放弃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麻利的将红绸系在手腕上。反正到都到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良木已经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只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里面药物掺杂乙醇那刺鼻的味道。灯已经亮了起来,室内很空旷,只有两三个医生。良木进来以后目光没有在任何一处停留,似乎是看准了谁,带着苏起轩直直地往里面走。
越过一张张病床,果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目光投过来,也就是说现在真的没人能够看到他们。良木一直走到最里面的病区才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来到一张病床前。
看到床上的病人之后,苏起轩不禁皱起了眉,感到更加的困惑——病床上躺着的人并不是梦魔,而是一个小女孩。
他又转身看了看其它的病床,才将视线移回来望向良木问道:“他在哪里?”
“梦境结界。”良木面无表情,静静地低头看着面前昏睡的小女孩,说:“这里有梦魔制造出来的结界,但本体却不在。当前的问题是,该怎样让她醒过来呢……”
“她醒不过来了。”
一阵陌生的声音从正后方传来,苏起轩条件反射的转过身,只见一个黑衣少年直直的站在那里,让苏起轩不禁吓了一大跳。
听到声音的良木也回过头,似乎早有预料的他并不感到惊讶,转过身问道:“你就是梦魔暝初?”
“是的。”黑衣少年如实的回答道。跟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十分不同,现在的他没有慌慌张张不知所措,而是这么坦然的站着,脸上带着友好的微笑。
苏起轩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虽然这个“梦魔”看起来挺友好的,但一想起来他是妖物,而且还是灵川最强大的造梦者这一点,就让他十分发寒。
暝初显然也是感受到了苏起轩略带畏惧的眼神,无奈的对他笑了笑,说:“你是人类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良木转头看了一眼病床,问道:“这个女孩怎么了?”
“她现在在我的梦境里。”
“你把她困在了你的梦境里?”
“不,”暝初摇了摇了头,叹息着说道:“她得了重病。不管苏醒还是沉睡,都是这个状态。”
听到这里苏起轩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内心自动联想到一个名词:植物人,即人类失去认知能力与活动能力的不可逆昏迷状态,是一种很危险的生存状态。但良木并没有这种概念。
暝初又补充道:“我的梦境偶尔可以让她睁开眼睛,但无法让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她的父母呢?”良木问道。小女孩看起来也不过四五岁,肯定是需要父母来照顾的,但眼下这最里面的病区就只有她一个病人,甚至连看护的医生也没有。
暝初迟疑了,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奈、失落,但不是苏起轩所认识的那种失落,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失落和无力。
他垂下头,语气也显得十分无助,“医生说她的病情已经无力回天,她的家人……也放弃了治疗。这就是我们那天碰面的原因。”
良木皱起了眉,一时间想不出来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暝初说:“前天我们在病房门口遇到,并不是偶然,而是我感知到了一种力量。”
“力量?”
“是的,一种很奇特,而且很强的力量,是我从未感知过的。这种力量十分纯净,应该是灵力,十分强大的灵力。于是我追寻着这股力量的源头,就找到了你们。”
这句话仍然没有解开良木的疑惑,倒是让他十分惊讶,“你是说纯净的灵力?莫非……”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本以为暝初所感知到的力量是妖灵之力,然而妖灵之力顾名思义是灵力与妖力的结合,不属于纯净之力,而且难以被感知。
“是的,”暝初抬起头看着良木,说道:“就是你所拥有的力量。刚才我同样也感知到了这股力量,所以才会立刻过来。”
良木沉默了,或者说是松了一口气。被人盯上自己的力量这倒没什么,只要不是发现了妖灵之力然后对他们虎视眈眈就好。
“你……是不是想救她?”苏起轩突然接话。听了这么多他忽然觉得一开始他的直觉是对的,其他生灵只是碍于梦魔的强大和特殊能力所以才感到畏惧,而梦魔本身并没有恶意。
“是的,我想救她!”此刻暝初的语气变得十分肯定,“我虽然不能让她恢复正常,也不明白她的亲人为什么要抛弃她,但是我想要救她!我试了无数次,可能是我的力量太薄弱,换作你们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苏起轩将视线移向良木,期待着他能给出什么振奋人心的回答。
依旧是漫长的沉默,但苏起轩知道良木不会像他一样犹豫不定无法作出回答,而是在将这个问题考虑透彻。他和暝初都没有打断这个过程,焦急的等待着回答。
“我很抱歉。”
终于,良木仅仅四个字的回答还是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所有希望。暝初紧紧皱着眉,对这个回答十分不解。而苏起轩更加不理解,毕竟良木都还没试就直接回绝了,暝初不是说良木的力量很奇特吗?
“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良木弯下腰抚了抚小女孩的头发,对暝初说道:“她体内有很重的浊气,似乎是长期处于痛苦之中。她根本就不愿意醒来。”
此刻暝初内心的恐慌已经在他苍白的脸上表现出来,“她……不愿意醒来吗?”
“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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