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这间屋子的半小时内,他接收到的讯息太多太多了,而其中的每一样都让他几近崩溃。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被关在一个房间中,是什么感觉。
光是想象,他就已经要无法忍受了,可是白羽却真真实实的经受了这些。并且全都是因为他,才会造成她这么悲惨的命运。
当年在中学的时候,他曾经开玩笑说自己和小羽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在父母的强烈反对下偷偷地交往着。
没有想到一语成谶,如今,他们比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结局还要更加凄凉。
他顾不上去跟沈城和穆小琴说话,自己扶着栏杆,一步步缓慢而艰难的往上走。
这是一段很短的路,不过几十个台阶,这又是一段很长的路,跨越了整整十二年。
沈城和穆小琴对视一眼,然后停下了说话,跟在了他的身后。
二楼的走廊很长,纪晨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那间特别的屋子。
“那……”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就是她被关的地方吗?”
“是的,不过那扇门现在没有关,你可以进去。”沈城最后又确认了一遍,“阿晨,你确定做好进去的心理准备了吗?我给小羽做了点催眠,但是她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过你了,而且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不确定她会不会情绪激动到伤害你和她自己。”
“没关系,”纪晨的眼睛已经红了,“我不会让她伤害自己的。至于我,确实应该被她狠狠揍一顿了。”
沈城无话可说了:“那……你去吧。”
“阿城,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在进门之前,纪晨对沈城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看起来,他比我想象的要有良心。”穆小琴说。
“他没变,他还是十二年前那个敢爱敢恨的少年。”沈城低声说。
他变了的,只有容貌。
而白羽,则好像被时光遗忘了,她甚至连容貌都一直停留在那个花一样的十八岁。
当纪晨走进房间,看到躺在床上和衣而眠的睡美人一样的白羽时,脑中就这样闪过了这句话。
他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却发现手抖的实在太厉害。
“小羽,”他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小羽,我来了。”
白羽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她看到了18岁的纪晨正坐在她的床边,微笑着看着她:“小羽,醒醒,上课该迟到了。”
于是她露出了一个微笑:“阿晨,下午好。”
门外,穆小琴问沈城:“你觉得这一次纪晨会怎么做选择?”
“我也不知道,毕竟,一边是他的妈妈,一边是他最爱的女人。这可真是个顶难的题目。”
穆小琴失笑:“让你这么一说,好像我问的是妈妈和儿媳妇掉水里先救谁一样。”
沈城扬眉:“异曲同工之妙。”
“出于私心,我希望他能选择白羽。”穆小琴幽幽的说,然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突然一亮,“我想,我有办法了。”
“说来听听。”
“我们可以把纪晨的父母骗回国内来,然后你来给他们做心理治疗。”
沈城微眯着眼睛看着她,认真地说:“我觉得我真是找对人了。”
“怎么?终于发现我的聪明美貌举世无双了?”
“有了你在身边,我绝对不用担心自己没有工作做。嗯,虽然很多都是不能直接示人的工作,但我仍然享受其中。”
“恭喜你又多了好几个经典案例,沈老师。”
“同喜同喜。”
拖冷萧言的福,白洋要在一个周后才能回到S市。
穆小琴给了保姆一笔钱让她回去休息,然后纪晨留了下来,他像是想要弥补这十二年的亏欠一般,无时无刻的守着白羽。
他每天都会早早带她出门,去逛很多地方,玩很多孩子玩的东西,吃很多小吃,给她拍很多美丽的照片。然后,他们会一起回到白家,聊着天相拥而眠。
但是他再也没有和她发生过关系。
他怕给她造成第二次的伤害。
在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想再发生任何的意外了。
一周后,白洋回到了S市,当他回到家的时候,惊奇的发现白羽的状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她的笑容多了,话也多了,甚至还有了点活泼开朗的味道。
而纪晨,也在穆小琴的鼓励和陪伴下,在白洋回去后一起去拜访了他。
白洋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和自己女儿的过往毫不知情,只以为他是白羽从前的一个同学,还对他很是热情。
当穆小琴提出让白羽和纪晨见面的时候,白洋还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同意。
但是当他看到白羽在面对着纪晨时的那份快乐和亲近时,白洋简直惊喜极了。
他反复叮嘱纪晨,有时间一定要常来看看白羽,他说白羽的性格使然,朋友不多,能有那么一两个都已经很奢侈了。
纪晨听得很心疼,连声答应。
他答应的时候,白羽坐在白洋旁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像春花一般灿烂。
穆小琴耐心的等了几天后,纪晨的父母终于沉不住气,开始一遍一遍的给纪晨打电话。
而穆小琴则故技重施,用了一个纪晨出了车祸,但是医生要求家属才能签名的谎言成功的把关心则乱的纪晨父母骗回了国。
他们回国后没有立刻见到纪晨,而是见到了沈城。
对于沈城,纪晨的父母很熟悉,印象也不错。
他带着纪晨的父母来到了市中心医院。
在那里,他们见到了浑身绑着绷带,手脚上着石膏,尚还在昏迷之中的纪晨。
纪晨的母亲当场晕了过去,被护士掐了好半天的人中才醒过来。纪晨的父亲也呆住了。
老实说,沈城刚进门的时候也被吓了一大跳。
穆小琴只说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想到居然这么逼真。连他都差点以为纪晨真的不行了。
在说病情的时候,医生语言隐晦的提及纪晨这一次事故伤到了下半身,以后都没有生育能力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纪晨的母亲当场靠在纪晨父亲的怀里,痛哭失声。纪晨的父亲也是眉头紧锁。
纪晨是他们家的独苗,失去生育能力可不是一件小事。
只有沈城实在憋不住笑,跑到了病房外的角落里,直笑的眼泪都快落下来。
他打电话给穆小琴:“小琴,亏你想得出来,你可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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