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慕桀刻意营造的气氛下，冷欣婉开始越来越慌。
那些在独自一人入睡的夜晚里曾经出现在梦中的恐怖的画面也一一浮上了心头。
她皱着眉，呼吸都乱了阵脚：“恩赐呢？”
“恩赐在他妈妈那里，很安全，也很好。”
冷慕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一瞬间把冷欣婉推进了地狱之中。
她几欲睚眦目裂：“你说什么？！”
她几步走到冷慕桀面前，如果不是多年的良好教养还在强力克制着，恐怕早已上前动手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说到最后她已经无力的扶住了旁边的沙发，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恩赐是你的命根子，我知道。但是对于当年才十二岁的凌小柔而言，她的父母也是她的整片天空，对于当年不过十九岁的凌小柔而言，恩赐也是她的命根子。”
冷欣婉已经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了，她的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像是眩晕了一般，连冷慕桀的声音都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沉重而急促的都不像她自己。
“恩赐，恩赐……”冷欣婉喃喃地说，踉踉跄跄地往外跑。
“你去哪？”冷慕桀见状不对，连忙跟在了她身后。
“恩赐，机场，对，我要去机场找恩赐。”
说着她就要拉开自己的车门上车。
冷慕桀怎么可能让她开车，她现在的状态，不出车祸那都是奇迹。
“冷欣婉，够了。恩赐他们的飞机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飞走了，你现在就算是去机场也追不上的。”冷慕桀拉着她的胳膊想让她冷静点。
“放开我！”冷欣婉像疯了一样的甩开他，她指着他，双眼通红，手指都在剧烈的发抖，“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你知道看着一个孩子从婴儿长到一个会跑会笑的小男孩的感觉吗？你懂那种被他抱着喊妈妈的感觉吗？”
冷慕桀皱着眉，不自觉地有些心疼。
他这样，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可是下一秒，冷欣婉的话就让他又收回了这个念头。
她说：“是，我是撞了凌小柔的父母，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的！都这么多年了，我都已经为这件事情担惊受怕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为什么要用恩赐来惩罚我？！”
“你觉得这就够了吗？！”冷慕桀也恼了，“当然不够！你为这件事付出过什么代价？你没有去坐牢，甚至连钱都是爸爸替你出的。你根本也压根从来就没有体会过小柔的感觉。你躲在爸爸的身后多了这么多年，现在小柔不过是把她自己的孩子带走，你就受不了了？”
“恩赐是我的孩子！”冷欣婉痛哭着说，然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现在就去警察局告你们抢孩子！”
“你尽管去。”冷慕桀不再拦她，平静地说，“如果你已经做好为当年肇事逃逸并找人顶罪的事情坐牢了的话，我不介意你去告我。”
冷欣婉转过身来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是一个杀人犯，而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让小柔以她自己的方式惩罚你，带走恩赐，并好好养育他长大。他会出落得非常优秀。二，你去告发我和小柔，恩赐有可能会被接回来，但是你也会进监狱，而恩赐，将永远因为你的事情而蒙羞。”
“你觉得那种选择更好呢？”
冷欣婉重重地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冷慕桀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觉得不妥，便把她拉起来，扶进了屋里，让她坐在沙发上抱着一盒抽纸哭。
冷欣婉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都黑了，她才渐渐平静下来一些。
垃圾桶里已经堆满了她擦泪和鼻涕的纸团。
冷慕桀看看表，已经七点了。
“吃饭吗？家里没有人做饭了，我叫点外卖吧。”他提议道。
冷欣婉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往门外走。
“对了，”冷慕桀在她身后说，“提醒你一句。刘杰和小柔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关系很好，你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你就是撞死小柔父母的人，我怕那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冷欣婉的脚步微微一滞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冷慕桀疲惫的长叹了一口气。在刚才冷欣婉歇斯底里的痛哭声的衬托下，此刻这个屋子显得格外静默。
早点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去和小柔会合把。
冷慕桀手覆在眼睛上，无力地想。
S市现在对于他而言，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想去面对的地方了。
冷欣婉回到自己的住处，她想拿着护照去买飞机票追凌小柔他们，可是想起冷慕桀说的那句“恩赐将永远因为你的事情而蒙羞”的时候，她又停下了动作。
客厅里还有小恩赐的玩具，茶几上还有他喝水的小杯子，院子里还有他的小自行车……
看着这些东西，想到那个可爱的小人儿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冷欣婉的心就像刀绞般的痛。
她缩在沙发里，捂着脸，低低的痛哭失声。
飞机上，小思嘉已经睡着了。小恩赐却还在看着窗外，无限惆怅的样子，像个小大人似的。
“怎么了恩赐？”凌小柔轻声问他，“不舒服吗？”
小恩赐摇了摇头。
“吃饱了吗？”刚才都没怎么见他吃东西，他说自己不饿。
小恩赐点了点头，他犹豫了半晌，然后问道：“小舅妈，为什么我妈妈不这次跟着我们一起来呢？”
凌小柔温柔地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妈妈她有事情没处理完呢。等处理完了就会来和我们汇合了。”
小恩赐还是提不起精神来：“小舅妈，我想妈妈了……”他说着，小嘴撇了撇，有点要哭的意思。
看他这个样子，凌小柔的心里忽然就很难受。
“恩赐，妈妈对你好吗？”
小恩赐点了点头：“妈妈会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带我去好多地方玩，还陪我玩游戏看书。”
“那，妈妈打过你吗？”像是想要给自己的选择再加上一个砝码般，凌小柔如是问道。
小恩赐顿了顿，然后小声说：“打过，不过只打过一次。因为我欺负邻居家的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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