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条路再难走，我也决定走下去。
“是的。这件事情与您相关，所以，做了决定之后，我特意来告诉您。”
他虽然有点意外，但是，依旧镇定自如，手指捏着小巧的茶杯往嘴里送了一口茶，随之缓缓放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知道，如秦家这样的家世，即便没有那年的事情，也不会看上我这样的人，凭着秦俊毅的条件，也自然多的是名门贵族的千金与他相配，但是，正因为有那年的事情，我才想着要嫁给他，那年的事情，是他所为，他就用他的一生来偿还我，不是他所为，他对我也有责任在，横竖，他都该娶我，与我共度余生。”
秦殷澄听了我的理由，轻轻一笑，像是在笑话我，又像是在夸赞我。
“假设，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你会有这种想法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假设他只是个穷小子，我们可能不会走到这一步，真相如何在当年就会水落石出。”
“这是在怪我，当年不该参与？”
“那你是否想过，我的儿子是被冤枉的，那么多的疑点都落在他的身上，而他却不能为自己辨别，我如果不出手，他被冤枉了怎么办？”
我沉默着，安家对我再不好，也将我养大了，我没有办法就因为秦俊毅的一句话就相信他，那场悲剧与他毫无干系。
“法律会还给他清白。”
“法律会还给他清白？”他重复着我的话，“此时此刻，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可笑吗？前不久，你们不是设下天罗地网，等着他去钻吗？法律讲证据，但是，证据未必都是真的。”
“我想不明白，既然不是他，他为什么没办法解释？”
“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事情，不能解释了，就好像你不能解释，太阳为什么会从东边升起来？为什么一天是二十四个小时？为什么有春夏秋冬四季？”
我说不过他，我反驳不了。
“你来告诉我，你有与他共度一生的心，我就当你是在尊重我，因为，很明显，秦俊毅的婚事，我怕是做不了主，他妈妈更加做不了主。
但是，你有信心她会娶你吗？如果你有，那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总之，他迟早会找个女人结婚的，那个女人是你，或者是别人，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就是童年过得不太开心、太缺爱了，如果有个人爱着他，陪着他，与他分享人生，他也许会活得快乐点。”
我本以为他会告诉我，我根本就配不上秦俊毅，也没有资格做他的儿媳妇，然后对我一顿威逼利诱。
这样，我就会义正言辞地告诉他，我的决定不会变，无论这条路怎么难走，我都会坚持。
然而，他并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反倒，让我方寸大乱。
“您不担心我留在他的身边，对他不利吗？”
他摆摆手，“秦俊毅是我都管不住的人，我不认为你能够对他造成什么不利，倒是你，我比较担心，你可知道，与你分开之后，他恋爱过的，他能够抛弃前女友，就能够抛弃你，而且，凭着他现在这种谁也琢磨不透的性情，你分得清他的真情还是假意？”
是，我想过的。
但是，我并没有太多的路可走。
“这个，就不容您操心了，总之，我会朝这个方向去努力，我会陪着他的。”
我起了身，“告辞了。”
“嗯。”
谈话结束，引着我来的人，又准备送我走，刚要出水榭的时候，秦殷澄又喊住我，“哦，我还需要善意地提醒你一句，假设，你真的想要跟他过一辈子，那切记不要与我走得太紧，我是他的头号敌人。”
一阵微风过来，湖面上卧着的天鹅扑哧着翅膀，溅起了水花，湖边的垂柳枝叶摇摆，风中也带着点点茶香。
我回头看去，秦殷澄依旧在端坐着品茶，好像我从未来过。
“苏小姐，请——”
佣人提醒了一句，我便又跟着他朝原路回去了，走到要进入长廊的路口时，听见秦文轩在喊我“苏景”。
我寻着声音看过去，那边是一条曲径小路，中间隔着一个人造假山，上面有着供人观赏的各类花草。
他就从那个假山后面出来，与他一起的还有一抹纤瘦的女性身影。
不过，那个身影并没有完全暴露出来，只能看到背影一闪而过，朝旁边一堵围墙下的小门走了进去。
“你跟爸爸见过面了？”秦文轩朝我走了过来，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哦，那是我妈妈。”
秦殷澄有三个儿子，有两个老婆，这并不是秘密。
秦夫人常年陪着她的大儿子居住在国外，但是，没想到是秦文轩的妈妈在这里当女主人，毕竟，并没有听闻秦殷澄与秦夫人离婚，也没有听闻，他又跟秦文轩的妈妈结婚。
不过，也是能够想象的，秦俊毅的妈妈与秦殷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门当户对，是商业联姻，应该是不能轻易离婚的。
而很明显，秦文轩的妈妈是小三，秦文轩也是私生子，只是因为秦殷澄与秦夫人夫妻不和，常年分居，秦殷澄便跟他们母子更为亲近一些。
我“哦”了一声，“刚刚出来，就不再进去跟阿姨打招呼了。”
“没关系，她是个不爱热闹的人……我送你出去吧。”
他让佣人退下，便送着我离去，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随之又说：“既然你跟二哥在一起了，那你是否可以劝劝他，不要这么敌视我？总归是一家人嘛，你做了我三年的助理，我从江城回来，给你带了个礼物，不是很正常的礼仪问题吗？何必特意来还给我？”
我急忙将话接过来，“是我让他还给你的，其实，我想亲自还给你，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作为上司给下属送点小礼物，我是很乐意的，但是，太贵重的礼物，我实在是收不了的，你们有钱是你们的事情，但是，不能这么送给我，我还不起礼的，朋友之间，礼尚往来，才能够长久嘛。”
“二哥不说，我也并不知道，那个瓶子是古董，还那么贵，他也知道卖琉璃香的老板是个很怪的人，他的东西，都是他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的，他可能觉得我很投缘，所以就低价卖给我了，现在看来，我也该去还给他……”
他这么说，我就心安多了，“人家见你投缘才低价卖给你的，他这不是做生意，而是交朋友，你要是还回去，让人家怎么想，不如送给他等价的物品，礼尚往来，更好一些。”
秦文轩夸了一句，“你还是这么细心，这些年，如果不是你在我的身边帮我，我在秦氏根本就站不住脚。”
“可别这么说，我很惭愧。”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有点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感觉，从这边跳到那边，过度得很是尴尬，这段路变得有些长，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
“哦，那二十亿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如果，有机会，我会还的，不过，我不知道，这辈子我能不能挣到二十亿。”
如此庞大的一个数据，就好像一座高山。
我看想要还钱的话，要不就是把楚珺找到，要不，就是嫁给秦俊毅，让他来承担这笔夫妻债务。
哦，我竟然在算计这个？
连我自己都惊讶，忍不住笑了一声，秦文轩奇怪地问：“你在笑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日后我可能会成为你的嫂嫂，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我又不在秦氏集团任职了，再喊秦副总也不太合适了。”
“直接喊我的名字多好，是你总是要这样的生分。”
我点了点头，喊道：“好，秦文轩。”
我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句，他听着也是忍不住一笑，“好，苏景。”
刚好快要到大门口了，他问：“怎么来的？”
“打车来的。”
“这边不太好打车，要不，我顺你一道吧，总之，我也要走。”
我急忙拒绝，“不用了，你肯定想多跟你爸爸妈妈相处些。”
他也只能道：“哦，好，那你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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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里，秦俊毅试着起身，不过，被我的双手给勾住了脖子，“怎么，秦总，是工作太累了吗？”
我有些挑衅地问道，他的手抓住的手腕，轻轻地扯了扯，“我不热心这种事情。”
“哦？”我怀疑着，“该不会这么快就厌恶我了吧？那可怎么好，我现在一无所有，除了赖着你，没有别的出路，你要甩开我，怕是要付出很大、很大的代价。”
他又躺下说：“我做过心脏手术。”
“力不从心？”
“这是我的极限。”
这晚，我拉着他纠缠了好久。
“那你说，怎么办？”我将难题推给他。
他的手揉捏着我耳垂，“我说过的，你有什么需求直接告诉我，不用这样的，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枕着他的手臂，转了一下身，背对着他，“我要重新出去工作。”
“我并没有拦着你。”
可是，我有这么大的一个污点在这里，想要进大型企业，怕是只能走关系了，假设当初的留美海归是一张不错的敲门砖，那么现在，蹲过监狱也是我的死穴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秦氏不可能，爸爸不会同意……唐氏，一样不可能，唐叔叔不会同意……”
他犯愁着说：“盛世？我觉得也不太可能，盛苒东这个老板，你未必伺候得下来，而且，盛世、江城齐氏还有老三他们在合作，你这个时候过去，会让人怀疑你心怀不轨，那就只剩下高远与博文了。
高远是广告媒体行业，工作性质上倒是无所谓，这种事情，万变不离其中，只是，多少要求点专业性，你如果要去的话，只能从事行政工作，有点大材小用。
博文，你可以考虑考虑，可是，我跟博文的李副总交情不算深，他的哥哥李总，我更是交情浅，我帮不上，也不打算去卖这个面子，你想去的话，你得靠你自己的本事。”
他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的。
博文似乎比较合适，他们是做商贸交易的，我想我可以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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