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宛宛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陆展元又将葛婉仪扶到长椅上，两夫妻心有余悸的讨论着陆嘉琪后续保胎的问题。
至于她，从头到尾，就是个多余。
甚至连她什么时候走的，或许也不会有人在意。
失魂落魄的按下电梯，陆宛宛行尸走肉般走出急诊大楼。
彼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暮色将整座城市包裹得仿佛一只巨大的蛹，抬头看，对面的街道万家灯火通明。
每一盏灯后面，都有一个家。
那些灯光那么暖，却那么远，全都和她无关。
抱紧双臂，她默默地走进人群里。
与此同时，路边一辆泊着的黑色轿车也突然发动了油门。
陆宛宛走得很慢，低埋着头却脚步虚浮，连路也未看。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跟着人群走着，从一条街又行到另一条街。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未发现，身后的马路上，那辆走走又停停的车子。
走到一家糕点铺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而不远处马路上那辆车子里的裴玺也凝眸看向那店铺的招牌。
‘妈妈饼！’
应该是一种小吃的名字，裴玺打开手机，在搜索引擎那一栏里输下了这三个字。
在他低头的瞬间，陆宛宛已经走进店里，向店员买了一大包那种黄色的小甜饼。
这就是妈妈的味道吗？为什么跟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陆宛宛细细的咀嚼着小饼，抬手又揩掉腮边的水迹。
她吃得挑剔，哭得却很专心。
车子里的裴玺紧紧蹙着眉头，默默地看着女孩就那样不顾形象的在路边抹起眼泪来。
手机邮箱里传来一段老冯在医院里发来的视频，他小心将车停到不远处的树荫里，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按下了播放键。
医院的监控画面很清晰，全景镜头囊括了整个手术室门口的情形。
从医生护士推着陆嘉琪进去，到葛婉仪和陆展元相互搀扶着进来，还有失魂落魄的陆宛宛，以及最后现身的裴进。
所有当时的一切，全部在镜头里还原。
男人的神色越发沉肃，一双寒潭似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手机的屏幕，屏幕里，画面定格在那对夫妻正跪在地上，看似声泪俱下的乞求着陆宛宛。
而陆宛宛那时的表情，再不似平日里的傲娇肆意，再没了他见过的青春张扬，那一刻画面里的她，宛若一个被人摔在了地上的琉璃娃娃，整个人都破碎了。
视频播放完毕，手机屏幕也随之黯了下去，裴玺的视线却久久不曾移开。
那边厢，陆宛宛终于哭够了，不知不觉间，怀里这一包妈妈饼已经见了底，猛地吃了那么多甜食，她现在胃里腻得只想吐。
心念一动，她真的快步奔到垃圾桶边，毫无形象的呕吐起来。
车子里的裴玺原本还想再静待一阵，这会儿看到陆宛宛突然又有了状况，剑眉一皱，人已经开门下车。
陆宛宛吐得眼泪都出来了，眼冒金星就是她此时的状态，周围的路人全都嫌弃的绕开很远，整个垃圾桶方圆几米都被她一个人承包了。
她想自己是真的出丑到家了，她活了这二十来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吐着吐着，一道黑影突然从后面靠近，挡住了身后大半围观路人的视线，接着一瓶开了封的水和一方洁白的手巾也突然出现在眼前。
事已至此，陆宛宛也顾不上客气，只当是哪个路人发善心，接过那水就漱了一口，然后又用白手巾细细的擦好嘴，这才直起身来。
“谢谢你啊。”她低垂着头，不想被对方看见自己的脸。
好歹自己也是个拥有250万粉丝的小网红，保持形象绝对是一辈子的事情。
“不客气！”裴玺淡淡地道。
咦？陆宛宛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来，果然，一抬眼，便看到了裴玺那张万年冰山似的脸。
“是你？”她的眼里闪过几丝惊恐几丝慌乱，抬起头，下意识紧张地环顾了一遍四周。
裴玺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和几个客户在这边会所里谈事，刚好路过。”
“你真的是刚好路过这儿？”陆宛宛不放心地再问了一遍。
裴玺却挑眉，语气又带了几许嘲讽，“难道陆小姐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陆宛宛茫然的点点头，又有些讪讪地，“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巧合而已。”裴玺淡淡地道，转身便准备离开，就仿佛遇到陆宛宛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插曲。
可他刚走开两步，身后却又传来陆宛宛的声音。
“等一下，裴……小叔，你现在是要回裴家吗？”
裴玺好看的眉再次敛住，转身好整以瑕地看着陆宛宛，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他这样冷傲的态度，就仿佛一个连接过去与现实的开关，开关开启后，方才的伤感和痛苦全都收回心底深处，陆宛宛的脑子一个激灵，整个人又自动恢复成平时的模样，碎掉的面具重新在脸上愈合。
“唔……我正好要去找裴爷爷，你可不可以……”
“可以！”未等她讲完，裴玺便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段谈话，返身回到了路边停好的车子里。
可恶！这个男人……还真是没风度啊!
陆宛宛别扭极了的坐上了车子的副驾，因为方才她走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裴玺今天竟然没带司机，作为一个讲礼貌的淑女，她自然不会坐到后排去，叫裴家三少真当自己的司机。
就这样，车子平缓地行驶在夜晚的车流里，直到开了好长一段路之后，陆宛宛才想起一个似乎很难说得通的问题。
陆宛宛：“那个，怎么这么巧，你的车子刚好就停在马路边？”
她还沉浸在担心有没有熟人看到自己在路边哭的恐慌里。
裴玺回答得很干脆：“附近有家古董行。”
陆宛宛不解，“古董行跟你的车停在路边有关系吗？”
男人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也是我的问题。”
陆宛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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