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宛也有几分尴尬,清了清嗓子,她故作不经意的问,“里面的人是裴家的少爷?”
那服务生微露几分疑惑,“小姐认识裴先生吗?”
陆宛宛点头,“算是认识。”
那服务生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裴先生喝多了,这会儿一直在发脾气。”
她没说裴进结不了账,想必是不清楚陆宛宛与裴进的关系,生怕说错了话得罪人,倒也是个机灵的。
陆宛宛微一沉吟,“把他的账单给我吧。”
那服务生犹豫了一下,赶紧从衣兜递过来一张账单。
陆宛宛将它接过,又对女孩浅浅颔首,那服务生弯腰鞠了个躬,然后便碎步离开了。
转过身,她又看着那扇虚掩着的房门。
没想到昔日的天之骄子裴进,如今却落魄成这个样子,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陆嘉琪呢?
陆宛宛正在沉思,可这个时候,那扇房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接着裴进那张醉得通红的脸也探了出来。
睁开眼,他楞楞地看着眼前的人,过了半晌才突然阴沉下脸,嘴里阴阳怪气的道,“陆宛宛?怎么是你?”
他还能认出自己,看来还没醉到不可救药,陆宛宛心里暗付着。
她本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理他,可既然这会儿他已经认出了自己,那打声招呼也是应该的了。
抬起眼,她淡淡地道,“真巧啊,裴进,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裴进还陷在自己结不起账的窘迫里,这会儿一听到陆宛宛的话,立刻敏感地认为她是在讥讽自己不该来这种地方,马上恼羞成怒了,“你少得意,陆宛宛,就算他们逼我去当乞丐,那我宁愿讨饭,我也不会娶你。”
“哦?”陆宛宛无谓的点头,“挺好,你很有骨气。”
话声刚落,裴进的双目立刻赤红。
天知道,他最恨就是她这副模样,仿佛什么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什么事都影响不了她的心,什么都无所谓一般。这样的淡定,挑畔了他的尊严,也刺伤他的每一根神经。
凭什么?凭什么她的生活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凭什么她就可以活得这么顺遂?而自己却犹如一条丧家之犬,被裴家扫地出门,被所有人都看不起,连琪琪……也变了。
裴进的双手悄悄在身侧握成拳头,一想到陆家那群人这些日子越来越刻薄的嘴脸,他就只觉得寒心。
陆展元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自己,现在连葛婉仪的态度也跟着变了,不仅每日冷言冷语,还总是对自己呼来喝去,连琪琪,也被她教唆得和自己离了心。
倘若不是这次的变故,他堂堂一个裴家的少爷,又怎么会寄人篱下,过那种仰人鼻息的生活,连那两个双胞胎小崽子,也敢明目张胆地对自己不敬!
这就是他不惜放弃一切要争取的女人和她的家庭?
裴进自以为坚固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尤其是今晚,当他带着陆嘉琪来到静园,这个他们曾经最喜欢的地方,却没想到,还是不能换回半点安慰。
这些日子,陆嘉琪仿佛变了一个人,她不再温柔,不再依恋自己,她甚至好几次冲动之下,说出了许多看不起自己的话,那些负气的话,仿佛一把刀子,句句都在割着他的心。
为了今晚的约会,他悉心准备了很多,没想到陆嘉琪连菜都没上齐就走了,从他被公司除名之后,如今她的嘴里只剩下奚落和埋怨,她甚至还给自己下了最后的通牒。
如果自己真的达不到她和她母亲的要求,或许一切,就真的完了。
裴进的双目欲裂,额上的青筋也因为激动而紧绷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他的人生,他的前途,他的一切,真的就这样完了么?
陆宛宛不想跟一个酒鬼纠缠,况且眼见裴进的神态似乎有些异样,她立刻后退了几步,眼底生出几分警惕来。
裴进的理智早被愤怒击溃,这会儿见陆宛宛想走,他立刻闪身上前,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揪住了陆宛宛的头发,将她摁在了墙壁上。
“你还想跑,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宛宛疼得直抽气,偏偏双手被裴进反剪在头顶,这会儿裴进的另一只手又掐上她的脖子,她想喊都喊不出声来。
“全是你害的,你这个贱.人,是你让我失去了一切,我今天就杀了你,我跟你同归于尽。”
裴进双目赤红,嘴里喘着粗气,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
陆宛宛只觉得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也越来越黑。
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身体拼命的挣扎着,可脖子上的禁锢却越来越紧。
裴进的力道,是真的想要她死,他还在恶毒的骂着,陆宛宛无力的睁着眼看着他扭曲到变形的脸,身体渐渐瘫软下来。
“住手,快拉住他!”
耳边朦朦胧胧传来几道凌乱的声音,恍惚中,有几道人影也从走廊的一侧冲了过来。
陆宛宛还以为自己是快死了产生幻觉,可这个念头刚闪过之后,脖子上的禁锢立刻就松开了。
接着一大股空气突然从嘴巴和鼻子涌进胸腔,她立刻瘫到地上,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你有没有事?”头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还有几分耳熟。
陆宛宛没有力气抬头看来人是谁,她还在剧烈的咳嗽着,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因为咳嗽而涨得通红的脸,却看到立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那个花花公子沈浪。
他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是他救了自己?
陆宛宛又慢一拍的看向旁边,这时裴进已经被路过的服务生制住了,整个人正呆呆地坐在包厢的椅子上,像臆症了一般。
“小姐,需要报警吗?”先前那个服务生去而复返,看着陆宛宛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掐痕,她很是不忿。
陆宛宛没有回答她,此刻她的面色平静,目光更是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有没有事?”头顶的沈浪也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他的语气和态度,再不复当初的热情和嘻皮,狭长的桃花眼里也不再有旖旎的水光流动,有的,只剩冷漠和疏离。
陆宛宛知道自己已经被他划入某种很不堪的女人之列,但她并不在乎,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裴进。
缓缓起身,她径直拨开挡住自己的服务员,再次站到了裴进的面前。
身后的沈浪目光有多深邃,都与她无关,此刻她的眼睛里,只有裴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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