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南灏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随即却又坚定的说道：“不，我不能回去。我已经答应倾城，要陪她在一起，这一次，我不会再食言了。”
“五爷！”阿志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道：“五爷，我从小就跟着您，您一直说，把我当弟弟看，所以这些年，除了在外人面前，我从来没给您跪下过。今天，就算阿志求您了，您跟我回去吧！我知道您舍不得倾城姐姐，可是宫中的人，也舍不得您啊！”
“阿志。”墨南灏上前想要拉阿志起来：“你先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不，我不起来。”阿志摇了摇头：“您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墨南灏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摇了摇头：“阿志，我不能这样做，公主就算没有我，却还有水仙，还有你，还有皇阿玛；水仙虽然思念我，可她在宫中，却也算是锦衣玉食。只是倾城，我若是离开她，她便是一无所有了。阿志，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五爷！”阿志忽然大声喊道：“皇上现在病重，就快要不行了！他一直念着您的名字，想再见您一面！”
“你说什么？皇阿玛怎么会？”墨南灏忽然紧张起来，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太医们都说，皇上没有多少日子了。五爷，您回去看看吧，我知道您舍不得倾城姑娘，可是皇阿玛，他只想再见您一面……”阿志泣不成声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墨南灏像是失去了全部的重心，喃喃道。
“五爷……”
“阿志，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先下去吧。”墨南灏摆了摆手，说道。
“好吧。”阿志不放心的叹了口气，走出了院子。
墨南灏关上门，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明明答应，要一辈子陪在闵倾城身边，自己也以为轻易的许诺一辈子，并不是一件什么难事。可是，直到此刻，墨南灏才猛然发现，一辈子，真的太难了，因为自己的生命里从来都不只有倾城一个人，也不止倾城一个人，需要自己的保护。
墨南灏不知自己该怎么抉择，自己清楚的知道，事到如今，皇阿玛最中意的就是自己，即便是因为自己的负气出走而有怨气，到了此时此刻，只要自己再回到宫中，一切也都会一笔勾销。如果一切真如阿志所说，皇阿玛所剩时日不多的话，那么，定会在临终前传位给自己，那一袭黄袍，从此便是自己的荣耀，也是自己的枷锁，至此，再无自由的可能。
只是，墨南灏，你真的一点都不想你自己的女儿么？你真的可以绝情到，连皇阿玛的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么？纵使没有自由，可是面对整个天下这样的诱惑，你又真的可以不在意么？
别骗自己了，你明明那么那么在意的，你这个虚伪的人！
门忽的被推开了，闵倾城缓缓走了进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将门关紧，阳光便这样狡猾的，顺着门缝，一直射到墨南灏的脚下。
“你和阿志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闵倾城开口道。
“倾城，我从没有想过要离开你，可是我……”
“别说了，我都知道的。”闵倾城坐到墨南灏身边，轻声打断了他急促却又苍白的解释：“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是，你毕竟是别人的夫君，也是别人的儿子。你知道么？我真的很怕你有一天会后悔，怕我们会因为一点小事而争吵不休，怕有一天你明明在我身边我却觉得那么的遥远。从刚刚开始，我一直在问自己，我是否可以真的那么自私，固执的让你留下来。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知道，你也做不到。”
“是，我的确做不到。”墨南灏不再隐瞒，坦诚的点头道：“我做不到不去见皇阿玛最后一面，也做不到，就这样放弃整个江山。可是，我更做不到的是，放弃你。倾城，我若是真的可以君临天下，你愿意陪在我身边么？”
“我……”闵倾城却忽然犹豫了，她很想说愿意这两个字，这一切，也和自己最开始决定和墨南灏合作时的设想如出一辙，可是事到如今，这两个字却是这样的难说出口。闵倾城真的不知道，再经历过这么多之后，自己又真的可以回到那高墙之中么？
“倾城，我们回去吧。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让你一直在我身边，做我的皇后，让整个天下，为我们见证我们的爱情。答应我，好么？”墨南灏扳住闵倾城的双肩，望着她的眼睛，柔声问道。
“好，我答应你。”到底，还是丢不下这个深深爱着的人。闵倾城无论如何也逃不开，只得点头应道，每一个音节，却都刺在自己的心上。
墨南灏将闵倾城抱在怀里：“倾城，请你相信我，不管我们在哪里，我对你的心意，都永远不会改变。”
闵倾城缓缓抬起手臂，环住墨南灏的脊背，轻声道：“我知道，我当然相信你。”
是啊，自己怎么能不相信这个男人呢？是他，曾经甘愿放弃一切，追着自己到这荒无人烟的村子；也是他，跋山涉水，带着自己去治疗脸上的伤疤，只为驱走自己心中的阴霾；还是他，从不嫌弃自己丑陋的样子，穿过一切，和自己的心紧紧相依。那么现在，自己又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就离开他呢？
可是，闵倾城不知为何，却忽然有些害怕。在沙漠也好，在战场也好，在村子也好，自己都曾经无数次的憧憬着自己和墨南灏的未来。可是，唯独这次，闵倾城闭上眼，却觉得，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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