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与收获-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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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远不要因为害怕而去谈判,但永远不要害怕去谈判。”

    ——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

    我在哥伦比亚养伤的同时,艾德为了安排一次与卢戈和德尔加多的会面,一直在给梅塞施加压力。吉恩则在跟斯乐斯基区域开发商协商熟食店的售价,争取能达到我所投资的三分之一。对我来说,能拿到钱就是幸事,这样就能缓解我的房租和其他开销的压力。考虑重新开张熟食店,是不可能的事,在这种窘境下,将熟食店卖掉是最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

    在哥伦比亚,我几乎每天都跟吉恩和艾德通话,听他们告诉我最新的进展。我坐在电话机旁,等待事情渐渐有眉目。

    这家“犯罪公司”令我感到惊讶,虽然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但依然自信地以为他们可以逍遥法外。我几乎把所有的信用卡都注销了,只留了两张以防万一,并把这两张信用卡账单的邮寄地址改到了吉恩的办公室。绑匪很快就给信用卡公司打电话,把地址改成他们的,这也给了我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他们的犯罪行为。但是他们觉得我并不能构成威胁,或者就算觉得也过于自信,不放在心上。最终,我不得不注销所有信用卡,因为我要是再更改地址,他们可能又会把地址改回去。

    艾德还去了我家几次,他告诉我家具都在,但没看见人。他跟几个邻居聊了聊天,邻居们证实,确实曾经有人在那里住过。从邻居们提供的描述来判断,好像是卢戈和德尔加多经常去。他们跟邻居说他们买下了这栋房子,以便可以举行公司聚会。听起来这房子要作为他们犯罪集团的窝点,囚禁新的受害人。邻居们所描述的绑匪友好而礼貌,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些邻居的真实身份,该作何感想?

    我开始收到信用卡对账单,发现绑匪在疯狂购物。凡是能想得到的东西,他们都买了,且不是买一两件,而是同一样东西买很多。他们买了电子产品、大人衣服、小孩衣服(给德尔加多的女儿)、厨具、录影带、音乐专辑、瓷器、个性化的文具、成千上万的安全套和色情电影。有些东西是从我妻子在家时收到的广告清单上买的,所有的东西都是邮购商品,所以他们不怕被抓住。估计我将获得一个新的名声,那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色情电影和安全套消费者,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以我的名义来买的,不知道信用卡公司和那些卖家会作何感想。正如我所说,这些罪犯在很多方面都极为癫狂,这种购物方式只是其中一个表现。

    二月的第一个星期,艾德安排了一次他与梅塞的见面,地点在迈阿密海岸附近梅塞的办公室里。艾德带着转账单和我亲手写下的受害经历,其中包括对卢戈是罪犯的指认以及我被囚禁和折磨的描述。

    梅塞热情地迎接了艾德,并带他走进办公室,指着他那杂乱的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让艾德坐下,办公桌上的文件堆得高高的。艾德见到梅塞,才发现他们二人已经很久没见了。梅塞曾经做过很长时间的举重运动员和健美运动员,艾德注意到他曾经的肌肉现在已经没有了,以前他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健美体形已经被令人不忍卒视的腰间赘肉所取代。显然,他虽然开了一家阳光健身房,但自己却不是常客。这段时间以来,他只是推动健身展示活动,而本人却没有身体力行。

    艾德一开口就急切地对梅塞说:“约翰,我有点东西希望你能看看,因为这既关系到你也关系到我的客户,马克·席勒。”艾德把我的故事的前几页递给了梅塞,而没有把表明卢戈身份的后几页给他。

    梅塞边看边说:“你这个客户的名字听起来不熟啊。”看完以后,他说:“看来这个人经历了一段相当痛苦的日子。”

    艾德收回了我的手稿,说:“是的,的确如此。你认识丹·卢戈和乔治·德尔加多吗?”

    在回答之前,梅塞的眼神游离了几秒钟,他说:“我是在我的健身房里认识卢戈的,他在那儿工作,我也帮他和德尔加多处理过税务方面的事,但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艾德推开梅塞桌上的文件,又递给他两份文件,说:“这上面有你的名字和公证人印章,我想知道你对这些了解多少。”

    梅塞惊讶地说:“我的名字?”

    “是的,你的名字,”艾德指了指梅塞手中的文件末尾,“而且有你妻子作为证人的签名。”

    梅塞把文件浏览了一遍,还给艾德,说:“艾德,我每天处理的都是这样的事情,记不住所有的细节,但我想起卢戈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拉丁裔男人,”梅塞冲着文件点点头,“这就是我所能想到的。”

    艾德靠在桌子上,指着我的房子的产权转让合同上写的11月23号,说:“这是11月23号授权的。”

    梅塞点头表示认同。

    “问题就在这儿,约翰,席勒的妻子五天前已经出国了。”他给梅塞出示我妻子的护照,上面盖章的日期是11月18日,那表示她出国的时间。艾德又指着定于第二年一月末的返程日期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塞困惑地摇摇头。

    “我想跟卢戈谈谈,你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当然可以,我会认真处理这件事的,详细的安排我打电话告诉你。”

    “尽快,好吗?”

    “当然。”梅塞自信地回答:“碰见丹的时候我会问清楚他的。”

    艾德试着联系德尔加多,甚至去他家找他,但每次这位私家侦探想要接触他,德尔加多都躲开了。艾德知道,大多数情况下,他站在德尔加多门前,敲了好几分钟门的时候,德尔加多就藏在屋子里。这让艾德明白,德尔加多有所隐瞒,而且他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见面之后过了几天,艾德收到梅塞的消息,同意2月13号周一跟卢戈和德尔加多在梅塞位于迈阿密海岸的办公室见面。见面的那天早上,艾德见了他的律师,也是最好的朋友艾德·奥唐奈,把案件的情况告诉了奥唐奈,并告诉了他待会儿要见的是什么人。考虑到我跟他讲的卢戈和那帮匪徒的情况,私人侦探决定采取一些预防措施。他还邀请了另一位朋友来帮忙,这位朋友将陪他一同前往,名叫艾德·赛博特。赛博特曾长期在华盛顿特区的执法机关担任凶杀案警察,功勋卓著。在安保领域,他曾担任美国烟酒枪械管理局的探员,他还在中美洲为各种客户做过弹道武器指导。艾德知道他是一个如果别人有需要,就会鼎力相助的人。为了双重保险,艾德在办公室门外和街对面安排了两个人,作为后备增援。

    在艾德和赛博特开车去会面的路上,赛博特重新浏览了各种文件,大概了解此次会面的目的以及他将要对付的人的背景。读完文件之后,赛博特说:“你看,没人提过要求赎金的事。”

    艾德点点头。

    “这说明他们压根没打算让这个人活下来,他被绑架的那一刻,就死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艾德同意道,“这帮人的确十恶不赦。”

    “而且非常危险。”赛博特补充道,他为提前藏了两只手枪的决定而庆幸,一把枪藏在他的背包里,一把枪藏在他的脚踝处。

    梅塞在接待室会见了艾德和赛博特,并问他们要不要喝咖啡或是水,但都被谢绝了了。梅塞让他们先坐,说卢戈和德尔加多会晚几分钟到。梅塞转身要离开时,艾德叫住了他,把我的照片递给他,问道:“你是为这个人的文件做公证的吗?”

    梅塞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照片,然后摇了摇头,他笑着把照片还给艾德,说:“我不确定,所有的拉丁人在我看来长得都一样。”

    两小时之后,梅塞又来到接待室。“过来吧。”他带领私家侦探通过走廊的时候,告诉他们卢戈来不了了,但是德尔加多会告诉他们想要的一切信息。这是典型的卢戈风格,他想让德尔加多背黑锅,真是个好朋友。

    进了办公室,艾德惊讶地看到一个人穿着朴素,坐在一个小小的暗灰色钢质桌子后。他瘦骨嶙峋,面容阴郁,不愿与人发生目光接触,在椅子上不停变换坐姿,显得温驯懦弱,局促不安。艾德本来准备好要见一个威武强壮,甚至令人生畏的人,结果却看到了一个毫不引人注意的人。梅塞让艾德和赛博特坐在桌前的两张木椅子上,相互做完介绍,就出去了。

    艾德开口说明来意:“我代表马克·席勒。我想关于他被绑架和财产被盗的事情,你了解一些情况,这些都记录在案。”说着,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文件夹。

    “我能看看你都掌握了什么信息吗?”德尔加多问,艾德将我的手稿、房产证和我妻子人寿保险的受益人变更表交给德尔加多。德尔加多读了读我关于被绑经历的概述,其他文件只非常简单地瞟了几眼,他把东西都还给艾德,直截了当地说:“这是生意上的事。”就这样将这件事一带而过。

    艾德盯着德尔加多说:“是吗?仅仅是生意吗?”他坐到椅子前半部,庞大的身躯靠近桌子,他说:“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绑架别人?折磨别人?偷走他们的财产,然后谋杀他们?你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德尔加多紧张地眨眨眼,清清嗓子说:“对此我无可奉告。”他原本想要义正词严,结果却毫无底气。

    艾德从椅子上站起来,撑在桌子上,靠近德尔加多的脸,说:“我已经把整件事都搞明白了,乔治。”

    德尔加多稍微往后靠了靠,又努力装出自信的样子,说:“你知道些什么?”

    “如果你按原来计划的杀了马克·席勒,那这将是一场完美的谋杀。你能得到他所有的现金和财产,得到他的房子和车,还能拿到两百万美元的奖赏。你精心地设计了一切,所有的电话都是从他家打到仓库里的。你设计了一出戏,在戏里,他正经历中年危机,变得疯狂,恋上了一个年轻的女孩,生意濒于破产,企图和恋人远走高飞。如果他死了,你就成功了。傻瓜,偏偏他活下来了,而你和你的同伙却留下了一连串的书面记录成为线索,我就是顺着这些线索找上了你,我要把你投进监狱。”

    谈话进行到这时,梅塞走了进来,德尔加多很庆幸他打断了谈话,并提议所有人明早再见面。梅塞提供了他在迈阿密湖的另一间办公室,那个地方更适合卢戈和德尔加多,大家都没说出口,但潜台词是约定了卢戈将参加第二次会面。所有人决定第二天上午9点在那里见面。

    艾德和赛博特9点就到了办公楼的大厅,研究起了楼层索引。艾德注意到有宙马公司,德尔加多和我曾在该公司是同事,楼层跟梅塞的办公室楼层一样。他们走进梅塞的公司,遇到一个接待员,接待员看到他们很惊讶。她解释说今天没有预约,老板应该再晚点儿才来。艾德和赛博特按捺住内心的愠怒,告诉这位年轻的女士他们可以等。

    两个小时以后,梅塞走了进来,当他看到艾德和赛博特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艾德脸上的表情很不高兴,他指着手表说:“看,约翰,是你建议在这儿会面的,我们都说好了今早9点见面。我们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现在,卢戈和德尔加多到底在哪儿?”

    梅塞说:“我给他们打电话。”艾德注意到他满头大汗。“给我几分钟。”他边说边匆匆忙忙地走到办公室后面。

    他回来后,向艾德和赛博特保证那两个人已经在路上了。“这是我为那些人做的工作的情况。”梅塞说,并递给艾德一个文件夹。“请随意阅读,可以做笔记,如果你们需要,我也可以为你们复印。”之后梅塞带他们走进一个小办公室,再次保证卢戈和德尔加多已经在路上了。

    艾德清理了桌子上开会过后留下的杂乱物品,还有一个积满了烟头的烟灰缸和两个散发出甜酒味道的香槟酒杯。

    像任何一位经验丰富的侦探一样,赛博特开始清点垃圾桶里的东西,粉碎过的文件堆到了垃圾桶边缘,对堆在桌子上的文件也逐一进行了搜寻。他突然有重大发现,不禁惊呼道:“上帝啊!艾德。”他将文件放到艾德面前,然后起身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放在艾德面前的是一大堆珍贵的证据,包括银行对账单、存款单、支付给洗钱的注册会计师梅塞的薪水单。根据日期和支票序号排序,艾德和赛博特从我的账户追查到了阳光健身咨询中心和阳光健身房的账户。艾德又从废纸篓里找到另一把碎片,发现了阳光健身咨询中心和阳光健身房账户寄给莉莲·托雷斯和乔马公司的注销支票。

    赛博特朝烟灰缸和酒杯打了个手势,说:“有人曾企图清理一切将他们与这个案件联系起来的证据。”他又研究了一下从垃圾里取出来的文件,说:“真是白痴,他们正好把东西留下来等人拿走。”

    “他们一定以为清洁工把这些都清理走了。”艾德说,他又走回废纸篓处,说:“感谢上帝,他们犯了这个愚蠢的错误,否则我们就没法抓住这些坏人了。”

    艾德和塞尔伯特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将碎纸片塞进了他们的口袋和公文包里。将能帮他们立案的东西都装好后,赛博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锁。

    不一会儿,梅塞走进小办公室,说德尔加多到了,但卢戈没来,一点也不意外。他带领艾德和赛博特来到他的办公室,德尔加多正斜靠在书柜上,企图摆出一副随意甚至是轻蔑的姿势。但完全不起作用,显然,他没有坐下来是因为太紧张了。事实也正是如此,他不停地换腿,一会儿抱着胳膊,一会儿又放下,艾德和赛博特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张巨大的木质桌子,梅塞则坐在了桌子上。

    艾德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他数着手指列出一份控告清单,当德尔加多阻止他的时候,他已经从绑架和折磨列举到了敲诈勒索。

    德尔加多宣称:“我们不谈这个了。”

    艾德瞟了梅塞一眼,他一直一言不发,说:“那我们还在这儿干嘛?”

    “我们还钱。”

    艾德抓住这一点,迅速地意识到对方的提议简直相当于认罪,这实在是太好了,他问:“还多少?”

    “所有的,126万。但我们需要你和席勒签一份合同,同意这与一桩办砸了的生意有关,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客户都不能再跟任何人谈论这件事,也不许报警。”

    艾德从桌上抓起一支笔和一张白纸,就地写了一份协议。他想尽快抓住这些人,他知道无论他和我签署什么协议,在法庭上都是没有效力的。这份协议是这样的:

    “乔治·德尔加多同意付给马克·席勒总计126万美元,作为一桩失败生意的返还款项。此外,席勒同意声明之前向其律师和调查人员描述的于1994年11月15日至1994年12月15日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虽然对于这两位侦探和我来说,这次会面的结局算是不错,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赛博特还是对事态保持着清醒的认识。“你要知道,如果这帮匪徒侥幸逃脱这一次,就会杀了所有介入此事的人。”

    “他们逃不了的。”艾德说:“不管他们签了什么狗屁协议,我们都会对他们穷追不舍的。”

    艾德联系了我和吉恩,将德尔加多的提议告诉了我们,并提醒我们,即便达成协议,目标依旧不变,就是得将这些坏人永远清除。虽然拿回我的钱的希望实现起来非常渺茫,但最后能达成像德尔加多提出的这种协议对我们还是有利的,这份协议相当于认罪书,说明绑架和折磨的确发生过。在目前还未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把这些递交给警察算是比较有可信度的。

    就在艾德与德尔加多会面的那天,一个罪犯还用了一张我已更改地址的信用卡去购物。所以我不知道他们与艾德见面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们似乎并没有把达成协议当回事。在我看来,与艾德见面的德尔加多对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决定权,他的作用就是接受卢戈的命令,并为卢戈所用。

    艾德跟德尔加多见面之后,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告密者,我至今仍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他说想跟艾德见一面,于是他们在迈阿密湖边的小餐馆见了面,这个人说,绑匪们是希望事情能能够得到解决的。至于他是代表其他匪徒,还是为了谋求自保,他都没有说明。会面很短,事情也说得很明白。这个人把他的传呼机号码给了艾德,并向艾德保证,只要艾德需要他,他就会给艾德回电话。这个人是谁,他的动机是什么,始终是一个谜团。

    在起草协议之前,我咨询了吉恩,他告诉我这个协议没有效力,因为对方已经承认了犯罪行为。我需要一份文件或者是供词,好去报警。我真的相信卢戈和他的同伙会把钱还回来吗?我才不相信。卢戈的贪婪在仓库里已经尽显无疑,我知道他压根儿就不可能还钱的。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会签协议,但不会给我钱,不过这也没关系,因为我感兴趣的是他们在协议上的签名。另一种可能是这只是为了掩饰他们正在计划的其他事情,他们根本就没有签字的打算。

    艾德也就最近的进展情况咨询了他的律师艾德·奥唐纳。对于德尔加多和他的同伙提出一份不但没有效力而且实际上还证明了他们罪行的协议,奥唐纳感到很震惊。他说:“太蠢了,没有律师会接手他们这个案子的。”

    但是德尔加多和卢戈通过一个股票经纪人找到了一位律师,他们将用偷来的钱与这个股票经纪人一起投资。律师乔尔·格林伯格刚入行一年,显然他很急于接手这个案子。卢戈提出用意大利里拉取代美元作为货币单位,这样他们就能将120万美元锐减为1200美元。绑匪们都认为此举尽显智慧,但格林伯格拒绝采用这种方法。卢戈和他的同伙提出了一些修订,其中一条写道:“马克·席勒同意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其家人都永远不威胁或企图敲诈勒索乔治·德尔加多、丹尼·卢戈和约翰·梅塞。”这些辞藻中透露出浓厚的讽刺气息,我同意了这些修订,接下来几周内他们陆续提出的修改意见,我也都同意了。

    二月底,艾德给梅塞发了一份传真,提示他赔款方面没有任何进展。他谴责梅塞将所有的时间都用于销毁定罪证据,并要求第二天,也就是2月23日下午12点半之前问题要得到解决,否则他将向州和联邦检察院提起刑事和民事诉讼。梅塞迅速地回复了艾德,表示拒绝接受任何指责,并保证通过法律手段解决任何争端。艾德受够了,他通过乔尔·格林伯格给卢戈、德尔加多和梅塞提出了一长串的要求:

    我们已经真诚地与你们进行了谈判,要求归还不属于你们的财产,但你们拖延推辞,并在谈判期间继续从事犯罪活动。这样看来,你们无意解决问题,宁愿面对执法部门调查。

    我们不会再坐视不理,也不会再与持续挑衅的人进行谈判。以下是解决此事的条件,不容协商:

    归还所有从席勒先生处拿走的钱。

    归还所有从席勒先生处拿走的个人文件。

    赔偿从他家偷走的车辆。

    归还所有盗用他和他妻子信用卡所消费的款项。

    赔偿席勒先生家中所有被偷盗和损坏的物品。

    这些条款不容协商,不再签署任何文件,不再进行任何谈判。除非这些款项于1995年3月24日周五上午11:59之前归还,否则我们将向州法院和联邦法院提起诉讼,寻求法律赋予的赔偿、刑事和民事权利。

    是尽快还钱还是进监狱,由你们自行决定,这是我们的最后通牒。如果在这个日期和时间之前得不到你们的回复,我们别无选择,只有法庭见。

    二月到三月,除了处理这些夹缠不清的事情,吉恩还为转让房子的产权做了周到的安排。开庭当日,当事人都在法庭上提出动议,但毫无争议,房子的所有权判给了我。几天以后,艾德和我的房地产经纪人凯西·利尔去房子里清点登记家具。他们进去时,看到房子已经成了一个空壳,他们从一间空房间走到另一件空房间,脚步在瓷砖地板上发出了回音。房子被洗劫一空,所有的家具、家庭照片和文件、我和妻子孩子的衣服、孩子们的玩具、一个可容纳十人的按摩浴缸都不见了。六个吊扇被从底座上拽了下来,甚至连装饰灯的开关罩都被拿走了。我不必再为房子里的东西操心了,因为房子里已经空无一物。我奇怪他们怎么没把墙也带走,只有墙是唯一留下来的东西。艾德倒是看到一张纸随着没有关的空调吹出来的风在地上盘旋,纸上写着帕尔梅托和迈阿密·杰克逊医院的电话号码。他给我看的时候,我立马就认出了那是德尔加多的笔迹。这证明姐姐和弟弟将我从医院带走的决定是明智的,多亏如此,我们才保住性命。绑匪们不介意留下犯罪铁证,可能他们认为自己所向无敌。

    艾德与那个告密者保持着联系,对方一再保证他们愿意解决问题。但从他们的行事上来看,似乎并非如此。这更像是拖延时间的把戏,而这个告密者,无论他是谁,都是参与者之一。

    我坐立不安,开始催促艾德,我认为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应该去报警了。但艾德希望确保我们没有遗漏任何证据,报案时一切都无懈可击。

    我开始觉得谈判只会分散我的注意力,而与此同时,绑匪们可能正计划潜逃出国或进行其他邪恶的计划。我认为他们其实已经这么做了,但他们应该没那么聪明,不是吗?无论怎样,艾德最终让他们的律师起草了另一份协议。我像上次一样,很快就签好了协议还给艾德,我告诉他我厌倦了这些游戏,我们被他们耍了。艾德很快就把协议还给了绑匪的律师,按说他应该让他们签字,但他们压根没签,这倒不足为奇。

    3月24日,奥唐纳收到了格林伯格的回复,是给艾德的,正是上个月不予协商的条件的清单,这一天是当时规定的最后期限。格林伯格不但没有把重点放在私人侦探提出的协议内容上,反而攻击和指责艾德威胁他的客户,说他是在敲诈勒索。这位年轻的律师声称艾德的行为超越了一名私家侦探的权限,他要求艾德立即停手,不再介入此事。此外,格林伯格还说,他的客户要求给最初的协议增加一些改动,他很快就提出改动要求。

    艾德立即生气地给出回应:

    亲爱的格林伯格先生:

    这些拖延战术的目的终于水落石出了:你的客户需要时间继续从事针对席勒先生的犯罪活动,并且继续盗用其信用卡进行消费,金额正在不断累积。

    最近我们到席勒先生家进行检查,发现房子已经被清空了。他1993年的宝马525旅行车已经被偷走,价值共计超过7.5万美元的家具也被偷走了,其中包括价值超过1.5万美元的东方风情地毯,价值1.1万美元的立体声音响和电视、价值4000美元的电脑和打印机,以及价值10000美元的按摩浴缸。为了把按摩浴缸从泳池中取出来,他们还弄坏了屏幕的一部分,扯坏了泳池屏幕系统的铝制支架。

    艾德在信中再次表态,除非对方满足我的要求,否则他将向执法部门提出对格林伯格客户的控诉,那将是“由反诈骗腐败组织集团犯罪法所管辖的诉讼,卷帙浩繁,需要友好出租卡车公司1的卡车才能拉得完”。

    那个告密者神秘地消失了,就像他曾经神秘地出现一样。艾德再打他的传呼机时,都收不到任何回电了。德尔加多和卢戈派来的这位身份不明的告密者,像幽灵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中。

    时间到了四月的第一周,我们的耐心已经用完了。我再次告诉艾德我们被像傻子一样地耍了,他们压根没有签字的打算。他们只是在拖延时间。我能想到的他们之所以拖延下去的原因之一是他们花掉的钱太多,没法还了。他们花大把的钱去买一大堆没用的东西,已经说明了问题。我猜他们也许正计划着下一次犯罪活动,寻找着下一个受害者,他们将下一个人抢劫一空,才能如数还上我的钱。不过这都是推测,也许卢戈和他的同伙根本就不想还钱,因为用他那种扭曲的世界观来看,现在那些钱就是他的。

    这个案子也影响到了艾德的私人生活。他的妻子和孩子说,他去工作的时候,他们连续好几天都看到有人在他家附近停车,那些人好像在密切地监视着房子里进出的家人和来往的客人。艾德还接到了电话公司一个联系人的电话,告诉他有人试图拿到他的电话记录,了解他打给南美的电话的相关信息。

    他还发现卢戈和他的爪牙花了超过12000美元从间谍商店购买精密的监视设备,包括远程窃听电话的技术。此时,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家人的安全,非常心烦意乱地给我打电话,说他为家人和他自己的安全感到担心,我没有理由去责怪他。

    我告诉艾德我决定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如果还拿不到令人满意的签了字的协议,那么我就去报警。无论能不能拿到签了字的协议,我都别无选择,报警是唯一的出路。我不想永远躲躲藏藏地生活,总是要看背后有没有人跟着我。去报警是个很大的挑战,但我们有证据,而且我有艾德的支持,不是吗?

    艾德跟那些罪犯的联系中断了,无论他打多少电话,始终都得不到回复。艾德给阿尔·哈勃打了电话,他是迈阿密戴德县警局的警官,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凶杀案侦探。1995年4月的第二周,我登上了飞往迈阿密的飞机。艾德将预先安排与有关人员的见面,我则将在机场酒店待一晚。第二天,我们就去警局,下午我将飞回哥伦比亚。坐上飞机时,我还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将回到那个刚刚给我带来如此多痛苦和折磨的地方,痛苦的回忆纷纷涌入我的脑海。我知道我做的是正确的,只祈祷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四月一个晴朗的下午,我踏上了迈阿密的土地,所有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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