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战争史-西汉后期对兄弟民族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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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汉后期对兄弟民族的战争,可上推至昭帝,下延至西汉末年,主要仍为对匈奴部族之作战,其次则为对西域和西南夷地区的战争。这些战争是西汉王朝统一中国的继续,西汉在这些战争中皆采取战略进攻的方针,积极主动,连战连胜。其经历的主要战役如下:

    汉袭击匈奴战略纵深的大决战此战役发生于汉宣帝本始三年(公元前71年)正月至四月,历时3个月。匈奴正值壶衍单于当政时期,汉以骑兵16万,联合乌孙5万骑兵,向匈奴纵深进击,未遇匈奴主力,汉军无功而归,乌孙斩获匈奴军3.9万多人。

    汉平定羌族部落叛乱的作战发生在汉宣帝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四月。汉军统帅赵充国,在统率大军与先零羌等反动首领发动的叛乱作战中,通过军事打击与政治瓦解相结合的手段,胜利地平定了诸羌的叛乱。

    匈汉郅支战役发生于汉元帝建昭三年(公元前36年)冬。汉西域都护甘延寿和副校尉陈汤,统率4万骑兵,分南北两路向郅支单于盘踞的郅支城进攻,一举将北匈奴郅支单于部消灭。

    汉征乌桓之作战汉以度辽将军范明友,率军2万,欲进击匈奴军。但匈奴军先已逃走,范明友便转兵进击乌桓,将乌桓军击破。

    汉征龟兹之战发生于汉宣帝本始三年(公元前71年)夏,汉长罗侯常惠,调集西域诸国之军5万人,进攻龟兹,龟兹王惧,亲见常惠谢罪臣服,常惠遂罢兵。

    汉征车师、焉耆之作战发生于汉宣帝地节二年(公元前68年)和元康二年(公元前64年)夏。汉征车师先后经两次作战,使车师臣服,但后来又为匈奴所占。新莽天凤二年至三年(公元15至16年),派五威将军王骏,率军攻焉耆,汉军被焉耆军歼灭。

    §§§第一节 西汉后期的社会状况

    一、兴盛殷富的昭宣中兴

    西汉王朝,在汉武帝执政的晚年,由于战争巨大的长期消耗和大规模的“大事兴作”、巡游天下,致使府库空虚,民穷财尽,阶级矛盾加剧,农民暴动时有发生。加之一些意外事件的出现,诸如“巫蛊之祸”中太子含冤而死,对匈奴战争的连续失利,贰师将军李广利的投敌叛汉等,使汉武帝认识到全国面临的严重政治局势,因而在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也即汉武帝逝世的前两年下达的《罪已诏》中,特别强调了严禁苛暴、恢复农业生产、减轻百姓赋役,表达了他力图使国富民强的殷切期望。汉武帝于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二月逝世。逝世前两天,他立皇子弗陵为皇太子,随后又任命奉车都尉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汉武帝死后,汉昭帝即位时年仅8岁,一切朝政皆由霍光辅佐。车骑将军金日殚、左将军上官桀为副,协助霍光秉政。霍光推行的政策是武帝晚年政策的继续,重视农业生产,轻徭薄赋,休养生息。这一基本国策,贯彻于昭、宣两代皇帝的始终。

    昭帝和宣帝时期,推行立本于农,“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长期坚持,不断完善,因而使西汉的经济日渐得到复苏,多年的战争创伤也得到恢复,西汉的经济实力和战争潜力有了进一步增强。

    昭帝和宣帝对吏治也很重视。霍光辅佐期间和昭帝、宣帝当政后,特别重视选贤任能,改革弊政。对一些重要官吏的任命,多由大臣推荐,皇帝亲自面试。对于从政清廉,政绩卓著之官吏,皆予以奖赏和升迁。如太守黄霸和朱邑均因贤良清正被升为御史大夫和大司农,因而使昭、宣两世出现了“汉世良吏”,“于是为兴,称中兴焉”的政治局面。

    二、汉元帝以后的衰败

    西汉王朝自昭、宣时期结束以后,便江河日下,从元帝、成帝、以至汉哀帝、平帝、新莽篡位,一代更比一代荒淫昏庸,挥霍无度。百姓在统治阶级的残酷压榨之下,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一遇灾荒,争相卖儿卖女,路人相食,惨不忍睹,西汉王朝早已失去了进行大规模长期战争起码的经济实力。

    幸好,最强大的匈奴部族的奴隶主集团,已在汉宣帝时期被基本征服,无力大规模进袭汉边疆地区。同时在此时期之内,各兄弟民族的统治集团,也都忙于内部的争权夺利之中,因之,也无力与汉中央政权相抗衡。所以,汉王朝尽管临近它的末日,仍能保持其疆域的完整。

    三、西汉后期匈奴部族的状况

    汉武帝末年,匈奴与汉军作战,虽取得了很大胜利,特别是贰师将军李广利全军覆没,对狐鹿姑单于为首的匈奴奴隶主贵族集团是一个很大的鼓舞。但是,在此之前,匈奴的基本势力已遭到汉武帝的严重打击,特别是被汉武帝穷追猛袭数十年,穷困疲惫之极,元气丧失殆尽,匈奴部族的衰落已成不可逆转之势。

    狐鹿姑单于在汉武帝病逝后2年,也即汉昭帝始元元年(公元前86年),又想与汉和亲,但不久即病死。先前狐鹿姑单于有异母弟为左大都尉,贤明英武,深得百姓拥护,狐鹿姑单于阏氏见单于病重,恐怕单于死后,不立其子为单于,而立左大都尉,阏氏便暗中派人刺杀了左大都尉。因而,在狐鹿姑单于将死亡时,深知其子年幼,难以治国,左大都尉又已死去,便遗诏立其弟右谷蠡王为单于。

    但是狐鹿姑死去,卫律等与颛渠阏氏合谋,不宣布单于死去的消息,假冒单于的诏命,改立颛渠阏氏之子左谷蠡王为单于,称为壶衍单于。

    暗杀左大都尉,改立单于的一系列事件,引起匈奴统治集团内部的激烈斗争。壶衍单于即位后,便放风于汉使者,单于有与汉和亲之意。但由于多年的与汉战争,不便直接提出这个要求。左贤王、右谷蠡王以自己没有即单于位,对单于十分怨恨,便想率其部落归降于汉。但怕实现不了,反遭单于诛灭,欲胁迫卢屠王与其先西降乌孙,借助乌孙的力量,以攻击匈奴。卢屠王向单于告发了左贤王和右谷蠡王,单于派人责问他们二人,右谷蠡王不服。于是,左贤王和右谷蠡王,再不去龙城与单于相会。

    由于壶衍单于年少初立,母亲颛渠阏氏作风不正,国内人心离异,经常担心汉军的突然袭击。这时,卫律便又向单于献策说:“穿井筑城,治楼以藏谷,与秦人守之。汉兵至,无奈我何。”匈奴单于为了向汉表示和解之意,便主动送还原扣留的汉朝使节苏武、马宏等,但始终未正面向汉提出和亲之事,怕遭汉朝拒绝。

    §§§第二节 汉袭击匈奴战略纵深的大决战

    一、汉昭帝即位以来汉匈双方战和形势的发展

    汉昭帝即位后的前五年,即从始元元年(公元前86年)至始元五年(公元前82年)期间,汉匈双方基本上没有发生战争。这是由于西汉要休养生息,恢复汉之国力;而匈奴也已疲惫不堪,且内部不和,无力发动战争所致。到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秋,匈奴开始派兵进袭汉边境,匈奴骑兵进攻代郡,擒杀了代郡都尉。

    汉昭帝元凤元年(公元前80年),匈奴单于命其左部和右部出动2万骑兵,分四路进攻汉边境,汉军将匈奴兵击败,乘胜追击,斩杀匈奴9000人,俘虏匈奴瓯脱王,汉军无伤亡。匈奴单于知道其瓯脱王被俘,怕瓯脱王降汉后,带领汉军前来袭击,便率其部落向北之匈奴大后方迁移,不再向南方逐水草游牧;派遣几千骑兵屯于受降城,以防备汉军突击匈奴之后方,在余吾水上架设桥梁,以便匈奴吏民随时可以利用该桥,向其深远后方逃逸。

    匈奴壶衍单于由于数次兵败,特别是上述2万兵马惨败后,国力越来越贫困,便又想与汉“和亲”,但又怕汉不答应。单于弟左谷蠡王更是“和亲”的积极支持者,因而,他便时常命其左右大臣,向汉使臣暗示,单于欲与汉“和亲”的意向,同时对汉使者表示出更加亲善的态度。汉朝廷也知道匈奴想要“和亲”的意图,但却避而不谈“和亲”之事。

    左谷蠢王死后,壶衍单于派犁王至汉边境一带,侦察汉边境的虚实情况,犁王回报单于说,酒泉、张掖一带汉军防守力量薄弱,可以出兵做试探性进攻,如果取胜,则可以收复匈河西失地。但匈奴这一计划,已先为汉从匈奴降者中得知,汉昭帝遂下诏令边境地区严加戒备。不久,匈奴单于使命右贤王、犁王率4000骑兵,分三路入侵张掖地区日勒、屋兰、番和等地。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即发兵迎击,大败匈奴军,匈奴军大部被歼,只有数百人逃脱,属国千长义渠王部下射杀了犁王。汉昭帝为此次作战的胜利,封义渠王为犁王,赐黄金、马匹,封属国都尉郭忠为成安侯。从此以后,匈奴军再不敢入袭张掖。

    汉昭帝元凤三年(公元前78年),匈奴又派骑兵3千多人进袭五原,杀掠吏民数千人,然后又以数万骑兵至汉边境“打猎”,想乘汉不备袭掠汉边境。但由于汉军戒备森严,未能如愿。

    二、汉袭匈奴战略纵深之战的起因

    匈奴于汉昭帝元凤三年(公元前78年),以数万人于汉边境“打猎”,伺机袭汉,未曾得手,便转而以2万骑兵侵袭乌桓。汉以度辽将军范明友,率2万骑兵截击匈奴军,匈奴军惧怕而撤兵。

    从此以后,匈奴便不敢直接出兵与汉军作战,欲先击灭乌桓。但在出兵乌桓之前,却先派出使者至乌孙,要乌孙昆莫(即乌孙国王)将其夫人汉公主转给匈奴单于为妻。乌孙不接受匈奴这一侮辱挑衅行为,匈奴便以此为由,发兵向乌孙进击,夺取了乌孙车延、恶师等地。公主上书汉昭帝,请求汉发兵协助乌孙击退匈奴。昭帝与公卿大臣商议援救乌孙之事,尚未决断,昭帝即于元凤六年(公元前74年)逝去。汉昭帝病逝后,大司马、大将军霍光以受汉武帝遗诏辅佐的重臣地位,决定立昌邑王刘贺为帝,刘贺只在位27天,便因放纵无度被废。接着以汉武帝曾孙病已即位,即汉宣帝。

    汉宣帝刘询即位后,乌孙昆弥再次上书,请求汉救援说:“乌孙连续不断地遭受匈奴侵掠,乌孙愿意以全国半数精兵5万人,全力进攻匈奴,敬请汉天子出兵,以救乌孙公主!”于是,汉宣帝遂决定出兵救乌孙,击灭匈奴。

    三、汉军作战序列

    御史大夫祁连将军田广明

    度辽将军范明友

    前将军韩增

    后将军赵充国

    云中太守虎牙将军田顺

    校尉常惠

    乌孙昆弥

    乌孙翕候

    总兵力21万(内含乌孙兵5万人)

    四、汉袭击匈奴战略纵深之战作战策划

    汉宣帝决定出兵援救乌孙,但不直接出兵乌孙国,而是向匈奴战略纵深进击,似有于匈奴战略纵深寻歼单于主力之企图。为此,汉宣帝于本始二年(公元前72年)秋,选关东精锐骑士,各郡国吏三百石善长骑射之士皆从军。汉宣帝为一举奏效,遂命五将军率16万骑兵,会同乌孙王之5万骑兵,向匈奴进袭。

    以御史大夫田广明为祁连将军统率4万骑兵,出西河,向匈奴进击;以度辽将军范明友率领3万骑兵,出张掖,向匈奴进击;以前将军韩增率3万骑兵,从云中出发,北进匈奴;以后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率3万骑兵从酒泉出发,北进;以云中太守田顺为虎牙将军,率3万骑兵出五原,向匈奴进击。同时,以校尉常惠出使乌孙,与乌孙昆弥统率乌孙5万骑兵,从西方向匈奴进攻。

    以上6路大军,皆以深入匈奴2000里地区为作战目标,分进合击,歼灭匈奴单于军。汉军这一强大的攻势,似决心毕其功于一役,与匈奴军进行战略决战。

    五、汉袭击匈奴战略纵深作战经过

    汉宣帝调兵遣将完毕,即于第二年,本始三年(公元前71年)正月,命各路大军,向匈奴纵深地区进发。

    度辽将军范明友率军自张掖北进,深入匈奴境内1200多里,至蒲离候水一带地区(似在稽浚山地区),斩获敌700人,俘获马牛羊1万多匹,未发现匈奴主力,引兵而归。

    前将军韩增率军由云中出塞,北进1200多里,至乌员(可能为漠南一带)、侯山,俘虏斩首100余人,获马牛羊2000余,也未遇见匈奴主力,率军而归。

    蒲类将军赵充国率军由酒泉出塞1800多里,本来预定与乌孙军合击匈奴于蒲类泽(今新疆巴里坤附近)。但由于乌孙军进展顺利,先期到达,汉军未能与其会师,西至侯山,斩获单于使者蒲阴王以下300多人,获马牛羊7000余,得知匈奴军已远逃,便引军回归。

    祁连将军田广明由西河郡出塞1600里,至鸡秩山地区(具体地名失考),斩俘19人,获牛马羊百余只。途中正遇汉使者冉弘等回归,告诉他鸡秩山西有匈奴军队,可前去剿灭。祁连将军田广明当即告戒冉弘等,不要对任何人讲这个情况,便欲下令回师。御史属公孙益寿向田广明建议,不可这样做,应当向匈奴进击。祁连将军不听,遂率军返回。

    虎牙将军云中太守田顺率3万多骑兵出五原后,前进800里,至丹余吾水上(具体地名失考),便停止前进,领兵而回,诈称其斩俘1900余,获马牛羊7万余。

    至此,汉军五路大军均未进至预定歼敌地区,便相继而罢兵。校尉常惠与乌孙昆弥所率之乌孙军,突袭了匈奴右谷蠡王庭,俘获单于父行及公主、名王、犁纡都尉、千长、将以下3.9万人,获马牛羊等70余万。

    汉历时三个月的向匈奴战略纵深的决战,便告结束。

    六、汉匈双方战后的措施

    汉宣帝对祁连将军田广明畏敌怯战,虎牙将军田顺兵不至期,且假报战果十分气愤,皆下狱治罪,二人畏罪自杀;对蒲类将军赵充国、度辽将军范明友,赦免其不到预定地区即回军之罪;封校尉常惠为长罗侯。

    匈奴吏民经此次作战,虽然在战场上的直接损失不是很大,但是其向大后方逃走的途中,人员死伤和损失马牛羊都不可胜数。匈奴自此日渐衰落。

    匈奴对乌孙十分愤恨,壶衍单于在当年冬,亲自率领1万多骑兵侵袭乌孙,劫掠了乌孙大批老、弱人等,率军即将回归。适逢天降特大雨雪,一天即达一丈多深,匈奴军和牲畜冻死者十之八九。于是丁零、乌桓、乌孙三国乘匈奴衰弱之际,从北、东、西三面进击匈奴,三国之军共斩杀匈奴军数万人,掠马数万匹,牛羊更多,加上天寒地冻,民众死者达十分之三,畜产死亡过半,国力更加衰败。自此,匈奴一些属国便告瓦解,汉军也乘此机会,出3000骑兵,进击匈奴,匈奴不敢回击汉军,此时,匈奴愈加想与汉“和亲”。

    汉袭匈奴战略纵深之战评述

    汉宣帝袭击匈奴战略纵深之战,出动骑兵16万,加上西域乌孙之5万骑兵共21万精骑,是西汉与匈奴作战以来,出动骑兵的最高纪录。这充分显示了汉宣帝欲与匈奴决战,并想一举歼灭匈奴军的战略宏图。同时,也说明西汉自昭宣中兴以来,确实出现了经济繁荣、国力殷富、兵强马壮的盛世局面。

    汉宣帝虽然是一代英明之主,但在这最大的一次对匈奴用兵中,却表明了他缺乏汉武帝的统帅才能,因而,导致了汉五路大军劳师空耗而归。汉王朝在这次作战中的教训是非常深刻的。

    首先五路大军没有具体的作战目标,只是笼统地规定前出2000里。计划不明,无疑是统帅之过,这说明汉军缺乏应有的运筹帷幄的决策能力。

    五路大军没有战略上的协调配合,这就必然是一盘散沙,各自行动。这样,虽然其势汹汹,但难以形成对敌人的致命打击,自然不会获得理想的战果。

    没有战场上的统帅,也是未能取胜的重要因素之一。汉宣帝这次调遣的五路大军,除祁连将军田广明为4万之众外,其余各军皆为3万人,各路大军不但兵力相当,且互不统属。在这样规模巨大的战略决战中,没有主次,没有战场的最高统帅,任凭各军自行行动,无论如何也难以达成预定的作战目的。

    §§§第三节 汉平定羌族部落叛乱的作战

    一、诸羌部落势力的发展

    居住在我国今甘肃西南部、青海及其西南广大地区的羌族是中国古代重要的兄弟民族之一。西汉王朝建立后,居住在这些地区的诸羌族部落,尚处于奴隶社会时期,他们经常与匈奴结成联盟,配合匈奴向西汉西部地区进袭。

    远在汉武帝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匈奴与河湟一带羌族中势力最大的先零羌和封羌、牢姐等羌族部落结成联盟,合兵10余万,向令居、安故等地进击。当时匈奴也在北方向五原地区发兵进袭,造成两面夹击汉朝之势。汉武帝遂于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派将军李息和郎中令徐自为统率10万大军,打败了羌军,并乘胜扫荡湟水上游一带地区,先零羌等部落迁移至今青海湖地区。汉将这一带分设了临羌(今青海西宁以西地区)、破羌(今青海乐都东部地区)两县。

    汉宣帝元康二年(公元前64年)前后,河湟地区的诸羌部落又想重新夺回故地,他们再次与匈奴合谋,约定占据河西地区。当时汉宣帝派义渠安国(已降汉的羌人)出使诸羌,先零羌的首领向义渠安国提出,希望汉准其北渡湟水“逐民所不田处蓄牧”的要求。义渠安国不辨真伪,便答应向汉廷请示。先零羌不等朝廷答复,便以已向汉使节讲过为借口,渡过湟水至北岸。这样,先零羌等部落的势力又有了新的恢复,郡县已难以对其制约。

    二、羌族反动首领的勾结

    汉宣帝元康四年(公元前64年),先零羌召集今甘肃、青海等地区的羌部落首领200多人“解仇交质盟诅”。这样,众多的羌族部落便以先零羌为主体,消除了以往的隔阂,重新结成了联盟。联合起来的羌族部落,声势很大,消息传至京师,震动了朝野上下。

    汉宣帝为寻求对付羌人联盟的对策,遂急召后将军赵充国问计。赵充国说,过去羌人所以容易制服,是因为他们内部部落众多,互不统一,且经常互相攻杀。以前西羌反叛,亦是先解仇合约,然后才发动叛乱。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羌人的叛乱,汉用了五六年的时间,才平定了下去。赵充国认为,当前羌人联合的征候很危险,估计他们也可能又与匈奴通使联盟。果然,一个多月之后,羌侯狼何便派出使者向匈奴借兵,准备袭占鄯善和敦煌,以切断汉通西域之道路。赵充国判断,到了秋天马匹肥壮之时,羌人的叛乱必然出现。

    三、诸羌叛乱的起因

    汉王朝为了及时掌握诸羌的动向,防患于未然,便又派出义渠安国出使堵羌。安国到达西羌之后,首先召集先零部落的30多个重要首领,“以尤桀黠,皆斩之”。安国就这样将他认为其中顽固不化的首领,统统杀掉,接着又杀死了先零部落1000多人。于是,引起了诸羌部落的惊恐,使原来已降服汉朝的西羌部落,也纷纷脱离汉朝。汉宣帝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归义羌侯杨玉等,这时便带领自己的部落反叛,他攻降一些小的部落,进袭汉的边塞,攻城邑,杀长吏。义渠安国以骑都尉率领3000兵马,准备迎击羌叛军,军至浩(今青海乐都),被羌军击败,伤亡惨重,安国率军退至令居。

    四、汉王朝的调兵遣将

    羌族部落叛乱的声势越来越大,汉宣帝派御史大夫丙吉征求诸将领的意见,问谁出征羌族合适,赵充国说:“亡于老臣者矣”。年逾70岁的赵充国,舍我其谁的毛遂自荐,感动了汉宣帝。汉宣帝随即又让丙吉去问他需要多少兵马才能平定这次叛乱。赵充国没有直接回答,他说:“领兵作战,不能不看战场的实际情况盲目估计,需要待他亲去金城前线,摸清了战地情况,才能提出用兵和战胜敌人的良策”。汉宣帝同意了赵充国的意见,遂命令他立即出征。

    五、汉平定羌族叛乱的作战经过

    汉宣帝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四月,赵充国率军西进,不久来到金城(今甘肃兰州地区)。大军即将渡河,赵充国为防止敌人“半渡而击”,便采取夜间梯次渡河的办法,命三校尉率部衔枚先渡。渡过河去的部队,立即构筑营垒坚守,先头部队在河对岸站稳脚跟后,大部队遂依次渡河完毕。

    羌军见汉军渡河部队扎营防守,便派出一些游骑小队前来袭扰挑战。赵充国知道自己的部队经过长途跋涉,已很疲惫,而羌军以逸待劳,加上敌人的骁勇善战,如果遇小股之敌挑战,即挥师迎击,势必更加疲劳部队,且容易上敌人诱兵之计。因而他严令部队,“小利不足贪”,一律禁止出击。

    汉军为慎重临敌起见,偷偷派出侦察骑兵,侦察了下一步必经之地的险要隘地四望,结果没有发现羌军的守备兵力,于是赵充国大喜,乘暗偷偷通过这段险要隘路。到了落都(今青海乐都)后,赵充国召集众将校说:“吾知羌虏不能为兵矣。使虏发数千人守杜四望中,兵岂得入哉!”汉军行至西部都尉府(在乐都西)后,设营坚守,每日休养士卒,对于羌军的挑战,仍采取不予理会的态度。

    汉军以赵充国之子右曹中郎将赵印率期门、羽林狐儿、胡、越骑兵押送军需辎重。羌人得知汉军后方的运输路线后,便派兵袭击汉军粮道。汉宣帝遂诏命八校尉,骁骑都尉,金城太守率军联合搜捕剿灭袭击汉粮道的羌军。

    汉军根据羌人叛乱的具体情况,采取打击最顽固的势力,争取被胁迫屈从部落的方针,恩威并施,力求不战而屈人之兵。当诸羌未叛乱时,、两部落的一个首领靡当儿,派其弟雕库向都尉报告过先零部落欲反叛的情况,都尉不敢相信,便将雕库留于军内当人质,过了几天,先零果然反叛了,而且其中有不少、部落的人。这样,都尉便更不放雕库了。赵充国到后,即放雕库回部落去,让他向各部落的头人讲明,汉军的政策是:“大兵只诛斩叛乱的首领分子,希望各首领不要与首恶分子站在一起,以免自取灭亡。天子让告诫各部落,反叛者如能悔悟,捕杀顽固叛乱分子,即可免罪。斩杀一个叛乱的大头目,赐钱40万,中头目15万,小头目2万,斩成年男人3000,斩女子及老人赐千钱。并且把捕获的叛乱分子的妻子、财物统统归他。”赵充国力图以兵威招降、等胁从叛乱的部落,最大限度地孤立顽固分子后,再行歼灭。

    汉宣帝对羌族的叛乱,却想速战速决,大有灭此朝食之势。因而,便从多方调集重兵。一时之间,将三河、颍川、沛郡、淮阳、汝南的材官(步兵部队),金城、陇西、天水、安定、上郡等地的骑兵,原已归顺的羌骑,武威、张掖、酒泉太守统辖的部队,以至将宿卫京师的八校尉之军,并将京畿三郡的罪犯,也统统征调至平羌前线,共计6万大军,逼临羌人叛乱地区。

    汉军调集前线后,仍未向羌人大举进攻。赵充国原先的战略策划是等到瓦解了、部落,先零势孤力疲之际,也就是待到秋冬季节再对先零顽敌进击。但是,酒泉太守辛武贤此时却上书汉宣帝说,现在重兵齐集湟中地区,北方诸郡力量单薄,如果汉军久拖于此,一方面匈奴乘机向北方进攻,不好对付;另一方面秋冬之后,天寒地冻,内地的士卒适应不了西北的严寒气候,再加上给养的消耗,汉军肯定要遭受很大的困难和损失,不如现在立即进攻。辛武贤并进而建议说,以在武威、张掖、酒泉等地的1万多骑兵,带足30日的食物军资,七月上旬即出兵进击、羌军。

    汉宣帝将辛武贤的建议转去赵充国军中“令与校尉以下吏士知羌事者博议”。赵充国及长史董迎年等,皆认为辛武贤的立即出兵,进击、的建议,不利于对羌军的作战。赵充国仍坚持原先的作战设想。但辛武贤的建议,却正适合汉宣帝速战速决的意图,也博得朝中大臣的支持。于是汉宣帝便任命侍中乐成侯许延寿为强弩将军,辛武贤为破羌将军,并致书赵充国责备他到秋冬以后再进袭羌人的计划,是“不念中国之费,欲以岁数而胜微,将军谁不乐此者!”并命令赵充国率军立即向先零羌人进击。同时命破羌将军辛武贤率6100人,敦煌太守率兵2000人,长水校尉富昌、酒泉侯奉世率、月氏兵4000人,带30日给养,于七月二十二日进击羌部落。汉宣帝还严厉地下诏赵充国说:“用兵深入敢战者吉,弗敢战者凶。将军急装,因天时,诛不义,万下必全,勿复有疑。”

    赵充国接到汉宣帝的命令,仍未立即执行宣帝的命令。他“以为将任兵在外,便宜有守,以安国家”为理由,再次上书谢罪,同时进一步阐述了汉羌双方的力量对比后指出:汉军并不占很大优势,再以跋涉千里去进攻量数众多,以逸待劳之敌,恐难以取胜。而且只有先进攻先零,打垮最顽固的敌人,、等部也就不战而降了。如果那时他们仍不降服,明年正月以后,再进攻、羌军,那么也不费多大力气就可取胜。

    汉宣帝接到赵充国的上书后,深感赵充国言之有理,遂撤回了进攻、羌军的诏命,由赵充国自行决定其进兵计划。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赵充国突然进兵至先零羌军营地。先零羌军由于长时间屯驻,经多次挑战,汉军均不予理睬,遂军心涣散,斗志懈怠。见汉军突至,惊惶失措,丢弃辎重,争相逃命,在争渡湟水时,淹亡数百人。赵充国令汉军缓慢追击,左右将校建议赵充国应急迫歼敌。赵充国则说:“此穷寇不可迫也。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于是,全军仍缓慢追击。

    大军进至部落地区,汉军全军无抢掠烧杀行为,骑兵自行割草给食,这样进一步感化了羌部落,羌人发现汉军果然不攻打羌人,其酋长靡忘便立即派人向赵充国军请降,清求允许他们返回故地。赵充国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转达了天子不征伐、等羌人的旨意。羌人更大受感动,诸羌联盟迅速瓦解。

    稍后,羌人先后投降者已达1万多人,汉宣帝决心乘势发动攻击,于是命破羌将军辛武贤、强弩将军许延寿、中郎将赵等,各率大军,三路出击,向羌军发动进攻。这时羌军已疲备不堪,汉军兵势正盛,汉军兵锋所至,叛军即被击破。强弩将军许延寿降敌4000人,破羌将军辛武贤斩杀2000人,中郎将赵斩首并获降者2000人,另有5000羌军投向赵充国军。

    汉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五月,赵充国在基本平定了羌族的叛乱之后,便上书汉宣帝说,羌人叛军有5万人,现已被斩首7600级,降者3.12万人,在河湟水中淹亡和饿死者5000至6000人,现残余叛军不过4000人。因而,请求回军。汉宣帝同意了赵充国的请求,赵充国遂振旅而还。

    六、平定羌人叛乱后汉王朝和诸羌的动向

    赵充国胜利回师,满朝文武大臣在京师城外迎接,赵充国好友浩星赐对赵充国说:“大家认为击破羌军,多为强弩和破羌等将军出击的结果,斩首获降,所以取胜。但是有识之士却认为,在他们出击之前,羌人叛军已势穷力竭,不用出兵,敌人也必会降服。望将军见了陛下,多归功于两位将军的出兵进击,不是你所采取的分化瓦解的策略政策的结果。这样,就可以保你既受到陛下的赏赐,又平安无事了”。但是,赵充国谢绝了好友浩星赐的劝告,认为应当向天子如实禀报汉军取胜的原因。赵充国说:“吾年老矣,爵位已极,岂嫌伐一时事以欺明主哉!兵势,国之大事,当为后法。老臣不以余命壹为陛下明言兵之利害,卒死,谁当复言之者?”于是,赵充国便以袒荡的胸怀和无限的忠心,向汉宣帝讲明了自己的看法,既使汉宣帝明白了汉军取胜的根本原因在于对羌人战略策略的正确;又教育了后人对待边疆少数民族叛乱应慎重出兵杀伐的道理。

    当年秋天,果然如赵充国一贯判断的那样,若零、离留、且种、儿库等羌人首领,共同斩杀了先零部落的叛乱头子犹非、杨玉,联合羌人首领弟泽、相雕、良儿、靡忘等,率领先零部落的顽固叛乱残余的4000多人,向汉王朝投降。汉宣帝遂封若零、弟泽二人为帅众王,离留、且种二人为侯,儿库为君,阳雕为言兵侯,良儿为君,靡忘为献牛君,并置金城属国,以管辖羌人。

    汉平定羌人叛乱作战评述

    我国西部地区的羌族部落奴隶主,曾长期与匈奴部族贵族奴隶主相互勾结,不断侵袭汉西部边境地区,阻碍了西部地区与中原汉族地区经济、文化、生产技术的交流,使这些地区发展缓慢,远远落后于中原。

    由于有匈奴的支持,羌族顽固首领的叛乱声势巨大,一时之间对汉西部地区造成了很大的威胁,汉王朝以70余岁的老将赵充国统率大军征伐,采取分化瓦解、孤立顽敌,恩威并加的策略,耐心等待羌人部落的进步力量自行剪除顽固酋长,终于顺利平定了羌人之乱。这一战争的胜利,使汉族与羌族人民之间,加强了多方面的交流和融合,加快了羌族地区的发展步伐。后来湟水流域成为“牛马衔尾,群羊塞道”的富饶兴旺的农牧区。

    将军赵充国在平定羌人之乱中,表现的令人钦佩的胆识和深远的谋略思想,很值得人们借鉴与效法。

    用兵持重,先计而后战当赵允国毛遂自荐平定羌人叛乱,汉宣帝问他需要多少兵力时,他不以多年战将而矜持,却以非常谦逊慎重的态度回答说:“百闻不如一见,兵难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略”。赵充国率军渡河时的策略和部署,也表现了惊人的持重。羌军本无用兵的基本作战知识,但赵充国在亲身通过了险要地段四望后,才对部将说出“吾知羌虏不能为兵矣”的结论。这些都说明了一个老诚宿将的可贵作风。赵充国从开始进兵,便制定了分化瓦解羌人的谋略思想,正切中了羌人部落之间结怨深、互相难以统属的致命要害。由于他始终坚持这一策略思想,因而,事态的发展完全按照预想的结果顺利实现。

    以战略利益为重,犯颜直谏汉宣帝对羌人的作战意图一直是力求速战速决,而且决心先打击先零裹胁的部落,特别是酒泉太守辛武贤上书汉宣帝,提出速战速决先打、等胁从部落的建议后,更符合了汉宣帝的想法。因而,汉宣帝两次下诏赵充国要按辛武贤的建议办。但赵充国却数次上书陈述自己的意见,反对速战速决和先打、等被胁从的部落。赵充国之子赵见父亲数次违背皇帝的旨意,非常惊恐,专门派出使者劝说赵充国道:“诚令兵出,破军杀将以倾国家,将军守之可也。即利与病,又何足争?一旦不合上意,遣绣衣来责将军,将军之身不能自保,何国家之安?”但他仍置之不顾。这种“亡所顾念、独思惟兵利害”而据理直谏、殚精竭智的精神,令人肃然起敬。他之所以如此,盖来源于其亲身处于战场的第一线,对于羌人叛乱的真实情况,以及羌人诸部落的心理状态均了若指掌。因而,在其对西汉王朝赤胆忠心的驱使之下,便不顾一切地抗争于朝廷,犯颜于帝王,把他忠勇智谋之将,诤诤铁骨的高贵品质表露无遗。

    力拒众议,坚持“以全胜取”的思想赵充国在平定羌人之乱中,始终主张以攻心为主,采取政治与军事相结合的策略,最大限度地孤立顽敌,招降被胁迫的部落。他的这一主张,在朝廷内部,开始只有十分之一二的人赞成,但随着他据理抗争,慢慢的达到十分之八九的人都支持他。赵充国所以坚持这一主张,这是他几十年沉浮宦海,涉足军事、政治、经济等重要官职,开阔了视野,胸有战略全局,且面对羌人部落这一特定的作战对象所得出的最恰当的作战方略。这说明赵充国在他的晚年,早已不是一介纠纠武夫,而是一个军政兼备、深谋远虑的战略家了。

    §§§第四节 汉匈郅支战役

    一、汉匈双方基本战略形势的发展变化

    汉宣帝地节二年(公元前68年),匈奴壶衍单于当政17年后死去。其弟左贤王虚闾权渠单于,即废黜前单于所宠爱的颛渠阏氏,引起颛渠阏氏父左大且渠怨恨,加剧了内部的离心倾向。此时,匈奴已无力大举侵犯汉边境。于是汉撤出屯于塞外一些城邑地区的重兵,以减轻百姓的负担。

    虚闾权渠单于听到汉从一些城邑撤出重兵的消息,非常高兴,便召集贵人商议与汉“和亲”之事。左大且渠想破坏单于的计划,便向单于建议说,以前汉派使者来,大军随其后至,我们也效法汉的办法,先派使者入汉,大军随后,相机袭汉。于是左大且渠便请求与呼卢訾王各率万余骑兵,至汉边境打猎,借机逃入汉境,向汉投降。并向汉报告说,匈奴欲侵袭汉边境。于是,汉宣帝便下诏发边郡骑兵,屯于要塞地区,并命大将军军监治众等4人,率领骑兵5000,分三路出塞数百里,各捕获俘虏十人而归。匈奴先降汉三骑,又被抓去近百人,便不敢进袭汉边境,引兵而去。这一年又逢匈奴饥荒,人民畜产死亡十之六七,实力进一步衰落,一些部落纷纷脱离匈奴的统治。当年秋季,匈奴所降服的西部落,自君长以下数千人,驱赶其全部畜产,脱离匈奴南走,被匈奴瓯脱王所部截杀甚众,西遂南降西汉。

    汉宣帝地节三年(公元前67年),西域城郭诸国,联合起来向匈奴进击,夺取了匈奴在西域的属国车师国,俘获车师王及车师民众而去。单于又任命车师王昆弟兜莫为新车师王,率车师其余民众东迁,不敢居于旧地,汉则乘势派遣屯田军,分车师地屯垦居住。后来,匈奴怨恨西域诸城国侵夺车师,遣左、右大将,各率万余骑兵进驻于右部地区,准备侵袭乌孙、西域诸国。此后,匈奴遣左右奥各率6000骑兵,与左大将再击汉屯田车师之吏民,未曾攻下车师城。两年以后,虚闾权渠单于,又亲率10万骑兵,到汉边境一带“打猎”,伺机入袭。由于匈奴降汉者的报告,汉宣帝于是派后将军赵充国率4万骑兵屯于边境九郡,防备匈奴军之进袭。不久,单于病重,率军回归。

    汉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虚闾权渠单于在位9年后死去,原被虚闾权渠单于废黜的颛渠阏氏,与其弟左大且渠都隆奇合谋,将右贤王屠耆堂立为握衍朐单于。

    握衍朐单于即位后,匈奴统治阶层内部更加分崩离析。握衍朐单于尽杀虚闾权渠单于所用之贵人刑未央等,而专信任都隆奇,将虚闻权渠单于的子弟近亲也一律免职,虚闾权渠单于之子稽侯未能继承单于位,也对握衍朐单于十分怀恨,遂逃亡于其岳父乌禅幕处。日逐王先贤掸素与握衍朐单于有深怨,在握朐单于即位后,日逐王即率其所部数万骑归汉,汉封日逐王为归德侯。《汉书·匈奴传》记载说:匈奴西域“僮仆都尉由此罢,匈奴益弱,不得近西域。”汉宣帝任命郑吉为西域都护,都护府设在乌垒城(今新疆轮台)。至此,西汉王朝有了治理西域的最高长官。在其下还设有副校尉、丞一人,司马、侯等官职。汉开始对全西域地区诸国册封国王、征调赋税、行使主权,西汉的疆土达到今巴尔喀什湖以西地区。

    二、郅支战役前匈奴的彻底分裂

    匈奴日逐王先贤掸归降汉朝后,握衍朐单于便立其兄薄胥堂为日逐王。不久,单于又将先贤掸两个兄弟杀死。当时,稽候孺的岳父乌禅幕,曾劝阻握衍朐单于,单于不听,更加引起乌禅幕的不满。

    匈奴左薁鞬王死后,单于以自己的小儿子为薁鞬王,引起薁鞬贵人的愤怒,共同谋立薁鞬王之子为薁鞬王,并将其部落东迁,欲脱离单于的统辖。单于怒,派右丞相率万余骑兵前去截击,右丞相军伤亡数千人,被薁鞬王将击破。

    握衍朐单于的太子左贤王,多次向单于诬陷左地贵人,又引起左地贵人们的怨恨。因而,当乌桓击左地姑夕王,姑夕王兵败怕被单于斩杀时,便与乌禅幕与左地贵人相谋,拥立稽侯为呼韩邪单于。这样,强大的匈奴左部势力,便脱离了握衍朐单于。

    呼韩邪单于既立,便想击灭握衍朐单于,于是发左地骑兵约5万人,向西进击,进至姑且水北侧地区。握衍朐单于败走,无奈只好派人向其弟右贤王求救,右贤王历数他杀害昆弟及众贵人的罪行,严词拒绝派兵营救,握衍朐单于走头无路,遂于汉宣帝神爵四年,只当政了三年便自杀身亡。

    呼韩邪单于当政后,欲令人杀右贤王,都隆奇便与右贤王合谋,共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居于右地。不久,即发兵数万,攻击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兵败,退出单于庭,屠耆单于进占单于庭。至此,匈奴已是两个单于并立。

    汉宣帝五凤元年(公元前57年)秋,居于西方的呼揭王与唯犁当户密谋,向屠耆单于诬陷右贤王想自立为乌藉单于,屠耆单于遂抄斩了右贤王父子。后发现了呼揭王的诬陷,呼揭王恐惧,遂叛离屠耆单于,自立为呼揭单于。这样,匈奴又出现了第三个单于争立的局面。

    右薁鞬王原被屠耆单于任命为乌藉都尉,率兵2万,屯于东方,以防备呼韩邪单于的进攻。听到呼揭王自立为呼揭单于的消息后,遂也自立为车犁单于。于是,匈奴出现了第四个单于。

    随后乌藉都尉也自立为乌籍单于。至此,匈奴遂彻底分裂为五个单于互相争立的局面,匈奴贵族集团的火并,便越演越烈了。

    三、汉匈郅支战役前匈奴五个单于的火并

    匈奴分裂为五个单于争立的局面后,互相都在厉兵秣马,以决雌雄,争夺单于位。

    屠耆单于这时仍占据着单于庭,居于政治上的主导地位。首先,他亲自率领重兵,向东进攻车犁单于,同时命都隆奇率兵进袭乌藉单于,乌藉和车犁单于先后战败,率领本部落向西北方向退走,随即与呼揭单于合兵。乌藉,呼揭单于同时取消单于称号,全力辅佐车犁单于,车犁单于遂拥兵4万骑。屠耆单于闻知呼揭、乌藉、车犁三单于合兵的消息后,为了彻底消灭车犁等三单于的势力,想再次率兵向车犁单于进攻。但为防止呼韩邪单于的突然袭击,便命左大将和左大都尉,率领4万骑兵分屯于东方。屠者单于布署完东方的防御力量之后,遂自率4万骑兵向西进击,车犁单于等被击败,再向西北迁移。

    其后,各单于在互相拼杀中,屠耆单于兵败自杀。呼韩邪单于兄呼屠吾斯,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最后这两个单于经过厮杀,呼韩邪单于也战败,郅支单于遂进入单于庭,成为统治匈奴的主要力量。

    四、汉匈郅支战役的远因和近因

    汉宣帝甘露元年(公元前53年),呼韩邪单于被其兄郅支单于击败后,便与群臣商议对策,左伊秩訾王力主匈奴归降于汉,认为:“今事汉则安存,不事则危亡。”后来,呼韩邪单于遂率其部落向南迁移,靠近汉边境,并遣其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汉朝为将,形成南匈奴。郅支单于得知呼韩邪单于降汉,也遣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入侍汉朝。郅支单于占据单于庭以北地区,遂称为北匈奴。

    汉宣帝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呼韩邪单于亲自入汉,朝见汉宣帝,宣帝以高于诸王侯的礼节,迎送呼韩邪单于。其后,郅支单于也派使者入汉朝奉献。汉也重重赏赐来使。

    汉宣帝甘露四年(公元前50年),郅支单于怕被呼韩邪单于攻击,便想向西攻占右地,他率兵首先攻杀了自立的伊立日单于,并其军5万多人,郅支的势力稍有加强,便留居于右地。他听说汉对呼韩邪单于非常支持,自感难以统治全匈奴,遂更向西迁至乌孙之地区,想与乌孙结为联盟,便派使者去见乌孙小昆弥乌就屠。小昆弥知道汉支持呼韩邪,郅支不能与呼韩邪对抗,才率兵逃入右地,遂杀了郅支的使者,以8000骑兵与郅支战,被郅支击败。郅支遂乘势北击乌揭(今新疆阿尔泰至苏联斋桑泊一带地区),乌揭国归降;向西攻破坚昆(约今苏联叶尼塞河上游至卡通河之间地区);向北击降丁零国。郅支并三国之兵力,自居昆坚国,势力有很大增强,数次派兵击乌孙,乌孙常常战败。郅支单于势力的发展,对汉西域地区造成了一定的威胁,这便埋下了汉击灭郅支单于的远因。

    汉宣帝于黄龙元年(公元前49年)病逝。由太子刘爽即位,称为汉元帝。这时,郅支单于怨恨汉亲近呼韩邪单于,同时以为距汉遥远,便将汉派遣护送郅支质子的使者谷吉杀害。郅支杀害汉使者心中恐惧,又见呼韩邪单于日渐强盛,因而,害怕汉与呼韩邪单于共同击灭他,便想向更远的地区迁移。这时,正值康居数次为乌孙所击败,于是,欲借助匈奴的力量对付乌孙,康居使者至昆坚邀请郅支率其部落去康居,郅支欣然应允,遂率部落西迁。然而天气严寒,郅支的人马多数在中途冻饿而死,到达康居后只剩下3000多人。康居王以女儿嫁给单于为妻,单于也以女儿嫁给康居王为妻,郅支与康居国的关系日益亲密,康居开始借助郅支的力量向乌孙进攻。郅支统率康居和匈奴军,多次侵袭乌孙,乌孙均被郅支击败。

    郅支单于随着自己势力的增强,已在康居东南部地区站稳脚跟,便向四周国家侵袭,并强迫西域地区一些国家向其纳贡,因而引起西域诸国的强烈怨恨。

    汉元帝建昭三年(公元前36年),西域都护副校尉陈汤,与西域都护骑都尉甘延寿商议说:“现在郅支单于威名远杨,侵乌孙、大宛,经常为康居出谋划策,欲降服此两国,如果它占领了乌孙、大宛两国,那么它向北可以攻取伊列,向西可以夺取安息,向南可以驱赶月氏、山离乌戈,不出数年之间,西域诸国必全为其占领。再加上郅支单于本人悍勇无敌,好征战,常取胜,这样下去,必为西域的大患。郅支所部虽然距离我们很遥远,却没有坚固城池和强弓弩矢,如果我们发屯田士卒加上乌孙的部队,直至郅支城下,它逃跑没有去处,守城则会很快被我击破,千载之功,可一朝而成。”

    陈汤的意见,深为甘延寿所赞许。但甘延寿觉得,要兴兵征讨郅支,应奏请汉元帝。但陈汤认为:“国家与公卿议,大策非凡所见,事必不从。”他坚持不要请示报告,抓住战机,迅速行动。甘延寿当时病重,只好由陈汤决断。于是,陈汤决计出兵,汉匈郅支战役遂拉开战幕。

    五、汉匈两军郅支战役作战序列

    西域都护骑都尉甘延寿

    西域都护副校尉陈汤

    车师戊已校尉

    乌孙军将校若干人

    兵力骑兵4万人

    郅支单于

    郅支单于诸贵人

    康居副王抱阗

    总兵力郅支单于与康居援军共计约2万人

    六、汉匈两军作战策划

    汉军计划兵出两路,每路由三校尉统兵编成。一路走西域南道,即沿莎车,过葱岭,经大宛向郅支城进发;一路走西域北道,入赤谷城,过乌孙,涉康居,至阗池西。两路并进,会师郅支城,夹攻郅支匈奴军,争取一举歼灭敌人。

    郅支单于听到汉军进攻的消息,随即一方面部署守卫郅支城的兵力,一方面准备迎击汉军于城外。

    七、汉匈郅支战役作战经过

    汉元帝建昭三年(公元前36年),陈汤定下出击郅支单于的决心后,便“矫制”朝中命令,调遣西域城郭诸国的军队和车师戊已校尉屯田吏士共4万人,编组军队准备出击。甘延寿不得不勉强听从陈汤的安排,遂增设扬威、白虎、合骑三校尉,一共六校尉之军。陈汤、甘延寿各率三校尉,兵分两路开始进军。同时陈汤、甘延寿派使上书,向汉元帝劾奏自己“矫制”的罪过。

    两路大军按预定策划,从南北两路向西进发。当汉军进至赤谷城以东地区时,正值康居副王抱阗率数千骑兵杀掠乌孙昆弥部众1000多人,掠夺畜产甚多。抱阗得知汉军已过乌孙的消息,便从后面追赶汉军,当追上汉军的辎重车辆,便开始掳掠。陈汤得知,即命部队回击,杀康居副王部460多人,俘获康居副王贵人伊奴毒。康居军败逃,陈汤将康居掠略乌孙的吏民交还给大昆弥。

    汉军进入康居国境后,严令部队不得掠略,并以怨恨匈奴的康居贵人作向导,旋即顺利进至郅支城30里之地区扎营。

    郅支单于见汉军到来,便派人责问汉军来意。陈汤等假称为迎接单于及夫人入朝见汉天子。郅支单于知道汉军即将向其进击,本欲率众逃走,后来他怀疑康居已为汉之内应,乌孙诸国也发兵相助,没有可逃之处。因而,郅支出城后,又退入城内,告诉其大臣说:“不如坚守,汉兵远来,不能久攻。”单于遂布署兵力坚守郅支城。当汉军进至距郅支城3里远地区时,即设营布阵,望见郅支城上旌旗招展,数百人披甲守卫;100多骑兵在城下往来驰骋;100多步兵夹门布成鱼鳞阵,以向汉军示威。单于随即派出百余骑兵冲向汉军阵地挑战。汉军在营内即手拉弓弩准备射击匈奴军,匈奴军恐,引兵退回。陈汤、甘延寿随即挥军至郅支城下,并将郅支城团团包围。汉军用弓弩射杀守城军,并以火烧郅支所筑之木城。

    这时,郅支单于自己也披甲登城,并命令其数十个阏氏夫人登城射击汉军。汉军攻城越来越猛,郅支单于被汉军射成重伤,转入单于宫室,汉军烧毁外层之木城后,即攻入内城之土城,争相杀入单于宫室。郅支单于伤重死去,军侯假丞杜勋斩下郅支首级,汉军斩杀阏氏、太子、名王以下1500多人,生俘140多人,其余1000多人皆向汉军投降。

    至此,汉匈郅支战役遂告结束,汉军胜利回师,并遣送回所发西域十五国之军。

    八、郅支战役后汉匈双方的动态

    陈汤、甘延寿“矫制”发兵,消灭为患汉西域地区之统一的悍敌郅支单于后,引起了中书令石显、丞相匡衡、御史大夫的极度不满。汉元帝欲封赏陈汤、甘延寿之功,石显、匡衡等极力谏阻,认为天子免其死罪,已够宽宏大量,如再加封赏,必定开创一个非常恶劣的先例。他们奏告天子说:“则后奉使者争欲乘危侥幸,生事于蛮夷,为国招难,渐不可开。”

    故宗正刘向上书汉元帝说,郅支单于囚杀汉使者数以百计,严重损坏了汉朝的威望,满朝文武都对他愤恨之极,陛下念念不忘诛灭郅支,今“西域都护延寿、副校尉汤承圣指,倚神灵,总百蛮之君,槛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绝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斩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扫谷吉之耻,立昭明之功,万夷慑伏,莫不惧震。呼韩邪单于见郅支已诛,且喜且惧,乡风驰义,稽首来宾,愿守北藩,累世称臣。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群臣之勋莫大焉”。刘向并以古人的功业与陈汤、延寿相比,举常惠因随乌孙出击,郑吉因迎降日逐王均受封为侯,何况陈汤、甘延寿这么大的功劳,更应封赏。至于他们二人先出兵后上奏的错误,应以“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的态度对待。匡衡、石显又辩解说,陈汤、甘延寿所杀之单于,并非真单于,应将陈汤、甘延寿治罪。汉元帝最后终于采纳了刘向等人的意见,封甘延寿为义成侯,赐陈汤爵关内侯,各食邑三百户,甘延寿为长水校尉,陈汤为射声校尉。

    汉元帝死后,汉成帝即位,丞相匡衡又上书汉成帝,批准惩治陈汤。太中大夫谷永,上书为陈汤申辩,说汤“斩郅支之首,报十年之逋诛,雪边吏之宿耻,威震百蛮,武畅西海,汉元以来,征伐方外之将,未尝有也。”“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夫犬马有劳于人,尚加帷盖之报,况国之功臣者哉!”汉成帝无奈,只好放出陈汤,但却剥夺了他的爵位。

    汉匈郅支战役评述

    汉西域都护甘延寿、副校尉陈汤,统率西域诸国之军,以神速勇敢的长途进军,两路大军分进合击,将势力强大的郅支单于所部,全歼于郅支城,郅支战役的胜利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

    消灭郅支,汉匈百年大战至此结束。西汉王朝自汉高祖刘邦起,历经惠帝、吕后、文帝、景帝、武帝、宣帝、元帝等八世君王,与匈奴斗争和作战达170年之久。在这漫长的斗争和作战中,尽管西汉王朝取得了许多重大的胜利,特别是汉武帝穷追匈奴至漠北,封狼居胥山,大伤了匈奴元气,但始终未将匈奴征服。而郅支一战,全歼郅支单于所部,呼韩邪单于当即稽首来朝,愿守北藩,累世称臣。从此,汉北部边境偃旗息鼓,不闻刀兵之声,汉匈两族人民进入了和睦相处共同发展的历史时期。

    消灭了郅支,西域脱离匈奴,汉完成了统一中国西域的历史使命。西域地区诸国,长期做为匈奴右部力量,成为匈奴进攻汉西部地区的战略基地。尽管汉多次出使西域,对西域诸国恩威并加,但却仍不断为匈奴所镇服。郅支单于自迁移至康居之后,康居、丁令、昆坚、乌孙等国渐渐落于匈奴的势力范围。如果郅支势力再进一步发展,西域会有更多国家又复置于其控制之下,将会给汉王朝造成无穷的后患。

    消灭了郅支单于,导致了呼韩邪单于的诚心臣服,遂基本完成了汉武帝统一中国北方的战略宏图。郅支战役的胜利,使西汉的北部疆土已北达今贝加尔湖,西至今巴尔喀什湖,东临大海之滨。这种以汉族为主体的多民族国家的进一步形成和发展,不断地促进着各兄弟民族政治、经济、文化的交流,各民族之间的日渐融合,已成为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因而,陈汤、甘延寿发起的歼灭郅支之战,实为中国战争史上的伟大历史事件,谱写了名垂青史的光辉一页。

    “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这些古人之训,含有发人深思的哲理,不失为至理名言。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匡衡,抓住陈汤“矫制”之过不放,连向两代君王参奏陈汤,这种惨害忠勇之将的恶劣行为,无疑将永远成为后世的反面教材,被牢牢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第五节 汉征乌桓之作战

    一、汉征乌桓的起因

    西汉时期乌桓有时臣服于匈奴,有时臣服于汉。汉初,乌桓曾臣服于匈奴,每岁都给匈奴供献马牛羊等物,过时不献,匈奴便派兵掠略乌桓人的妻子。汉武帝时期,霍去病彻底击败匈奴后,乌桓人惧于汉朝的兵威,遂请求内附,并将其部落迁至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等郡之塞外。西汉王朝设立了乌桓校尉,专门管辖乌桓地区。

    但随着乌桓力量的增强,乌桓也开始袭扰汉东北边塞,有时也和匈奴发生一些小的冲突。

    汉昭帝元凤三年(公元前78年),匈奴派3000多骑兵袭击五原,掳杀数千人。后来又派出数万骑兵靠近汉边塞地区“打猎”,准备伺机大举攻汉。但由于汉边境防范甚严,匈奴军无法下手。汉军从匈奴降者的口中得知,乌桓人挖了匈奴单于的祖坟,匈奴单于震怒,便派出2万骑兵进攻乌桓。

    这时大将军霍光,想乘匈奴与乌桓作战的机会,也出兵进击匈奴军,于是便询问护军都尉赵充国的意见。赵充国认为:“乌桓人常袭扰我边塞,现在匈奴军进攻它,对汉人有好处。同时匈奴也在时刻寻找机会,进袭我之边境,当前北部边境还比较安宁。匈奴乌桓互相攻击这不是坏事,而我们发兵进攻匈奴,激怒匈奴出兵进攻我们,实在不是上策。”

    霍光听了赵充国的意见,不以为然,便又去问中郎将范明友的意见,范明友认为应当乘机进击匈奴。于是,汉王朝决定派兵向匈奴进击。

    二、汉征乌桓的经过

    大将军霍光同意范明友的见解,便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于是,范明友为度辽将军,统率2万多骑兵出辽东,向匈奴军进攻。

    匈奴军得知汉军来攻的消息,不敢与汉军交战,便引军退去。

    在出兵之初,大将军霍光告诫范明友说:“兵不空出,即后匈奴,遂击乌桓。”范明友由于大将军有言在先,因此,当他率军出塞未遇到匈奴军,便想乘乌桓刚刚遭受匈奴军进击,士气低落沮丧之时,向乌桓进攻。

    度辽将军范明友决心已定,便率军转向乌桓进击,一举将乌桓击破,斩杀乌桓军6000余人,并斩杀了乌桓三个王的首级,率军而归。汉宣帝因此而封范明友为平陵侯。

    汉王朝征乌桓,尽管取得了胜利,但在战略上并非有利之举,这不但引起匈奴的不满,更招至乌桓的深深怨恨。

    §§§第六节 汉使乌孙臣服的斗争

    乌孙在汉宣帝时,曾与汉使常惠率兵5万,乌汉军合兵20万进击匈奴战略纵深之战后,乌孙昆弥于汉宣帝元康二年(公元前6年),请常惠上书,请求汉批准以汉外孙元贵靡为嗣,后来,乌孙贵人共谋,又改立岑陬子泥靡代为昆弥,号称狂王。

    狂王又以解忧公主为妻,狂王暴恶凶狠,大臣多不拥护他,公主解忧也与狂王不和。当时,汉王朝派使者卫司马魏和意、副侯任昌送乌孙侍子归乌孙。解忧公主遂向汉使诉说了狂王残暴,深为乌孙人所痛恨,并向汉使建议诛杀狂王,共同商定在酒席宴前以勇士击杀之。

    待设宴那天,汉使者魏和意、任昌、公主、狂王均在座,勇士看准机会,拔剑向狂王砍去。但不幸,剑砍偏了,狂王负伤,上马而逃。

    狂王之子细沈疫率兵将魏和意、任昌、解忧公主等围困于赤谷城,围攻数月,而未攻克。西域都护郑吉得知这一消息后,即刻率领西域诸国之军,前去赤谷城解围。细沈疫见汉大军至,遂解围而走。汉为缓和与乌孙的关系,特派中郎将张遵携带医药前去医治狂王之伤,并将魏和意、任昌用槛车囚去长安斩首。

    乌孙肥王翁归靡的匈奴妻子所生的儿子乌就屠,在狂王惊走时,带领人马逃居北山中,他以母家匈奴将派兵袭击乌孙恫吓众人,众人皆归降他。于是,他便乘势袭杀了狂王,自立为昆弥。这样,乌孙又将落入匈奴的势力范围。

    汉王朝对乌孙局势的变化十分关切。因为此时汉与匈奴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乌孙一旦落入匈奴之手,西城诸国便有重新被匈奴夺占的可能。所以,汉王朝急派破羌将军辛武贤,率1.5万兵马至敦煌地区,紧急调集粮食,开通运粮道路,以便进兵击灭乌就屠军。

    这时,乌孙右大将妻子冯夫人,奉西域都护郑吉的派遣,去说服乌就屠投降汉朝。冯夫人见了乌就屠,说明了汉大军即将进发,一旦汉军到来,你必定灭亡,不如降服于汉朝。乌就屠听后非常惊恐,表示愿意降服。汉宣帝为此特召见冯夫人,问明乌就屠降服的经过后,立即派遣渴者竺次、期门甘延寿送还冯夫人。冯夫人锦车持节,至乌孙后,立解忧公主之子元贵靡为大昆弥,以乌就屠为小昆弥,皆赐予汉王朝的印绶。乌孙既已降服,汉遂召回破羌将军辛武贤之军。

    后来,元贵靡死,子星靡代大昆弥,星靡死后,子雌栗靡代。小昆靡乌就屠死后,子拊离代立,拊离死后,汉又立其子安日为小昆弥。雌栗靡为大昆弥时,乌孙安定强盛,小昆弥末振将惧怕为大昆弥吞并,便派人诈降并刺杀了大昆弥雌栗靡。汉此时又准备发兵征讨小昆弥,后来未能出兵。以后,末振将弟卑爰率其部落8万多人依附于康居,想借康居之兵,兼并两昆弥。大小昆弥皆惊恐,双双都投向西域都护府。

    至汉哀帝元寿二年(公元前1年),大昆弥伊靡和匈奴单于皆入朝于汉。后来卑爰依势侵袭两昆弥,都护孙建率兵进袭卑爰军,将其杀死。

    §§§第七节 汉征龟兹之战

    一、汉征龟兹的起因

    龟兹,为西域地区之大国,又名鸠兹、屈茨、归兹、屈支、丘兹等(在今新疆库车一带)。龟兹有8万多人口,胜兵21079人。

    当初,在贰师将军李广利率军进攻大宛时,回军途中路过弥国,弥太子赖丹,正入侍龟兹为质,李广利便责备龟兹说,诸国皆臣属于汉朝,龟兹为什么还敢接受弥太子为人质?随即将赖丹带至京师长安。汉昭帝采纳桑弘羊的建议,任命弥太子赖丹为校尉将军,屯田轮台。

    龟兹得知赖丹为校尉将军屯田轮台的消息后,贵人姑翼对龟兹王说,赖丹原来已臣绶我国,现在佩带汉朝的印绶来此,逼近我国屯田,以后必然会侵犯我们。龟兹王遂袭杀了赖丹。杀死赖丹后,龟兹知道负罪于汉,便上书汉朝谢罪,汉当时未发兵征龟兹。

    二、汉征龟兹的作战经过

    汉宣帝时,遣长罗侯常惠出使乌孙,会同乌孙昆弥率领5万骑兵与汉进袭匈奴战略纵深后,长罗侯从乌孙返回汉京师途中,路过龟兹,于汉宣帝本始三年(公元前71年)夏,便调集西域诸国之军5万多人,进击龟兹,以清算电兹袭杀汉赖丹校尉将军之罪。龟兹王惊恐,见了常惠谢罪说,赖丹不是我在位时杀的,而是先王在位时误听了贵人姑翼的建议所为,并立即将姑翼交给常惠,常惠旋即将姑翼斩首,汉军遂罢兵。后来,龟兹王绛宾,取乌孙昆弥妻解忧公主女为妻,夫妻二人同入汉朝奉侍,自此以后,龟兹便诚心臣服于汉朝。

    §§§第八节 汉征车师、焉耆之作战

    一、汉第一次征车师之战

    车师国(在今新疆奇台、鄯善一带)共分为车师前国、车师后国、车师都尉国、车师后城长国。其中以车师前国为最大,有6000多人口,车师后国次之,有4000多人口,车师后城长国有900多人,而车师都尉国只有300多人,四国共有胜兵4000多人。

    汉昭帝时,车师复为匈奴所夺占,匈奴派4000骑兵屯田车师诸国。汉宣帝即位后,派五将军和乌孙军进袭匈奴战略纵深时,匈奴屯田车师之军逃走,车师便又臣属于汉。由此匈奴震怒,召车师太子军宿入匈奴为质,军宿拒绝去匈奴,逃奔其外祖父焉耆王处。车师王便改立乌贵为太子,后来乌贵当了车师王,遂与匈奴结姻,经常勾结匈奴截击汉派往乌孙的使者。由于车师扼控汉通西域地区的重要通道,因而引起汉王朝的严重不安。

    汉宣帝地节三年(公元前67年),汉派侍郎郑吉、校尉司马熹,将免刑罪人编成屯田军,发往渠犁(今新疆库尔勒市附近地区)屯田、积谷,准备向车师国进击。当年秋收季节,汉军粮食已经备足,郑吉和司马熹遂发西域诸国1万多兵马,并率屯田士卒1500多人,向车师进击,一举攻占车师前国都城交河城(今新疆吐鲁番西北)。因车师王当时在交河城北面城中,故未将车师王擒获。后来,汉军粮食已尽,无法继续作战,只好暂时收兵,回归渠犁屯田。待秋收全部结束后,郑吉、司马熹再次发兵进击车师王居住的石城。车师王得知汉军进攻的消息后,即逃往匈奴求救,匈奴此时由于力量不足,未敢出兵解救车师。车师王乌贵只得返回车师,遂与贵人苏犹商议,欲投降汉朝,但怕汉不相信他们的诚意,于是,苏犹建议乌贵进攻匈奴边境之小属国小蒲类。车师在击破小蒲类后,便向郑吉军投降。

    二、汉第二次征车师之战

    匈奴得知车师降汉,遂发兵进攻车师。郑吉和司马熹率军迎击匈奴军,匈奴军见汉兵至,便引军归去。郑吉等除留20余人在车师外,也率军回归渠犁。车师王因害怕匈奴兵再来进犯,兵败被杀,便率轻骑投奔乌孙,郑吉遂将车师王妻子迎接至渠犁。后来,郑吉又奉召把车师王妻子送至长安,汉宣帝对其赏赐极厚,每当接见属国使节时,常常将车师王妻子排在显赫的地位,因而使其深受感动。

    郑吉为巩固车师地区,便派300吏卒至车师屯田。匈奴来投降的吏民向汉军报告说,匈奴贵人都认为:“车师土地肥美,靠近匈奴,如被汉占领,屯田积谷,力量强大之后,必将侵袭别国,匈奴不可不争夺过来。”不久,匈奴果然派骑兵进攻汉屯田车师之吏卒,郑吉便与校尉司马熹,率领屯田渠犁之1500人前去救援车师屯田士卒。匈奴骑兵越来越多,汉军兵少,难以抵挡,于是退保车师城中。匈奴军逼至车师城下,向郑吉威吓说:“单于必争此地,不可田也。”围攻车师城数日后,撤军而去。自此以后,匈奴便不断派数千骑兵进袭车师。郑吉鉴于车师距渠犁遥远,势孤力单,便上书汉宣帝说:“车师距渠犁1000多里,道路为大山河川所阻,且车师又紧靠匈奴,一旦被匈奴围攻,在渠犁的汉军很难相救,愿益田卒。”但经过大臣们商议后决定,可暂时撤回车师屯田士卒。为此,派长罗侯常惠率张掖、酒泉两郡的骑兵,攻袭车师以北地区,进行武装示威,吓退匈奴骑兵,以保证车师屯田士卒的撤离。结果,汉骑兵进至车师以北地区时,匈奴立即撤军而归,于是,郑吉等率屯田士卒撤离车师城,回归渠犁。汉宣帝元康四年(公元前62年)以后,汉设戊己校尉屯田车师故地。

    汉平帝元始三年(公元3年)前后,车师后王姑句投降了匈奴。车师后王须置离即位后,又被西域都护但钦斩杀,须置离兄狐兰支遂率车师后王国2000多人投降匈奴。王莽篡位,歧视匈奴单于,引起匈奴怨恨。匈奴遂与狐兰支一起共同出兵,进击车师诸国,杀车师后城长,刺伤都护司马,气焰十分嚣张,西域局势动荡,战火又起。

    三、汉征焉耆之战

    王莽以欺诈手段,拒绝了匈奴乌单于的“和亲”请求后,匈奴大举进袭汉北部边境,西域地区此时也进一步瓦解。焉耆国靠近匈奴,于是,便首先叛离汉朝,杀死西域都护,王莽无力发兵征伐。

    天凤中年(公元15年至16年),王莽派五威将军王骏、西域都护李崇率戊己校尉去西域,诸国都由国君大臣相迎,并供给大军食用焉耆这时也假装投降,暗中调集兵力,准备袭杀汉军。王骏等率莎车、龟兹军7000多人,分数路进入焉耆,焉耆联合姑墨、尉犁、危须诸国之军,龚击王骏马,王骏马被焉耆兵歼灭。戊己校尉郭钦因另为一路,进入焉耆后,焉耆兵尚未回归,郭钦遂乘焉耆国空虚之际,击杀其老弱后,率兵回归。都护李崇收集残余士卒,退保龟兹,西域又呈混乱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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