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爱永不迟-身边有你,我就是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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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之后,陆景珩与陆微的关系更加微妙,两人独处的时间越发少了,每每陆景珩想和她谈谈,总能看到她淡淡拒绝的脸庞。

    他自知此事是由他的不信任而起,却也不敢再去招惹,只是那一晚的旖旎,却在他心头烙下了痕迹,再不能忘。

    这天又是如常,陆景珩原本想和陆微谈谈,却被她几句话给轰出了卧室。

    他走出房间之后,无奈摇头苦笑,神色有些迷惘,回身望了那已经关上的房门一眼,却是走到了玄关处,拿过衣服,开门走了出去。陆景珩无处可去,迟疑了一下却是开车去了最近的酒吧。

    因为有心事,所以陆景珩一杯一杯灌酒,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晃眼之间,他竟已经喝掉了几瓶,有些微醺,眼前更是开始模糊了起来。

    正觉周围恍惚,口袋里的手机却骤然响了起来,他摸出来,低头看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清楚来电显示,干脆一把接起,放到了耳边:“喂?”

    电话是叶轻打来的,此时乍一听见陆景珩的声音便觉有些奇怪,犹疑着问:“景珩,你怎么了?”而后,她听见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嘈杂,不禁猜测,“你在酒吧?”

    “嗯。”陆景珩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怎么了?”

    “你喝醉了吗?”叶轻急了,“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陆景珩是真的醉了,竟一五一十地将酒吧名称报了出来,而后便挂了电话继续喝酒。等叶轻赶到的时候,陆景珩已经几乎喝得烂醉,她跺了跺脚,虽是气结,可又不得不去扶起他往酒吧外走去。

    叶轻找到了陆景珩的车,一把就将他塞到了后座上,自己则是坐进了驾驶座,开车离开。不过一会,车便到了岔路口,往西便是陆景珩家,往北则是叶轻家。叶轻犹豫了一下,在等红灯的时候故作镇定地对已经烂醉的陆景珩说:“陆微肯定已经睡了,我们这样回去肯定会吵醒她,去我家好不好?”原谅她又自私了。

    陆景珩大概没听清楚叶轻说的是什么,他只觉得有些难受,便轻轻哼了一声,叶轻却当他已经答应,待绿灯亮起,一踩油门,往北开去。扶陆景珩回家,着实费了叶轻极大的力气,待终于将他放躺在她的床上,她总算呼出了一口气。

    陆景珩大概是喝得多了,额上冒了冷汗,叶轻去浴室洗了毛巾出来,一点点地擦拭着他的脸颊。她靠得那样近,近到能细数他的睫毛,而他灼热又带了些酒味的呼吸就洒在她的脸侧,如此暧昧场景,让她不觉有些心神不宁。

    叶轻深吸一口气,刚想直起身,可不经意间,手腕却被那个喝醉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用力一拉,她没站稳,当下就倒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

    叶轻感受到陆景珩放在她腰侧的手臂渐渐收紧,还有她耳侧那擂鼓般的心跳,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希冀,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刚想环抱住他,可下一秒,却因他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而顿住了动作。

    他那么温柔缱绻地叫出了一个名字,可却不是她的:“微微……”

    叶轻闭了闭眼睛,唇角笑容依旧,可眼里却已经湿润,她微微抬起头,看向陆景珩俊朗的脸庞。伸手触了上去,明明那么近,她却觉得那么遥远,远到她怎么都无法触及。

    陆景珩大约察觉到了脸上的酥痒,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她笑了,伴随着的却是眼泪。

    叶轻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许久许久,而后,她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唇逐渐往下,想去亲吻他。还没触碰到,那个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却是骤然睁开了眼睛,他眼中的神色变了变,从最初的欣喜到而后的惊诧到最后的抗拒。

    只是一瞬,陆景珩已经清醒过来,他伸手推开了叶轻,坐了起来:“叶轻,别这样。”他说,声音足够冷淡。

    叶轻哭了,她原本想着,就算是当替身都好,她也想拥有他最温柔的怀抱和亲吻,可转瞬间,那么一点小小的希冀都化作了泡影,如今她也再不管其他,张开手臂就从身后抱住了他:“为什么,景珩,你明明说要和我在一起的不是吗?”

    陆景珩亦是满脸的抱歉:“对不起……”

    “你叫的是她的名字,我忍了,你把我当成她,我也忍了,可是,景珩,就连一次都不行吗?拥抱亲吻都只能给她吗?”叶轻说得怆然,“可是你说了,她只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真的爱上她!她都已经决定不再爱你了!”

    陆景珩低头看着那双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最终还是伸手过去轻轻却又坚定地掰开:“叶轻,真的对不起。这段日子,我真的明白,原来真的是非她不可。”

    “那我呢?”叶轻瘫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全无形象,她哭着喊,“那我算什么?牺牲品?还是你的避难所?你想躲开她的时候就把我找来,想接近她了又要把我丢开,陆景珩,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你说的一切全都假的吗?”

    “不是。”陆景珩哀然道,“我原本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的,叶轻,我并不想伤害你,可我真的不能再骗自己,我们再这样继续下去,痛苦的最终还是我们自己。”

    “可我宁愿这么痛苦下去!你却偏偏连这么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陆景珩,你太狠心了!你看上去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可实际上,你真正的好心却只给你最在意的那个人。陆景珩,你才是最狠心的那个人!”叶轻嘶吼道。

    陆景珩原本已打算离开,此时听她如此说,脚步停了一下:“叶轻,真的对不起,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我很抱歉,给你带来的全是伤害……”话毕,他再没有停留,微微踉跄着步伐离开。

    叶轻说得对,他看似对谁都如出一辙,可真正的心却只给他真正在意的人。心只有一颗,他没办法分。

    陆景珩的车钥匙还在叶轻那里,更何况他喝了那么多酒不适宜开车,便晃荡着走出了她所在的小区,等了许久才等到了一辆出租车,往家中而去。

    陆景珩将车窗开到最大,夜晚微凉的夏风便猛地灌了进来,吹得他的衬衫都鼓了起来。他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依旧觉得很疼。

    大约已近午夜,出租车司机也急着回家,所以将车开得飞快,路旁的树木和路灯看不清各自的模样,几乎全都连成了一条线。

    刚刚对叶轻说清楚之后,陆景珩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不少,其实,叶轻背地里做了什么,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她的一时糊涂而已,而现在,他却只能离开了。或许,他刚刚也是借着酒意,不然不可能撕破自己一直温文的脸来对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可是就算现在,他也依旧不后悔。想起那个闹了许久别扭的陆微,他想,难道他一直错过了吗?他一直不敢看清楚自己的心,到头来,伤害的却是三个人。

    陆景珩从车上下来,走了几步便有些受不了,来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终于扶着花坛吐了出来,迷迷蒙蒙之中,他似乎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他身边,而后极其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背脊。

    陆景珩离开的时候,陆微听到他离开的关门声了,虽然这段时间对他冷冰冰的,可当他离开之后,她却开始心不在焉,许久都睡不着,她就干脆披了衣服到楼下等他。她知道自己不该傻乎乎地做这种事情,可就是抑制不住她内心的万般渴望,因为她害怕,害怕他一去不归,害怕他去的地方,是叶轻的家。她一等就是等到了半夜,正想上楼,却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正往她这边走来,她想迎上去,那人却几步走到了花坛边,大吐特吐起来。

    陆微有些无奈,却还是走上前去,拍着他的背脊给他缓气。陆景珩吐得差不多了,微抬眼眸看向陆微,眼中有些微醺,他一把抓住了陆微的手,柔声叫着:“微微……”

    “我在这里。”陆微眼神闪烁了几下,终于还是柔声说道,“我们回家吧。”这一瞬间的眼神交汇,抵过了他万般的不信任,她还能拿他怎么办,纵然他害她进了地狱,她想,她终于还是没法怪他的。

    陆景珩怔忡了一下,忽然绽放出一个灿烂地微笑,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好,回家。”回家,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语,陆景珩却到这时候才真正地明白。

    陆景珩原本已经烂醉,是强撑着才从叶轻家中回来,此时由陆微扶着上楼时,又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他有些朦胧地看着陆微的侧脸,只觉美好至极,他忍不住捏了捏陆微的手,凑近去又叫了一声,“微微……”

    那声叫得缠绵至极,呼出的热气又正好喷在陆微的颈侧,陆微一个激灵,竟是差点没扶稳他,等反应过来,她急忙将脸挪开了一点,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陆微的心控制不住的跳动着,就为了他刚刚一句无意识的低声细语。

    好不容易回了家,陆微将他放在床上,见他衣襟上有些脏污,便犹疑着上前将他的衬衫和裤子全都脱了下来,在碰到他的皮带时,她差点就落荒而逃了,好在陆景珩一点意识都没有,她才算面前坚持了下来。

    陆微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裸体,可依旧心跳如雷,觉得无法呼吸,她急匆匆地跑开打了一盆水,洗了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上半身。

    陆微将脸盆和毛巾放回了卫生间,而后回到床边,弯下身给他掖被角,被子放到他颔下,刚想挪开手,却被陆景珩一把握住,“微微,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你,对不起……”他微睁着眼睛,轻哼着说道。

    陆景珩的手很烫,她想挣开,却怎么都挣不开,反倒是让他一个用力,天旋地转之后,她却已经倒在了床上,他的身下。

    陆景珩的眼睛里有化不开的浓情蜜意,他压制住陆微,而后伸出手来,如同对待着最稀世的珍宝一样,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

    陆微有些惶然,也有些欣喜,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近了,可她又怕,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因为他的温柔而功亏一篑。

    “微微……”陆景珩启唇轻轻叫了一声,终于忍不住低首覆住了她的双唇。

    一吻过后,陆景珩抵着陆微的额头,唇微微离开她的,轻轻的喘息,看着她略显迷离的眼睛睁开,忽然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咬着她的耳朵狠狠地说道,“不准你再离开我!”

    ……

    全身酸痛,陆微微眯着眼睛翻了个身,却发现自己竟触到了一个热烫又坚硬的胸膛,她蓦的一下顿时清醒了神智。

    陆微紧咬着下唇,掀开被子走下了床,她去外面的浴室泡了个澡,却没回主卧,反倒是去了书房。

    现在不过早上三四点,可陆微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开了电脑上网浏览。一页一页的新闻看过去,陆微忽然被一条新闻标题中的两个字给吸引,那两个字,便是西陵。

    陆微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急忙打开那条新闻查看。新闻的内容大约是西陵王朝的陵墓已被考古学家发现,而今已经修缮成为旅游景点,欢迎游客前往观赏。

    那条新闻里还放了好些图片,都是从陵墓中实拍的,陆微一张一张看过去,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忽然生出了一种去她呆了千年的地方看看的念头,而这念头一经出现,便开始猛烈生长,如同爬山虎一般罩住了她的全部思绪。

    陆微自觉无法面对陆景珩,又因看到这条新闻,当下心中一动,便即刻去卧室收拾了行李,或许,她离开一段时间也是好的,能让两个人都冷静一下,不至于面对面的时候无限尴尬。

    陆微自然没有多少钱,她找出陆景珩的钱包拿了几张,想想,又拿出几张,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几张,最后干脆把钱包里的钱全拿了,然后写了张纸条放在床边,就用那钱包压着。

    站在玄关处准备离开的时候,陆微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是她有记事以来就住着的家,那是承载着她所有幸福和悲伤的地方,心里有些隐隐的痛楚,她恍然未觉,轻轻开门出去。

    因为还早,陆微在小区外等了许久才等到了一辆出租车,当下就往火车站而去。那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还颇为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小姑娘,你一个人出去,你家里人同意了吗?”

    “嗯。”陆微低低地应了一声,心想这位司机大叔大概是将她当成了离家出走的人,不过,她现在的情形也差不到哪里去。

    司机大叔继续叹了口气道:“小姑娘,一个人去外面可要小心点,现在外面的坏人可多了。”

    陆微是真心觉得这个司机大叔是个好人,便认真地回道:“嗯,我知道了,谢谢叔叔。”

    因为她从未来过火车站,所以对买票检票之类一律不清楚,好在那位司机大叔人好,居然一路陪着她买了票,还将她送到了检票口,依旧嘱咐道:“我也有个女儿像你这么大年纪的,一个人小心点,玩够了就回家。”

    陆微含着泪点了点头,终于搭上了去龙丘的火车。她从未坐过火车,倒觉得新奇无比,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着铁轨边的稻田里如今一片葱绿,心情也好了许多。

    陆微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陆景珩应该已经发现她不在了吧?他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如陆微所想,陆景珩这才逐渐从醉酒中清醒过来。

    陆微临走的时候不小心将窗帘打开了一条细缝,所以阳光正好从细缝中射了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因觉得有些刺眼,陆景珩伸手挡了挡,也终于有了些神智。

    他睁开眼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猛地坐起了身。

    陆微去了哪里?他也顾不得穿上衣服,急忙赤脚下了床,打开房门往外看去。屋里很安静,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的气息,除了他自己。

    陆景珩回到床上穿好衣服,正想打电话找她的时候却发现了放在床头的那张便签纸和钱包。他急忙拿了过来,将便签纸翻开,他一个字一个字,果然是陆微的字迹。

    “你知道的,就算是把我推进了地狱,我依旧不会怪你一分一毫,你不信我,我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不值得信任了,所以我不怪你了,早就不怪了。你知道吗,这是第三次,第三次你和我这么亲近,可我却不能留在你身边等你醒过来了,我拿了你钱包里的钱,给我一点时间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记吧,然后我会回来成为你最乖的女儿。”

    第三次?什么叫作第三次?陆景珩心头一惊,难道许久之前他发烧,梦中那次,竟是真实发生的吗?

    陆景珩一拳砸在了床上,他一次两次三次到底做了什么?他后悔至极,急忙给陆微打电话,可哪里还打得通,陆微早就已经关机了。他连阮子路的电话都打了,可依旧没有半点陆微的消息,他此刻懊恼悔恨,却再也挽回不了。

    而在陆景珩无计可施的时候,陆微却已经到了龙丘。她打了车往西陵的陵墓而去,越是接近,她的心里就越是忐忑。

    陵墓如她所想象的不一样,外面太朴实无华以致于她差点错过。因为新近开发,所以修缮还未彻底,据说是准备十月份的时候正式开启作为旅游景点,现在也并不需要门票,时间又尚早,所以进陵墓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一步一步走进去,仿若当时的陆景珩一样,心里带着揣测和不安。这种感觉,在来到了她的出生地显得更加明显。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看着眼前这恍如女子闺房一般的石室,心里骤然一阵柔软。

    陆微的眼睛轻轻地闭上,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一幕一幕曾经发生过的画面重现在她的脑海中,从她在这边孤独地呆了几百年开始,直到陆景珩的到来,将她轻柔地抱在怀里。

    陆微唇边不禁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永远不会忘记是陆景珩给了她新的生命。她努力的让自己在阳光底下发芽生长,只为力所能及的攀附着他,依恋他。到头来,却是如此收场……

    她想把她的一切,全部给他,可却没有想过,原来他从头至尾都不想要。她就这样愣愣地在陵墓里呆到了天黑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天色已近漆黑,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头顶,星星并不密集,星光有些稀疏。

    陆微仰头看着天空,从心底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陆微在龙丘待了整整三天,之前心头的郁结竟像是陡然全都消散了。不管如何,她该回去了,就算是要离开,她也要向他当面道别之后再离开。

    回程的路上比离开的时候轻松了许多,打车回家的时候,陆微竟又遇见了那个司机大叔。没想到司机也还认识陆微,笑嘻嘻地对她打招呼:“小姑娘终于回家了?”

    “嗯。”陆微点点头,“玩够了就回家了。”她和司机聊了一路,很快就到了小区外。她和司机大叔告别,正想拖了行李进小区,眼前却忽然停下了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她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有两人从车里下来,站到了她面前。

    陆微还没看清楚便被人挟住了手臂,其中一人伸手来到她的颈项,将那块玉佩扯了下来,递给另外一人:“这是她要的。”

    当看到马路对面的叶轻时,陆微忽然明白过来那人口中的“她”到底是谁,没了玉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更遑论挣扎了。她迅速地被塞进了车里,在车门被狠狠关上之前,她看到叶轻微微扬唇,露出了一个笑容,同时唇微动,似是讲了什么。

    在陆微因为无法呼吸而失去意识之前,她终于明白叶轻那句无声的语言说的是什么。

    她说:“再见。”

    陆景珩再一次出门找寻陆微,可找了许久都一无所获。

    正当他回到小区门口,却看见了陆微被两人塞进了车里带走,他疾步跑了过去,却依旧没有赶上,车已经开走,陆微也被人带走。他刚想打车追上去,却又发现了马路对面转身要离开的叶轻,他觉得那两件事情必定有联系,当下便是横穿了马路,一把抓住了她:“叶轻,微微被谁带走了?”

    叶轻笑着回头看他:“咦?她被人带走了?什么时候?”陆景珩此时正着急,见她如此回话更是心烦意乱:“叶轻,微微刚刚就在你对面,难道你要说你没看见她吗?”

    “哦……”叶轻恍然点头,“是这样吗?我没看见。”

    “叶轻!”陆景珩见她想要走,急忙拦住,“和你有关是不是?你到底把微微怎么了?”

    “我把陆微怎么了?”叶轻一把甩开他的手,恨声道,“是你把我怎么了?你不让我好过,我就也不让你好过,你不是疼她吗?怎么,看着她被人带走是不是心里特别着急?”说到最后,她又露出了笑容,嘲讽般的。

    陆景珩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烦躁情绪:“叶轻,我承认我是对不起你,可这和微微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为什么没有关系?如果不是她,你早就和我结婚了,如果不是她,你会反悔吗?”叶轻咬牙切齿,“陆景珩,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恨你,我从小就一直追随你的脚步,我想,你总有一天能看到等在你身后的我,可是呢?我这么多年的存在,这么多年的经营全被她的忽然出现给毁了!”

    “在她没出现的时候,你至少还会尽一点男朋友的责任,可她出现之后呢?你又见过我多少次?每次你主动找我都是为了陆微!”

    “在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之后,我原本以为你是真心的,我满心欢喜,我以为这么多年的付出终于有回报了,可是你带给我的是什么?是,为了你奔波我并不后悔,但我恨你在给了我希望之后又给我重重一击!”

    “你不是想知道你车祸之后陆微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淡,为什么对我这么尊敬吗?那好,我告诉你!因为她私自和老天做了个交换,她说只要你能醒过来,她就不再爱你,就永远都不会再拖累你!”

    “怎么?伤心了?知道真相之后就更舍不得了是不是?陆景珩,我告诉你,晚了!你再也没有机会了!他们知道陆微不是人了,他们会把她带走研究,或者会开膛破肚,或者会关她一辈子,总而言之,她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对了,陆微是玉魂,魂魄早就寄存在了她脖间一直佩带着的玉佩上,玉在人在,玉碎人亡。”

    陆景珩看着叶轻略显疯狂地说着这一切,垂在身侧的拳一点一点的握紧,终于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猛地抬手,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他脸部狰狞而又痛惜:“叶轻,当初我信任你才会将微微的真实身份告知你,却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背叛我?如果你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报复到我身上!为什么要伤害微微!”

    叶轻捂着自己左脸,眼中满是哀凄的泪水:“报复你?我舍不得,你是我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唯一一次的阴差阳错,她都已经后悔了!

    陆景珩闭了闭眼睛,声音疲累:“叶轻,我知道是我先对不起你,可我还是不能原谅你,如果微微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唯你是问!”说罢,转身离去。

    叶轻看着他不顾一切,决然离开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瘫坐在地,嚎啕大哭。周围走过的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可她却不想再保持她那优雅地无懈可击的样子,此时此刻,唯有痛哭才能发泄她心头的伤痛。

    因为已经开学,所以陆景珩离开之后,先去C大为她办了休学手续。正要离开的时候,他却偶遇了阮子路。

    阮子路跑了几步走到了他面前,正色问:“陆微怎么了?还有之前你打电话给我,难道是她不见了?”因为误会解除,他自觉恨错了人,对陆景珩的态度不错。

    “嗯。”陆景珩身心疲累,只淡淡地应道。

    “到底怎么回事?”阮子路皱眉,“我以为你能好好照顾她的,可现在,你却连她的行踪都不知道!”

    陆景珩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也以为我能好好照顾他的。”

    “如果不是陆微对你太过坚持,你以为她还会留在你身边吗?身在福中不知福,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陆景珩承认,阮子路说得没错,他一直逃避,一直迷惘,却连自己的内心都没有看清楚过,所以才会造成如此状况。

    “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她。”阮子路扯了扯唇角,有些无可奈何,“可我怎么努力都进不去她的心,陆景珩,陆教授,我希望你不要让她再失望!如果你再没有把握住机会,那么,我再也不会放手!”

    而这时,陆微已经被带到了研究所里。

    一进研究所,她便被放到了推床上,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可两个力气极大的男人在两侧用力压制着她,她根本无法动弹。

    等进了实验室,一个身穿白色大褂,带着口罩,只露出眼睛的医生便走过来,捋起她的袖子,抽了一只针管,迅速地在她的手臂上注射了一针。

    陆微还想问他们针管里的是什么药物,可下一秒,她就觉得头晕目眩,身体脱力,那两个压制着她的男人也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走到了一边。迷迷蒙蒙中,陆微似乎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可那声音显得格外遥远,她一点都听不清楚内容。再下来,她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陆景珩打听了许久才知道有一个专门研究未知生物的研究所,据知情人员说,研究所里甚至在研究克隆人的制造,至于陆微这种没有什么伤害力的未知生物,则是他们重点的研究对象。

    那研究所是非公开的,虽然挂名在国家之下,可却独立进行着一系列的工作,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晓研究所的位置所在。

    陆景珩也是查阅了许多资料和询问了许多相关人员才最终确定了该研究所的位置,他开车前往,却在还没接近研究所的时候就被拦截。

    研究所不放外人进入,所以就算是陆景珩,也没有办法进去,他只能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研究所。他不知道陆微现在正遭受着什么,或者如同叶轻所说,她会被开膛破肚研究构造,或许还会有其它,可不管是什么,他都无法接受,他要一个完完整整,毫无损伤的陆微回到他身边。

    陆微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她回到了最初来到陆景珩身边的时候,无忧无虑,天真纯洁。她可以尽情地在陆景珩的怀里撒娇逗趣,那是她永世不忘的最美好。

    梦醒来的时候,陆微只觉自己全身脱力,连睁开眼睛都困难,好不容易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却被眼前那个放大的脸给吓了一大跳。

    那个吓她的人倒是没有丝毫的悔悟,笑嘻嘻地看她:“你醒啦?”

    陆微闭了闭眼睛,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情景,哑着嗓子问:“这是哪里?”

    那个身穿白袍的男人年纪已经很大了,满头的白发,可他此时眯着眼睛笑着,神情一点也不像一个古稀老人,他说:“这是我的研究所,你感觉怎么样?”

    “研究所?”陆微默念了一遍,陡然想起自己被两个壮年男人胁迫着来到这里,又被注射了一针管不知道是什么药物,她急了:“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你们要把我怎么样?”陆微想要坐起身来,可她全身无力,连动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力气,此刻,也只有干瞪着那个老人而已。

    那个老人正是负责研究陆微的李博士,他年纪虽大,心性却是简单地如同一个幼年的孩子,他见陆微着急,急忙安抚:“别害怕别害怕,我只是想研究下你的构造而已。”

    “构造?”陆微更急了,“你要怎么研究我的构造?该不会是把我给解剖了吧?”说着,她瞪着眼睛看他,心底却满是惊恐。

    李博士马上急了,嘿嘿一笑:“你别急啊,不会把你解剖的,我也就刚刚取了你的血样而已,我这里是研究所,又不是解剖室,放心。”

    “那……”陆微在入世之后虽然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可她内心深处到底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此时遇到这种事情,却还是害怕得不行,她哽咽着问,“那你要研究什么?”

    “我们接到有人的消息说你是非人类,所以我才会派人把你接过来的,这世界上像你这样的非人类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李博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有恶意啊,只是我的研究对象就是非人类,所以,你委屈一下,给我做做研究?”

    一个年逾古稀的人做出一副恳切的样子冲着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撒娇,这场面还是有点诡异的。

    陆微逐渐停止了抽泣,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会不会死?你会不会因为我不是人类,所以要杀死我?”

    “应该不会吧。”李博士若有所思,“据我们的调查看来,你并没有伤人。”

    陆微瘪嘴:“你能说句肯定的吗?”

    李博士抓了抓脑袋:“应该是能肯定的吧。”

    陆微觉得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这明显就是一个披着老人外衣的孩子!李博士见陆微没什么大碍就离开了,终于只剩下陆微一个人留在这静谧的实验室里,静得让人有些发慌。

    她大概是被注射了麻醉药,现在全身都还不能动,而且依旧觉得呼吸困难,不过脖子倒是可以勉强动一下,她艰难地转动着脖子,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整个实验室和医院的病房没什么区别,不过多了高科技的器械,密封性也更好,连出入都需要指纹认证,她哀叹了一声,难道进了这里就出不去了吗?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一切应该都是叶轻所做。

    陆微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送给了研究所,这样一来,在这么多高科技的包围之下,她想逃都逃不出去。等静下来,陆微又不自觉地回忆起了之前的种种场景。

    在她觉得心如死灰的时候,被研究所带走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吧?陆微灰心地想,本来她也是无处可去,与其回去看那两人甜蜜,倒不如呆在研究所里。这样想着,陆微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点。

    可过了两天,陆微发现自己的身体依旧不能动弹,身体也愈加虚弱之后,她心里开始惴惴不安了,而这两天里,那个说话古怪的李博士并没有出现。

    安静到让人害怕的病房,未知的处境,性格不明的研究员,一切的一切,都让陆微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而在这样的日子里,她便越发怀念以往的那些日子。她不得不承认,她很想念陆景珩,想念那个会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的男人,想念那个心口不一的男人,想念那个将她压在身下让她痛并快乐着的男人……

    尽管他有百般不是,可她却依旧爱他,尽管她曾做出那么狠的承诺,她依旧爱他。她以为她能忘记,不过也只是她以为而已,深入骨髓的感情不是口头说想忘,就能忘得了的。爱他已经刻入了她的骨子里,稍稍一动便是剜骨,痛彻心扉。从一开始,她就爱他爱得没有任何退路,现在也一样。

    陆微呆呆地躺在冰冷的床上,胡思乱想占据了她一天的大半时间,直到李博士再一次进到实验室中。李博士见到陆微依旧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很是惊奇,轻叫道:“麻醉剂用的不重啊,照理说你昨天就能动了。”

    陆微满头黑线:“所以说,这是什么意思?”

    李博士将手里的一大堆资料翻看了许久,然后轻轻啧了两声:“我也不知道,第一次遇到你这种例子,不过之前研究了血样,发现有点奇怪,你现在又无故虚弱不能动弹,啧啧,我都束手无策了。”

    “你还研究过别的非人类?”陆微问。

    “那是自然。”李博士一副得意之色,“之前我研究的那个女僵尸比你漂亮,比你丰满,也比你有个性,不过没多久就被她逃了,找不回来了。”

    陆微心中忽然一跳,问:“她叫什么名字?”

    “阮……”李博士抓了抓头发,一脸痛苦地回忆,“阮什么来着。”

    “阮安?”陆微小心翼翼地应到。

    “对!”李博士一手猛地拍在大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她。”

    李博士忽然满眼发亮:“你认识?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陆微往后退了退:“干嘛?”

    李博士双手握拳:“我从来没遇到过她这样有魅力的僵尸!”说着,眼里满是憧憬。

    陆微浑身一抖,无语凝噎。

    李博士的幼稚病症是间歇性发作的,所以在他强烈地表达了自己对阮安的爱慕心情之后又恢复了正常,而后很认真地问陆微:“哎,你还没告诉我她在哪里呢。”

    陆微想起了阮安离开那天的惨烈,心情低落:“她走了。”

    “走了?”李博士不解地问。

    “她……”陆微刚想说她已经灰飞烟灭,可她转念一想,又道,“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你说话怎么总喜欢说一半呢?”李博士笑嘻嘻地抓住了她的手,特诚恳地问她:“来,告诉我,是谁?”

    陆微忽然正了神色,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把手机给我,我打电话给他。”

    李博士犹豫了:“可是这里有规定不能用通讯工具的。”

    “那你就一辈子找不到她吧。”陆微恨恨说道,可声音还是太过低弱,她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向另外一边。其实她也不过是试试看,并不能确定那个李博士是不是真能帮她联系陆景珩。

    现在的她并不是想挽回什么,只是她觉得,自己当初不辞而别到底还是有些不礼貌,她认识的陆景珩,肯定会到处找她,既然她不想再见他,那至少让他知道自己平安无事。

    李博士犹豫了许久,终于道:“好吧。明天我把手机带过来。”他说得痛心疾首,像是做出了什么巨大牺牲一样。陆微心里松了一口气,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第二天,李博士真的将手机带了过来,他在陆微的指示下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放到了她的耳边。

    铃声不过响了一遍就被陆景珩接起,随之而来的是他焦急低沉的声音:“喂,是谁?”

    陆微总感觉自己已经有太多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此时乍一听到,竟觉得五脏六腑都钻心得痛,好不容易抑制住,可还没说话,陆景珩那带了一丝雀跃和欣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微微,是你吗?”

    陆微双眼含泪,轻轻地应了一声:“嗯,是我。”

    陆景珩急了:“微微,你怎么样?”

    陆微也没细想为什么他没问自己在哪里,只道:“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我……”她话还没说完,李博士就嫌她废话说得太多,把手机拿了过去,走到角落轻声说话。

    因为身体脱力,她的听力也不是很好,所以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她听不清楚他的声音,只隐隐约约听到了阮安两字,猜测两人是在聊阮安的事情。

    没过多久,李博士的脸忽然凝重了起来,而后深深地看了陆微一眼,对着电话说:“我目前还不会放她,不过她赖以维持生命的玉佩不见了,所以身体正在逐渐虚弱。”

    “你说什么?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她出来?”

    李博士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像一个知识分子的,他微微皱了眉头,说:“这事情有点棘手,你知道的,我们研究所好不容易才接手一个玉魂体,不可能那么快归还的,更何况,我们也不能确定她出去之后会不会伤害人类,阮安就是一个例子,不是吗?”

    “那她的身体情况怎么办?”陆景珩焦急。

    “我们会研究的,你也可以寻找那块玉佩的踪迹。”

    陆景珩费劲了唇舌也没法说服李博士将陆微放出来,此时耐心几乎殆尽,他深吸了几口气才不至于使自己爆发:“微微是我最珍视的,她从来没有伤害任何人或者动物,她是最善良的,我不希望你们拿她当试验品,尤其是在她现在情况并不理想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早点给我一个交待。”

    李博士默默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她很善良。”说罢,挂断电话,走到陆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种微妙的眼神看得陆微心里发秫,不由得颤着声音问:“你知道阮安在哪里了吗?”

    “唔……”李博士特高深地应了一声,然后道,“她往生了。我是真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性格的僵尸,人又那么漂亮,真是可惜了。”说着,忽然又抬起头来,严肃地对她说,“不过你现在的情况也很不对劲,很危险。”

    不知道陆微有没有听见,她只是低低地笑了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的陆景珩,正忙着在家中查阅各种资料,他的书房里各种典籍都有,不亚于图书馆的存档,当他从李博士那处听闻陆微的现状,便觉诡异,再联系叶轻口中所说,当下就开始查资料。

    整整一个下午,陆景珩都是在书房里度过的,可却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资料,他懊恼地将手上的书籍甩在地上,伸手抱头。好不容易等颓丧的心情恢复过来,他才又重新将书捡了起来,正准备放回书架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一张很熟悉的图片。他微一怔忡,便又将书拿了下来,仔细翻阅。

    那张图片上的是一块玉佩,下面介绍道:灵玉,至宝,传此珠有保存魂魄的功能,此玉保存的魂魄为玉魂,玉在,则生,玉离体,则亡,西陵时期消失。

    他回忆起着那天叶轻对他说得话,微微皱眉,难不成,玉佩被她拿走了?陆景珩迅速地打了个电话给李博士,当即开门见山:“我想,我知道玉佩在哪里了。”

    李博士自然不希望陆微在不久之后便成为一具死尸,着急:“快说。”

    “不。”陆景珩道,“我有条件,你必须将陆微放出来。”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陆景珩咬牙:“若是她继续这样虚弱下去直到没有生命迹象,那你还觉得为难吗?当初阮安能离开,为什么现在陆微不行?”

    李博士打电话的时候,陆微正在身边,她微眯着眼睛,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能隐约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

    李博士低头看了她一眼,斟酌许久,终于道:“好。”

    陆景珩挂断电话后又拨出了一个号码,待对方接听,他道:“阮子路,能帮我一个忙吗?帮我去XX研究所接一下微微。”

    “她怎么了?你呢?”

    “我有别的事情要做,她的情况不太好,你小心一点,送到我家吧,钥匙在门口的花坛下。”

    阮子路接完电话,当即赶往研究所。他接到陆微的时候,她已经身体僵硬了,只有偶尔手指的跳动才让他知道,她还活着。

    李博士看着和阮安极像的阮子路,叹了口气,低声喃喃:“就知道戳我的软肋,知道我对不起阮安就一个劲拿她来逼我!这次又让她儿子来接人!”当初的确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要把阮安带回研究所,她周围的人也不会知道她是僵尸。

    阮子路不知道李博士和阮安之前的纠葛,接到陆微之后便将她放进车里,驱车离开。

    李博士看着车逐渐远离,不觉叹了口气。

    此时,陆景珩赶到了叶轻家中。

    让他进门之后,叶轻悠闲自在地坐在沙发上喝茶,还伸手招呼了他:“景珩,你不喝吗?”

    陆景珩深吸了一口气:“叶轻,微微的玉佩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什么玉佩?我怎么不知道?”叶轻笑,“你每次来找我,果然都是和陆微有关呢,真是伤人心。”

    “叶轻!不要再装糊涂!我很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事关陆微,陆景珩心急,此事不由得提了声音,“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看在和你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追究,可你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肯满意?”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我舍不得毁了你,可我有办法毁了她!”

    陆景珩胸口燃烧着一团火焰:“叶轻,我宁愿你毁了我!”

    “可是我不舍得。”叶轻苦笑,同时从一旁拿起了一块玉佩,随意晃了晃,“看,这就是你想要的。”

    陆景珩夺过就想离开,可叶轻的一句话却让她停住了脚步。她说:“已经晚了,就算你把玉佩拿走,陆微也醒不过来了。”

    “什么意思?”

    “你不是托了阮子路去接陆微么,车上没有你,我可以做任何手脚。”

    “你!”陆景珩回身,怒瞪她,“叶轻!”

    叶轻笑:“心痛了?可已经来不及了,多好啊,她终于可以消失了。”

    陆景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颓然摇头:“我从没想过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叶轻,我真的很失望,这并不是我所想看到的。”说罢,他再不停留,迅速地迈步离开。

    坐进车里,陆景珩还在大口地喘气,他用力地摇头,不会的,叶轻只是在吓他,陆微不会有事的!虽然如此想,可他插钥匙的手却剧烈颤抖着,好几次才终于插进了孔中,这才开车离开。

    阮子路开车送陆微回家,已经快到C大了,他侧过脸看了看她惨白的面孔,心里有些揪痛,不过几天没见,原本会和他打闹斗嘴的女孩,却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他叹了口气,收回眼神,正要转弯,却见转角处突然冲出了一辆大货车,阮子路毫无防备,踩刹车无效之后猛打方向盘,然后往旁边一扑,紧紧地将娇小的陆微抱在怀里。

    随后,天旋地转,天崩地裂。

    如果可以,我愿为保护你而失去生命,换你一生喜乐无忧,陆微,不止你一个人肯为别人牺牲。

    陆景珩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惨烈的事故现场,伤员都被移到了医院。

    他忽然不敢去验证了,如果他赶到医院,得到的却是死讯,他该如何?

    可犹豫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他就开车驶往医院。

    陆景珩很恨自己,恨自己连陆微的安全都保护不了,恨自己在这关键时刻居然想要逃避。

    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因这起交通事故而忙乱不堪,他好不容易才拦住了一个医生,问:“刚刚交通事故的伤者在哪里?”

    “伤者?我们只接收到一个。”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景珩差点站不住,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稳住了身形,而后平稳如常,略带颤抖地问:“是女人,还是男人?”

    “女人,你是她的家属?”

    陆景珩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瞬间湿了眼眶,他用力点头:“是,我是她的家属。”

    陆景珩很快就见到了陆微,她几乎没有受任何伤,只有脸上稍微有些擦伤,站在他身边的医生说:“多亏了驾驶座上的人,如果不是他把她护在怀里,她不可能只受一点轻伤,但她的情况依旧很危险,不过似乎和这次车祸无关。”

    陆景珩上前将玉佩戴在了她的脖间,见她薄弱的呼吸逐渐平稳,他缓缓起身,问:“和她一起的男人呢?”

    “不见了。”

    陆景珩重复说着三个字,却不明白这究竟是何意思。

    而此时,病房外一个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轻轻地扯了扯受伤的唇角,轻轻地笑出声来,这才对着身后推轮椅的护工道:“走吧。”回到病房,他打了个电话:“叶轻,如果你希望你做的事情全被揭发的话,那你就继续留在A城吧。”

    陆微第二天就醒来了,可却发生了一点令人意想不到的状况。

    她艰难地睁开了眼,望着白气后的那张模糊的脸,有几分熟悉,于是她虚弱的问:“你是谁?”张嘴的瞬间传来因太长时间没有说话而造就的撕裂痛感。

    她的声音很小,如蚊吟一般,可病房里极为安静,只有加湿器发出的嗤嗤声,于是这句话被陆景珩一字不漏的捕捉到了,可她的莫名其妙被喜悦冲破脑门,激动地走过去,“微微,你终于醒了!”

    而陆微却用极其怪异的眼光看向他,“你刚才叫我什么?我是谁?你又是谁?”

    顷刻,笑意一点一点从陆景珩的脸上流失:“你是陆微,而我是你爸爸。”他害怕地连声音都颤抖,好不容易挽回了她的生命,难道失去了她的记忆吗?

    陆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眉头轻轻皱着,“我不记得了。”

    陆景珩瞬间石化,凝视着她,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利剑,射穿心脏。眼前渐渐模糊。

    “微微,我是爸爸啊,你不记得了吗?”他走了过去过去,想去握住她的手,不料被她有意避开,他的手呆滞在了半空中。

    “我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这到底是哪里?我害怕!”陆微状似害怕地看向周围,瑟缩。

    医生赶了过来,陆景珩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医生,为什么她不记得我了?不是应该没有问题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生走过去,问:“你知道你自己叫什么吗?”

    “不知道。”陆微摇头,微微颤抖。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医院里来吗?”

    “……”她还是摇头,“医院是什么地方?”

    医生又检查了一番,摇摇头,对陆景珩说:“脑部在车祸时受到重创,造成记忆丧失。”

    “永久的吗?”陆景珩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连声音都在颤抖。

    “有可能是短期的,也有可能是长期的,要等明天做个脑部检查,才能下结论。”

    失忆……陆景珩苦笑着坐在了一旁,偏偏在他决定接受她的时候,她失忆了,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吗?惩罚他之前那一系列的错误?

    第二天的检查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医生只说失忆这种事情可长可短,只能看天意。

    陆景珩带着她回家,全身无力。

    失去记忆的陆微不是那么好照顾的,也不像之前那样听他的话,好像是故意在和他做对一样,他说对的,她肯定不做,若他说是错的,她肯定得做。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陆景珩便也习惯,其实,只要陆微活着就好,只要她在自己身边,那就好,不管她是否失忆,是否还记得自己,只要她还是他的微微,那就好。

    两个月以后。

    陆微正想逃出家门,却见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正在家门前晃悠,那人见陆微出现,就迎了上来:“请问是陆微小姐吗?”

    陆微点头,诧异道:“是,有什么事吗?”

    “这里有你的一封信。”说罢,那人将手中的两封信递了出来。

    陆微在看到信封的时候愣了愣,不明白是什么,犹豫了一下才将信拿了出来,打开,从信封中抽出了一张纯白的信纸。

    “吾爱微微……”

    陆微一看开头便皱起了眉头。

    吾爱微微:

    你肯定不知道,这已经是我第五次来修改这封信了。

    每次我都嫌写得不够好,连店里的老板都快被我烦死了,直呼要加钱,当然,我很大方,多付了一倍。

    你一直问我,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你还记得我曾经是怎么回答的吗?

    我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了,因为我也不记得了,而我现在想想,居然找不到任何喜欢你的理由,半点都没有,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当然,我是不会承认的!

    你或许不知道,一开始,我并不喜欢你,坦诚来讲,这便是一个游戏,我以为陆景珩抢走了我的母亲,我便要抢走他喜欢的人。

    他喜欢你,这一点,我比你,比他意识得更早,只从那双眼睛,我就能看出他对你的感情,可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所以我会和叶轻联手,还记得你离家出走的时候问我为什么在你家附近么?还记得你们去清凉山庄时候我的突然出现么?这并不是偶尔,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可是,对不起,直到最后,我才发现我错了,所以,你能原谅我吗?

    就算你不肯原谅我也没关系了,我会离开A城,离开你存在的这一片土地,我怕我留在这里,便会忍不住去破坏你的幸福,因为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

    不管怎么样,请你忘记我的不好,一直笑下去吧。

    我还有许多话要说,可却不知道怎么说,思来想去还是准备不继续了,我实在很不习惯这种煽情的风格。

    宝贝,其实我觉得我并不比陆景珩差,你怎么就被猪油抹了心,再也看不到别人了呢?

    再见,宝贝。

    看完信,陆微只觉眼眶一阵湿润,微一闭眼睛,便是大颗的泪珠落了下去,氤氲了那些白纸上的黑色字迹。

    “你在看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陆微急忙抹去眼泪,将信纸团了起来:“我没有看什么!”

    陆景珩自然不信,更何况他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趁她不注意,便将她手里的信纸抢了过去,随意看了一眼他便大致明白了,微皱眉心:“陆微,这是怎么回事?”

    陆微眨眼:“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

    “你不知道?”陆景珩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不禁提高,“你不知道你哭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陆微耍赖!

    陆景珩咬牙走过去,捧住了她的脸:“不知道?那让我告诉你,你没失忆,这两个月来,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微眼神闪烁,不敢与陆景珩对视。

    陆景珩如何不明白,他想到这两个月来她的故作远离,心下一怒:“好啊,长大了,学会骗人了,嗯?”

    “你害我痛苦伤心那么多年,我骗你几个月都不行嘛!”

    陆景珩远在气头上,可听她此言,心却是立刻软了下来,他轻柔地捧着她的脸:“对不起,微微,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

    陆微眼眶湿润:“我还以为,我再也等不到了。”

    “不,你等到了,我不会再执迷不悟,女儿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微微,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陆景珩的额头抵着她的,轻声哄道。

    “来不及?怎么会来不及!”陆微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将唇凑了上去,含糊地说道,“只要我爱你,怎么样都来得及。”

    而我,会一直爱你,纵然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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