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兰一走进办公室，脑子里就在转着一些念头，她当然知道村长的想法，李玉兰说，简直全靠村长呢。村长说，我也不客套，那你怎么感谢我呢？村长说着，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李玉兰心里酸酸的，她想哥哥穿着西装正在活动中心里跳上跳下呢，妹子却在这儿受罪。她说，村长要我怎样感谢？村长这时把桌子上的脚拿了下来，村长的脸涨的通红，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村长说，你知道怎么感谢的。李玉兰想，我现在已经“退休”了，我就是不“退休”，要卖也不会卖给你这样的人，但另一方面，李玉兰也明白，她必须和村长之间作一了断，因为村长的确帮了李家的忙，如果村长得不到一点回报，那他肯定太亏了。这样想明白了，李玉兰说，村长，你不会是想弄我吧？村长说，你真是明白人，我就是想弄你呢。李玉兰四下看了看说，就在这儿弄么？村长猛地站了起来，说，在这儿不行么？李玉兰说，在这儿弄有什么意思？担惊受怕的。你还是村长呢，要就不弄，要弄就弄出点情调来。村长搓着手，在李玉兰身边绕过来绕过去。他那样子和一条饿了几天的狗没什么两样。村长说，是呢是呢，你说说看，怎么弄才能弄出情调来呢？李玉兰说，在烟灯村，你怎么弄也弄不出情调来，就算在镇上也不行。要弄就到县城去弄，开一间房子，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村长说，这可是你说的，好，就到城里去弄。我们明天就去！

    李玉兰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一个主意。第二天，村长和李玉兰一起去了县城，他们在金泉宾馆登记了一间房。村长说，玉兰，你说现在怎么弄，我听你的。村长的样子贱得就像一头猪，一头因为撞进了菜园子刚刚被暴打了一顿的猪。李玉兰说，当然得喝点酒，弄这种事怎么能不喝酒呢？村长一直喝得脸像猴子屁股，连两只眼珠子都像猴子屁眼了。李玉兰说，村长，你先睡，我出去买点东西就来。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女人，女人比李玉兰更年轻，也更漂亮。村长迷迷糊糊地说，你进错门了吧？女人也不说话，一进来就脱衣服，脱光衣服，白赤条条地钻进被子，就像蛇一样缠住了村长。完事了，村长问女人，几多钱？女人说，钱已经给过了。

    村长和李玉兰的这次县城之行，无论车钱住宿钱，或者弄女人的钱，都由李玉兰支付。村长不是这个意思，村长也带了钱，可是，每次都被李玉兰抢先给了。李玉兰问，村长，弄得快活么？村长叹了一口气，村长明白李玉兰的意思，村长还不至于那么笨。村长低着头说，我到底也没弄成你。李玉兰说，何必呢村长，玉兰不过是一棵烂白菜。村长嘛，如果要吃怎么着也得吃上小葱拌豆腐吧。村长说，李玉兰，你狗日的可真厉害。李玉兰说，村长，以后还想弄了，告诉玉兰，玉兰还陪你。村长说，弄球呢。话说到这个份上，李玉兰明白，她和村长之间的事情已了结了。李玉兰长长吁了一口气。她把这看成了人情账，人情账几时不了，几时就像有块石头压在她的心上。

    自从李明义弄了活动中心，烟灯村就热闹起来了，烟灯村也好，周围其它村子也好，来玩牌的人越来越多。某某因为玩牌而赢了几多几多钱，这样的消息不断从烟灯村传出，像夏天的苍蝇一样四处乱飞。当然，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消息无论真伪大多是由陈道元们操纵的。

    一直以来，烟灯村一带就有玩牌的习惯和爱好。不过，过去只是在农闲的时候玩玩而已。现在不同了，不断有人赢钱的消息就像摸奖和中彩一样，它蛊惑着许多人跃跃欲试，许多人像喝醉了酒或者中了魔一样，整天泡在活动中心里。有的农田已经荒废，还有另外一些消息也在开始传出，有的人把家里的钱输光了，又去借钱，借的钱也输了。还有的人因为借不到钱，就到信用社去贷款，贷款也输了。这样的消息比赢钱的消息更具杀伤力，因为许多人可以因此获得一种安抚。他们会这样想，不光我一个人输得这么惨，还有人陪着我输呢，还有人比我输得更惨呢，不是还有人连贷款都输了么？一方面有赢钱的例子，另一方面再这样想，因此，又有谁会退缩呢？

    对此感到高兴的自然是李明义，他没想到钱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就像是在捡钱一样。李明义想再这样弄下去，要不了几年就可以把起楼房的钱给弄出来了。他只有把起楼房的钱还给妹子，心上的一把刺才算是拔出来了。

    然而，到底出事了，一个农妇因为丈夫赌钱而喝了农药，她都硬在床上了，丈夫还在活动中心里赌。这件事使李明义感到恐慌，陈道元却一点也不在乎。陈道元说，哪一年没有几个贱女人喝药死的，你怕什么？李明义说，可她男人是在我这儿玩牌呢。陈道元说，在你这儿玩牌怕什么？你是在镇上办了手续的。

    事实证明陈道元的说法并没有多少道理，没过几天，派出所就来查抄了李明义的活动中心，派出所还带走了李明义陈道元马跑和王文义这些人。李明义又开始拉肚子了。李明义说，我是办了手续的，为什么还要查封？派出所的人说，办手续是让你弄老年人活动中心，以娱乐为主，谁让你聚众赌博了？陈道元说，李明义才是老板，我们是客人，为什么连我们也要抓？派出所的人笑了，说，我们怎么没抓别的人呢？你心里真的不清楚么？

    李家被查抄重罚这件事发生在李玉兰去县城的那一天，李玉兰从县城回来后，成了烟灯村的又一大新闻。李家不光被抄了，李玉兰还跑到县城去和村长鬼混！李玉兰真贱呢，李玉兰真浪呢，李玉兰真是淫心不改啊。李玉兰无法解释，她就是有十张嘴巴也解释不清。李玉兰又去找了林国栋，李玉兰对林国栋说，我和村长一起去县城了。林国栋说，我听说了。李玉兰说，村长把我弄了。林国栋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没什么不好，在烟灯村能和村长弄，可以得到许多好处呢。李玉兰说，要是我和你结婚了，还和村长弄呢？林国栋说，你要想弄你就弄，我不说你。林国栋的声音慢慢小下去，小到最后就像一只蚊子被拍成了肉泥。

    李玉兰转身就走，李玉兰又找到了吴小栓。李玉兰说，我和村长一起去县城了。吴小栓说，我听说了。李玉兰说，村长把我弄了。吴小栓说，你不会的，他狗日的弄不了你。李玉兰说，是弄了，是我自己让他弄的。吴小栓笑了，说，要真那样，你就贱得连一条母狗都不如了。李玉兰说，那你还要我吗？吴小栓说，我怎么会要一条母狗呢？李玉兰说，要是我和你结婚了还跟别人弄呢？吴小栓说，那我就把你杀了，连弄你的人一块杀！

    李玉兰一下子扑到吴小栓的怀里，李玉兰说，村长没弄成我，一回到烟灯村，我就发过誓，除了我男人，谁也别想弄我！李玉兰在吴小栓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不久，李玉兰嫁给了吴小栓。在出嫁的前一天，李玉兰把一个信封给了林小芹。李玉兰对林小芹说，我问过医生的，哥的不孕症能治好，这些钱你拿去吧，把哥的病治好了，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好呢。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