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散文集-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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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陵(507—583),字孝穆,东海郯(今山东郯城)人。早年即以诗文闻名,随其父徐搞在萧纲幕下任职。梁武帝太清二年(548)奉命出使东魏,因侯景之乱滞留邺城,达七年之久。南归后三年,陈霸先灭梁建陈,他又入陈做官,位至左光禄大夫、太子少傅。所编《玉台新咏》现有成都古籍书店影印本行世。

    序

    夫凌云概日,由余之所未窥。万户千门,张衡之所曾赋,周王璧台之上,汉帝金屋之中。玉树以珊瑚作枝,珠帘以玳瑁为押。其中有丽人焉。其人也,五陵豪族,充选掖庭。四姓良家。驰名永巷。亦有颍川新市,河间观津,本号娇娥,曾名巧笑。楚王宫里,无不推其细腰,卫国佳人,俱言讶其纤手。阅诗敦礼,岂东邻之自媒。婉约风流,异西施之被教。弟兄协律,生小学歌;少长河阳,由来能舞。琵琶新曲,无待石崇;箜篌杂引,非关曹植。传鼓瑟于杨家,得吹箫于秦女。至若宠闻长乐,陈后知而不平;画出天仙,阏氏览而遥妒。至如东邻巧笑,来侍寝于更衣;西子微颦,将横陈于甲账。陪游驳娑,骋纤腰于结风;长乐鸳鸯,奏新声于度曲。妆鸣蝉之薄鬓,照堕马之垂鬟,反插金钿,横抽宝树。南都石黛,最发双蛾;北地燕脂,偏开两靥。亦有岭上仙童,分丸魏帝;腰中宝凤,授座轩辕。金星将婺女争华,麝月与嫦娥竞爽。惊鸾冶袖,时飘韩掾之香;飞燕长裾,宜结陈王之佩。虽非图画,入甘泉而不分;言异神仙,戏阳台而无别。真可谓倾国倾城,无对无双者也。加以天时开朗,逸思雕华,妙解文章,尤工诗赋。琉璃砚匣,终日随身;翡翠笔床,无时离手。清文满箧,非惟芍药之花;新制连篇,宁止蒲萄之树。九日登高,时有缘情之作;万年公主,非无累德之辞。其佳丽也如彼,其才情也如此。既而椒宫宛转,柘馆阴岑;绛鹤晨严,铜蠡昼静。三星未夕,不事怀衾,五日犹赊,谁能理曲。优游少托,寂莫多闲。厌长乐之疏钟,劳中官之缓箭。纤腰无力,怯南阳之捣衣;生长深宫,笑扶风之织锦。虽复投壶玉女,为观尽于百骁;争博齐姬,心赏穷于六箸。无怡神于暇景,惟属意于新诗。庶得代彼皋本苏,微蠲愁疾;但往世名篇,当今巧制。分诸麟阁,散在鸿都;不藉篇章,无由披览。于是燃脂暝写,弄笔晨书,撰录艳歌,凡为十卷。曾无忝于雅颂,亦靡滥于风人。泾渭之间,若斯而已。笔于是丽以金箱,装之宝轴。三台妙迹,龙伸蠖屈之书;五色花笺,河北胶东之纸。高楼红粉,仍定鱼鲁之文;辟恶生香,聊防羽陵之蠹。灵飞太甲,高擅玉函。鸿烈仙方,长推丹枕。至如青牛帐里,余曲既终;朱鸟窗前,新妆已竟。方当开兹缥帙,散此条绳。永对玩于书帷,长循环于纤手。岂如邓学春秋,儒者之功难习;窦专黄老,金丹之术不成。胜西蜀豪家,托情穷于鲁殿。东储甲观,流咏止于洞箫。娈彼诸姬,聊同弃日。猗欤彤管,无或讥焉。

    【鉴赏】

    徐陵与其父徐搞以及庾氏父子(庾肩吾、庾信)都曾以倡导宫体诗而闻名。宫体诗在中国文学史上名声不太好,因而徐氏与庾氏父子都背上了不少恶名。其中又以徐陵为甚,原因之一是他编了一部集宫体诗之大成的《玉台新咏》。

    宫体诗的功过,自有文学史家们去评说。但无论怎样,徐陵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是与宫体诗分不开的。二者的关系千丝万缕,即以文章论,徐陵为宫体诗集作的序,正是他的佳世之作。而这篇文章也深深染上了宫体之风,如辞藻华美,音调和谐以及对仗工稳,典故频频等。合起来看,是所谓“华靡新艳”,这在中国文学史上绝对不是正统,甚至被视为淫邪之道。但就文学作为语言的艺术而言,它也未始不能聊备一格;说此文为骈体,形式上的精工华丽就更有所由来了。应当说,作这样的文章,是需要相当的功力和学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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