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问候-你不是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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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要先从一个男人说起,这男人叫曾金,他很一般,长相一般,职业一般,什么都一般,可这个男人却有一个不一般的女人,这女人叫秋云,秋云可不是一般的漂亮,她漂亮得令人忘了眨眼睛。就因为这个原因,曾金感到很幸福,又十分的不放心。

    这天,秋云下了班,曾金发现她的衣服上有一根短发,便问:“谁的?”

    秋云平时爱开玩笑,她“扑哧”笑出了声:“不告诉你。”

    曾金沉着脸问:“谁的?”

    秋云也沉下了脸:“我的。”

    “你有这么短的头发吗?”

    “我的头发爱断,你不是不知道,要不要化验一下这根头发?”

    曾金听了,不说话了,但他的脸还沉着。

    过了一天,秋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中学时的一个同桌,男的,多年不见,两个人在电话两头热乎乎地聊了老半天。曾金在一旁听得火了,没等他们说完就扯断了电话线。

    秋云气得直瞪眼,说:“我们是同学!”

    曾金怒气冲冲地说:“同学?哼!握着同学的手,只恨当初没下手!”

    秋云听了心中好悲凉,她望着窗外,静静地坐到了半夜。

    第二天,秋云在家里烫一套男式西装,曾金在一旁一瞧,发现那不是自己的,便问:“谁的?”

    秋云的神色很平静,说:“昭明的……我们单位新来的大学生,家在外地,不太会照顾自己,小伙子挺不错的。”

    曾金一听又沉下了脸,秋云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你要是把这衣服撕碎,我会买一套更好的给他,你信不信?”

    曾金气呼呼地说:“我信!”从此,曾金便记住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昭明。

    这次曾金没有发作,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有一次,曾金故意选择秋云不在单位的时候往她那儿去电话,说是找秋云,巧得很,接电话的正好是那个昭明,听那声音,清亮而浑厚,很有男性的魅力。放下电话后,曾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决定去看一看昭明。那天,他又故意选择秋云不在单位的时候去了那里,见到了昭明,一看,昭明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秋云烫过的那套西装就穿在身上。昭明对曾金说:“秋云她不在,你如果觉得方便的话,有事我可以转告。”曾金忙说没事,说着就匆匆走了。

    这天夜里,曾金睡不着了,他想:秋云在单位里和这么好的一个年轻男人朝夕相处,回到家里面对的是自己这样一个再一般不过的男人,她真的能心静如水吗?曾金想来想去觉得不可能,中午,他进了一家小酒馆,要了二两老酒,一碟小菜,老酒和小菜伴着他一道想心事。酒杯空了,小菜没了,想出了一脑门子汗,可还是没有想出结论:她和他,到底有没有那事?

    这天晚上,曾金和秋云一起吃饭,电视里正在播放《水浒》中的“武大郎捉奸”,曾金一下子有了主意,只是这个主意太陈旧,已经有不少和他一样的人用过了:曾金告诉秋云,明天要出差,下午走,后天下午回来。

    第二天早晨,秋云默默地为曾金打点行装,出门的时候,秋云又问了一句:“是明天下午回来吧?”

    曾金点点头说:“是。”

    曾金出去以后,约了一个叫二杆子的男人,到了一家小酒馆里。二杆子是曾金最好的朋友,他最拿手的就是帮着朋友盯女人的梢,最大的优点就是只要给钱什么都干。

    三杯酒下肚,曾金开始交代任务了:“今晚我不在家,你盯着我老婆。”

    二杆子问:“怎么盯?”

    “就像上回盯大刘老婆那样,天没黑就盯上,一宿死看死守。”曾金要二杆子发现情况后马上打传呼,他要捉奸捉双!说着,他掏出二百元钱放在桌上。

    两个人在小酒馆里泡了老半天,老板娘赶了三回他们也不走。天快黑的时候,二杆子去上岗,曾金到江边,一边散步一边等二杆子的传呼。此刻,他的心情确实有点矛盾,他怕BP机响,却又盼它响。可怕也好,盼也好,BP机终究还是响了,汉字显示:“有情况,速回家——二杆子。”

    曾金一下子抖擞起精神来,他仰天长叹:怕发生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一路狂奔,来到楼门前,喘着粗气上了楼梯,把钥匙伸进锁孔,他的手忽然颤抖起来,他害怕自己一进屋就气晕过去——那不堪入目的场面他怎么受得了!可他还是鼓足勇气打开了门。只见屋子里一片黑暗,曾金迅速打开了所有的灯,每一间屋子都亮堂堂的,可看到的却是秋云一个人静静地睡在床上。曾金的眼睛飞快地搜索着每个角落,可他什么也没搜索到,曾金知道二杆子是不会和他开这种玩笑的,所以心里直纳闷。

    秋云醒着,没有睁开眼睛,她语气平静地问:“你不是明天回来么?”

    曾金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阳台上开着一扇窗,曾金走过去,想让夜风清凉一下自己,这时他一下子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景:一双男人的手,死死扣在窗台上——窗外当然肯定悬挂着一个男人的身子!

    曾金冷笑着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他的眼睛盯着窗台上那双已经开始颤抖的手,心里得意地在说:这是三楼,看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曾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吐出了一串烟圈,对床上的秋云说:“你起来,咱俩唠唠。”

    “深更半夜的,唠啥?”

    “唠啥都行。”

    秋云说:“没啥唠的。”

    曾金冷笑一声,说:“你真会装。”

    秋云也冷笑了一声,说:“我就这样。”

    这个时候,曾金再也忍不住了,他暴跳如雷地吼着:“要是哪个王八蛋上我这偷鸡摸狗,就算他掉下去摔不死,我也要把他活活揍死!”

    秋云一听,猛地坐起来:“你什么意思?”

    曾金再也控制不住了,上去就给了秋云一个响耳光,也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一声惨叫,窗台上的手不见了,紧接着,楼下传来了痛苦的呻吟:“救救我吧!我的腿呀——”

    曾金一下子怔住了:这是二杆子的声音呀!他望了望秋云,秋云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说:“咱俩唠唠。”

    “唠……唠什么……”

    秋云带着胜利者的神气笑着说:“你刚才不是说,哪个王八蛋上这里偷鸡摸狗,你就要活活揍死他?”曾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顾不上和秋云说什么,慌忙跑下楼,见二杆子已倒在地上不成样了,他连忙叫了个邻居帮忙,一起把二杆子送到了医院……

    出了这事后,两人整天争吵不停,关系越来越僵,最后也就离婚了。

    不久的一天,秋云把昭明约到了一个小酒吧,两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聊着那晚的事,昭明问:“怎么会是二杆子呢?”

    秋云说:“他是想趁着我一个人在家,偷点或抢点什么。这小子当过建筑工,会上高墙,手刚一搭上窗台,曾金就回来了,没办法,身子就得那么悬着,时间长了,哪有不掉下去的?没摔死就算不错了!”

    昭明问:“那么,又是谁给你丈夫打的那个传呼呢?总不会是二杆子自己吧?”

    秋云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也别管它了。”说着,秋云把法院给她的离婚判决书放到了桌上,说:“我和他,已经离了,他跪下求我我都没答应。”

    昭明朝那离婚判决书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吧。”昭明想了想,说:“那天深夜,二杆子不是要偷点或抢点什么,他是要偷你,对不对?他也不是爬墙爬上去的,而是你开门放进来的!”

    秋云听了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昭明接着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丈夫有个叫二杆子的朋友一直在打你的主意,但你丈夫并不知道,而你也十分厌恶这个二杆子。二杆子按响你的门铃的时候,你已经睡下了,他就说有要事告诉你,你问是什么要事,二杆子就把你丈夫怎么安排他监视你的事说了。你当时气急了,就放他进了屋,让他说清楚点。二杆子一进屋,就想跟你来那个,当然,他是死皮赖脸地求你,你量他还不敢动硬的,一下来了主意,你说,二杆子你别急,嫂子下去给你买瓶啤酒,咱俩待会儿好好亲热亲热。就这样,你稳住了二杆子,到楼下以二杆子的名义给你丈夫打了那个传呼。你丈夫赶来后就敲门,你就要二杆子快跑,还说要不你丈夫会杀了二杆子的,二杆子说没地方跑,你就说了窗外悬身的主意,你还特意嘱咐他,要是露馅了,就说是爬上来偷东西,要是敢说是你放进来的,你就告他入室强奸。你知道你丈夫一定会发现窗台上有一双男人的手,以为他是和你偷情的那个男人,会拖延时间故意折磨他,你这一招,一是要害二杆子,二是要给你丈夫一个难堪,有了这件事,你离婚的理由就相当充分了,你干得真漂亮!”

    秋云十分吃惊,说:“你怎么这么聪明,连细节都猜对了!”

    昭明微微笑了笑,说:“不是我聪明,那天夜里,我看见你出来打电话了,我想,一个女人,要是没有特殊原因,是不可能在半夜里放着家里电话不用,到马路上打公用磁卡电话的。”

    秋云声音低低地问:“当时你在哪儿?”

    “你家楼门口。白天你告诉我,你丈夫出差了,也许你是随便说说,没有暗示我做什么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进来呢?”

    “我不是你丈夫。”

    秋云低下了头,有点羞涩地说:“你愿意做我的丈夫吗?”

    昭明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个叫二杆子的,已经残废了,你丈夫也已经精神崩溃了。”

    秋云说:“怎么,只许你们男人害我们女人,就不许我们女人报复一下你们男人吗?你知道一个女人被自己的丈夫疑神疑鬼地盯着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一个女人被一个无赖掂量着是啥感觉吗?你知道他给了我多大的精神折磨吗?”秋云伏在桌上,呜呜地哭了,她从来没有这么伤心地哭过。

    昭明叹了口气,说:“你不是坏女人,但你也不是一个好女人。”昭明知道这话说得有点矛盾,但这确实是他此刻想说的一句实话。他慢慢地站起身来,望了一眼伏在桌上哭泣的秋云,默默地离开了酒吧……

    (张望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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