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的人-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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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北点点头,班可又说:“最初,我是不知道池苋杀人的,对于来到这桑镇的人,冰箫也不可能挑一个准一个,不可能看到他们是否愿意一直呆在这个地方。他只是看了当时他们的热度,激情,人总是会变的人也是会隐藏的,有人的离开也是正常的。每次有人失踪,我都会查他们的去向,一般都只查家里。前前后后一共有五个人失踪,两个回家,三个被杀。对于那两个回家的,在他们刚来时,我们就制定规则,不允许向无关人说关于这里的一切。所以他们走了,前段时期我还要在暗中调查他们是否会说出什么,不到迫不得已,我们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而对于那三个回家的,刚开始,在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有些人一直查不到去向,我以为他们没有回家,而走到别的地方,去别的地方的话,查起来就会很费劲,我也就没管。如果他们泄露什么,让这里发生什么状况,就只能水来土淹,兵来将挡了。如果发生什么,一般都是冰箫处理,正常情况下,他不会做出什么违背法律或道德的事,但也有时候他的处理方法比较极端。后来我慢慢地才察觉到了池苋,她杀了那三个。而巧合的是,一个是叛逆的富家子弟。父母都是奸商加吝啬鬼,从来都不管他们的儿子,就只管吃喝,钱还是会给他些的,毕竟是儿子嘛,而对于他的爱好,他的离开,父母也不过问,生死不管,可能他父母更希望没有他,就不用给他钱,供他吃喝了。冰箫怎么带他来的,我不知道,反正对于他,刚来时,不知道他到哪儿学的,雕刻功底不错,也充满热情,或许是以前处在一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状态下,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两个月仍没有适应,走了,被杀了。一个则是家庭贫困,喜欢裁缝,就从小学的裁缝,来到这儿,过了一年,走时,被杀了。没有足够的热情,呆在这儿应该会枯燥。还有一个,是孤儿。所以,他们三个被杀了,第一个和第三个,不用处理,他们不会报失踪人口,而第二个,我会定期寄钱给他家,这样维持着。”

    信息量蛮大,夏北听得有些困惑,“冰箫是怎么个极端法,是……”,夏北看着班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夏北觉得这些年自己处在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听到这么多,每个人的经历都大不相同,自己想都想不到的。

    “不是杀人,对于冰箫,他最不想的是拖拖拉拉以及被威胁,但也还没有杀过人,他不喜欢那种方式。有过一次,简单点说,就是在最初找这个地方,和别人一切都说好的情况下。有那么一个领导嫌钱不够,又说了些摆架子的话,冰箫最初就只是说就再加点钱。冰箫不是那种说客套话的人,也不是善于交际的人。所以整个过程主要是我负责和别人交际谈判,冰箫作为旁观者更清些,听着我们的对话,看着他们的行为举止,然后做决定。本来冰箫就对那个领导有些不耐烦了,第二天再去找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一点也不避讳地在打电话,说着关于怎么向那些已经处在贫困边缘的镇民再收点钱。冰箫走了,晚上,将那个人抓来,在他手机里找到一些有效信息,并盘问了他,当然不用点刑具,他是不会说的。那种人就是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他有一个私人住宅,我们找到后,在里面找到很多有用的资料,背叛妻子的,合作伙伴的,同事的,还有贿赂的好多证据。之后,他就再也不猖狂,心中肯定暗暗咒骂我们。我还啊呸呢,他也配骂我们。”班可终于说完了,简单点说都说了这么长时间。夏北也终于听完了,夏北算是一个较好的倾听者吧,反正在不打断别人这一点上做得还是比较好的。她听完只是应了声嗯,之后便又陷入了思考,在她的心中,一直以来,单冰箫就不是一个带走善意的人,他的眼神里总是充满清澈却又含有凶险,她不知道到底他的凶险到底来自哪里。

    说完,他们已经走在小山上,班可在前,他打开盒子,拿出枪,装备好。夏北随后,看着的一系列动作,“我们两就像以前打游击战的土八路似的。”

    肩上背盒,双手拿枪的班可随时准备着发现目标,射击目标。“哈哈,土八路哪儿能像我们这样。”

    “盒子我来背吧。”夏北接过盒子,“你每次来都背盒子吗?背着盒子多不方便啊。”

    班可摇摇头:“你不懂,这个盒子外表看起来不起眼,可是……”。班可从夏北手中拿过盒子,蹲下,把木盒子放到地上,打开它,去掉里面固定枪所垫的海绵,“你看”,站着的夏北俯身看到的是雕在表面的一套雕刻工具图案,她不由得蹲下,仔细看着那精致的雕刻工具。班可虽然看过很多遍这幅作品,这次,他亦看着它说道:“我不习惯它不在我身边,只要外出,我一定带着它。”

    蹲在他旁边的陶夏北感叹:“佩服,它嫁给你太幸福了,绝无二心。”

    班可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我带着它也很幸福。”

    他们看了片刻,整理一下,继续往上爬,在离他们10米距离处有只野兔子正在悠闲地吃着草。突然耳朵竖了起来,有脚步声。我操,有人来了,怎么办,先镇静一下,他们貌似还没有看到我,小心一点,轻腿轻脚的。夏北看见了,拍了拍前面的班可,指了指方向。班可拿起枪,瞄准,嘣。哎,真他妈倒霉,还以为他们没看到我,这两人都是闷声做大死类型的。班可和夏北走过来,打中腿了。班可抓起耳朵,还没有死,不过也快了。遗言呢,兔子。和被关在笼子里的兔子相比,一种愁生活,忧生死,一种吃饱喝好,可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不过一会儿,班可手中的兔子已经无动静。

    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夏北有点悲伤,“没想到你枪法这么准。”

    班可扔过来一句,“以前吃的肉都是打的,练的这么久了,能不准吗?”

    “一只就够了吧。”夏北看着死掉的兔子说。

    “你若看不惯,那就打一只算了。”班可要过盒子,把枪放进去。

    夏北环望这座小山,感受下那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一棵棵挺拔的大树,它们常年累月的站在这儿,会累吧,对它们开说,休息是什么呢,躺着,坐着,你不能想象一棵躺着睡觉的树,或是坐着打盹儿的树,你印象中树就该是站立的,脚扎根站立的。“这山上除了动植物石头外,有没有其他稀奇点的什么?”

    “看不出来,你还蛮喜欢冒险的啊。”班可质疑道。

    “哎……你若不信,那我也无可奈何。”同时配有无奈的表情和动作。

    “哎……你若这表情,那我也只好说没什么新奇的,只有一个山洞和一口枯井喽。山洞是自然形成的,枯井可能是我们来这之前有人挖的吧。其实山洞里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小动物们避雨之地,枯井里都是落叶。”班可学着夏北做无奈状。

    夏北撇撇嘴,“下山吧。”随即往下走,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夏北指着一种花:“这是马齿苋花吧”。

    “你也知道这花。”班可凑过来。

    “嗯,以前阳台上长过,生命力很顽强,我家外阳台的墙都被它挤出一个裂缝。”夏北着头说着。

    “你只知道它生命力顽强,可是你知道这个也是可以吃的吗?”班可有点得意地说。

    “啊?真的吗?这个怎么吃啊。”夏北惊讶道。

    “当然,要不咱们挖点,今晚做给你吃,尝尝呀。”

    “好啊。”

    他们蹲下徒手挖着,夏北边挖边看着自己挖的植物说:“世间有千千万万种花花草草,真正的花品种被认为是娇嫩的,要求苛刻的,被供养着。真正的草品种葱绿的,肆意的,任性的,疯长着,你只好去修剪它。真正的蔬菜品种,播撒,生长,成熟,收获,被品尝着。而它呢,说它是草,它又能吃,说它是花,又不能给大多数人赏心悦目之感,说它是蔬菜,它又过于顽强,在杂草中随处可见。你拥有花的属性,草的品质,作为蔬菜最基本的要求,能被吃,可是,人们为什么不爱你,爱你的人在哪里。”

    “你怎么对着什么都要发感慨,不过是一种植物而已嘛。”

    “你从小一帆风顺,生活优越,家庭幸福,一天什么也不想,哪会懂我。”

    班可的确,不说了。

    回去的路上,班可说那些野花野草都是有名字的,就一边走一边给夏北介绍那些花草的学名习性。

    生活就是这么有趣,自然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你一些小打击。一只鸟飞过,拉了一坨屎,然后,不偏不倚的砸在夏北的头上,旁边的班可真是笑得乐不可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一旦某天发生了一件倒霉的事呢,接下来倒霉的事就会接踵而至,究其原因,或许因为,第一件发生后,你就开始暴躁了,不悦了,抱怨了,状态不好了。在你状态不好的情况下,以后的事便越来越差。所以,在走的过程中,夏北又被刺刮伤。夏北被树上藏着的蛇咬了胳膊,不过万幸的是,这山上藏不了毒蛇,这条蛇是一条草花蛇,无毒,只需要处理一下伤口便好。夏北忍着走回去。

    回去,单冰箫依旧是走时的状态,看见他们两回来。还有夏北的胳膊,便进屋拿了药水给她处理了一下,没什么的,包扎好。班可做饭,在这过程中,班可真是闹心,每放一样菜,站在旁边的陶夏北都要感慨一番。

    所有的事做完,陶夏北和单冰箫走了,在途中遇到那个摇滚歌手。陶夏北还惊讶竟然能遇到呢,单冰箫就已经和那个歌手攀谈起来。

    “你认识他啊。”

    “嗯。”

    歌手邀请他们去了他家,歌手叫施阵。施阵给陶夏北讲了他们的过去。和很多不出名的歌手一样,一步步成长,让更多人能听到他的音乐。施阵是那种怕事儿的人,又喜欢音乐,要混这个圈子还是相当不易的。当初,一个传媒公司的经纪人带他进来,然而,商人终究是商人,利益都还是利益。那个经纪人让他参加各种活动,高强度的工作,施阵倒不在意。在录他的歌时,被改的面目全非后让他录。他心里不喜欢,但却不吭声,不得已只好录了。不得志的施阵在半夜带着吉他跑去马路,站在十字路口人行过道旁的围栏边唱起来。虽然车不多人不多,可依旧有人驻足。单冰箫站对面的马路上,看着那只手时而迅速时而缓慢刷着吉他。有些哀怨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张合的嘴,一头好像不太衬的板寸头。施阵感谢了这个听众,他们交谈,后来他们就成了好朋友。在那个圈子里,他还没呆多长时间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不适应的他一直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可还是有太多人不满意,幸好当初没把握的经纪人并没有与他签长期的合同,只不过是一个试验品,成功就续,不成踢走。合同期满,他算是又失业了,这时冰箫签了他,只签了一个歌手的老板,只因他听到自己想听的。冰箫还是做了不少努力,请了几个专业人士专门负责商业这块,当然最重要是在保留原作品的原始性后,再加入商业的部分。不过后来证明还是有人听他的歌的,虽然不温不火,但也有不少人在听。

    哪有那么多跌宕起伏的经历,再之后,夏北整日里就是悠闲的生活,没有故事听了。看看花花草草,看电影,看书,放松几天,等着居牍哠的拼图做完。

    本来居牍哠的拼图已经做完,在整装时,画笔翘起,污染了其中的一块,居牍哠又花时间补做了那块。完成后把陶夏北的交给她,这幅拼图一共是将近5000块儿。夏北在那几天里早就想好了,等牍哠做完,她就离开这里,在接受拼图时,道了谢,又道了别。正如她想的,她离开了,什么也没带走,留下了一张纸:

    池苋对于你,是一捧在山间流动的泉水,你掬一捧在手里,它从指缝间溜走,又流回小泉,它要去寻找容纳它的河流,却也湿润过捧它的那双手。牍哠对于你,是一杯温白开水,从凉到沸腾,又降温,细菌少了,寄生虫少了,理想中的,透明的,清澈的,又干净的。班可对于你,是井水,雨水打在青瓦片上,流下,流到房沿,流进房沿下接它的凹槽,又流下,流进深井里。井水积累又蒸发,蒸发又积累,如此循环,秋天会有几片叶子飘进去,飘在这带有些杂质的水面上。施阵对于你,是一潭泥水,不知是黄土和水的混合还是黑土亦或灰土,污浊的,肮脏的,又是可以出淤泥的。她带着那副5000块儿的拼图,想和刚来单冰箫家时看的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同时她又像曾经坐公交车一样,只不过这次的是火车票。离开不因为要逃离,只是听故事有了一个开端,就继续听故事,坐上火车。

    “去哪?”

    “下一站。”

    “下一站是哪?”

    “前方。”

    形形色色的人与自己擦肩交谈,各种各样的故事在发生着,在被遗忘着,被想起着……

    单冰箫在纸的下方写了:

    本来山脚下有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后来,山上的泉水开始往这里流,它被泉水冲刷着,便成了一潭泥水,慢慢地,泥被冲干净了,有棱角的石头也被冲成鹅卵石了,它成一汪干净的小潭,渐渐地,人们知道了这个地方,挑着担子,挑水,担水,用水。再后来,小潭已足够大了,水利局开始选择这里作为定点,为人们提供自来水。于是人们开始接水,烧水,喝水。他们之于我是整个过程中的一段,你之于我是整个过程。

    之后,单冰箫向居牍哠要了那块被污染的拼图,那块正好是陶夏北的右眼。他带着那块拼图,找了一辆木板马车,去了以前去过的地方,仰躺在木板上,呈大字型姿势,最大面积地接受阳光,从早上太阳刚升起时,一直到晚上太阳落下后。任由马儿走走停停,走在一条小路上,路两旁是肆意生长的小绿草,还有人为栽种的两排树和大片麦田。不吃,不想,不睡,不动,任由车随马走,光照影投,禽飞兽走,就这样,闭上眼睛,一直仰躺着,只一天就好,只需要一天。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现在,全在词里了。

    一个班级里,等到下课的时候,总有很多打打闹闹的人和几个默默坐在不起眼处的人。当别人在玩闹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人正在看,在听,在思考。坐在角落里的人同时又是讲故事的人,讲给被遗弃在角落里的人角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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