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不，整整三个月了。
忽然之间，相对无言。
小白趴在树边，抬眼看了看灵漓，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好久不见。”
其实灵漓还有很多话要对天痕说，还有很多酸甜苦辣想告诉他，但是出口的话，却只有四个字，“好久不见”。
他们之间，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同了。
天痕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沉沉的回她，“你就只想对我说这四个字吗。”
一时之间，竟觉尴尬，和天痕在一起的时光，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尴尬别扭过，“最近过的好吗。”
天痕又笑了一下，苦涩的牵了牵嘴角，没有你的日子，想念你的日子，灵漓，你觉得我过的好吗？
但是他还是说，“过的挺好，你呢。”
“我……我也还行。”
什么时候，他们那么客套了？
气氛再次沉默了，灵漓望着天痕后背，而天痕望着湖水波光。
最终，还是先爱上的那个人说话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真是明知故问，能在这个地方，身后披着邪王帅袍，她是来攻打魅国的，她终归是选择站在莫渊那一边，她终归是要为了莫渊，而不要他了。
天痕悄悄的捂住了左边胸口。
灵漓顿了顿，勉强笑着，“我还想说怎么那么巧，会在这里遇上，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听说冥王占领了耀夜国，我很担心你。”
“是吗。”天痕还是垂着眸，“莫渊没对你说我去哪里了么。”
“没有。”
原来如此，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加入了冥王麾下，不知道待会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自己么。
但是现在告诉她实情又能怎样？冥王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而自己却在仇敌阵营，这样只会让她更讨厌自己罢了，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天痕，你变强了，连魔尊都无法感受到你的魂力气息。”
“你也是，小不……灵漓。”
他多么想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唤她‘小不点’，肆无忌惮的跳起来抱紧她，肆无忌惮的在她耳边说，“我喜欢你，灵漓，我爱你。”
但是不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然改变了……
灵漓听着天痕喊她的名字，而不是他给自己起的昵称，隐隐觉得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问他的，但是为什么就是问不出口。
“天痕，我……”
天痕忽然拍了拍裤子，从草地上站起来，背对着她，仰起脑袋望着天空，“灵漓，我们就这样说再见吧。”
如果背对着你，是不是我就还能保存那么一丝眷恋。
如果背对着你，是不是我就可以看不见你的模样，我爱到痛彻心扉的模样。
如果背对着你，是不是我就能够尽情哭出来，再心如刀割，再依依不舍，也不会让你看见。
如果背对着你，是不是说了再见，就真的能放开手，你知不知道回忆是多么折磨人的东西，它还要折磨我多久我才能忘记你。
“灵漓，我们就这样说再见吧。”
天痕仰着脑袋望着天空，涌出来的泪，又倒流了回去。
他很清楚，如果灵漓得知他们成为了敌人，肯定会很难受，肯定会陷在纠结中痛苦万分，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让他先说再见，让他来承受所有的疼痛吧。
灵漓，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
天痕说完后，抬步欲走，身后却忽然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他的胳膊，他一怔，垂了眸，望见她白皙的手腕正抓着他不放。
“天痕，你乱说什么？什么再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到底怎么了？我们是同伴啊，你为什么要离开？”
见鬼去吧！谁要和她是同伴！他要爱她啊，他要她也爱他啊！
“灵漓，放手。”
她再不放手，他怕自己要崩溃，好不容易下定放开她的决心，又要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不放。”灵漓抓着他的手绕到了他身前，瞳孔猛地一紧，“你哭了？天痕，你怎么哭了？”
天痕把脑袋别开，“我没有，你快点放手！”
灵漓真的放开了他，天痕的心一下子就失落下去，她真的放手了，她竟然真的放开了手！
可是下一瞬间，天痕整个人都僵硬了。
灵漓扑到了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天痕，这几天我心中一直一直很不安，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总觉得有人要离开我，总觉得很悲伤很心慌，我就在想是不是你出了事情，天天都在担心，天天都在忐忑，终于见到你了，终于放心了，但是你却对我说再见，到底怎么了，我们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爱了莫渊，就不能和天痕哪怕只是成为朋友？
他是自己重要的伙伴啊，很重要很重要的伙伴，为何她和他就不能成为爱情以外的关系，难道除去爱情，他们连朋友都不是吗？
天痕深深吸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望着女孩子脑袋顶，好吧，他好不容易筑造起来的墙壁，她的一句话，让他真的溃不成军了。
反抱住她，“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你说的对，我们是搭档，是伙伴，是最好的朋友。”
是要爱到怎样卑微的地步，才退啊退，退到那股线之后，不逾越，不靠近，只是当她的伙伴，只是当她的朋友，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灵漓轻锤了他一下，“所以不要再随随便便说再见了。”
“嗯，不会了，不会再说再见了，我们还要一辈子肩并肩战斗的，不是吗。”
情为何物？
或许，就是这样了……
灵漓从天痕胸膛里离开，“天痕，跟我加入莫渊阵营吧。或者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去鬼雾城吧，子冥和流月在那里，等战争结束，我们再一起去冒险，寻找鬼王的钥匙。”
天痕想了想，然后笑起来，“好。不过我还有点事，要暂时离开。”
“那么，我们在哪里见面？”
“唔……小不点，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听他唤她小不点，灵漓终于眉开眼笑了，“什么事？”
“这次攻打魅国，你不要参与，好吗？不要问为什么，能不能听我一次，就一次。”
灵漓望着他，虽然有很多疑问，却还是说，“好，我答应你。”
天痕回到魅国，大步走到主殿里。
“冥王，我不参战了。”
叶寒在鬼雾城的时候对莫渊说过，他的侦察兵得到的信息是冥王冷鳞不会来魅国参加魅国的战斗。
可是现在，冥王冷鳞正坐在魅国主殿软塌上，看着地图，“怎么，不想让灵漓重新爱上你了么。”
“我和灵漓见面了，她已经答应我不会参加这次攻打魅国的战斗，我也没什么必要再去战斗了。而且我已经想明白了，以她朋友的身份保护她，何尝不行。”
“哦？”冷鳞停下手中动作，转向他，“你有几份自信，灵漓在答应你不参加魅国战斗后，就会听着你的，而不是另外听莫渊的安排。”
“这……”天痕一下顿住了。
他确实没有半分自信，她会听他的，而不是听莫渊的。
冷鳞淡淡笑起来，“这样吧，本王当初收你进麾下的时候说过，不会逼你，你可以在战场后面观战，本王敢与你打赌，灵漓绝对会参加战斗。”
天痕沉默下来。
“天痕，你太天真，莫渊和灵漓早就在了一起，灵漓从成为他的大帅那一天就表明了立场，就算是你挡在她面前，如果你成为莫渊的障碍，她也会为莫渊杀了你。”
“不可能！”天痕打断了冷鳞，“我和她是同伴，灵漓是珍惜同伴的人，不会因为区区莫渊几句话，就改变她的立场。”
冷鳞从主殿上走下来，站在天痕面前，眯着眼睛，优雅的噙着笑容，“天痕，敢不敢与本王打个赌。”
天痕眉梢一凝，“什么赌。”
“就赌灵漓的心。本王赌她会上战场，并且在看到你也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她不会离开，反而会与你交战，甚至，亲手杀了你。”
天痕沉思片刻，旋即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上战场，如若灵漓选择离开，我也不会再战斗下去。”
冷鳞满无所谓的耸耸肩，“可以。那个时候，你甚至可以不需要再当本王大帅，与她一起去旅行吧。”
一想到与灵漓在半山腰约定的一起旅行，一起冒险，天痕的心中就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就算做不了爱人，就算她爱不了自己，只要能与她在一起，能与她在一起快乐的走下去，他也无悔了。
而他的这个憧憬，终究是化为了泡沫。
*
灵漓重新回到山头，大军也已经到了。
莫渊正在与杨残月和慕轩分析着战局，灵漓走过去，“莫渊，我有事想对你说。”
莫渊看看她，旋即吩咐了慕轩和杨残月一声，跟着她走到一处人少的树下，“怎么了？”
“莫渊，我刚才……遇见天痕了。”
“嗯，所以呢？”
莫渊没有想像中的吃惊，或者是生气，神色很平淡，平淡的灵漓都怀疑，这个莫渊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那个。
以前一提起天痕，莫渊不是就很反感么。
“所以，我……”灵漓垂下眸，不看他，“莫渊，魅国的战斗，我能不能不参与了？”
“理由。”
“因为，因为……天痕说让我不要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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