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兄弟紧紧盯着他:“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失踪了。”祝大一脸意味深长,“大二那年失踪了,下落不明,不知死活。”
几个兄弟都是一怔,因为太过意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现在还是没有下落吗?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年伽说不清楚为什么,只觉得心里很紧张,心脏都吊在嗓子眼上了,“安家没有报案?为什么安家一直没提起这个女儿?”
“不知道。”祝大摊了摊手,一脸遗憾,“这件事是安佑胜不久前喝醉以后,抱怨说他是安家唯一的男人,地位是最高的,但他的两个姐姐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高高在上不肯帮他,一个懦弱没用帮不了他,害他过得这么辛苦,他恨死那两个女人了。”
他叹气:“安佑胜说到这里就睡死了,怎么问都没有回应。过后,我的伏兵又旁敲侧击的打探了好几次,安佑胜都说他跟安柠已经决裂,他没有姐姐,一个都没有。我的伏兵也试过灌醉安佑胜,但安佑胜后来醉得再厉害,也没有提过另外一个姐姐的事情。”
几个兄弟互视:哦,原来是安佑胜醉后胡言……
“你们一定以为这是安佑胜的醉话吧?”祝大推了推眼镜,“我的伏兵去安家帮安老太太干活,趁机问起安佑胜二姐的事,你们猜怎么样?”
几个兄弟很想揍他,他这个说话慢吞吞、喜欢吊人胃口且故作高深的坏毛病就不能改改?他就是因为这样才总是被女人甩!
要不是他说的这个故事确实吸引人,他们绝对不会听下去。
“老太太发火了。”祝大道,“嘟嘟嚷嚷着她没有那样的女儿,她不想提那样的女儿,我的伏兵每提一次老太太都发火,有一次还差点气到病倒,我的伏兵也不好再问了。但你们看老太太的反应,是有吧?”
“我的意思是说,”他补充,“老太太这是还有一个女儿的反应吧?”
几个兄弟都点了点头:“感觉是这样……”
年伽急道:“那你有没有查到安柠妹妹的下落?”
“没查到。”祝大又喝茶,“不过你别急,我这里的情报多多的,毕竟收集了三年嘛。”
众人咬牙,捂住想打出去的拳头:“……”
祝大将手中的茶水倒掉,重新泡一壶特级碧螺春,边泡边道:“我的伏兵从安佑胜嘴里挖出了安佑胜小时候住的地方和亲戚、旧邻居的称呼,然后一个一个的去找,找了很久以后终于找到了其中的几个人,原来啊,安柠真的有一个妹妹,好像叫什么小静,听说两姐妹的感情很好,每天都手拉着手上学放学,不过妹妹读初中时休学了一年,姐姐考上重点高中后就住在学校,两姐妹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
包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众兄弟除了佩服“老大”,还能说什么?
年伽尤其郁闷,他连安柠有个妹妹的情报都不知道,难怪一直抓不到安柠的弱点。
祝大停停,说说:“安柠妹妹也考上高中后,安家就因为老屋拆迁而搬走了,这点你们也知道了,但我要补充一点,这其实是安家第二次搬家了。安家的亲戚挺多的,但安柠的父亲似乎跟这些农村亲戚不太合得来,加上安家搬了几次,跟亲戚们就疏远了,亲戚们并不清楚安家后来的情况,因此,要了解安家的内情确实不容易。”
“安柠的父亲还活着时,安家还是挺和睦的。”他道,“这些你们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只说你们不知道的。安父的去世令安家的经济情况变得困难,老太太不想让安柠的妹妹读书,想让她出去打工挣钱,安柠因为这件事跟老太太起了剧烈的冲突,老太太总是骂安柠的妹妹不中用,骂安柠不孝顺,唯独对儿子百依百顺,安佑胜完全不帮两姐妹说话,所以,安柠跟安佑胜的关系也开始恶化。”
“听说安柠曾经想退学去打工,挣钱给妹妹读书,好在没过多久,老太太户籍所在的村子被征地,她得到了不少补偿款,家里的经济条件变好了,这个矛盾暂时就化解了,然而,福兮祸所倚。”他连连摇摇,“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但有一个内情你们绝对不知道。”
他感叹:“安柠三姐弟原本都是农业户口,考上大学后才能将农业户口转为城镇户口,老太太获得征地款时安柠的妹妹还是高中生,跟老太太的户口是同一个村的,也就是说,那笔两百多万的征地款里有一半是她的,安柠因此一直跟老太太吵,想为妹妹争取权益,被老太太骂得很难听,安佑胜拿着母亲给的钱在外面享受,根本不管两姐妹死活,就这样,安柠跟母亲、弟弟的关系就彻底破裂了……”
“等等,”年伽拍着脑袋,大叫,“我不明白,既然安柠妹妹也是农业户口,有份得到赔偿款,老太婆凭什么把她的那份钱转移到儿子名下?这不是犯法的吗?没有办法操作的吧?”
“啧啧,你们这些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啊,”祝大一手捧茶杯,一手竖起食指摇了又摇,“你们不知道吧,在c国的很多农村,征地款确实是按人头分的,一户人家有多少个农业人口就得多少份钱,但是,所有的钱都是打到家主的名下,而不是打到每个人的名下。”
几个大少爷都听得云里雾里的,对他们这种出生在大都市的有钱子弟来说,农村的这些事情离他们实在太远。
“比如,”祝大耐心解释,“一户人家有父亲、母亲和八个子孙,能分到十份钱,但这些钱全部打入父亲和母亲的账户中,再由父母自行分给他们的孩子、孙子,如果他们不肯分给某个孩子、孙子,那也是没人管的。”
“这样不公平吧?”年伽大叫,“哪有这样分钱的?这样分钱的话,拿不到钱的村民可以去告父母或村委会了。”
“从理论上来说,拿不到钱的人确实可以去告。”祝大摇头,“但是,想胜诉很难,因为取证会非常困难,农村人都不支持当孩子、当孙子的去起诉父母或长辈,这种事情在农村人看来堪称大逆不道,会被人骂一辈子的。”
“怎么这样?”年伽皱眉,“这种事都有喔……”
“农村女性维权尤其困难。”祝大叹气,“我曾经去农村调研,待了一段时间,我所接触的农村人都认为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没有资格得到本村的征地赔偿款,嫁出去的女性基本上是拿不到这些钱了,没嫁出去的女性呢,就看她们的父母愿意给她们多少了,父母一分钱都不给的话,她们也没有办法。”
“所以,”年伽五官拧成一团,非常纠结,“安柠的妹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婆把她的钱送给安佑胜,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
“是啊。”祝大叹气,“听说安柠的妹妹性格懦弱,不可能为了钱去告母亲或者跟母亲争,安柠想为妹妹出头,在老太婆眼里当然就是不懂事,不孝顺。”
年伽等几个人听得不断皱眉。
他们是真的恶心安柠,恨不得将安柠送进地狱,完全不同情安柠的遭遇,但是,老太婆这种男尊女卑、把儿子当宝把女儿当草的思想同样让他们觉得很恶心,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以及他们在大都市生活的经历,都让他们很难理解、接受这种行为。
“后来,”祝大叹气,“安家得到征地补偿款后再次搬走,原来的房子先出租后卖掉,安家的邻居们也都先后搬走,就没有人清楚安家后来的情况了,只是有人隐隐听说安柠的妹妹上大学后失踪了,有人说她退学了去外地打工,有人说她跟男人私奔了,有人说她脑子出了问题,出远门后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还有人说她被拐卖了,总之,安柠的妹妹至今下落不明。”
年伽等几个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一个个听得都很郁闷,也无话可说。
他们对安母、安家的行为实在很反感,这种反感无关他们对安柠的喜恶,只与他们的价值观有关,他们听着祝大的叙述,就像在听一个真实的恐怖故事。
“比起安柠妹妹的神秘消失,我觉得安家三人的态度更奇怪。”祝大推了推眼镜,一脸深思,“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提过安柠妹妹的事,老太婆和安佑胜就算了,但安柠听起来那么疼爱她的妹妹,为什么连她都闭口不提?”
其他兄弟四人又想打人了,这个祝大说话总是只求自己舒爽,从来不管听的人有多痛苦。
祝大道:“我找人去查了安家的户口,安家人的户口早就分开,安佑胜和老太婆同一个户口本,安柠的户口本上只有她一个人,我没有办法查到安柠妹妹的户口在哪里。”
年伽挠头,心里莫名烦躁:“安柠妹妹这么大一个人,就算失踪,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线索啊?安家到底有没有报警?安柠两姐妹的老师、同学等等你问过了没有?”
“我都问过了。”祝大道,“安家没有报警,我查到了安柠妹妹读过的小学、初中和高中,大学读的哪所没有人知道……”
年伽大叫:“考上什么大学有那么难查吗?为什么连这点都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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