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何氏派了人过来请云浅过去,说是为了上次龙袍的事,老夫人也特别在意,早就过去了。云浅收拾妥当后,便带着枝儿过去了。地点仍是在大厅,地面上的腥污已经被冲洗得干干净净,空气里也满是熏香的味道,虽然这一次没有南宫凌在场,但云浅仍能感受到里面紧张的气氛。老夫人正坐在最上面的位子,锐利的双目炯炯看着下面,仿佛想将用这种毒计陷害将军府的人千刀万剐。其他女眷分散在周围,何氏站在一旁,见云浅来了,冲着她笑了笑,随即让崔嬷嬷将最近发现的几个可疑的丫鬟和仆人带上来。并排跪了两个丫鬟和三个仆人,他们都是嫌疑人,但何氏拿不准到底谁是内奸,所以只好将大家都叫过来,一同审问。五人一跪下便伏地磕头,大叫冤枉。“老夫人,夫人,奴婢(奴才)冤枉啊,奴婢(奴才)真的没偷老爷的东西。”南宫凌临走之前明令龙袍的事情不许张扬出去,以防惹怒这尊杀神,何氏便对府里的人说是老爷房里丢了重要的东西。她虽然知道这几人不是真正的内贼,但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无疑也是有问题的。“是谁偷的赶紧承认,不然待会儿或是被查出来了,轻则撵出府去,重则报官问罪。”何氏板着脸道。“夫人,奴婢(才)们真的是冤枉的。”他们死不认罪。罗云霓哼道:“母亲,这还有什么好查的,直接打一顿板子,保管立马就招了。”何氏忙朝着老夫人看了一眼,发觉老夫人皱起了眉头,立刻瞥了罗云霓一眼,示意她闭嘴。罗云霓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将脸别到一边去了。这么好的主意,干嘛不用?何氏有些尴尬地看着云浅,云浅便站了出来,了解了一下大致的情况。从左往右数的第一个侍女叫绿珠,身上有股浓浓的脂粉味,早在两天前夫人就已下令,不准抹这些东西,她显然没听。第二个侍女据说有“前科”,以前偷过钱被人发现了,现在每回府里有人丢了东西,头一个想到的人必定是她。另外的三个男仆也不知怎么回事,说是晚上睡觉时突然觉得飘来了一阵异香,本以为是在做梦,结果第二天醒过后才发现自己满身都是女子的脂粉味,当时心里害怕,便偷偷买了劣等的熏香将全身上下都熏了一遍。三人的口供一致,也找不出差别的,为此,何氏也犯了难,只好将大家都叫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此刻,大家的注意力则全在云浅的身上,云浅绕着五个人走了一圈,他们还不太认识她,只知道一个劲的磕头叫饶命,云浅走到绿珠面前时,突然皱了一下眉头,随后道:“你们都起来吧。”几个人如获大释,立刻欣喜地抬头,看着云浅,随后才怯怯地看着何氏。“他们都不是。”何氏也知道不是,但这几人毕竟有扰乱之嫌,若是没有理由便轻易放了他们,只怕其他人不服。尤其是那个绿珠,应该严惩。“其他人退下,绿珠留下。”绿珠见夫人面容严肃,不由得朝着云浅的方向缩了缩,“三小姐救命,求三小姐救救奴婢。”“你不肯说出来,我来帮你说吧。”云浅对何氏道:“这丫鬟也是迫不得已的,她有狐臭,为了掩盖这味道,只能每天都用多的脂粉。”绿珠低着头,不敢看何氏。何氏摆摆手,“算了,下去吧。”等人都退下后,罗云霓不满地嘀咕:“我瞧她就只会装神弄鬼吓唬人,你说他们都不是,那你倒是将那个真正的内贼抓出来啊。”云浅斜睨了她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让枝儿去叫管家过来。王伯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个被五花大绑的中年仆人,他中等身材,面相敦实。一进来便低着头道:“小人周青,见过老夫人、夫人、四位小姐。”“什么味?”两人一进来,众人忙掏出手帕捂住口鼻,生怕被臭味熏到了。罗云霓失声尖叫道:“站住,别过来。”王伯一脸尴尬地站在那,云浅道:“王伯过来吧,她没说你。”罗云霓立刻指着云浅,用尖锐的声音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人是你安排的对不对?这么臭的东西岂能随意带上大厅?你诚心与我们过不去是不是?”王伯走过来,身上确实没啥味道,可想而知,那阵阵腐臭的味道是从年轻的仆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云浅稍稍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只见他垂着头,一副无辜至极的样子。倒是何氏最先反应过来,掩着口鼻道:“难道这人才是……”那人忙跪下解释:“老夫人、夫人、小姐们,奴才是冤枉的,奴才真的没有偷过老爷的东西,更没有到老爷的房间去啊。”罗云霓一脸嫌弃地问道:“既然不是你偷的,怎么会被抓来这儿?身上还这么臭,熏死人了。”“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昨个夜里起床小解时,不小心掉……茅厕里面了。”后面的几个字低得几乎听不见了。难怪这么臭。罗云霓不耐烦地捂着口鼻,朝熏香的味道靠近了些,用手朝着自己这边扇了扇,道:“既然不是,赶紧下去,别熏着老夫人了。”那人千恩万谢,忙磕了几个头,准备下去,却突然听到何氏道:“站住。”他忙战战兢兢地问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何氏冷笑道:“别装了,老爷房里的东西就是你偷的。”她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把话说得太明白,但云浅的想法,到了此刻,她终于猜到了。云浅并没有带绮梦香回来,老爷房里用的也不过是普通的熏香,而真正的内贼会因为心虚,为了掩盖身上的香味,势必会用另一种味道代替,而最好的味道,就是臭味。很明显,先前跪在前面的五人都不是她们要找的人,而眼前这个说是不小心掉进了茅坑的周青才是。何氏二话不说,立刻让人前去搜查这人的房间,果不其然,居然在他房里的搜出了许多金丝银线,还有剪成一片一片的明黄色布料,只看一眼,便知与那天龙袍的料子相同。何氏将所有不相干的人遣散,只留下主子和王伯,这才将这些布料扔在周青的脚下。“物证都有了,你还狡辩?”王伯愤愤地道:“你在府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了,将军也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做这出这等事?”那人转眼便换了一副面孔,冷厉的眼神扫了周围一圈,“善恶终有报,将军府迟早会有恶报的。”何氏怒道:“冥顽不灵,来人,将这人拿下。”不等外面的人进来,那人哈哈大笑几声,身上的粗麻绳竟突然断成几截散落在地上,他面容不复先前的耿实,五官扭曲而显得狰狞,带着满身的杀气朝着上面的人逼近,“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拿下我?”他带着一身的煞气,外面冲进来的四五个护院想将他拿下,然而,还没近身便被他一脚踢开或一拳打倒,躺在地上捂着痛处呻吟,半天也爬不起来。见他一下打倒四五个护院,何氏这才慌了神,脸色大变,忙护在老夫人面前,一边叫着:“来人啊。”“小姐,这人武功不赖。”枝儿将云浅护在身后,却被她拉开。云浅嘱咐她:“你顾好自己,不用管我。”罗云霓见状,提着剑横在那人前面,大声喝道:“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在将军府放肆。”那人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径直朝前,罗云霓自觉受辱,怒斥一声,拔剑朝着他刺过去。“霓儿,危险,快回来。”何氏看得心惊肉跳,手捂着心脏的位置紧锁着眉,她实在担心罗云霓出事。“这个罗云霓平时人挺讨厌的,但关键时刻还是不错。”枝儿低声道。“嗯。”云浅点头,她虽然不太喜欢她,但罗云霓这刻的表现也让她刮目相看。“待会儿你去帮她。”枝儿暗暗点头,罗云霓铁定是打不过这人的。只是,谁都没有料到,那人的目标根本不是上面的老夫人也不是何氏,身形一转,直接朝着侧面的云浅奔过去,让罗云霓扑了个空。罗云霓一愣,耍了个心眼,吼道:“放肆,还不束手就擒?”脚下却没怎么动。杀吧,最好杀了罗云浅为她除了这个祸害,如果罗云浅在这个时候死了,那她也不用精心安排明天的局了。然而,她没想到,那声假喝惹恼了周青,他突然反手一招,青色的袖袍中直接飞出四颗暗器来,罗云霓正走神,等她发现时,瞳孔猛然一缩,然而,片刻之后,身上却没有半分疼痛,她定睛一看,那四颗消魂钉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而每颗消魂钉的周围,恰好有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银针。罗云霓看怔了神,一时站在那儿半天没动。与此同时,那人已冲到了云浅的前方,云浅微微勾了嘴角,抬手,细如牛毛的银针快速冲进那人周身几处大穴,他身形慢了好几倍,枝儿趁机冲出去,一脚踢在他的下颚,将人掀翻在地。外面又进来了几个护院,见状一举将人拿下,枝儿退回云浅身边。云浅道:“看看嘴里有没有毒囊。”立刻有护院捏着他的下颚使劲一拧,他闷哼一声,又捏着他下巴迫使他张开嘴,从他嘴里取出毒囊来,一抖,从他身上又掉出十几枚消魂钉,很显然,他是有备而来。“谁指使你的?”他硬气地侧过脸去,不理会云浅的问话。“看来,不严刑逼供,你是不会说的。”枝儿眯了眯眼,走到他的后面,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窝处,他再度闷哼一声,只是紧咬着牙关,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小姑娘这么暴力,可真不行。”门口突然传来男子戏谑的笑声,枝儿回过头去看,却见来人手里摇着一把玉骨扇,枝儿顿时拉长下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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