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抓着冬天的尾巴回到丽江,希望能安安稳稳地过个年,之后我们又要到国外去了。
我始终还记着一个和他的约定,而我相信他也不会忘。
这是一月二十九号,我和他昨晚到达的丽江,今早一早我们就默契地去到了那个小店门前。我们之前都没有提这件事,但是今早却都默契地没有商量便一齐来了这里。
万幸的是这家店还开着门,我和他走进去,老板娘正坐在柜台前看着一部法国文艺片,见我们进来了,似乎并不意外,说了句:“来了呀!”那语气倒像是在招呼下班回家的丈夫。
我有些惊讶:“你还记得我们?”
老板娘笑笑:“你可别小瞧我,像我们这些生意人,记性都很好的!况且你俩让我印象挺深刻的!”
我笑笑,没有告诉她我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一年前我明明换了个身体,从原本那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丽尤物变成了现在这个掉进人堆里就找不到了的平凡女子,但是她却一眼就认出了我,这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惊叹。
斯张琦故意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转而道:“那麻烦您取一下我们的信!”
她笑笑,离开了柜台往里屋走去,不一会儿带出来了两封信。看得出来信保存得很好,纸张连一丁点泛黄都没有。
我们道过谢,我正要拆信,斯张琦却阻止了我,说道:“先别着急,找个吃饭的地方慢慢拆。”
我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只能点点头:“好吧,那走吧。”
离开的时候,那老板娘笑着和我说:“嘿,姑娘,你别说,你这两年变化还真挺大的!”
我愣住,随即讪讪地笑笑,出了门。
斯张琦已经提前订好了餐厅,那家餐厅虽然就开在古城里,但是位置极其隐蔽,是一个很幽闭的小院,看那样子是一个宅子改造而成的,里面客人很少,有小提琴小提琴手在拉一首肖邦。
我们进去落了座,斯张琦点了菜,我就急切地催促他:“快给我看信呀!”
他笑笑,说:“等一会儿。”
这时候恰巧那首肖邦拉完了,全场忽然安静了,那边那个小提琴手看了斯张琦一眼,似乎是在等待某种指示。
斯张琦朝他点了点头,他便扬起弓,拉出了第一个音符。
我有些惊喜地道:“是巴赫!”
他点点头:“不错,听说巴赫能给人带来好运!”
我听着这首《G弦上的咏叹调》,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好运”究竟有怎么样的深意,他便将信递给我,温和地道:“拆开看看吧!”
我接过信,正要拆,又忽然说:“不行,你先拆!”
其实我是有点心虚的。当时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只有那句话,就只写了一句。现在想想,如果斯张琦写了个长篇大论,相比之下我只写了一句话,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诚意?
他笑着提议:“一起拆,怎么样?”
我觉得这样似乎确实公平点,于是便同意了他的说法。
然而我其实还是留了个小心机。我看着他读完了那句话,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这才舒了口气,放心地展开了他的信。
出乎我意料的,他的信居然也只有一句话,而刚看完这句话,我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我写的是:“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一年!”
而他写的是一个英文问句:“Will you marry me?”
这实在太令我惊喜,我捂着嘴唇,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却只微微一笑,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到我面前单膝跪下,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特地穿了套很正式的黑色礼服,系了个蝴蝶结,而他手中的那个盒子里面赫然竖着一枚硕大的鸽子蛋钻戒。
我欣喜得几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温柔地看着我,问道:“亲爱的夏夏,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巴赫有没有给我带来好运呢?”
我承认我又一次跌入了他的陷阱之中。
这一顿饭吃得很潦草,因为我戴着他送的那枚鸽子蛋戒指,几乎可以说是坐立难安了。
出去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有几个女人低声议论道:“唉,这小伙子长得挺帅啊,一表人才的,真是羡慕!”
旁边的一个女人接腔:“是啊,你看她求婚的那个女的,长得也普普通通,真不知道哪里吸引人了!”
其实我倒是看得很淡然,斯张琦则煞有介事地将我揽进了怀里,说道:“别理她们!”
我一笑了之,感叹道:“我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到时候一定要请萌萌和小森啊!”
他笑了:“当然,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说起来咱俩还真是有默契,就连写信都只默契地写了一句话!”
他摇摇头:“我的一句话,可比你的一句话有分量多了!”
我不服气,本来想和他争,但是仔细一想他说得也不错,也便默认了。
我们之后又去了一趟澄江。
汐姐姐的日记里告诉我,这里就是我的家乡了。
我当初就是在这里失去了父母,也是在这里被汐姐姐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带回去改造成了机器人。
如今知道了所有真相的我再一次站在了这里,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我们去抚仙湖的那一天正好下起了小雨,天上细细密密地飘着雨丝,湖面雾蒙蒙的,湖边光秃秃的柳枝垂到了水里,和水草交缠在一起,湖面下却又只剩下一团黑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过去的那个林夏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来说都已经死了。但是她又以另外一种方式一直存活了下来,并且将会延续更长的时间。
斯张琦搂着我在湖边漫步,他问:“你觉得我们这样算不算是happy ending了?”
我若有所思,半晌后回答道:“至少是我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我是林夏,一个真正的人类,长相普通,身高一米六。我有一个爱我的未婚夫、一个已故的姐姐,还有两个好朋友。
我曾经经历过传奇,因此也更加珍惜当下的平凡。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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