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第一案-12月5日 孤身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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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组织专列花费了杨奇清不少时间。他跟铁道部长滕代远从缴获敌人的胜利品中挑选了1节美国制造的公务车给主席乘坐、办公,另几节车厢是警卫连和备用车,司机和机务、乘务人员,也都经过严格审查、挑选。一切就绪,后天就可以出发了。可是仍有隐患未除,心里总不踏实啊。

    钟科长烦躁地摁灭烟头,站起身说:“首长,下令抓古丽吧,挖去这个毒瘤,咱们好睡个安稳觉!”

    “安稳觉”没睡成。当晚11时,电侦组报告:敌人的潜伏电台又发报了!位置没变,截获到的电讯内容正在破译中;又过了一刻钟,破译结果出来了:“1号方案失效”。台湾方面回电为:“立即实施2号方案”。

    尽管我们的大多数行动都是秘密进行的,还是惊动了敌人,是用高科技窃取情报,还是果然像上级指示中一再警告过的“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方案?杨奇清将情况向罗部长和有关领导作了汇报。接着,方锐又送来情报:古丽与F县通电话长达14分钟,似乎是为某人的病提供治疗的建议。受话人为“曾先生”。

    与此同时,F县公安局打来电话:有人向公安局检举,一个早年战死的军阀将军之子“曾大少爷”家中暗藏武器,似乎准备暴动。

    两条线索都指向F县这位姓曾的,而F县又是专列北上的必经之路——也许,敌人的“2号方案”就系此人!

    杨奇清即令一名处长率10名得力干警星夜赶往F县。

    为了不打草惊蛇,处长把侦察员们留在局里,自己与县公安局长便装前往。

    一路上,局长对处长说,自己接到那封匿名揭发信也有些意外,因为曾大少爷在当地享有“开明士绅”的美誉,修路兴教,体恤庄户,地方百姓都认为他是个好人。

    处长不了解情况不敢随便表态。说着,来到小城近郊的那座大院中。曾大少爷正在院中侍弄花木,见局长带了客人来,忙扔下锄头,把他们邀进书房,又自己去泡茶。

    书房墙壁上挂着幅古色古香的条幅,见处长看得认真,曾大少说:“这是家父二十年前的旧作。因见它有些愧愧待罪之意,特地保留下来。”

    处长便不再绕弯:“令尊反蒋兵败身亡之后,家中是否存有军火?”

    曾大少一怔:“没有啊。那时蒋某人对我父亲表面上弃嫌修好,实则口蜜腹剑,父亲亡故之后,我家屡遭特务军警洗劫,就是有武器,也早被抄走了。”

    处长说:“我知道你家经过几次查抄。可是有人举报,说你还藏有武器!”

    “我知道是谁举报的!”曾大少爷气愤得满脸通红,“就是那个从‘先天妙道’案中逃脱的老K!”

    老K?处长与局长对视一眼,问:“那人找过你?”

    “岂止找过?他还威胁我,说不参加他们的组织,就要告我谋反。我说我与蒋介石有不共戴天之仇,怎能助纣为虐?要诬告我,随你的便。我曾某身正不怕影子斜!老K说:‘你身正?你这个旧军阀的公子少爷,看共产党不把你剁成肉饼才是怪呢!’说罢,悻悻走了。”

    “你相不相信他的话?”处长问。

    “当然不信。共产党连傅作义都容下了,还容不下我这破败的平民百姓?不过……”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处长见他似有难言之隐,鼓励他道。

    曾大少爷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心:“也罢,我全交待——我父亲是留了几十条长短枪械,埋在地下二十年。我怕自找麻烦,也从没向政府坦白过,今天索性连这块心病一起去掉!你们随我来——”

    说罢,曾大少爷把他们领到后花园的假山边,掀开几块长草的石板,露出一孔地穴。局长抢先跳下去,取出枪支一看,无论大小长短,全都锈迹斑斑,枪栓、机头一概拉不动了,简直是一堆废铁;再看那几箱子弹,也颗颗生满绿霉黄锈,全报废了。

    处长和局长又作了进一步调查,结果表明此人所述基本属实。他有正义感,对蒋介石政府极为不满,但为人胆小怕事,埋下的军火都没敢去触动,更不存在今天组织什么“暴动”。看来,此事确系诬陷。

    下一步得抓住那个老K。老K姓黄,公开身份是个游走江湖的银匠。可等他们赶到,银匠铺已是人去楼空。房东说,那人昨晚就去了火车站。

    房东还提到老K的戒指——银匠替自己打戒指不算稀罕,稀罕的是那戒指是金丝绕的,上面缀了块宝石,说不准有多贵重。

    “金丝是不是绕成一个‘百吉’?”处长急问。

    房东说没看清过。

    如果是,老K便是古丽之外的另一重要人物了!

    于是,处长一边派出两名侦察员追踪,一边向沿线公安部门发令通缉,自己赶回北京向杨奇清汇报。

    一场虚惊。可杨奇清认为问题没有这么简单。老K此举一定另有目的。显然,敌人想以此转移我们的视线,却暗中策划另一个阴谋。那才是“二号”方案的实质。

    此时,距专列出发的既定时间已不足30个小时,而敌人的“2号方案”对我们来说还是一团迷雾!

    知道所谓“F县暴动”只是敌人的一招虚晃,方锐更紧张起来。古丽有意当着他的面打那个假电话,说明敌人对他的身份已有所怀疑,这种情况下,再留下去有一定的危险。但他不能在如此关键时刻离去!

    装作草拟一份总结材料,他翻阅了公司本月的全部进货单。最近三天没有进货,却从香港调进了一大批自用的消防器材,价值一万二千银元。什么器材如此昂贵?

    他觉得有必要看看实物,公司内务主任却告诉他,这批器材还没运到。

    “以往的货单不都是随货同行的吗?”他问。

    “是的。可这一次例外,那边的货早已发出……也许是车站给耽搁了吧。”

    方锐正想借买烟之机将此情况报告杨部长。还没出门,古丽满面春风地迎上来,邀他去看钢琴。

    “什么钢琴?”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名牌货啊。”古丽说,“正宗‘雷蒙汀’,是个意大利人的。她原来在燕京大学音乐系任教,现在要回国,急着找买主呢!”

    琴主的家也在梁园内,离古家的洋楼不过六七百米。古丽同方锐去看过琴,让方锐押运,把钢琴护送回家,自己就跟那洋教员结帐去了。

    方锐按古丽的嘱咐,指挥搬运工把钢琴抬上了楼,安置在一间小些的琴房里。

    他忍不住又想对这台旧钢琴研究一番。古丽一时半刻回不来,是有意留这机会给他,好让他暴露得更彻底吗?有可能,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钻到琴底。一个方形物体留下的印记赫然映入眼帘,那物体的体积,恰与他在特训班所熟悉的那种电台的大小相同。

    敌特的潜伏电台,曾经就在这台钢琴里隐蔽过!是不是将要随钢琴转移到这边来?还有,那个披着音乐家外衣的外国特务正准备外逃?

    他急于赶回部里把这这一切向首长汇报。可此时外面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方锐来不及从下面爬出,就那样屏息躺着。

    他看到一双洁白的高跟鞋。高跟鞋在琴边停留了几秒,又一路脆声远去。

    是区小兰。她来干什么——帮古丽监视他?

    钢琴本身找不出其他破绽,重心还是应该放在那可疑的消防器材上。方锐赶回公司,又去找内务主任。这一回,主任没等他问,就主动告诉他,刚接到车站通知,那批消防器材已运抵廊坊。

    “干吗送那儿,不是商厦自用的么?”他问。

    主任说,是副总让供方直运那儿的。

    方锐心急如焚,他没进站等客车,就在一个拐弯处飞身爬上一列减速的货车到了廊坊,找到了梁园商厦的货物转运栈。

    验过他的徽章和工作证件,货栈保管员倒没怎么为难他。货栈里堆满大小包装箱。见他进去,几名搬运工急忙把一些木箱往地下室里扛。

    方锐看看木箱上的货号正是“消防器材”,忙跟了下去:“古总叫我来验验这些货。”他对一个组长模样的人说。

    那人没说啥,磨磨蹭蹭地撬开了几口包装箱让他验看。里面哪是什么消防器材?分明是枪支弹药,还有两门迫击炮的零件!

    方锐不动声色地估计了一下枪械数量,大摇大摆往外走。

    “进得来,还出得去?”一个声音说。昏黄的灯光下站起了一个棕熊似的大块头。那人双手一抄,挡住了下地道的石级,后面的几个“搬运工人”也朝他围上来。

    “你们想干啥?我可是副总的人!”方锐说。

    “我们也是副总的人!”“棕熊”狞笑着对他走近,“副总演的这出戏,就叫‘安排香饵钓金鳌!”方锐故作惊慌地后退了几步,冷不防抓住身后一个家伙朝“棕熊”摔去,自己趁机抓起一根开箱的铁撬杆,一连打倒了两名匪徒,跳到一排货箱之上。

    那帮人都抄起枪来,六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方锐;方锐急闪身,藏到一箱手雷后面。对方不敢贸然开火。但惟一通道被他们堵住,他根本不可能出去!向来冷静的侦察员也急出一身汗来。他不怕死,可这个军火库的秘密不送出去,要误大事的!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为逞强好胜孤身赴险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脚步声从两边向他靠拢。唯有引爆这些弹药,让爆炸声传到外面去,才能使敌人的阴谋暴露。主意拿定,方锐抓过两颗手雷——

    就在这一刹那,地下室的门带着炸裂声被撞开了,钟科长带领十多名武警战士冲进来。五名匪特束手就擒。“棕熊”端枪欲射,被方锐一掌劈中后脑,那家伙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扑倒在地,昏迷过去。

    钟科长用手电照照,一个金丝盘绕的“百吉”钻戒赫然闪亮。原来,“棕熊”便是那名重要人物——那个从F县逃走的“老K”黄银匠。钟科长告诉方锐,把他们引到这儿来的,一是老K,二是来自梁园的一个匿名电话,打电话的是个女人。梁园……那会是谁?

    连夜审讯的结果证实,这便是所谓“2号方案”的全部内容。至此,敌人的罪恶阴谋彻底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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