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禁地-遭遇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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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塞尼尔在请示了老板格雷·汉克斯后,马上潜入了额尔德木教授的家里,在前面的几栋房子里都没有发现姜无为的身影,塞尼尔很快就找到了位于后院的这栋小楼。

    还未靠近小楼,他就听到了从侧面的窗户传出的说话声,而且从声音中就听出有跟踪的目标。

    这栋二层全木结构的小楼有三重檐,顶覆灰瓦,上带吻兽和垂兽,檐下用五踩重昂斗栱。塞尼尔靠近小楼后,纵身跃上了第一层檐下的木构架上,这样即便是从小楼边经过也不会发现他。

    隐身在屋檐下后,塞尼尔取出蛇形镜,将蛇形镜的前端伸向了下面的窗口,书房内的场景顿时一览无遗。

    巴阿茹娜拿出玉石挂件,等塞尼尔听到额尔德木教授说出这是找到大禁地的钥匙时,塞尼尔心里一动,他不清楚此次任务的全部计划,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老板对成吉思汗陵也是垂涎三尺,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拨打格雷·汉克斯的电话,把这个重要情况向老板汇报一下,是否将这个宝贝弄到手。

    让塞尼尔想不到的是老板的手机竟然关机了,这是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塞尼尔非常清楚这个东西的价值,即便不用它去寻找成吉思汗陵,转手卖出去也会是个天文数字,因为太多人想得到这个东西了。机不可失,塞尼尔决定动手把玉石挂件抢过来,他的身体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从屋檐下滑落到地面,然后快步向楼门口走去。

    塞尼尔并不担心自己被认出来,因为他的脸上本来戴着仿真面具,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庐山真容。来到楼门口,塞尼尔先从身后拔出一把手枪,然后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

    塞尼尔的手里握着的是SIG公司生产的P220型手枪,SIG是瑞士工业集团的简称,瑞士人把生产名表的工艺用在了造枪上,可想而知P220手枪的精密程度。这把枪一直是塞尼尔的最爱,无时无刻不带在身上。看到手持武器闯入书房的塞尼尔,三个人都愣住了,而且姜无为和巴阿茹娜都认出了闯入者就是在白云观打昏武介东的人。

    塞尼尔用枪指着靠近门口的巴阿茹娜,示意她往后退,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巴阿茹娜不由自主地退到了姜无为身边。

    这种场面对于姜无为来说无所谓,遇到过多少次自己都想不起来了,经历过无数次枪林弹雨后,一支手枪对他来说视若无物。

    姜无为感觉到巴阿茹娜的身体在轻轻颤抖,他能体会到一个姑娘被枪指着的感受,于是轻轻握住她的胳膊,暗示她不要怕,一切由自己来应付。

    姜无为平静地对塞尼尔说:“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塞尼尔根本没有理睬姜无为,他手里的枪依然朝向巴阿茹娜,同时用左手指了指额尔德木教授,然后用英语说:“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一听塞尼尔要拿玉石挂件,巴阿茹娜立刻急了,她忘记了害怕,向前靠了一步大声说:“你不能拿,那是我阿爸的东西……”

    “闭嘴!”塞尼尔低声呵斥道,随后又对额尔德木说:“赶快给我,否则我就打死她。”

    额尔德木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非常清楚手里这个玉石挂件的重要性,但是又不能不顾及巴阿茹娜的安全,张口结舌地说:“你……你先把枪放下……有事好商量……”

    听到闯进来的人要拿玉石挂件,姜无为猛地意识到对方很可能与案件有关,没有想到此人会来的如此快,额尔德木教授刚说出子午石是解开秘密的钥匙他就出现了,很显然是在暗中监视着自己。姜无为心想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拿着子午石,还指望它破解谜题,如果被抢走就全完了,所以他要准备出手了。

    对于巴阿茹娜来说,这个玉石挂件不仅是解开大禁地秘密的钥匙,更是父亲留下来的遗物,所以巴阿茹娜绝对不允许父亲的遗物被人抢走。她不顾一切地冲到书桌边,伸手从教授手里把玉石挂件抢过来,然后将挂件紧紧握在手里,怒视在塞尼尔,大声说:“你就是杀了我也不能把阿爸的东西抢走。”

    塞尼尔想不到刚才还被吓得全身颤抖的一个女人,眨眼间变得像母老虎,他竟然被巴阿茹娜的气势压住了。在博物馆里杀死巴哈丹巴尔的时候,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现在面对一个女人竟然有些心虚,连塞尼尔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这是为什么。

    额尔德木也惊愕地望着自己的学生,想不到平时温柔娴静的一个女孩,面对枪口竟然变得如此强硬,他暗暗感到有些惭愧,自己的表现还不如一个姑娘。

    姜无为看到塞尼尔的注意力完全被巴阿茹娜吸引了,他利用这难得的时机,右手迅速从裤兜里摸出了自己最得心应手的武器,一副崭新的扑克牌。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扑克牌,曾数次帮助姜无为从危险中逃脱出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张小小的扑克牌在姜无为的手里就是可以战胜敌人的利器。

    姜无为的母亲出身魔术世家,专长就表演扑克魔术,身怀六甲的时候都在舞台上表演,姜无为出生后看到最多的东西扑克牌,母亲抱着他喂奶的时候手里都拿着扑克不停地练功,所以姜无为的第一件玩具也是扑克。从头记事起扑克就没有离开过他,任何时候他的身上都会带着一副扑克牌,没事的时候总会拿在手里玩耍一番,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无意识的习惯。

    轻若无物的扑克,从姜无为的手里飞出去,五米以内可以入木三分,他可以用扑克牌把几米外在空中飞舞的苍蝇劈成两半,而且百发百中。

    塞尼尔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的身上立刻透露出一股无形的杀气,靠近他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塞尼尔冷笑了一声,看着巴阿茹娜说:“你既然这么想死,我就送你去见上帝……”

    塞尼尔的声音仿佛是铁棒敲击冰锥发出的,给人一种透心凉的感觉,他一边说一边将枪口向上抬了抬,枪口对准了巴阿茹娜的脸部,他知道女人最想保护的部位就是自己的脸,容貌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比生命还重要。

    “喂,你看这是什么……”

    姜无为突然向塞尼尔大喊了一声,塞尼尔本能地侧脸看了姜无为一眼,就跟在白云观一样,姜无为忽然感觉这双眼睛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对方的面容却是非常陌生,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

    塞尼尔在看姜无为的同时,手里的枪也稍稍偏向了一边,姜无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右手晃动了一下,把两张扑克牌同时抛了出去,犹如两道无形的闪电劈向了塞尼尔握枪的手……

    扑克牌如同一把锋利的飞刀,一下子将塞尼尔握枪的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虎口削开了一道血口,而另外一张扑克牌则击中了P220的枪管。

    塞尼尔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拇指似乎根本用不上力了,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P220坠落下去砸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塞尼尔本能地意识到遇上了强劲的对手,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监视的这个大学教授竟然有如此快的身手。

    塞尼尔顾不上血流如注的伤口,他的身体没动,左脚尖却已经勾到了地板上的手枪,他心里很清楚,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反击,否则自己就危险了。甚至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完全是一种潜在的反应,左脚已经将掉在地上的手枪挑了起来。

    姜无为也没想到对方受伤了还能这么快的反击,迅速抛出了两张扑克牌,一张飞向半空中的手枪,另外一张在击中了塞尼尔准备抓枪的左手,这一次扑克牌的一角竟然插入了他的手掌心中,扎在上面没有掉下来。

    塞尼尔顾不上再去抓枪,赶紧用牙齿咬住扎在手掌心上的扑克牌,猛地拔出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扑克牌竟能扎进自己的手掌中,塞尼尔彻底失去了反抗的信心,只能束手就擒。

    电光石火间,一场危机就被化解了,巴阿茹娜和额尔德木教授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姜无为已经走在书桌边,拿起刚才从额尔德木身上解下来的绳索,三下五去二就将塞尼尔捆绑了个结实。

    将塞尼尔捆绑起来后,姜无为问额尔德木教授,“教授这里有没有纱布之类的东西,先为他包扎一下伤口,止住流血。”

    额尔德木马上说:“在前面的房间有,我马上去拿。”

    “还是我去吧。”说着话巴阿茹娜转身跑出去。

    额尔德木看着姜无为问:“是不是马上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个人?”

    “稍等一会,等我和巴阿茹娜离开后您再报警不迟。”说完,姜无为回身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长着白种人面孔的年轻人。

    “你叫什么?博物馆里的事是你干的吧……”姜无为一边问话一边弯腰拾起了那支瑞士生产的P220手枪。

    塞尼尔咬着牙闭着眼睛,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

    这时,巴阿茹娜拿着一个急救包回来了,从里面取出卫生棉和纱布等包扎用的东西,走到塞尼尔的身后,开始给他包扎伤口。

    或许是因为这种人道行为感动了塞尼尔,他睁开眼看了姜无为一眼,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心里感到有点不服气,自己竟然载在一个教书的手里,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教授动起手来又快又狠。

    姜无为掂着手里的P220手枪说:“这是瑞士生产的,不过瑞士宪法有不得出口武器的条文,所以这种型号的手枪是通过德国一家与瑞士合资的武器公司销售出来的,数量很少,因此价格不菲,能拥有一支这样的武器,说明你不差钱,你身后的老板一定很有经济实力。”

    塞尼尔很惊讶地看了看姜无为,心想一个考古学教授对武器也有研究,竟然能认出是瑞士生产的手枪,他不知道姜无为从小跟随父亲在军营里长大,世界各国生产的名枪对姜无为来说如数家珍。

    塞尼尔瞥了姜无为一眼,冷漠地说:“要怎么办随便你,不用在这里废话。”

    “火气还挺大,博物馆的金册是不是被你盗走的?”

    姜无为的话刚说完,巴阿茹娜忽的一下从塞尼尔的身后站起来,她手里还握着缠了一半的绷带,绷带扯疼了塞尼尔的伤口,塞尼尔咧了一下嘴。

    “您是说这个家伙是盗窃博物馆里金册的人?”巴阿茹娜一脸怒容地问姜无为。

    姜无为知道巴阿茹娜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如果这个家伙是盗窃金册的人,那么就是杀害巴阿茹娜父亲的凶手,她当然怒不可遏了,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会如此。

    姜无为摇摇头,如实地说:“我还不能确定,只是有这种猜测。”

    巴阿茹娜把手里还没有缠完的绷带往地上一扔,然后抬起脚照塞尼尔膝盖后面的腿窝处就踹了一脚,把他踢得跪在地板上。她握住挂在腰带上的蒙古刀,一把将阿爸的刀抽出来,绕到塞尼尔面前,愤怒地问:“我阿爸是不是你杀死的,快说……”

    塞尼尔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蒙古姑娘原来是自己杀死的那个人的女儿。他相信如果此刻自己承认了,这个蒙古女人一定会把刀扎进自己的胸口里,于是摇着头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没有从博物馆里盗走金册,那你来抢劫子午石干什么?”巴阿茹娜质问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塞尼尔依旧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几下敲门声,接着是那个保姆的声音,“先生,前面来了两位警察,说有事找您。”

    屋内的几个人都一愣,额尔德木看了看姜无为,然后走出去。见保姆刘妈站在门口外面,他急忙问:“哪里来的警察?”

    “是一男一女,他们说是公安局重案组的,来了解些情况,我让他们在客厅等着,马上来向先生说一下。”

    “好吧,你去告诉他们,我这就过去。”说完,额尔德木教授转身又回到楼里,他走进书房对姜无为说:“刘妈说是公安局重案组的两个警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刚才俩人在门口外的话姜无为都听见了,他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不过若无其事地说:“您快去看看吧,也许是认识的朋友。”

    “好,你们稍等,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很快就会回来。”说完,额尔德木教授转身离开书房。

    (2)

    武介东和徐雯从天眼系统中发现姜无为驾驶的福特爱虎车进入了缸瓦市旁边的一条胡同内,俩人立刻驾车赶过来。

    沿着窄窄的胡同往前行驶到一个岔口,就看到了停在左侧胡同里的那辆蓝色的福特越野车,于是把车停在这边的胡同里,俩人步行走过来。

    武介东围绕着福特爱虎查看了一下,车里没人,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那栋高大的门楼,猜测车里的人很可能是进了这个门楼里,因为附近没有其它门口。于是对徐雯说:“给指挥中心打电话,查一下是什么人住在这里。”

    徐雯答应一声,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武介东沿着胡同继续往前走,他想查看一些这个深宅大院周围的情况。

    向前走了有五六十米,出现了一个丁字形胡同口,武介东往旁边的胡同里看了一眼,目光被前面十几米外的一辆车吸引住,胡同边停靠着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不知为什么武介东忽然想起了一个钟头前撞自己的那辆路虎车。

    武介东身不由己地朝这辆黑色的路虎走过来,走进后他看了一眼车里,越野车内空无一人,车的右侧紧靠着胡同一侧的墙壁,虽然过不去,但是从车后还是看了车身上的撞击留下的痕迹,很显然这辆车就是把自己的车撞到路灯杆上的那辆路虎。

    武介东急忙转身跑到胡同口,看到徐雯正在向这边张望,于是向徐雯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等徐雯跑过来后,武介东指着前面的路虎说:“你看那辆车,就是刚才撞咱们的路虎。”

    “这么说进入这个院子里的不仅是姜教授和那个蒙古姑娘,一定还有其他人。”

    武介东点点头,“也许驾驶这辆车的人跟教授是同伙,查清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了吗?”

    “嗯,查出来了,是中央民族大学的一位蒙古族教授,叫额尔德木,还是位博导……”说到这里徐雯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巴阿茹娜就是民族大学的在读博士生,会不会是这位博导的学生?”

    “完全有可能,一定是巴阿茹娜带那个教授来的。”

    “咱们在这里蹲坑吗?”徐雯问。

    武介东沉思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还是正面接触一下好,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应该跟接触一下摸摸底,你认为怎么样?”

    徐雯想了想,“我觉得可以,咱们一直处于被动位置,应该主动出击一下。”

    “好吧,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俩人重新回到高大的门楼前,武介东巡视了一下没有看到门铃,于是走到门前,用手掌重重地拍击着厚实的大门。

    徐雯赶紧对他说:“别太鲁莽了,这位教授还是位政协委员,开两会的时候来个警察扰民的提案就麻烦了……”说着话徐雯抬手拍了两下兽首上的铜环。

    大门上的这两个兽首叫图椒,传说是龙生九子中的一个,明代李东阳著《记龙生九子》中有“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图椒形状像螺蚌,性好闭,最反感别人进入它的巢穴,铺首衔环为其形象。因而人们常将其形象雕在大门的铺首上,或刻画在门板上。螺蚌遇到外物侵犯,总是将壳口紧合。人们将它的形象用于门上,取其可以紧闭之意,以求安全。

    很快,保姆从里面将门敞开,徐雯把自己的警官证向保姆亮了一下,笑着说:“你好,我们是公安局重案组的,想找教授了解点情况。”

    一听是警察,保姆赶紧把俩人让进来,关上大门后领着俩人向正房这边来。

    徐雯一边走一边随意地问:“门口外面停着一辆车,是不是有客人来拜访教授?”

    “呃,不是什么客人,是教授的学生,她经常来家里。”

    徐雯与武介东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又说:“是三个学生吧。”

    “不是,只有巴阿茹娜一个学生,不过还有一个人跟着她一起来的,那个人我第一次见不认识。”

    “呃,就只有他们俩人?”

    “嗯,就是他们两个人。”

    说话的空当,保姆把俩人领到了客厅里,然后说:“你们坐一下,我去向教授说一声。”

    保姆出去后,徐雯低声对武介东说:“怎么只有两个人?莫非开路虎车的人没有进来?”

    “情况有点复杂,也许他们不是一路的。”

    “不是一路的他干吗要在暗中帮助那个教授?”

    正说着话,武介东的手机响了,他急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是小庞打来的,接通电话后,武介东的脸色忽然变了。

    徐雯赶紧问:“出什么事情了?”

    武介东挂断电话后神情严峻地说:“小庞从金庚大酒店打来的,参加研讨会的一个专家在酒店卫生间里被人杀了。”

    徐雯猛地站起来,焦急地说:“咱们是不是马上赶过去?”

    武介东摆摆手,“甫局也在现场,小庞只是向咱们通报一下情况。妈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博物馆的案子还没有眉目,怎么又出了一起凶杀案……”

    “既然被害人是参加研讨会的专家,这两起案子一定有联系。”

    徐雯刚说完,武介东就听到屋外回廊里有脚步声,急忙向她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话了。

    身穿白色衬衣的额尔德木教授走进客厅,热情地向俩人打招呼,武介东急忙自我介绍了一下。

    额尔德木教授招呼俩人坐下后,直截了当地问:“请问两位警官来是有何事情?”

    “巴阿茹娜是教授的学生吧?”武介东问。

    额尔德木点了一下头,微笑着说:“不错,她是我的学生。”

    “是这样,今天上午在博物馆内发生了一起案件,遇害人是巴阿茹娜的父亲,我们正在调查案件的时候,她跟随一位从国外回来的教授离开了,我们担心她会遇到什么不利的情况。”

    “呃,原来是这样……”额尔德木迟疑了一下随即说:“我想她不会遇到什么不利的事情,因为跟她在一起的姜博士,就是武警官提到的从国外回来的教授,我们之间都很熟悉……”

    “您认识这位姜教授?”徐雯感到有些意外。

    “当然,我不仅跟姜博士是朋友,同他的导师欧阳明博在三十多年前就相识,所以对他非常了解,他是个非常正直有爱国心的学者。”因为姜无为刚才提到警察对他的怀疑,所以额尔德木教授才会这样说。

    “教授,是否可以问一下,他们俩来您这里的目的吗?”

    额尔德木看着武介东反问道:“他们俩一个是我的学生,一个是朋友,来我这里还需要什么目的吗?”

    武介东赶紧解释说:“对不起,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或是需要您的帮助什么的……”

    “我明白两位警官的意思了,你们是不是对姜博士有什么怀疑,要对他进行调查?”

    武介东摆着手说:“不,您误会了,这起案件非常复杂,就在半个小时前,同姜教授一起参加研讨会的一位专家在酒店卫生间内遇害了。博物馆的这起案件,案发时姜教授刚好在现场,我们担心凶手会对他不利,是要对他提供保护,并不是对他进行调查。”

    额尔德木教授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姜博士自己误会了……”

    武介东与徐雯交换了一下眼神,从额尔德木教授的话里能听出他与姜无为交谈过这件事。

    徐雯接着说:“我们同时也很担心巴阿茹娜的安全,她父亲是第一个遇害者,我们还不清楚凶手杀害她父亲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另外我们发现有可疑人员在跟踪他们俩……”

    不等徐雯说完额尔德木就着急地打断了她的话,“真的有可疑人员在跟踪他们?”

    “不错,有一辆黑色的路虎越野车一直在暗中尾随着他们的车,我们在教授家的后墙外发现了这辆车,所以才会冒昧地来打搅教授……”

    额尔德木教授猛地站起来,神情严肃地说:“你们说的这个人刚才持枪闯进了我的书房,已经被姜博士支付了。”

    “你们抓住了那个人?”

    徐雯和武介东真是又惊又喜,他们知道如果抓住了这个家伙,案件很可能就会有突破。武介东兴奋地说:“教授,麻烦您带我们去看看抓住的这个,他很可能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人物。”

    “好,请跟我来。”

    额尔德木教授也显得非常高兴,如果能真的帮助警察侦破案件,就有希望追回金册。他亲自在前面领着往后院的书房来,边走边对俩人说:“你们无论如何要追回被盗窃的金册,这可是国家的一级文物,对于研究蒙古帝国的历史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姜教授和巴阿茹娜是不是也在您的书房?”徐雯问道。

    “不错,都在我的书房里,我们正在谈论着博物馆里发生的事情,有个白人就拿着手枪闯进书房,要抢巴阿茹娜的父亲一件遗物。”

    徐雯心里一动,急忙追问了一句,“教授能告诉我们那个人要抢的是什么东西?”

    “一件用和田玉雕刻的挂件。”

    徐雯在检查死者的遗物时看到过这件东西,当时认为是普通的装饰品并未在意,现在看来绝非如此,她急忙又问:“是不是一面雕刻着马一面刻着老鼠的那个装饰物?”

    “不错,你见过这个东西?”

    “嗯,我在检查死者遗物的时候见过,那个人为什么要抢夺这个东西?”

    不等额尔德木教授回答,三个人已经来到了后院的小楼前,额尔德木教授忽然发现两扇房门都敞开着,他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特意把门闭上了,感觉不对劲,顾不上说话急忙走进楼里。

    来到正堂,看到书房的门同样敞开着,里面已经空无一人,额尔德木教授心里吃了一惊,快步走进书房里,只见旁边的椅子上缠绕着刚才捆绑那个人的绳索,三个人都没有了踪影。额尔德木教授大声叫了几遍巴阿茹娜,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武介东和徐雯紧跟在教授身后,俩人默默地巡视着书房内的情景,地板上的几滩血迹清晰可见,旁边还有两张带血迹的扑克牌。徐雯好奇地问:“教授,你们是如何制服那个人的?”

    额尔德木教授简单地把姜无为用扑克牌击伤那个人的过程说了一遍。

    徐雯惊讶地说:“用两张扑克牌就把那个人制服了,难以置信,我一直以为香港拍摄的赌王镜头都是虚构,没想到真的这么厉害。”

    教授微微笑了笑,“说出来你们或许不相信,几年前这个姜无为博士就曾经在拉斯维加斯获得过世界赌王的称号,他就是货真价实的世界赌王。”

    “难怪他的手里总是拿着扑克牌,看来这位姜教授还真是一位奇人。”徐雯惊叹地说。

    武介东走到椅子边,看到椅背上还缠绕着几圈绳索,而且在椅背下面的地板上还有许多血迹,部分血迹还没有凝固,他轻声问:“刚才把那个人捆绑在这里?”

    额尔德木摇摇头,“我离开的时候那个人只是被捆绑着站在屋子中间,没有给绑在椅子上。”

    徐雯分析说:“也许是教授离开后,巴阿茹娜和姜教授把那个人捆绑这里,他们俩人离开后,这个人又挣脱了……”

    哎,额尔德木轻轻叹了一口气,“抓住那个人后,我说要报警,姜博士说等他们离开后再报警,他一定是担心你们怀疑他与博物馆的案件有关。”

    “教授。”徐雯叫了额尔德木一声,“您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抢夺巴哈丹巴尔的这件遗物吗?”

    额尔德木看了看徐雯,缓缓地说:“这件用和田玉雕刻的挂件,准确地说叫子午石。”

    “子午石!”

    徐雯显得很吃惊,姜无为在案发现场分析巴哈丹巴尔奇怪的身体姿势时她一直在场,对“子午”这两个字印象非常深刻,听到子午石后,马上与整个案件串联在一起。她急忙又问教授,“这个子午石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子午派留下的东西?”

    “你也知道子午派?”额尔德木惊奇地问,因为子午派是一个非常神秘的门派,已经消失几百年了,知道的人非常少。额尔德木随即回答,“不错,子午石的确是子午派留下的信物,而且子午石藏着一个巨大秘密。”

    “这个秘密是不是与成吉思汗陵有关?”武介东突然问。

    额尔德木教授点了一下头,缓缓地说:“不错,正是与圣主的陵墓有关。”

    (3)

    额尔德木教授离开书房后,姜无为二话没说,一把将塞尼尔拖起来,拽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把他捆绑到椅子背上。

    把塞尼尔捆绑结实后,姜无为急忙对巴阿茹娜说:“咱们必须离开这里,重案组的两个警察肯定冲我来的,一定要赶在他们找到我之前解开所有谜团。”

    “嗯,赶快走。”

    姜无为刚走到书房门口,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返回来,走到书桌上抓起那把P220手枪插在自己的后腰。

    巴阿茹娜见状急忙说:“教授,在中国携带枪支是违法的,本来没事,带着枪就有事了。”

    “违法总比丢了性命强,赶快走吧。”说完,姜无为转身离开。

    巴阿茹娜跟在姜无为身后一起走出小楼,姜无为查看了一下花园两边的院墙,巴阿茹娜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说:“跟我来,我知道从哪里能出来。”

    巴阿茹娜领着姜无为绕到小楼后面,靠近后院墙的地方有一棵一个人都搂抱不过来的梧桐树,碗口粗的树杈斜伸到了墙外。

    姜无为纵身一跃,伸手把住了树杈,一个翻身就到了墙头上,然后伸手把巴阿茹娜拉上去,随后俩人跳到下面的胡同里。

    巴阿茹娜指指右侧的胡同口说:“从那边能去停车的地方。”

    “那辆车不能再开了,他们一定是通过那辆车找到咱们的,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着话,姜无为拉着巴阿茹娜的手往前面的胡同口跑去。

    姜无为做梦也想不到塞尼尔会锁骨功,他和巴阿茹娜前脚走出书房,捆绑在塞尼尔身上的绳索就开始松动了,只见塞尼尔的身体如同蛇一样扭打起来,眨眼的工夫两条胳膊就从绳索中就挣脱出来,然后迅速解开了捆绑在身上的绳索,不慌不忙地走出书房。

    塞尼尔回到自己的路虎车里,发动起车后,立刻打开追踪仪,忽然发现安放在福特车上的信号发射器没有任何移动,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姜无为抛弃了那辆车。

    塞尼尔马上挂上倒挡,把车向后退到后面的胡同口,那辆蓝色的福特爱虎果然还停在大门楼前,看来自己把跟踪的目标弄丢了。

    “妈的,这个混蛋!”

    塞尼尔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忘记了两只手都被姜无为用扑克牌击伤了,愤怒地抬起双手猛拍了一下方向盘,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缠绕在手上的绷带随即渗出了血迹。

    塞尼尔咧着嘴连吸了两口冷气,这时他感觉到自己跟踪的目标不是一般人,自己有点太大意和自信了。塞尼尔一边琢磨着一边拿起车载电话,准备向老板汇报一下情况。

    接连拨打了两遍格雷·汉克斯的手机都没有拨通,塞尼尔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作痛的双手也让他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妙,以前从未遇到过类似情况。

    塞尼尔沉思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拨打老板助手的手机,非常顺利,很快就接通了,不过传出的声音却让他大吃一惊。

    “塞尼尔,出事了,老板被人杀死了……”

    “你说什么!老板怎么会被人杀死?”塞尼尔还有点不相信。

    “真的,半个钟头前在卫生间里被人割喉,警方现在封锁了现场,我还没有见到老板的遗体。”

    塞尼尔顿时呆住了,仿佛有把刀扎在了他的心脏上,痴痴地举着电话半天没有开口。自从汉克斯出钱医治好了他的病后,塞尼尔就把汉克斯视为自己的救命恩人,汉克斯给了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听到汉克斯被杀的消息,对塞尼尔来说如同晴天霹雳。

    “塞尼尔,说话,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塞尼尔……”电话里传出焦急的声音。

    塞尼尔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恶狠狠地问:“是谁干的?是谁杀了老板……”

    “我怎么知道是谁干的……”

    塞尼尔立刻打断了电话里声音,“你不是一直跟着老板身边吗,难道没有发现一点可疑情况。”

    “老板去卫生间前接过一个电话……对了,还跟贝克·特维斯交谈过……”

    “一定是那个雇主担心暴露安排人杀了老板,另外这样做还可以把警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老板身上,我绝对不能让他的想法得逞。”

    “先别管是是谁干的了?既然老板已经死了,咱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回伦敦。”

    “你自己回去吧,我不会走。”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塞尼尔就扣了电话。

    塞尼尔抬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扯下来,露出了庐山真容,一副清瘦的脸颊,苍白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隐约浮现着冷冷的杀气,像是刚从坟墓里钻出的幽灵。

    沉思片刻后,塞尼尔的眼睛忽然射出狼一样的目光,他在心里拿定了主意,杀掉姜无为。

    塞尼尔了解雇主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利用这个教授寻找大禁地,只要杀了他,那么神秘雇主的计划就会落空。塞尼尔一边想一边把手伸到副驾驶的座椅下面,摸到一个隐藏在座位下的按键,然后轻轻按了一下。

    副驾驶座椅缓缓向后移动,座椅下部随即自动掀起来,露出了座位下面的一个暗格,塞尼尔打开暗格上的盖子,原来里面藏着一支黑黝黝的手枪和一把褐色的猎刀,他伸手将手枪和猎刀取出来。

    这两件杀人武器都是史密斯维森公司的最新产品,这种被命名为“保镖”的半自动手枪结构有点怪异,枪管外的套筒四四方方而且特别粗,因为在枪身装有一体式内置激光器,在光线较弱的时候也可以进行准确射击,整把枪的表面有不反光的黑色PVD涂层,不容易被对手发觉,是名副其实的杀人利器。而这把一半是锯齿状刀刃的猎刀,同样是史密斯维森的杰出产品,褐色的刀身没有一丝光泽,看似不起眼却可以轻易地刺穿两三个毫米厚的铁板。

    两件不同的武器,每一处都经过了精心设计,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人,可以最精确地杀人。只要是男人,手上拿着这两件东西都会热血沸腾,顿生横扫世界的念头。

    看着取出的手枪和猎刀,塞尼尔的嘴里露出了一丝冷酷的微笑,他猛地踩了一下油门踏板,庞大的越野车呼啸着窜了出去……

    (4)

    此时,武介东和徐雯还在额尔德木教授的书房里,听教授说子午石上隐藏着成吉思汗陵的秘密,武介东意识到姜无为所说的要解开的谜团或许就是这个。

    武介东一脸的疑惑表情,“我在白云观里遇到姜教授和巴阿茹娜的时候,他曾经说时间紧迫,必须尽快解开谜团。子午石上就算是藏匿着成吉思汗陵的秘密,也不至于要这么急迫吧……”

    额尔德木看了看武介东说:“姜博士说的不错,的确是时间紧迫,必须要在24小时内解开这个谜团,否则会出大事。”

    “出大事!”武介东吃惊地说,“会出什么大事?教授能说得详细一点吗?”

    额尔德木教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俩人,有些惊讶地问:“你们真的不知道姜博士和巴阿茹娜在做什么吗?”

    武介东和徐雯不由自主地相互对视了一眼,俩人被问得有点摸不着边际。看到他们茫然的表情,额尔德木教授用怀疑的口吻问:“你们难道不知道博物馆里被害的那个蒙古人的真实身份?”

    “您是说巴阿茹娜父亲的身份?”徐雯有点不知所措地问。

    “不错,就是巴阿茹娜的父亲巴哈丹巴尔的真实身份。”

    武介东局促不安地搓着两个手掌,同时有些面红耳赤了,实话说从案发到现在,他真的不知道死者的确切身份,这应该是在第一时间就要调查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被自己忽略了,他张口结舌地说:“我……我们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遇害人的身份……”

    “难怪你们不知道他们俩在做什么……”额尔德木迟疑了一下,随后用平静的口气说:“巴阿茹娜的父亲是位达尔扈特,确切地说是达尔扈特中的首领,也称太师贺希格。专职负责组织达尔扈特中的亚门前往大禁地,进行祭祀活动的总负责人。大禁地不仅埋葬着圣主成吉思汗,还有他的幼子拖雷以及元世祖忽必烈等黄金家族的宗亲。这里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隐秘的一块地方,只有巴阿茹娜的父亲知道如何前往这里。三天后就是一年一度的祭祀,前往大禁地的亚门必须在明天就起程,巴阿茹娜的父亲遇害后,祭祀就不能进行下去,所有的蒙古人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能想象到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武介东和徐雯都冒出了一头冷汗,他们当然能想象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徐雯急忙问:“这么说巴阿茹娜是要代替他父亲前往大禁地进行祭祀活动了?”

    额尔德木教授点点头,“不错,不过问题是她也不知道如何前往大禁地,姜博士正是在帮助她解开这个难题,而且是在明天中午前解开,否则就会影响后面的祭祀,我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前往大禁地的具体情况涉及到达尔扈特人的最高机密,除了达尔扈特中的亚门特,外人是不知道的。”

    徐雯看着武介东说:“难怪甫局没有告诉咱们实情,看来具体的情况他了解的也不多。”

    “嗯,不过他一定知道前往大禁地祭祀的事情,否则不会让咱们保护姜教授……”

    额尔德木急忙接着武介东的话说:“不错,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姜博士,只有他可以解开这个秘密,如果姜博士有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徐雯不解地问:“为什么只有姜教授能够解开这个秘密?”

    额尔德木摆摆手,“这件事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如果你们了解他以往的经历就会相信我的话,真的是只有他能解开这个秘密。”

    武介东想了一下问:“教授,您知道他们俩会去什么地方吗?”

    额尔德木教授转身走到书桌边,指着摊放在桌面上的北京地图说:“我很难具体说出他们会去什么地方,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一定会沿着这条中轴线活动。”

    “中轴线!”武介东好奇地问:“他们为什么会沿着中轴线活动?”

    “这件事段时间说不清楚,你们只要沿着中轴线两侧几百米的距离内寻找,就一定能发现他们。”

    “好吧,我们马上去寻找他们……”说着话武介东和徐雯就向教授告辞,准备离开。

    额尔德木教授突然对俩人说:“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如果找到了他们能否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很牵挂他们的安全……”

    “没问题,找到他们后我一定会告诉教授。”武介东不假思索地回答。

    武介东和徐雯从教授家出来,发现那辆蓝色的福特越野车竟然还停放在原处,徐雯惊讶地说:“他们怎么没有开车?”

    “这个姜教授真的很聪明,他一定是猜到了咱们根据这辆车找到这里……”

    不等武介东说完,徐雯就对他说:“你等一下,我去看看那辆路虎还在不在。”徐雯边说边往前面的胡同口跑去。

    (5)

    姜无为拉着巴阿茹娜一口气跑出胡同,迎面刚好过来一辆出租车,他急忙招手拦住,随后俩人上了出租车。

    司机将计价器放倒后笑着问:“请问两位去什么地方?”

    “永定门。”姜无为不假思索地报出了地名。

    “好叻,您坐好了,这就去永定门。”司机一边用地道的京腔搭着话,一边开车往南去。

    生活在北京的人都知道中轴线的起点是永定门,终点是北面的钟鼓楼,全长7·8公里,是世界上现存最长的城市中轴线,也是北京的中心标志。要寻找中轴线上的秘密,姜无为自然先想到了永定门,不过姜无为并没有琢磨从何处下手解开这个谜。

    作为中轴线的起始点永定门,1957年的时候被愚蠢地拆除了,使中轴线从此变成了一根断了线的琴弦。著名的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当时曾怀抱拆下来的城墙砖,跪在永定门的废墟上失声痛哭,并且悲愤地大声呼喊出:“五十年后,你们会后悔的……”

    梁思成先生的预言果然得到了证实,五十年后被迫重新修建永定门,2004年,消失了半个世纪,位于中轴线南端的永定门也终于重新矗立起来。

    出租车开动后,姜无为轻声对巴阿茹娜说:“把子午石给我看一下。”

    巴阿茹娜把攥在手中的子午石递给姜无为,作为一个研究历史的博士生,巴阿茹娜对于永定门的历史非常熟悉,永定门是明嘉靖时期修建北京外城时修建的,嘉靖四十三年外城建成后,中轴线才由正阳门延伸至永定门,所以永定门只有四百多年的历史,时间相对比较晚,他们要寻找的秘密似乎与永定门关系不大。

    想到这里,巴阿茹娜低声问姜无为,“教授,您认为咱们要寻找的秘密与永定门有联系吗?”

    姜无为明白巴阿茹娜的意思,眼睛没有离开手中的子午石,同时说:“我是想去看烟墩,事实上中轴线的前导是永定门南面的烟墩,它就像是中轴线前面的指示标……”

    “烟墩!”巴阿茹娜疑惑地说:“烟墩好像是乾隆时期修建的,时间更短,怎么可能藏匿着咱们要寻找的东西?”

    姜无为轻轻一笑,“准确地说烟墩最早是元代初期修建的一个烽火台,到了明代嘉靖三十二年修外城时将燕墩以砖包砌,只有墩台上的那座御制碑是乾隆皇帝竖立的,清代有位叫杨静山的诗人曾做了一首《燕墩竹枝词》,‘沙路迢迢古迹存,石幢卓立号烟墩。大都旧事谁能说?正对当年丽正门。’从词中能听出来,在修建大都时刘秉忠就将烟墩设计好了,他让烟墩正对着丽正门,也就是现在的天安门,一定是有很深的用意……”

    姜无为话音刚落,前面的司机笑着说:“听得出这位先生对北京的古迹很有研究,老北京人都知道,这个烟墩真的是元大都时的古物,还是保护咱们北京平安的镇城之宝。”

    “听师傅的口音是老北京吧,能不能说说这个烟墩是什么样的镇城之宝?”姜无为很感兴趣地问。

    “我家就在永定门附近,小时候就常听老人们谈论这个烟墩,建北京城的时候是根据道家的天圆地方、天干地支还有五行八卦等等一些阴阳风水来意设计、建设的,为了确保京城的平安,由白云观的道长亲自在京城的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设定了金木水火土这五大镇城宝物,而城南的宝物就是这烟墩。”

    “呵呵,师傅知道的还真不少,这烟墩也是前几年刚修复的吧?”

    “可不是吗,这几年政府花了不少钱在修复古城,越来越有老北京的味道了。实话说前些年烟墩被垃圾埋起来的时候,大家伙心里都觉得堵得慌,虽然心里都知道北京城的平安不是靠这五大镇城之宝,可这是老北京人的心里寄托,老百姓盼望的就是国泰民安,您说是不是?”

    “说的太好了,有些东西好恢复,不过也有些东西是永远也恢复不了的……”

    话说到一半,姜无为的神情忽然一怔,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脑海里闪过司机刚说过的“五大镇城宝物”几个字,他忽然想起扑克牌上的留言,两个小时后将金册分别放在北京城内五个地方,每个一个小时毁掉一部分。姜无为本能地感觉到凶手所说的这五个地方与五大镇城之宝有某种联系,特别是这个烟墩,又是中轴线的前导,仿佛龙头前面的火龙珠一样。

    巴阿茹娜注意到了姜无为神情有异,于是低声问道:“教授,怎么了?”

    姜无为皱着双眉,微微摇摇头没有说话,他似乎感觉到了凶手在扑克牌上留言的意图,对方也许不是在施放迷雾。

    这时,出租车快到永定门,司机急忙问:“两位是在永定门下还是去烟墩那边?”

    “在永定门下,先看看重新建后的永定门。”姜无为不见思索地说。

    “好叻……”司机拖着长腔慢慢地把车停靠在路边。

    姜无为准备掏钱付账,摸遍了口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钱,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事了,不好意思地对巴阿茹娜说:“我……我没带钱……”

    巴阿茹娜已经拿出钱来伸手递给了司机,笑了笑说:“没关系,我带着呢。”

    下车后,人行道上过来一辆轮椅,一个失去双腿的残疾人胸前挂着一个包,里面有许多北京地图,看到从出租车里下来的姜无为,急忙问:“先生,要不要北京地图,最新版的……”

    姜无为心想刚好要用,于是接过一份,巴阿茹娜递给卖地图的人十块钱,同时摆摆手说:“不用找了。”

    姜无为把手里的子午石还给巴阿茹娜,心里暗想真是个善良的姑娘。不起眼的一件小事,能折射出一个人的内心。

    巴阿茹娜看了一眼手里的子午石,轻声说:“额尔德木导师说这个子午石是解开秘密的钥匙,可是该如何使用这把钥匙。”

    “上面的两组的数字应该是关键……”

    说话的同时,姜无为摊开手里的地图,用手托着地图看了看,然后走到路中间,向南北两个方向遥望了一下。

    “您知道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了?”巴阿茹娜惊喜地问。

    姜无为望着前面高高耸立的永定门城楼,若有所思地说:“这些数字应该代表不同的建筑,先去城楼那边看看……”

    说着话俩人一起向庄重巍峨的永定门城楼走去。

    永定门的城楼原来形制如内城,在前后还有瓮城和箭楼,1957年的时候一并被拆除了。2005年永定门复建只是重建了城楼,而瓮城与箭楼的无法修复被认为是个永久的遗憾,这也应了梁思成先生的预言。重建后的城楼通高26米,重檐歇山的楼阁式建筑,灰筒瓦绿琉璃瓦的楼顶,巍峨屹立在中轴线的起点上。

    城楼的两边是宽阔的街道,俩人沿着左侧的街道向前走,离城墙还有十几米距离的时候,姜无为猛地听到身后有汽车突然加速的轰鸣声,大脑神经本能地跳动了一下,第六感向他发出了危险信号。

    姜无为急忙回头瞥了一眼,只见一辆黑色的路虎越野车如同一头凶猛的野牛向他们这边冲过来,距离他们已经不足十米远,姜无为来不及多想,猛地推了巴阿茹娜一把,将她推到了路沿石上,他自己则借着反推力向后纵身一跃,就在姜无为躲闪开的瞬间,路虎庞大的车身擦着他的衣服呼啸而过,把姜无为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没等姜无为回过神来,就听到路面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只见冲到十几米外的越野车,车轮与路面接触的部位冒出了阵阵黑烟,随着急刹车,越野车的尾部猛地往旁边一甩,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巨大的车身眨眼间横着一百八十度的调转。

    调过车头来后,路虎又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随即呼啸着又向姜无为冲过来。

    看着冲向自己的越野车,姜无为心想这是想要自己的命啊,他迅速地拔出了插在腰后的手枪,来不及瞄准就对准驾驶员前面的挡风玻璃勾动了扳机,啪啪啪……

    几声枪响后,并没有阻挡住疯狂冲过来的越野车,眼看宽大的车头就要撞到自己,姜无为凌空跃起向旁边一个翻滚,双脚还未站稳,一阵气流就将他掀翻在路边。

    这一次越野车没有再掉头回来,而是向远处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候,巴阿茹娜从惊愕中缓过神后,越野车已经跑远了,她看姜无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急忙跑过去关切地问:“教授,伤着没有?”

    姜无为注意到有许多市民和游客都在吃惊地向这边张望,他顾不上说话,拉着巴阿茹娜的手飞快地向城楼下面的过道跑去。这里是北京,刚才的枪声肯定会引起轰动,几分钟内警察就会赶到。如果被带进警局审问几个小时,什么也不用干了,所以必须赶快逃走。

    从城楼下面的过道穿过去,就可以避开很多人的眼睛,俩人穿过城楼,跑到右侧的街道上,迎面过来一辆出租车,姜无为赶紧招手拦下出租车,来不及多说就上了车,然后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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