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黑金-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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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黄毛的几件事情下来,梁思勇对梁倩倩有了新的认识。

    一个农村女孩儿,文化程度虽不高,但她的质朴和善良却让他极为钦佩。梁思勇为黄毛打架的事情,对黄毛采取了关禁闭的方式,这种处理方式,在企业是属于严重违规的。企业员工即便有违法行为,那也有专政机关,如果企业都这么干,那还不乱了套,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他认为在一个合适的时间修理一下黄毛,算是给他敲敲警钟。

    然而,梁思勇没想到,梁倩倩却要陪着受处罚,这让他既生气又感慨。黄毛遇到这样一个女人,应该说是福气。梁思勇开始考虑,在适当的时候,他必须要跟黄毛谈谈,如果他对梁倩倩有想法,那就着手准备娶人家。如果没有这个打算,那就趁早远离人家,免得影响人家今后的生活。他跟乔伊也说了,让她问问倩倩的想法,人家也许不愿嫁给臭“老钻”呢。

    不管黄毛和倩倩的事情怎样走,对梁思勇不会有多大影响。他们的分分合合是是非非,在他这里是一种牵挂,有些也是带有甜蜜感的小插曲。其实,让梁思勇揪心的事情很多,段昆安8井的投资,成了他的一块大心病。

    段昆下决心对安8井再进行大修,这无异于一场定生死的豪赌。段昆赌也就赌了,反正他的钱来路也不那么光彩,赔光了他可以继续再去社会上闯荡,也可以用他的狠劲儿灭几个社会渣滓,重新获取赚钱的资源。但这次的性质不同了,他的这次豪赌,风险实际上已经转嫁到了项目部。黎总聪明一世的人,最后怎么就看不清楚这点儿呢。

    梁思勇之所以能跟段昆成为知交,除了发小的原因外,最主要的段昆在道儿上混,但他从来不欺负小老百姓,对待兄弟也很讲义气。但是,段昆的这次豪赌,他怎么感觉都不太讲义气,为什么这么说呢?他对段昆的家底虽不说太了解,但总在一起多少也知道些,尤其是段昆能抵押的资产,都在那里摆着呢。直觉告诉他,段昆这次抵押的资产一定有问题。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问题,安8井的投资一旦失利,两千万元的银行贷款无法按期偿还,其结果用脚丫子也能想明白的。

    “黎总,我想带着小邢去安8井看看,这类油井地质比较复杂,修井工艺能不能满足需要,段昆是不清楚的,他毕竟是个外行。”梁思勇抽着烟脸上尽量显得轻松,可语气里还是流露出了担忧。

    “也好,你去看看,听说那边开始动工就不顺利,我们也好提前有个准备吧。”黎建斌说得有些无奈。

    梁思勇主动提出去看看,黎建斌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件事非同一般,梁思勇主动介入说明这小子还行,不能说是知恩图报,但起码不会在一些事情上一推了之。梁思勇失踪后,项目部的一些做法,现在看来有些不妥,但那时也是有病乱投医,有些后遗症必须同舟共济才能化解。

    梁思勇觉得应该让气氛轻松些,便调侃着说:“段昆这口井要是弄出个高产井,他可就发了,现在的油价天天看涨呢,到时候咱们绝对不能轻饶他。”

    黎建斌听了,脸上的表情很轻松,可心里却越发沉重。

    当时,他答应给段昆贷款做担保,不能说没有安8井的诱惑。如果这口井成功,他的退职就不算什么事了,这口井出油时间长了不说,如果只有一年,他的后半生肯定不用愁了。

    梁思勇的调侃,却捅到了他的痛楚,好像隐私被人偷窥了似的,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二

    梁思勇准备去安8井时,段昆的修井作业确实出了问题。

    本来修井队在竖起井架后,首先要把井里原有的油管起出来,油管应该是一千多米,可让人不敢相信的是油管起出不到一百米就没有了。油井的油管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了,虽然被盗油管只有一千多米,资金量也不算巨大,但这也绝不是一件小事。于是,修井队马上停止施工,立即用电话报告段昆,听候他的指示。

    “操他妈的,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一千多米油管呀,从井里起出来,怎么也得一天时间,要拉走也得几卡车。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你们居然一点儿觉察都没有。嗯!”段昆虽然在道上混迹多年,黑话脏话没少说,可近年来随着他身份的变化,对手下张嘴就骂,而且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是很少有的。他手下的几个人预感到事情不妙,尤其是他最后的一声“嗯”,让在场的人身子不由得一颤。

    段昆在接听这个电话时,正在和顺子商量事情,当电话里报告的事情大致清楚后,气得他立即让人把几个负责安8井的人找来,没头没脸地一顿训斥。被训斥的几个手下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心里想着这事与自己的干系到底有多大,会得到怎样的惩罚。

    顺子了解段昆的脾气,知道这些人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忙低声对段昆说:“大哥,这件事情也怨我。前段时间人手紧,我把看井的人撤了,找了一个当地的老汉看井,回头我派人查一下这个老家伙。”

    段昆见顺子主动承担了责任,便不好再继续发作,停了片刻说:“刚才电话里已经说了,那个看井的老头因家里有急事,离开了井场一天多,现在看来大概就是那个时间丢的吧。”

    “这里肯定有阴谋,为盗那些油管,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吗?再说了停产的井多了,怎么就没人去盗管呢。”顺子立即想到,这事情肯定与陆平遥有关。

    “是呀,盗取油田生产物资,那可是重罪啊。仅仅为几十万元,整出那么大的动静确实冒险,那可是要动用修井车和重型卡车呀。”段昆感叹道。

    “肯定是陆平遥干的。”顺子直截了当地说。

    段昆沉吟着没有说话,脸色却出奇地难看。

    顺子见状摆手打发走了手下的那几个兄弟,那几个人如释重负地赶紧出了房间。

    “大哥,坏事也许能变成好事,借这个机会铲掉他们。”顺子见段昆还不言声,就又接着说。

    段昆还是没有说话,却看了顺子一眼,像是要他说的明确点。

    顺子像是得到了默许,又继续说:“报案,要是查出来,最少也要弄他十年以上。”

    段昆狠狠地抽着烟,眉头拧的紧紧的,还是一语不发。这时,顺子也不言声了,他知道段昆在思索着最终的决定。

    半晌,他把烟很轻柔地按在烟缸里,然后很平静地看着顺子,说:“顺子,不管是谁干的,你下来要好好查一下,我们自己解决。”

    “不报案啦。”

    “不报。”

    三

    段昆决定不报案,这里有他的想法。

    如果这件事报了案,能否破案得打问号,但这只是一个原因。从金额上讲,油管被盗虽然不算什么重大案件,但性质却非同一般,油井里的油管属于油田生产重要物资,盗取油井油管几乎等于破坏原油生产,所造成的危害和影响非常恶劣。段昆拿下井位后,居然被人家把油管偷走了,他以后再在道上混也掉价。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他不愿把这件事情闹大,这口井实际上并不归“四类井”,他是费了许多周折才把停产井给弄成“四类井”的,在外人看来停产井和“四类井”并没有区别,不都是因为油井不出油或者是出油量少而停产的嘛。但内行人肯定不这么认为,这里存在着很大的区别,一般来说停产井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而暂时停止油井生产。真正划归到“四类井”的井位,是因为其油井运行成本过高,再怎么修井利润率也不会很高,且没有生产潜力。因为几十万元的油管被盗,就将此事报案,可能引发一些意想不到的副作用,相比较而言,事情就不言自明了。

    不报案,采取息事宁人的方式。段昆的决定不可谓不对,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先把井修好,让那诱人的黑金流出来。但这次,他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还真的没有想到,或者不愿意看到出现那种情况。

    修井队在得到段昆的指令后,油井大修继续进行。修井过程中起油管的程序基本上省略了,在他们作业前不知是谁已经替他们做了。接下来修井程序基本上按照设计进行,还算是顺利。每天的修井进度都报到段昆那里,有时,段昆还要亲自到井上督战,他要尽快把原油搞到手,那可是可以流动的黑金啊。

    梁思勇正是在这个时侯来的,段昆自然很是高兴,要请梁思勇好好喝一顿。梁思勇不是来喝酒的,他现在急切的心情并不比段昆轻松。

    “段昆,你现在的成败可关系到我们项目部的命运呀。”梁思勇心情有些沉重。

    “啥叫哥们儿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段昆感慨道。

    他们说着话来到了井上,段昆喊来负责修井的张工,让他把修井的情况向梁思勇详细汇报一下,梁思勇认真地提出了许多问题,有些问题张工也不能很好地解答,反而让梁思勇给了许多提示,实际上是他对张工的修井方案又进行了完善。这让在一边的段昆不得不佩服他的专业技术水平,同时,他也暗下决心,一定把梁思勇拉进来。

    在临走前,梁思勇还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尤其强调这个地区的地质结构复杂,考虑一些问题时一定要慎重。梁思勇在上车前,好像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听说油管丢了不少。”

    段昆笑笑,说:“你不光业务能力强,消息还很灵通嘛。”

    梁思勇没笑,说:“咋不报案。”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怕引发其他事情,吃个哑巴亏算了。”

    梁思勇脸上还是很阴郁,说:“你真肯吃亏?事情不会就此结束吧。”

    四

    人们已经预感到安8井的大修不会顺利,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还是有些超出了人们的想象,或者说比预测的要坏。

    事情是发生在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当时,修井队调来了几车专用钻具,准备把套管中的水泥塞钻开,将原井深再加深六十米。按照地质构造图,那里才应该是油藏区域。可就是在钻水泥塞的时候,井下发生了异常。

    当钻具输送到井下,钻头接触到井底时,异常发生了。按理说带有金刚石牙齿的钻头,钻破凝固的水泥应该非常轻松,像是尖刀遇见了萝卜,轻松钻透水泥塞只是瞬间的事情。然而,问题就是这个时侯出现的,钻头像是碰到了什么硬东西,“咯咯吱吱”地一点儿钻不动,而且还出现跳钻,钻机被憋得嗡嗡乱颤,从井口处传出金属硬物接触时发出的沉闷声。操作刹把的修井队长经验丰富,及时停止了钻进。人们又经过了几次尝试,最后确定井下有落物。具体是什么落物一时还不清楚,但有一点儿可以确定,这个落物不会小,硬度绝对一流,不然钻头起出来后,钻头的齿轮不仅已经松动,齿轮上的金刚石牙齿大多也脱落了。

    要说先前的油管丢失,那顶多也算是盗窃事件,刑事立案是肯定的,但这毕竟也只是盗窃大案。井下有落物就不一样了,如果是意外掉进井下的,那是意外事故,假如一旦证实是人为行为,那就应该归为破坏石油生产了,再往严重上说,有可能列入到恐怖事件中了。安8井现在虽然被列为“四类井”,交由个人维修,但这口井的资产始终没有出售,还是归为国有。对国有资产实施破坏那是什么事件,对于一般的设施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油井可就不同了,那可是国家能源生产设施。

    到这时,事情变得十分严重起来,让段昆也犹豫不决了。

    报案吗?

    段昆遇事很少这样犹豫不决。最后,他还是把修井的相关负责人员找来,听他们对井下异物的处理意见和想法。张工把打捞井下异物的几种方法,什么用磨鞋磨掉井下所有异物,还有就是用打捞器捞起井下的异物,再有就是用磁铁打捞器吸上异物等等,张工滔滔不绝地说着。

    段昆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冰冷地说:“我想知道井底下的那些玩意能捞上来吗?要多少时间才能够处理完事故。”

    这回张工哑然了。

    段昆没有催促他回答,神情沮丧地吸着烟。

    “肯定的话,我还真说不好,多长时间也要看井下落物的情况。”张工如实说。

    段昆知道此时逼张工并不是上策,只好先让他们拿出一套打捞方案,等决定后再实施。等人们走后,他把顺子叫到身边:“你有啥想法?”

    “大哥,既然到了这步,我们只有靠自己了。”顺子说。

    “怎么讲。”

    “如果我们报案,公安虽然上手但会拖很长时间,我们根本拖不起。况且,即便查出是陆平遥所为,那也很难把他怎么样,他找几个替罪羊来顶事太容易了。”顺子分析着。

    段昆在顺子的肩上狠劲儿拍了一把,豪爽地说:“兄弟,你跟哥哥想到一起了,我们绝对不能草率行事。为了保险起见,近来你要多派几个弟兄看井,避免再出现其他事情。”

    “我亲自带人盯在井上。”

    “不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们不能等着陆平遥折腾,你要让他也感到活着很难受。”

    顺子一时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段昆。

    段昆说着把顺子叫到身边,悄声地低语着。顺子听着不住地点头。

    人们说强龙难压地头蛇,那是因为蛇在聚集多年的地盘上熟门熟路,他们有着得天独厚的地域优势。段昆就是要在陆平遥的优势中找出软肋。这让顺子不得不佩服段哥的思维方式,顺子神情凝重地离开了段昆的办公室,按照段哥的吩咐去做了。

    他现在还不知道段哥的办法效果会怎样,但有一点儿他很清楚,他们这样做起码可以打击一下陆平遥的气焰。

    五

    黎建斌知道安8井被人投了不明落物时,他的心里不由地一沉,冷汗不由得也冒了出来。

    他对修井作业虽然不太熟悉,但钻井和修井有许多相通之处。干了一辈子钻井的他,当然清楚井下出现落物后,处理起来十分麻烦。许多井就是因为在打捞落物中,引发别的事故,从而出现事故套事故,甚至导致油井报废的也不新鲜。为什么一些有资金实力的人,不愿意投资“四类井”,即便这里存在暴利的机会,但也形成不了趋之若鹜投资“四类井”的现象,就是修井风险太大,地质风险更是人力所不能为的。

    他把梁思勇找来,想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梁思勇当然已经知道此事,心里十分着急,见黎建斌这时喊自己过去,知道肯定是商量安8井的事。他没有半点儿耽搁,马上来到黎建斌的办公室。

    “你知道了吧。”黎建斌见他刚进屋,劈头就问。

    “你说的安8井吧,我知道了。”梁思勇见黎总劈头就问,知道他是在说安8井的事情,也没敢像平时似的开句玩笑,很认真地回答。

    “找你来就是想商量一下这件事。”

    “你老有啥好办法。”

    黎建斌此时并不想像以往的样子,摆着老大的架子,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想听听你的意见。”

    “段昆雇的修井队能力还行,处理这个事故应该没问题吧。”梁思勇知道黎总的担心,故意把问题说得很轻松。

    黎建斌很严肃地说:“思勇,现在修安8井不是应该不应该的问题,而是要确保没有万一。你判断一下,事故处理的成功率到底有多大,如果没有把握的话,趁投入还不多的时候,我们应该劝段昆停止修井作业,止损早了,还不至于到不可收拾。”

    “现在问题的关键,段昆肯止损吗?”

    黎建斌被他的话给说的一怔,像是刚从梦中醒来,目光看梁思勇的时候感到有些恍惚。是呀,段昆当然盼着修井作业能够成功,然后是滚滚的黑金从地层深处咕咕地流淌出来,变成黄灿灿的金子。即使投资失败,不过也是在债务累累的基础上增添一些数字罢了,虱子多了还愁啥呢。

    “你考虑了吗,井下落物既然是人为因素,用常规的打捞方式肯定不好使。”黎建斌毕竟在官场上混迹多年,他很快摆脱了沮丧的情绪,把话题又引回了事故的处理上。他见梁思勇看着自己等待下文,就慢条斯理地说:“以前我曾经处理过一次事故,井下落物卡在了井底,用磨鞋根本磨不动,上磁铁打捞器也吸不上来。你猜我想了一个什么办法……”

    梁思勇听着黎建斌的讲述,不禁佩服起这个老石油在生产经验上确实有独到之处,心里感叹之余,忽地,他一怕大腿着急地说:“坏了,他们肯定先上打捞器了。”

    黎建斌不听则已,一听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焦躁地说:“赶紧给段昆打电话。”

    不可否认,俩人对钻井业务可谓是专家,彼此的一句话就可能提示对方。梁思勇听着黎总的叙述,猛地想到安8井下的落物既是有人故意为之,那这个人很可能也懂得修井,可能设计出反修井的措施,一是不会让人一次性地捞上来,并且很有可能会把打捞工具给卡住,从而引发更大的事故。以他对修井队张工的了解,他肯定上手就会下磁铁打捞器,想一把捞上来。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可能就坏了。

    梁思勇拨通了段昆的电话,当他听到段昆的声音时,马上预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脸色阴沉地听完电话,对黎总说:“打捞器卡在井底了。”

    黎建斌一句话没说,又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六

    顺子对大哥的忠诚没说的,只要是段昆交代的任务,无论如何他从不计较后果。

    段昆这次交代给顺子的活很简单,就是弄走一个人,这对顺子来说根本不是难事。但这次不同,主要是想弄起来的这个人不一般,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的,甚至一点儿痕迹都不能给对方留下。

    为了不出意外,顺子亲自带着三个人在学校门口一连蹲堵了两天,但始终没有机会下手,这不免让他有些焦躁不安。他带了一个大墨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只接一只地抽着烟,烟雾顺着半开的车窗飘向外面。一束阳光透过树丛斜照在车上,穿过车窗洒在顺子的脸上,暖洋洋地让他有了睡意,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学校大门口的公路开始有些拥堵,此时学生的家长开始在附近聚集,自行车、三轮车、摩的以及一些小车,乱哄哄的像是农村集市。这时,一辆帕萨特悄然停在了离学校不远的路边,车上下来一位穿着入时的女人,女人三十出头,模样性感时尚,她手里提了一个坤包,大模大样地往学校门口走。

    顺子的精神为之一振,狠吸了一口烟,头也没有回地说:“就是她。”

    话音未落,顺子开门下了车。微型面包车立时像是一只离弦的箭“嗖”的冲向女人,猛然停在女人身边,“哗啦”一声车门打开,同时两个大汉蹿了出来,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推进车里,瞬间车子便在学校门口消失了。

    这一切居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顺子躲在远处看着,脸上紧张的肌肉渐渐地松弛下来。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段昆的电话,轻声地说道:“大哥,事情办妥了。”

    “好,你赶紧回来吧。”

    顺子很快回到了公司,去见了段昆后,他在办公室又忙了一会儿,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出门坐上车去安8井了。

    段昆独自点上一支古巴雪茄,靠在椅背上微闭双目,在烟雾缭绕中思考着下一步的事情。他让顺子办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但弄好了却能制约陆平遥,严重地打击一下他的气势。但这样做的风险也极大,在当今社会中打架斗殴不算什么,甚至是火拼也容易摆平,只是花钱多少的问题。绑架可就不同了,哪怕是不伤人,也是重罪,一旦归官就是很难疏通的案子。他让顺子亲自操持这件事,也是没有办法,现在公司的处境危在旦夕,绝对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好在顺子办事非常谨慎,在操作这件事时,为了避免留下隐患,他专门从滨港市调来了三个可靠的弟兄,负责实施绑架工作。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事情处理完了,马上就可让这三个人在西普消失。

    七

    陆平遥这些天心里总是美滋滋的,他现在很大言不惭地欣赏自己处理事情的老道。段昆你不是牛逼吗?可以,我让你在一些事情上占上风,这能说明什么呢,什么也说明不了。什么叫占小便宜吃大亏,我陆平遥要让你好好认识认识,不然你还真的以为你是西普老大了。

    对于安8井的修井情况,陆平遥的关注程度不亚于段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陆平遥是非常清楚的,假如这口井真的成功修复,原油产量肯定比一般的“四类井”要高,如果达到预期目标,段昆就等于拥有了一座银行,滚滚而来的资金会不间断地流向他的金库,到那时段昆就会真正成为一条压不住的龙了。所以,陆平遥必须阻止这个时候的到来。在段昆忙着抢购原油的时候,他就派人花重金从外油田调来设备,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悄悄地把安8井的油管起了出来,并往井下投入了经过特殊处理和加工的合金钢异物。

    “陆总,安8井在打捞井下落物时,卡钻了。”陆平遥的一个马仔敲门进来,兴冲冲地说。

    坐在陆平遥斜对面沙发上的老蔡激动地一拍大腿,尖声叫道:“好!”

    陆平遥咧着大嘴“嘿嘿”地笑了,他让进来的马仔详细地说了经过,摆手把马仔打发走时,他满面笑容地说:“老蔡,这次给你记头功,你他妈的这回支的招够损。”

    “陆总,您这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老蔡受宠若惊地说。自打梁思勇来西普以后,老蔡几乎没有受到过陆平遥的表扬。

    “你他妈的就欠骂,不然你能想得出这么个损招吗?”

    “陆总,这次我们兵不血刃就把他们给整治了,从现在的情况看效果不错,起码事情正顺着我们的意图在进行。以段昆这小子现在的实力,已经不起折腾了,两千万的资金要是按照这种方式折腾,很快就会消失殆尽的。到那时,没有一家银行再敢给他们贷款,失去资金支持,他们会死得很惨。”老蔡说得兴致勃勃,仿佛段昆的命运已经从悬崖边摇摇欲坠了。

    陆平遥故意板起脸,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现在还不能大意,黎建斌和梁思勇都在支持他,只要我们稍有闪失就可能前功尽弃。”

    “是的、是的,我们以往的失败往往是轻敌的缘故。”老蔡急忙顺着说。

    “我他妈的咋听这话耳熟呢。”陆平遥笑骂着。

    这时,陆平遥的房门被敲得“咚咚”响,立时把他们兴奋的情绪给敲没了,陆平遥怒冲冲地喊:“进。”

    这时,一个马仔满头是汗地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陆总,不……不……不好了。”

    陆平遥铁青着脸,厉声骂道:“操你妈的,火上房了咋的,就不会学的稳当点儿吗。”

    “夫人去学校接孩子时失踪了。”

    陆平遥一听腾地从老板椅上站起,桌上的杯子也被碰到了地上,“砰”地一声满地都是水,可谁也顾不上管,陆平遥急切地说:“人呢?”

    “夫人接孩子的车还在,人却不见了。”

    “打电话了吗?”

    “打了,手机关机。”

    “会不会是带孩子有别的事?”陆平遥怀着侥幸心理说着。

    “关键是孩子一直在学校门口等,就没见到他妈来,最后还是老师打电话给家里,我们才知道夫人失踪了。”马仔急切地说。

    陆平遥像是在水中挣扎时,遇到了一根稻草,惊喜地问道:“我儿子还在学校。”

    “哦,我们给接回家了。”

    陆平遥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马仔,半晌才像从梦中醒来,猛地从桌上抓起一本杂志狠劲地扔了过去,恶狠狠地骂道:“操你个妈的,我说过多少回了,遇事要冷静,慌他妈的什么呀。”

    马仔被骂的不敢言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了。

    “以后注意点,别那么毛躁。”老蔡出来打着圆场,他知道刚才马仔进来时,说话有些含糊,让陆平遥以为儿子和夫人同时失踪了,现在他知道儿子没事,他的担心减少百分之八十,剩下的那二十也是因为怕儿子失去了母亲心里难受。

    谁他妈的这么不长眼,咋就盯上了陆总的夫人。老蔡心里琢磨着。

    “滚!”陆平遥冲着马仔摆手,向轰苍蝇似的。

    就在马仔快要出门时,老蔡又喊住了他,说:“这几天你带几个弟兄,负责保护好小公子,一定要小心啊。再出事,你的脑袋就别在脖子上了。”

    此时,陆平遥确实不那么着急了,他对老蔡很和蔼地说:“你想这是谁干的呢?”

    “从现在的形势看,有绑票动机的不会少,但有胆量的只有段昆。”老蔡思索着说。

    “肯定是这个王八蛋干的,他这是要和我叫板啊。”陆平遥恨得咬牙切齿地说。

    “也未必。”老蔡轻声说。

    俩人开始分析段昆的动机。起初俩人还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只绑架夫人,而不绑架孩子呢。经过一阵绞尽脑汁的分析,最后他们一致认为,段昆并不是想以此事作为最终一搏的导火索。

    陆平遥心里最清楚,假如是儿子被绑架,他会不遗余力地去解决这个问题,最后的结果可能是陆平遥暂时的退却,但最终在西普黑道上的火拼是一定的,其规模肯定不会小。看来段昆这小子脑袋里还真的有些东西,他既想通过此事敲山震虎,又不想把此事闹的鱼死网破。

    “陆总,你看这事是我们自己解决呢,还是报案。”

    “报案。”陆平遥斩钉截铁地说。

    这回轮到老蔡惊讶了,他看着陆平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现在还不能报案,要等明天。”

    “万一把他们逼急了,撕票咋办。我想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好。”老蔡担心地说。

    “不会的,如果他们要是有这个决心,他们会直接绑我儿子了。”陆平遥自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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