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喜欢你-老一辈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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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哭一场后,薛漫漫心里好受多了,看见颜清不再极端地否定爱情,她挺开心的,之前,她和叶辰浩商量,要做点什么打开颜清的心结,他给她出主意,那你要让她亲眼看见相濡以沫的爱情,的确存在,而且很多。

    她寻思,那怎么样才能让颜清亲眼看见呢,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到滨海市旁边的养老中心,刚进大学回家那次,爸妈带她去吃杭帮菜,路上遇见的手牵手散步的老人,对了,还有爸妈,当年爸爸是个穷小子,妈妈还是在众多追求者当中选择了爸爸,她问过妈妈,为什么会选爸?

    妈妈笑得羞涩,开始回忆念书时的情景,“那么多男孩子里,你爸是最不会说话的,可他却是最用心对我的。”

    妈妈说起她偏爱野百合,爸爸就大清早爬山去摘,偷偷放在她宿舍窗台上,知道她感冒,会在上课前放一杯红糖姜水在她课桌上,她做兼职给学生补习到很晚,爸爸就在学生家楼下等着她,送她回宿舍。

    薛漫漫还打趣爸爸:“爸,幸好你是在80年代追女孩,你看看我们现在几层楼高的宿舍,你根本没办法在窗台上放花。”

    转过头对妈妈说:“不是吧,这你就被打动了,这些都是追女孩的常用套路,我爸真的是一点都不浪漫。”

    “漫漫,你爸才是最浪漫的人,你要记得,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才是最爱你的人,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而长情的人,才最浪漫。”

    薛漫漫小时候一直问妈妈,为什么她读了大学,最后却没有分配工作,后来在村里当老师,还是编制外的,妈妈只会回她因为没有学历。

    她不懂,都念了大学怎么会没学历。

    妈妈很长时间都用沉默来应对她的问题,直到那一次妈妈才说起之前的事,本来她该顺利大学毕业,可刚上大二那年,她突然晕倒,去检查医生说靠近颈部的血管里,长了个血管瘤,因为肿瘤生长导致血液流通不畅,她才会突然晕倒,目前要尽快要做手术把肿瘤取出来,不然血液循环出问题会危及生命。

    她问医生,是不是做手术取出来就没事了,医生说看情况,肿瘤进行病理切片化验是良性的话就没有问题,是恶性的话,就还会增生,血管癌目前没有治愈的方法。

    她当时听见医生的话,腿一下就软了,脑子里只有“癌症”两个字。

    后来妈妈休学,把休学手续交到了辅导员办公室,辅导员不在,她把资料交给了身为辅导员助理的同班女生,然后,她患绝症的消息就在班里流传开了。

    “那些喜欢我的男生,一个接一个都没踪影了,只有你爸,每天下课就去医院陪我说话看夕阳,给我送我喜欢的百合,一开始,我打他骂他喊他滚,告诉他别在我一个要死的人身上白费心思,他说只要我开心,他的心思就没有白费。”

    那时你外婆从老家赶到医院照顾我,是你爸忙前忙后租房子,后来我做完手术,肿瘤病理检查结果是良性,当时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可我准备出院再次晕倒,检查发现左肩的血管里还有个肿瘤,医生说血管多处肿瘤的情况,微血管会出现迂曲、变形、管腔缩小,血流缓慢的情况,很可能引发血栓,这种情况建议住院观察。

    你外公去世早,你外婆靠打零工供我上学,我做家教赚的那点钱,付完医药费早就没了,你外婆当时为了给我做手术,把家里能卖的的东西都卖了,我想不治了吧,死了算了,你外婆抱着我哭,说闺女,咱好好治病,妈回家去借钱。

    你爸也是傻,你说他自己都那么穷,还把身上的钱全给了我,到处去找朋友借钱,那些人都劝他,我不会和她那种穷小子在一起的,一旦他借钱把我的病治好,我立马就会和别人在一起。

    他只说了一句话:“我相信苏沫,她不是那种人。”

    后来,我又做了一次手术,前后折腾去了半年,加上也没钱继续念书,索性退了学,那些说喜欢我的男孩子,在我去办退学手续的时候,没有安慰过我一句话。

    也是,妈妈叹了一口气,他们喜欢的,是会写诗长得漂亮又有文凭的我,被病痛和折磨的面黄肌瘦又退了学的丑姑娘,他们哪里会有一丝爱怜。

    你爸陪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这辈子就是他了,漫漫,男人口头对你说喜欢没有用,行动上对你好才是真心实意喜欢你,才值得依靠。

    薛漫漫带颜清回家做客的时候,薛妈妈又讲了这个故事,颜清听得眼泪汪汪对她说:“真心羡慕叔叔阿姨的爱情,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你也会拥有这样的爱情的。”薛漫漫握了一下颜清的手,对她笑了笑。

    薛漫漫是五一过后的端午节带颜清回家做的客,正好叶辰浩五一当面和她说过,让一个人相信事实,最好是让她亲眼看见。

    新闻社那时刚好在策划一个活动,围绕“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主题。

    薛漫漫想着带颜清去探访养老中心的老人们,顺带还能做个采访,回到学校后写成记录稿。

    她们去的时候,老人们正围在一起包粽子,看见两个小姑娘去看他们,热情地招呼薛漫漫和颜清坐,其中有个老人的事迹,成为了打开颜清心结的钥匙。

    在抗日战争时期,老人被日军抓到军营里,被迫沦为一名慰安妇,每天被日本士兵蹂躏,过得生不如死,身边每天都有女孩死去,她希望自己也死掉算了,可偏偏活到了最后。

    抗日战争结束后,她到了滨海市,靠在街边卖麻辣烫过活,遇到了现在的丈夫。

    他当时在道路建设部上班,也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每天晚上加完班,就来烫一碗麻辣烫,日子久了,我们形成了某种默契,哪怕他加班再晚,我都会等到他来烫完麻辣烫,然后再收摊。

    你们是不知道,别看我老头子现在满脸的斑和褶子,年轻的时候可俊了,我那时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想着他下了班,还能吃口热乎的,至于其他的,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老人的语气一下变得悲凉,薛漫漫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人,只好伸手握住老人的手说:“奶奶,不是你的错。”

    我老头子在我那,整整吃了两年的麻辣烫,有时候和我聊天,问我那么晚回家,丈夫和孩子怎么办,我说我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他说家人呢,我说也没有,我这样的人,还怎么有脸回家找家人,要被他们知道我被日军糟蹋的事,还不如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干净。

    “当时我追你们奶奶,那可是花了大心力,就为这事,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死活就是不肯点头嫁给我,整整3年啊,我守着她,可她那颗磐石心,就是不为所动。”

    “后来呢,后来是因为什么,奶奶才点头答应嫁给你。”颜清忍不住问。

    “后来啊……”老爷爷笑了一下,我那时总感觉她是喜欢我的,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点头,有次我重感冒住院,她去看我,我当时串通在医院上班的朋友,说我得了不治之症,临死之前,想知道她对我什么感觉。

    “你不知道,你们奶奶是抱着我哇哇地哭,说她第一次见我就喜欢我,可她不能啊,她那样的人,怎么还能喜欢别人呢,别祸害人家了。”

    我问她,为什么会那样觉得,她让我别问,我装胸口疼,让她告诉我真相,免得到地下,做个糊涂鬼,她才说了真相。

    “那…爷爷,你当时知道真相,不…不介意吗?”颜清试探性地开口。

    “介意什么啊,又不是她的错,相反很庆幸,原来她不是不喜欢我。”

    薛漫漫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爷爷,那你和奶奶怎么结婚的?”

    “怎么结婚的啊,我想想。”老人放下了手里舀米的小勺,开始检索记忆,“我知道以你们奶奶的性子,我直接求婚,她还是不会点头的,只好装可怜骗你们奶奶,说我没几年好活了,家里最大的愿望,是看着我能成家,可有哪个女孩,会嫁给一个不久于人世的人。听说没结婚就死掉的话,怨气会很大,没办法投胎转世,我可能要变成孤魂野鬼了,到时你记得,每天在摊位边放一碗麻辣烫,我饿了就来吃一口。”

    “爷爷,你演得太逼真的,奶奶是不是当场就哭着说她嫁给你。”

    “你猜错了。”老人哈哈大笑,“是我哭着求你奶奶嫁给我,假结婚当是了了我爸妈一个心愿,也免于我做孤魂野鬼。”

    “难道你就不怕露馅了,奶奶会怪你吗?”

    哎,老人叹了一口气,当时想着骗你们奶奶先和我结婚,后来过了几年我身体好得要命,她知道我骗她,为这事,硬是和我怄了一年的气。

    骗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薛漫漫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老人还说了后来的事,儿子去了美国,在那里成家立业,我和老婆子还是喜欢自己的国家,这不正好滨海市政府规划建了个养老中心,附近的老人得空聚在一起,大家聊聊天一起跳跳广场舞,也算安度晚年。

    薛漫漫和颜清在养老中心吃了粽子,回家路上,颜清都不开口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临睡前,薛漫漫抱着公仔,翻身背对着颜清,把手搭在大熊公仔上准备睡觉,颜清用手碰了一下她,期期艾艾地问:“漫漫,男生不是都有处女情结吗?今天那个爷爷,居然不介意奶奶的经历。”

    薛漫漫转过身,嗯了一下说,不是所有男生吧,再说现在都21世纪了,恋爱关系开放得很,没什么人介意这一点了。

    “真的吗?”她好像在问薛漫漫要一个答案,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真心喜欢,不会在乎这个事情的。”薛漫漫坚定地说。

    “漫漫,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直不接受魏仁吗?”

    “你不想说,就别去想不开心的事了。”

    薛漫漫承认自己的确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有些事,既然别人不想提,一定是牵扯到一些痛苦的回忆,就不要逼别人去回想。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高中谈过一段恋爱,职高的那个男生,其实说实话,我没有那么喜欢他,只是在我跌倒时他对我伸出手的那刻,有过心动,一起去吃烧烤的时候,清冷夜色里有人陪着,很温暖。”

    薛漫漫没说话,静静听颜清讲,她伸手关掉床头的台灯,秘密这种藏在心底的东西,即使倾诉,也喜欢在黑暗的环境里。

    “我爸不知道从哪听到我和一个小混混搅和在一起,破天荒地想起了我的存在,劈头盖脸就骂我不知检点,还扇了我一巴掌,我当时也是气急了,穿着睡衣拖鞋就跑了出去,淋了一路的雨跑到他租的房子里去找他,拖鞋掉了,睡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看见我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我主动攀上他的身体,然后,该发生的都发生的,我当时就一个念头,既然那个男人说我不知检点,那我就坐实他给我安的罪名。”

    六月的天很热,房间里开着空调,冷气呼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薛漫漫已经提前从颜清的一些举动,窥见了事情的真相,但当真相真的如她所料的时候,她又多希望自己没预感正确。

    不知道是冷气还是什么原因,她觉得冷得厉害,伸手抱住颜清,她喃喃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后悔啊,漫漫,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哪根筋搭错了,要作践自己,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不是真心喜欢我,所以,当魏仁对我说我干净、单纯、美好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我多希望,我真的是他眼中干净的姑娘。”

    颜清使劲吸鼻子,薛漫漫知道她在哭,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颜清。

    “漫漫,你看过《欢乐颂》吗,应勤就是因为邱莹莹不是处女,才提的分手。与其让他知道他喜欢的女孩没有那么好,到最后后悔提分手的话,不如就别开始来得好,免得浪费彼此时间,有了感情割舍的时候还疼。”

    “阿清,魏仁又不是应勤,再说电视剧都是编的,和现实不一样。”薛漫漫开解她。

    “影视剧的灵感,也是来源现实的。”颜清翻身下床扔掉纸巾,回到床上已经收起了眼泪,她说漫漫,我也不知道魏仁是不是应勤,可我真的很怕,我怕他厌恶的眼神,觉得我脏,所以我宁愿做他眼里,干净美好的女孩。

    薛漫漫从颜清的言谈举止里,似乎发现了关键,颜清在乎的,是魏仁说的“干净”两个字。

    “清,你别那么想,男生说的干净不是指那方面,而是说你外表清爽,看起来舒服。”

    “是吗?漫漫,我也不知道。”她捂脸低声啜泣,骂自己当时不该赌气。

    “我可以确切告诉你,是的。”薛漫漫关掉了灯,说睡吧,很晚了。

    颜清还想说什么,听到她的话,啥也没说,转身对着墙壁,薛漫漫也不知道她睡没睡着。

    回学校的那天下午,天蓝得像被水洗过一样,六月的风里,热气开始占据主导地位,林间的蝉鸣应和着叽叽的鸟鸣,俨然是初夏的气息。

    薛妈妈忙前忙后,把各种口味的零食都打包了一点,让薛漫漫带回学校吃。

    她赶紧打住,“妈,我都胖了五斤了,110啊不能再吃了。”

    “哪里胖?”薛妈妈表示没看出来,还说:“你的身高配这个体重,刚好。”

    “妈,颜清比我高那么多,比我还轻。”

    薛漫漫撇嘴,果然在每个妈妈的眼里,女儿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颜清体质不易胖,再说体重是个人的,有什么比较法,那你要是和明星比,是不是要绝食?”

    薛妈妈振振有词,薛漫漫表示自己无言以对,无奈地看了一眼颜清,两人拎着大袋零食出了门。

    “等一下,让你爸开车送你们去车站。”

    “不用了,让我爸休息一下吧,我们会坐公交。”

    坐在大巴车上,熟悉的风景一路闪过,远处的麦田放眼望去一片金黄,麦穗随风摇曳,一波又一波金黄色的麦浪连绵不绝向前翻涌,有溪流绕着麦田而过,清澈的溪水倒映蓝天白云和村庄麦浪,她喜欢极了这种宁静祥和的生活。

    “阿清,生活真的很美好啊。”

    她撕开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慢悠悠地看窗外的风景,每个季节的景色,都有不一样的风情,这条从学校到家的路,走多少遍都不会厌。

    颜清拿着一本书看得入迷,薛漫漫探过头去看书名,是籽月的《夏有乔木雅望天堂》,她高中追这部小说的时候,在被子里哭成了泪人。

    那时候还是电子书,现在已经出纸质书了吗,她问颜清,看到哪里了。

    “夏木提刀去杀曲蔚然。”颜清合上书,扭头对薛漫漫说:“看得我怪难受的,相比唐小天,我更喜欢夏木。”

    “我也喜欢夏木,巨讨厌唐小天,对曲蔚然极度反感。”

    “但是夏木不该这么冲动的。”

    “他只是爱惨了舒雅望,看不得她被欺负。”

    薛漫漫递过薯片,说不讨论了,一想起情节就不舒服,薯片吃吗?

    颜清拒绝说不吃,“漫漫,再吃你就肥死了,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会发胖。”

    “那是好的恋爱才使人发胖,要是那种三天两头吵架的感情,只会让人消瘦憔悴。”

    “感情没有不吵架的,我爸妈一开始也是恩恩爱爱,后来就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颜清把头往后仰,身体瘫软在椅子上,叹口气道:“我妈去世的时候,瘦得没人形了。”

    “别想了,清,那是上一辈的错,和你没关系,你也不该用他们犯下的错来惩罚自己。”

    “我知道,漫漫,我想去看心理医生。”她偏过头看着薛漫漫,笑了笑。

    薛漫漫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点了一下头。

    之前,她试探性地跟颜清建议,不如去挂个心理专家的门诊,颜清那时情绪很激动,还和她大吵,“薛漫漫,你是觉得我有精神病吗,我告诉你,我没病,我只是有太多事情压得心口喘不过气,你要是觉得我有问题,大不了朋友不做了。”

    她赶紧解释:“我没有说你有精神病,我只是建议,去听专业的心理医生的建议,对你有帮助。”

    “我很好,不需要,薛漫漫,你别多管闲事了好吗?”

    薛漫漫回想起来,当时颜清的表情真的很可怕,情绪暴躁得像一头饿疯了的野兽。

    因为她劝颜清去看心理医生,她们还冷战了一段时间,现在颜清终于想通了,薛漫漫不由得佩服叶辰浩,果然是一下子就能找出问题关键。

    在车上,薛漫漫给魏仁发信息,“师兄,一会下午六点,二食堂三楼见个面吧。”

    她想提醒一下魏仁,言语里别提到颜清很在乎的一些词,例如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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