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卷西风-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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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步步为营(三) ...

    尽管心里明明已经肯定樊一风是在骗自己,但亲耳听到他和吴小雾的那番对话,周令西还是有种被当头浇下了一盆凉水的感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次她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

    周令西没有走暗道回威远镖局,而是直接从满堂彩的大门出来。计划已经部署好,既然决定向樊一风摊牌,她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回到神兵阁的时候,樊一风不在他自己的房间。周令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是在后花园看见他的,确切地说,是他们。樊一风立在凉亭中间,吴小雾坐在他身边,笑得很美,对得起她洛仙子的雅号。可是周令西看得出来,她的笑容中掩藏着悲凉。她是魔教中人不假,但是周令西看得出来,她同时也是真心爱着樊一风的。

    “樊一风,不要小看周令西,她绝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她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吗?”吴小雾的声音不大,但周令西是习武之人,听觉比一般人要敏锐一些,她能听清楚他们谈话的所有内容。

    樊一风转身面对吴小雾,眼神凌厉:“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毕竟我们相识一场,我也不想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趁现在我还不想杀你,你走吧。”

    “呵,樊一风,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想杀我?你就不怕我把你所做的一切都抖出来?你对周令西千般柔情万般蜜意,不过就是想让她陷进你的温柔陷阱,好控制她,等你杀了谢寒,那天地门就是你的了。为了刺杀谢寒,你不惜把神兵阁养在外面的最厉害的那批杀手调了回来,可惜啊……呵呵……”

    “原来你都知道?”樊一风的声音比寒冰还冷,其中夹杂着一丝意外,“看了是我小看你了。”

    吴小雾浅笑盈盈:“你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清楚呢,这样也不枉我们相爱一场啊……”

    听到这里,周令西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的,她躲在假山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二人。樊一风曾信誓旦旦地对她保证,先前派去刺杀谢寒的不是他的人。她也相信了,她觉得樊一风不屑对她说这种谎,或许第一批此刻真的是只吴小雾的人。可是她没想到,樊一风竟然如此不堪。

    樊一风冷冷打断吴小雾:“哼,你倒是操心了。不过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瞎操心!”

    “难道我对你来说只是别人?”吴小雾突然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好几分,“你明知道我心里是真的有你,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你为什么不敢承认?难道就因为我是魔教的人?不要忘了,我是魔教中人,但同时也是信巫教的人。你娘不也是信巫教的人吗?在江湖上,信巫教的名声没得比魔教好多少吧!”

    “够了!趁我还不想杀你,你走吧!”

    “我是不会走的,这一生你休想甩掉我!你喜欢的明明是我。你对周令西好,只是想利用她,要不然那一次在望月谷你就不会派让人对她下杀手,若只是想利用刺杀事件令她对你死心塌地,你又何必如此!”

    “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如果你不爱我,就不会把我梦寐以求的摄魂铃给了我而给了周令西假的……”

    “你说什么!”樊一风大声喝止。

    同时,周令西笑着从假山后面走出来,“樊一风啊樊一风,原来真想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呵呵,我倒是低估你了!”

    “西子?你不是……”

    “我不是去了威远镖局还没回来对吗?”周令西笑靥如花,“我知道你派人跟踪我,威远镖局前后门口都有你的眼线。难道你觉得我这么不堪,连甩掉这几个人的本事都没有?”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樊一风淡淡开口。

    “呵,都说神兵阁少主为人冷漠,我却不这么认为。那些无知的人哪里知道,其实你多么会花言巧语。一方面在我面前扮情圣,说什么肯为了我放弃一切;一方面又和洛仙子上演情深意重的好戏。樊少主,你还真是不简单呢。”

    樊一风如遭重创:“西子,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肤浅。”

    “对,我就是这么肤浅!”周令西依然保持着如花的笑靥,但眼神却是悲凉的,她说:“我若是不肤浅,就不会傻傻地以为你虽然对天地门有野心,但对我还算有感情,还不屑对我说那么不堪一击的谎言。我若是不肤浅,就不会天真的在你给我摄魂铃的那一刻欣喜如狂,呵,我根本就不该相信你的。”

    “原来,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樊一风自嘲地笑笑。

    周令西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看上去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子,她说:“樊一风,你还真以为我对你情根深种?不要以为只有你会温柔陷阱,我也会将计就计。之前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我从来就不信你真的肯为了我放弃你的野心,你们男人都一样,权势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这句话令吴小雾为之一震。不错,她又何尝不明白周令西所说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沉沦了下去。这一生中做过的最后悔的事,便是没有听师父的话,爱上了樊一风。

    “周姑娘,你说得不错,男人都一个月样。”吴小雾微笑附和,“你我虽然是敌人,但我一点都不讨厌你,因为我们栽在了同一个男人手里。这,也是一种缘分吧。”说完这句话她转身意味深长地朝樊一风看了一眼,眼中含着嘲讽、同情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你错了。你爱樊一风,但是我不爱。所以,我和你不一样。”

    “西子,其实有些事不是想象的那样。”樊一风试图解释。

    “够了,我不想听。”周令西说,“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吴小雾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派了神兵阁最厉害的高手去刺杀我舅舅?”

    “是。不过……”

    “你对我好,是不是想利用我,让我误以为你是真心爱我的,然后通过控制我来控制天地门?”

    樊一风没有否认,他点点头:“是。我之前的确是这样打算的,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像瞒你。那一次在你房间,我知道你没睡着,那些话我也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还有望月谷那一次,第一批杀手也是我派出去的,我是想借此机会让你知道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你,我只是想让你死心塌地地爱上我。至于后来真的会爱上你,那不过是一个意外,并不在我原先的计划当中。”

    “我知道,我也猜到了……”周令西慢慢走到樊一风身边,“现在,就让我替你结束这个意外吧,如果你知道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你会恨我的。”

    樊一风一愣,吴小雾也愣了一下。他们都没料到周令西的反应会如此平静,不哭,不恼,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悲伤的样子。他们不知道,能忍到这个份上其实多么不容易。

    周令西很冷静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樊一风:“抱歉,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潜伏在你身边,其实是对神兵阁有所企图的。现在你应该相信,我所说的都是真的了吧。”

    “这……”樊一风脸色转白,“你竟然利用我叔叔?”

    “利用?樊少主言重了,怎么能说是利用呢,好歹我们夫妻一场,樊齐也是我叔叔,我帮他都来不及呢。当初要不是我借了那么多银子给他,说不定他早就被债主打死了,还有命活到现在!”

    周令西手上是樊齐立下的字据,上面斜的很清楚,樊齐因为欠下了巨额堵债,一时无法还清,所以将神兵阁抵押给满堂彩,将来慢慢偿还。若只是一张字据,倒不足以令樊一风震惊成这样,真正令他意外的,是字句上面的印章。那是神兵阁阁主才有的印,代表的是整个神兵阁。

    以前赵腾就是用这个办法迫使许多小帮派不得不臣服于威远镖局。周令西故技重施,她知道神兵阁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帮派,就像固若金汤的城池,而樊齐就是这金汤中的一个小小缺口,而她看中的也正是这个缺口。那次在满堂彩意外碰到樊齐,她知道樊齐不仅好赌而且好色,于是让芳姐色诱樊齐,一步一步引导他把心思都花在赌钱上。

    这段时间以来,樊齐欠下了不少银子,周令西主动提出帮他偿还。这样一来,樊齐对周令西更加深信不疑,他总以为周令西和自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有她罩着自己就不会出事。在芳姐的诱惑下,樊齐更加大胆地赌钱,最终欠下了足以将整个神兵阁买下来的赌债。他懊悔不已,樊雷最痛恨的就是赌钱,要是被樊雷知道,他必死无疑;但若是不求助于神兵阁,他欠下那么多钱,满堂彩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是周令西想要的最终结果,在她的授意下,芳姐给樊齐出了个主意,那就是将神兵阁抵押给满堂彩,然后慢慢偿还剩下的赌债。那时候樊齐已经对芳姐无比迷恋,对她的话也深信不疑,再加上他走投无路,若是不用这个办法,他的结局会更惨。为了从樊雷那里偷出印章,他下了不少功夫,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怎么样,樊少主,白纸黑字,你不会是想赖账吧?”周令西笑盈盈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胜利却没有令她感到快乐。

    樊一风皱着眉,他说:“西子,你觉得就凭这一张纸,我就会把神兵阁交给你吗?神兵阁是我爷爷一生的心血,樊齐欠下的债你让他自己还,休想打神兵阁的主意。”

    “呵呵,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只是,到现在就由不得你了。字据上面印的可是代表神兵阁阁主的印章,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神兵阁我今天是要定了!”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手上这张字据只是存根,还有一张几天前我已经差人送到蜀山给杜掌门去了,他是现任武林盟主,应该不会不管这件事的吧。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几天他就会赶到神兵阁主持大局了。还有,想必你们都听说了,满堂彩是威远镖局名下的产业,那也就是我天地门的。我已经派人修书给了江湖各大门派的掌门,再过不久,整个江湖都会知道神兵阁已经归我天地门所有,到时候你想抵赖都不成!”

    “原来你一早就设计好的!西子,你比我想象的要可怕……”樊一风一脸不可置信。

    吴小雾抱着双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看见樊一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可否认,樊一风是喜欢周令西的,但是他更喜欢权势,为了神兵阁,难保他不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周令西也察觉到了樊一风神情的变化,她慢慢踱步,身子轻盈如翩跹的蝴蝶,她笑着说:“樊少主,你现在一定恨不得杀了我吧。我劝你做好不要这么做,我的人已经到处散布神兵阁即将被天地门吞并的消息,如果我死在这里,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快乐,哦耶。我很勤劳吧,休假还更新,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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