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真听懂了?
但秦桑也只是心中这样疑惑着,并未出言相问。毕竟这算的是萧何的命数,若是连他自己都不问,秦桑也不好开口。
秋远尘说完,定定看着萧何笑道:“萧将军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萧何听见这话,才回过神来,脸上已是恢复了笑意,眉头也不再皱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多谢秋前辈指点。”
秋远尘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拿了一张新纸放到秦桑面前:“秦将军,请吧。”
秦桑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自己写下生辰八字,眨了眨眼睛,从一旁拿过了笔来。
刚要下笔,萧何却站起了身,拱手对秋远尘说道:“秋前辈,在下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向秋姑娘讨教,可否先行下楼?”
秦桑抬头看着他,不知他这突然的举动是为何意。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会子却又冒出什么事情要向秋戈讨教?
秋远尘也是一愣,但立刻便点了点头笑道:“萧将军既是有事便先去忙吧,小女应当在后院中喂猫,你去后院寻她看看。”
萧何点了点头,稍一作揖:“多谢前辈。”
说完,便没再停留,转身撩开帘子,迈步向楼下走去。
秦桑回头看着他下楼,这才稍稍明白过来,他这哪里是要去有事,分明就是找了个借口避开。
方才还和前辈说什么亲如兄弟不用避嫌,现在轮到秦桑,他便借故离开不再旁听了。
秦桑微微苦笑,这个萧何,有时候觉得他肆意妄为,不知分寸,可有时偏偏分寸拿捏的又是这样得当妥帖,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他这一走,秦桑还真就松了口气,毕竟方才经过萧何这么一测,秦桑现在对这位秋前辈还真有几分相信了。若是他真算出些什么来,秦桑自己也拿不准,是不是萧何能听的。
秋远尘看着萧何下了楼,又见秦桑那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催促,只静静看着,一直到秦桑自己回过神来,才淡淡笑了笑说:“萧将军这是怕他在这,秦将军会有不便?”
秦桑讪讪笑了笑:“或许吧。”
说完便低下头,在那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秦桑写好后,放下笔,将纸递给了秋远尘。
眼看着秋远尘将那纸接过,双手捏着纸张上下两端,定了目光。
他从上到下的将那短短几字看了又看,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既像是不解,又像是难以置信。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将纸折上,放到了一边。
他低头想了想,而后抬起头欲言又止的犹豫了好一会儿。
秦桑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他只是看了自己的生辰,连手相都还未看,为何要露出如此复杂的表情?
难道自己的八字,有什么不同寻常?
秦桑还未想明白,秋远尘却像是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一般,严肃道:“可否请秦将军伸手让老夫看看手相?”
秦桑也未犹豫,直接左手手心向上搭在了案几上,谁知秋远尘却是摇了摇头,左手轻轻一抬,示意秦桑伸出右手。
秦桑一愣,方才他替萧何测算时明明看得是左手,为何现在要换右手?俗话说男左女右,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
想到这,秦桑心中有些担心,但依然缓缓伸出了右手,平摊开在案上。
秋远尘没有再像给萧何看手相时伸手执着,他轻轻向前倾了倾身子,双眼凑近了些,细细将秦桑的手纹看了个明白。
看完后,他缓缓坐直了身子,却是垂着双眼,似是在琢磨什么。
秦桑也不敢冒然开口,就这么提心吊胆的看着他,静静等他得出结论。
过了好一会儿,秋远尘才抬起了双眼,眼中微波流转,他望向秦桑,十分认真的问道:“秦将军……可曾改过名字?”
秦桑心里“咯噔”一下。
名字?
自己从前名叫秦裳,后来为了假扮男儿上山拜师,才换了秦桑这个名字。
难道这位秋前辈,连这个也能测得出来?
秦桑低头咬了咬嘴唇,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说出。
秋远尘看着秦桑脸上瞬息万变的犹疑神色,已是明白,自己这一问,已经有了答案。
他忽然释然的笑了笑,端起茶壶给秦桑的杯中添了些茶水:“秦将军若是不赶时间,可否听老夫说个故事?”
秦桑一愣,刚刚问她有没有改过名她还尚未回答,这下却又要说故事。难道,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也无甚要事,前辈但说无妨。”
秋远尘放下茶壶,点了点头:“不知秦将军可曾听闻过有关前朝的那些往事?”
秦桑眨着眼睛想了想:“听过一些,不知前辈说的是哪一件?”
秋远尘垂着眼帘,又拿起茶壶给自己的杯子里也添了些茶,淡淡道:“老夫要说的,是前朝的相国大人,陈松。”
秦桑一惊,不禁皱了皱眉,她怎么也没想到,秋远尘会突然提起这个人。
秋远尘并未理会她的诧异,抬眼含笑的问道:“秦将军可知道,陈大人当年最为看好的皇子便是恒王,却为何在恒王建国后,不肯入秦川为官?”
秦桑呆呆的看着秋远尘的双眼,这些,她当然知道。
她比谁都清楚,陈松在西銮分裂后立即告老还乡,既未辅助齐王,也未辅助恒王,是因为,他虽然看好恒王,但他的女儿陈芙,却嫁给了南渊的开国将军,秦路。
陈松,是秦桑的外祖父。
秦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些许低沉,缓缓开口道:“因为……因为陈大人的女婿,是南渊的将军。”
秋远尘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这样,他为何却也没有选择南渊?”
秦桑一愣,这一点,她倒从来没有想过。
其实,秦桑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外祖父。自从出生时起,就只知自己的外祖父是前朝的相国大人,而他在西銮分裂后就告老还乡,归隐了山林,从此杳无音讯。
秦桑从来没有细想过,既然他都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南渊的将军,为何却不愿辅佐南渊的齐王。
秋远尘看着秦桑发愣的模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其实,陈大人之所以告老还乡,退出朝堂,是因为他心中一直觉得,自己有愧于恒王。”
说完,他也没有等秦桑的反应,便将那段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娓娓道来。
二十多年前,鲁晟已经登基,在鲁晟上位之前,陈松就已经是西銮的相国,这么一来,辅佐过两任君王,也算得上两朝元老。
当时,鲁晟尚未在自己的皇子中册封下一任储君。
在鲁晟的几位皇子中,陈松最为喜欢的便是当时还未封王的三皇子,鲁元宁。他觉得鲁元宁勤奋好学,礼贤下士,算是个难得的储君人选,便时常与他探讨些国政事宜,教他一些处事的方法。
鲁元宁也将陈松看成了半个师父,常常去陈松府上,向他讨教一些问题。
但是,当年的鲁元宁正是年少意气风发之时,对于所谓的储君之位,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兴趣,他仿佛更愿意沉迷于书香与骑射,这一点,让陈松未免有些担心。
若是鲁元宁一直是这样的性子,想要说服他参与到立储之事当中,仿佛还有些不易。
陈松想着,或许鲁元宁还需要一些刺激,一些真正能够引起他对权力的渴望的刺激。
就在那时,鲁元宁见到了陈松的女儿,当时尚未及笄的陈芙。
一次偶然,鲁元宁看到了在相府长亭中抚琴的陈芙。
当时正值盛夏,亭外池中新荷初立,芙蕖摇曳。亭中的陈芙着一身素衣坐于琴前,长发飘飘,如芙蓉出水,闭月羞花。
那份恬静与遗世独立的模样,仿若让这尘间万物都静止了下来。
只那一眼,年少的鲁元宁便久久不能自拔。他在池边呆立了许久,久到陈松前来寻他。
见他这样灼灼的目光,陈松心中便了然,他对陈芙,想来已是动情。
但是,陈芙当年还算年少,尚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
陈松拍了拍鲁元宁的肩膀,告诉他来日方长,若是有朝一日陈芙出阁,定会找机会让两人见面,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
鲁元宁有些不好意思,但却将陈松的许诺,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不久之后,西銮皇上鲁晟患上了头风。随着他的病情一天又一天的加重,朝中开始揣测,皇上会不会提前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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