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萧何所料,惊闻陵阳有孕后,齐王打算立即召回萧何,令其与陵阳完婚。
但是,陵阳却拒绝了。
她说,历朝公主成婚至少需要提前准备一年,圣上赐婚,昭告天下,而后十里红妆,举国同庆。
齐王不敢置信,陵阳都已经有了身孕,竟还有这样可笑的要求。
不料,陵阳却接着说道,非要立即成婚也并非不可,只是她要一个殊荣,一个足以证明她长公主并非匆忙出嫁,而是极受重视的殊荣。
其实,她的要求并不难,她要齐王,在大婚当日亲赴将军府坐镇婚宴。
齐王听到她的要求如此简单,以为她只是为了撑一撑场面,女儿家面子薄,有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便几乎想也未想就答应了下来。
接着,他便立即召回萧何赐婚,定下了婚期。
他将京中空置的一处大宅赐予萧何,挂上了将军府的牌匾,令人将其中收拾妥当,作为婚宴场所。
从赐婚到成婚,只有短短两日,三书六礼皆在两日内完成,快到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大婚当日,全城百姓皆是既诧异又惊喜。
这长公主的婚讯突如其来,好似完全不合规矩,但她的大婚虽没有十里红妆,却有满城奏响的喜乐之声,沿街洒下的遍地铜钱,实打实的做到了所谓的万民同庆。
吉时一到,将军府前亮轿昭示四邻,萧何坐于为首的高头大马之上,身着喜服,领着迎亲车马绕城一周后前往宫中,迎娶昨日便候于宫中待嫁的陵阳。
萧何低头看了看这身喜服,面色极为平静,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别的情绪。
他心中默默想着,今日,是最后一日了。
无论成败,都是最后一日了。
傍晚时分,身着凤冠霞帔的陵阳坐上喜轿,从宫中正式起轿前往将军府。
喜轿抵达后不久,齐王的銮驾也如约而至。
齐王的亲自出席,让这场大婚变得极为不同寻常。
满朝文武皆以为齐王之所以如此重视这场婚宴,乃是因为萧何是太傅叶阑之子,齐王这样做,给足了叶阑面子。
正因如此,百官赴宴时带去将军府的贺礼一个比一个丰厚,竟是从府院中一直堆到了府门之外。
千尺红绸悬府檐,震天喜乐动襄陵。
夜幕降临时,府中一片欢声笑语,齐王与叶阑坐于正厅,启受拜堂礼。
就在这时,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二拜高堂之后,陵阳转身之时,忽然捂住腹部,惊呼一声瘫倒下去。
齐王与叶阑猛地从座上起身,萧何一把扶住了陵阳的胳膊,正厅所有人愣在了原地,惊慌失措。
院中宾客听到正厅声响,也骚动了起来,但碍于来人太多,很多人站在院中被层层人海挡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齐王与叶阑对视一眼,向身旁之人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婚礼毕,令所有宾客先行离去。”
接着,转头看向叶阑:“去请太医。”
萧何抬起头看了齐王一眼,抱起地上痛苦皱眉的陵阳,从正厅后的侧门往后院行去,一众婢女小厮慌了手脚,也只得跟在萧何身后走去。
到了后院主卧,他将陵阳放置在榻上,起身对一旁莫容吩咐道:“先去打些热水来。”
莫容应声离去,萧何俯下身子,在喜服袖中轻轻捏了捏陵阳的手腕。
陵阳微微睁开眼,定了定神后,向他点了点头。
接着,萧何便直起身子,往屋外走去。
到了门外,萧何见齐王也到了此处,身后跟着四个佩剑护卫,面上神色很是担忧。
萧何立即迎了上去,恭敬抱拳道:“陛下,此处有我照看,还请陛下正厅静候。”
齐王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却也没有多说,便点了点头转身走去,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回身说道:“一有消息立刻来禀。”
“是。”萧何垂首答道。
他看着齐王远去,目光在那四个护卫腰间的佩剑间游走了一番,心中暗自掂量了片刻,便转身回到了房中。
榻边莫容正将盆中的帕子拧干,为陵阳擦拭着额上的汗水,房中其他婢女也都纷纷忙碌着,显得有些混乱。
陵阳睁眼看见萧何回来,眸中露出了一丝诧异,眼中带着一抹询问。
萧何看向她,缓缓摇了摇头。
他的意思是,时候未到。
陵阳皱了皱眉,重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几名太医匆匆赶到,莫容退到一旁,给太医让出了位置。
萧何往门外看了看,见叶阑并未出现,心中有些烦闷,本以为叶阑会领着太医一同前来,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去了正厅齐王那里。
几位太医轮番给陵阳把脉,面上神色却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们狐疑的看向陵阳惨白的面色,却似乎无法从脉象中探到什么病症。
这时,萧何悄无声息的缓缓往后退去,一转身出了屋门。
出门之后,他迅速走到了正厅,匆匆迈步而入。只见叶阑背手立于一旁,眉头紧锁,齐王端坐于主案边,面色凝重,而他身后的几名护卫手搭剑柄,严阵以待。
一见萧何,叶阑赶紧迎了上来急切问道:“太医怎么说?”
萧何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叶阑的话,而是直接向前两步朝着齐王“噗通”一声跪下,皱眉垂目,声音颤抖着说道:“太医……太医说……”
齐王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说什么?”
萧何缓缓抬起头,似是欲言又止,目光从齐王面上挪开,渐渐定在了他身侧的护卫身上。
齐王与叶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似是明白了他是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齐王心中急躁至极,连忙挥了挥手对护卫仓促道:“你们先下去。”
四名护卫抱拳答是,而后便立即走出了正厅之中。
“关门。”
齐王见那护卫已经离去,对叶阑吩咐道。
叶阑点了点头,便迈步向屋门走去,到了萧何身后,伸手合上了屋门。
正在这时,萧何猛地撑地跃起,向前一个空翻,顺势掏出了怀中的一把乌金匕首,丢开匕套,电光火石之间便架在了齐王颈侧。
齐王如雷轰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目惊瞪,只觉颈侧冰凉,坚硬而锋利的刀刃牢牢抵住了他的喉咙,搭在案上的手猛地一抖,将茶盏扫落在地,“啪”的一声巨响。
回过头来的叶阑看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喝一声:“萧何!你干什么!”
刚刚走出屋门的护卫刚听到那杯盏碎裂之声,又听到叶阑惊呼,立即反应过来厅中有变,回身“砰”的一声撞开了大门,见眼前情景,皆是惊恐万分,瞬时拔剑出鞘就欲上前厮杀。
“别过来。”
萧何冷冷看向那几个护卫,手中握着匕首的力道加重了几分,齐王的脖子被抵得更紧了些。
叶阑赶忙将护卫拦在身后,怕他们将萧何逼急,伸出手颤抖着指向萧何厉声呵斥道:“萧何!你……你疯了么!把刀放下!”
被匕首抵住咽喉的齐王此刻显得异常的冷静,事发突然,起初他的确措手不及,但他很快便明白,既然此时萧何的匕首已经抵在他的颈侧,却没有立即下手,就一定是还有所图。
那么,他便一定会在目的达到后再动手,至少,会让他死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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