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细声回道:“欢喜,欢喜的好似在做梦一般。”
“你真是会说话。”孟初寒十分愉悦她的回答。
秋月端了水盆进来,一双眼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你有趣,你的丫鬟也有趣,回头见到锦荣,我要问问他是谁教出这样一个可人儿。”孟初寒已经将衣服穿妥,手指在锦心的鼻尖一点,随即放开,“我有空自会来看你的。”
锦心抿着嘴,浅浅的笑,丝毫没有因为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性子而着恼。
孟初寒走出明月苑时,雨已经下停,他的步履都比来时轻快许多。
秋月替锦心梳洗,轻声道:“给姑娘道喜。”
“道的是什么喜?”锦心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
“王爷昨夜洞房未归,我还以为姑娘会被扔在院中冷落,再加上白姬她们的态度,我不明白,那只茶盏根本不是姑娘打碎的,姑娘为何要承认?”秋月另外找出柔软的衣裙给锦心换上,“害得姑娘在雨中跪了这么久。”
“如果这一次,我不应承下来,那么很快就会有下一次的。”锦心起身在曾经腿伤的位置轻轻揉捏,没想到被雨水浸透,会痛成这样,孟初寒的防范之心还是那么重,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恃宠而骄,说不能起身都是假话,这个伤,倒是换回来他一片怜惜。
只是,他就不曾问过,伤从何处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会受断骨之伤,别人会好奇,他就不会吗?
怕是这个问题,要留到大哥面前再去询问了,不知锦荣会怎样圆满回答。
秋月将水盆倾倒后,回来坐在床沿边,继续替她捏着:“今天来的大夫好生眼熟,就是给姑娘治腿的那一位了?”
“是,他也看出你眼熟了。”一来二去的,孟初寒总会知道腿伤的缘由,他这般聪明,就不会再在自己面前提起,若是心存怜惜,对她反而是一件美事了。
“姑娘在想什么?”秋月见她目光闪烁,不像是新嫁妇的真欢喜,或者说,只有在见到王爷时,她的目中才会流淌出那种不加掩饰的欢喜。
“在想,我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姑娘是说,王爷方才在此处留宿,院中只有我们几个人,旁人如何知晓?”
锦心觉得秋月天真,冷笑道:“假使院中的五个人都不说,同样也是人尽皆知的,这里是寒王府,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像话盯着看着,叫人不得安生。”
要是他对她有两分真心,那么他会做出些许表示,安抚住其他的妾室。
“苏姬可在屋中。”锦心的话音都没落,贞娘已经找上门了。
“她们已经来了?”秋月一方面有些惶恐锦心的话,一房间又诧异锦心为何事事能够猜到端倪,而且从来不曾猜错过。
“去开门。”
“是。”
贞娘进屋来时,见锦心换过衣服,头发都松松挽过一个发髻,簪了一支白玉的发簪,整个人清爽舒透,而且连窗户都早早打开来,散过气,心下倒是有几分欢喜这个新姬识相会做人,不会因为王爷宠幸过一次,就以为有了当家主母的势头,若是遇到这样的,她可以想办法一棍子打闷,让其再翻不过身。
“先给苏姬道喜了。”贞娘让过身,让身后的四个人将手捧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都放在桌上,四个红漆大盘,算是丰厚了,她留意着锦心的神情,“苏姬不必惶恐,这是寒王府的规矩,只要是王爷宠幸过的女子,都是统一的赏赐,没有丝毫的厚此薄彼,所以这些是苏姬该得的财物。”
锦心站起身来,贞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是她这样一送,整个寒王府都知道她已经成为王爷的人了,瞒不过去,虽然本来也没有想要隐瞒。
“王爷一向随性,虽然娶得妾室不少,不过有些在后院待了大半个月才见到王爷真容的也有两个,苏姬是个好福气的,以后更加要好好珍惜这份福气。”贞娘给她一福道,“该说的都说了,我告退了,也多谢苏姬在王爷面前说了那句话,我会记下的。”
“我说的只是实话,贞娘莫要客气。”锦心亲自将贞娘送出院子,一回身,紫玉和玲珑都围了上来,满脸笑容,也是说着贺喜的话,她微笑着应承了,不管她们是眼线或者是其他的,既然被派发到明月苑中,以后她要是得了宠,她们也一样会有少不得的好处。
这种利益关系,根本不用旁人来教诲。
锦心回到屋中,在红漆大盘中翻动,找出三个赤金的镯子,虽然不宽,掂在手中也有一两多的分量,她让秋月将另三个人喊到屋中,自己端坐正中,正色道:“王府中有素来的规矩,每个侍妾都只能带来一名陪嫁丫鬟,我这个丫鬟自然是贴心的,是好的,不过既然府中将你们三个人也派给了我,我索性就当你们是自家人,以后荣辱并存,我好,你们也好,我要是被踩了,你们也是这个后院里最不值的了。”
紫玉和玲珑对视一眼,赶紧给锦心跪下,昨天和今天不同,昨天苏姬进府,王爷不管不顾,特意不见,她们尚可以敷衍,如今王爷连着来了两次,看样子对苏姬已经上了心,她们跟着都是脸上有光的,孟氏也赶紧跟着跪下。
紫玉口齿伶俐的回道:“苏姬的话,我们都记在心上,我们都是贞娘安排来服侍的,一定是尽心的,请苏姬放心。”
“这些都是王爷赏赐下来的,有我的份,也有你们的,秋月将镯子给她们一人一个。”锦心顿一顿又道,“我不是小气之人,也请几位多多上心。”
三个人收了礼,脸上显出喜色,连连点头称是。
“我有些乏累,你们都下去,有事情再嘱咐你们。”锦心支起手来,撑着额角,看起来娇弱怯怯。
秋月将门关好,过来扶她:“姑娘要是觉得累,就上塌休息,不要坐着硬撑,当心腿伤又痛。”
“秋月,你说王爷什么时候还会再来?”
秋月掩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姑娘,王爷前脚才走,你已经起了相思之意,我也知道王爷长得玉树临风,说起话来又温柔体贴,只是我也不知道王爷何时会再来,如何是好?”
“你猜错了我的心思,他若是为了我好,这几天就不该再来。”锦心轻声道,“如果连着来三天,我将被推到风口浪尖,我初初入府,怕是不能一一应对,所以缓上一缓才好,要是等大哥来过以后,那就更好。”
秋月仔细琢磨她这几句话,觉得里面藏着说不出的心酸与愁苦,跟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被锦心预料到,孟初寒没有在明月苑出现过。
她自然不会派人出去打探,安静的在屋子里,秋月手脚麻利的将嫁妆都收拾妥当,该藏的都藏好,该取出的都盛放在案几上,新屋中明亮而精致,比在苏家住的那一间,还要更合心意。“姑娘,王爷已经三天没有来过,姑娘的神态反而更加祥和了,我一直以为姑娘对王爷有真情意的。”
“正是因为有真情意,才肯暂时放下。”锦心缓缓抬高一条腿,曼声道,“我这条腿都是为了王爷才断的,刻骨铭心,怎么能忘。”
秋水低下头来:“那我不明白,姑娘怎么能够这般坦然。”
“他是为了我好。”锦心又重复了一次,“他一向聪慧过人,其实什么都满不够他的。”
“外头的太阳这样好,苏姬还懒散散的孵在屋子里,难道以为自己像那生蛋的母鸡,孵着孵着,一只蛋就给挤出来了。”楚凌子的嗓门真不小,才踏进院门,已经传进屋子里了。
“你看,我不犯人,还有人巴巴的赶上门来找麻烦,秋月,去把屋门打开,迎接客人。”锦心也放开了声音,故意让正往屋门走过来的人听见。
秋月将屋门才打开,楚凌子已经走到门前,不闪不避的,重重在她肩膀处撞了一下:“真是什么人养什么丫鬟,这般不长眼,难道王爷来了,你也堵着门不成!”
秋月默默的退向一边,楚凌子飞扬跋扈的走进屋来,左看右看的:“苏姬的院子不大,布置的倒是很富足的样子,看着比我的那间屋子要好的多,难怪白姬说你,家底殷实,和我们这些妾侍不同。”
锦心当然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不知道白月仙怎么调教过,楚凌子也可以隐忍不发作,走正题,先斥骂了自己的丫鬟,又明着夸奖了屋子,暗着又将她排斥到其他妾侍之外,明显要将她远远的孤立起来,她倒是想问一问,这是她们俩一贯的作风,还是只针对她一个人。
若是特意为她一个人安排,那么也算的是很看得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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