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姬可在院子中?”红杏在外头朗声道。
“请她进来。”锦心抬起头来,冲着红杏笑道,“房间里堆得乱糟糟的,莫要见笑。”
“苏姬是一心在准备的,王爷很是欣慰,总好过知道要去吃苦,就板着脸锁着眉,成日里哭丧着脸的。”她的话分明有所指,锦心来的时日短,并不明确知道她指的又是何人,“这是王爷给你订做的,才送到府上,赶紧让我拿过来了。”
“多谢王爷费心了。”锦心让秋月接过东西,“王爷可忙碌?”
“忙,整天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昨晚突然问苏姬可曾来看过书,我替苏姬答话,这几日赶着做衣服,整理行囊,怕是眼珠子都快累的掉出来,哪里还有空闲看书,王爷听了哈哈大笑。”红杏也不多客套,“那边也整理的东西也不少,听说不日即将启程,苏姬一定仔细。”
“多谢提点,一定都准备齐全。”
红杏掩口笑道:“要齐全是不可能的,苏姬没有出过那种远门,真正是什么妖蛾子都会冒出来,只看自己运气了。”
等红杏一走,秋月赶紧将藤箱子打开来:“咦,姑娘,王爷送的是一双小皮靴子。”捧出来给锦心试穿,尺寸刚刚好,“这是什么皮质,特别细腻,颜色也别致。”
锦心拿过来看一眼道:“这是鹿皮的。”
“难怪拿在手里特别轻软。”玲珑羡慕的看一眼,随即开心起来,“王爷对苏姬这般好,怕是以后我们更加能够跟着享福了。”
“是,王爷有心了。”锦心说着话,手底下就没有停歇过,听红杏话中的意思,天子的春季狩猎随时可能开拔,不能浪费丝毫的时间。
果然,第三天的下午,孟初寒出现在明月苑,已经是快入睡的时间,幸亏秋月机灵,赶紧将人迎进来,他上下打量屋中的情景,轻声笑道:“红杏说你这里热火一片,到处堆着东西,没想到都已经收拾妥当了,真是快。”
锦心洗过澡,披散着半湿的长发:“王爷,何时启程了?”
“明天一早。”孟初寒喜欢她这种适可而止的聪慧,不用多费口舌就能明白他的意思,手指绕上她的头发,执起一缕来,放在鼻下轻轻嗅闻,“清香可口,真是叫人难舍难忘。”
锦心不知他怎么突然之间情话绵绵,一张脸顿时红起来:“王爷最爱拿我取笑。”
孟初寒见她这副小女儿的娇羞姿态,心里十分受用,将她整个人搂过来,她想要往后躲:“不要打湿了王爷的衣服。”
“无妨的,回去换一件。”孟初寒双臂箍得紧紧,自从那次在书房抱过她,他有些怀念其中的滋味,这些天忙得足不点地的,偶尔偷个空闲下来,居然还会想到那一幕,“苏姬,莫要挣扎,我只抱抱你。”
说的有几分委曲求全的味道,锦心当然不会再动,而他真的只是安分守己的拥抱她入怀,将大半张脸孔埋在她的浓发之中,如兰如薇,重重的吸了两口气:“苏姬,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可以笑我。”
“王爷尽管说,我一定不笑。”
“我的母亲也如你一般有这样浓丽的头发,抱着你的时候,我很想念她,很想念。”孟初寒的语调中几分惆怅,几分哀痛。
锦心很轻的嗯一声,没有其他的话语,老王妃早就不在人世,其实孟初寒一直是没有父母的孤儿,与她是一模一样的,这样的人都期盼着别人会多疼惜一点点,哪怕真的只有一点点,只要是真心实意,已经满足到了极点。
所求无多,不算贪心。
孟初寒像是做了一场细微的美梦,才缓缓的松开手,特别温柔的垂眼看着她道:“你晚上好好休息,东西都整理妥当,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你记得换成男装。”
“是,王爷。”锦心柔声应答。
看着孟初寒放手而去,秋月进屋来,皱着眉头道:“我还真的是看不懂王爷。”
“这有什么奇怪的,便是当今的天子都看不懂他。”
“可是,我觉得姑娘懂他。”
两世为人,都只为了他,若是再猜不透三分,锦心苦笑起来,那真是要枉为做人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熟,没有要离家的种种忧思,心里头有点很淡的喜悦,哪怕说这次的狩猎的之路有些艰辛,只要出了寒王府的门,便是只有她与他两个人,其他的种种都可以抛置于脑后,不去想,或者说暂时不用去想了。
天才蒙蒙亮,秋月先起身了:“姑娘,姑娘醒醒。”
“你倒是时间掌握的恰如其分的。”
“只有我们等王爷的道理,哪里能让王爷来等我们。”
“我家秋月说的都有道理。”锦心捏一下她的鼻子,“要是我出门这些天,怕是秋月要想我的。”
秋月服侍她穿好一身天青的颜色,又替她绑好发髻,找了最简单的玉簪:“我心里肯定是要挂念的,姑娘在王爷身边,又没有其他王府的妻妾相随,我却又觉得有些放心,盼着姑娘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来。”
“会应了你这句话的,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锦心看着她回过脸去,拭一下眼角,赶紧想逗她开心,“你总共替我收拾出那么一个箱子一个包袱的,王爷怕是要笑我寒酸了。”
“东西虽然不多,都是很用的上的,好些物件,我猜测着王爷会带,就不用再重复了,只是衣服赶紧的做来只有三套,姑娘换洗起来就不够方便。”
“王爷虽然说了几次是苦差事,那不过是跟着他一贯的养尊处优才说的,你想想,那是陪着当今天子的行程,能够苦到哪里,累到哪里去。”
“所以说,姑娘心里比我更有盘算才是。”秋月取出新做的荷包,塞给锦心,“里面是些散碎的银钱,给姑娘备着不时之需,其他的东西,姑娘也都知道是什么,我在这明月苑中,等姑娘回来。”
来领路的人是绿竹,最初的那股子傲气,稍微有所收敛起来,大概是红杏同她说清楚了其中的道理,不过依然没有红杏的可亲,话也不多,帮着提过东西的时候,眉头皱起来道:“这样少的物品,苏姬到底是寒酸了。”
锦心抿着嘴角一笑,没有替自己辩驳,只是收拢好自己随身带的那个包袱。
马车停在寒王府门口,锦心没有见到孟初寒的人影,身子微微前倾,正好看到他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来得倒是快,没有多费周章。”视线一落,停在她的鹿皮小靴子上头,忽而一笑道,“就知道你是个识货的,快些上车来。”
“王爷,苏姬的东西只有那么少。”绿竹忍不住抱怨开来。
“少才好,带那么多干啥,又不是逃难去。”孟初寒递出一只手来,微笑着望住锦心,“自己跳上来。”
穿着男装的锦心清丽灵巧,借着那只手的劲头,活像一只小鹿,直接跳上了车辕,被孟初寒双臂一抱,两个人前后跌进车厢里,孟初寒的笑声都没有减弱半分,绿竹站在车边,几乎快把嘴唇都给咬破了。
锦心四仰八叉的扒在孟初寒身上,两个人叠在一起,孟初寒的笑声从胸口想接触的地方传递过来,让她觉得心情也变得豁然开朗起来:“王爷,我的行礼还在车外。”伸手去推了推,他纹丝不动,手臂还缠在她腰间,“王爷,我穿的可是男装。”
“我的荒唐名声已经历历在外,不差一个断袖的称号,况且我让你穿了男装,不过是行动自如些,便是穿了,你还是个美娇娘的俏模样。”孟初寒抱着她缓缓坐起身来,等两个人都坐稳了,才开口道,“让绿竹把东西送上来,磨磨蹭蹭的,越大越没有眼色。”
锦心没有接话,将车门打开,绿竹还站在那里,不知听到多少,一张脸忽白忽红的,她客客气气的说道:“劳烦将东西给我。”
绿竹当着王爷的面哪里敢发脾气,将箱子双手抱着送到车上,又给孟初寒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王爷一路顺风。”
“是,一路顺风。”孟初寒的手指将车帘唰的放下来,“苏姬,你坐到我身边来,我们先去宫门口集合。”
锦心低下头,想着想着,莞尔一笑,没有被孟初寒放松过,手指伸过来,捏着她下巴,戏谑道:“一个人偷偷想什么呢,笑成这样,黄鼠狼偷着鸡都没你笑得欢。”
“王爷,你这个比喻,真是让我说不出话了。”锦心与他对视着问道,“我哪里就像那黄鼠狼了。”
孟初寒上上下下的看她,轻咳一声道:“刚才那个笑容就十分像。”随即,凑到她耳朵边,悄声道,”是不是想着总算将府里那些女人给甩开,可以单独同我相处了,才这般的欢喜。”
锦心没有丝毫的犹疑,立时点了点头道:“都被王爷说中了,我就是这样想的。”
孟初寒反而一怔,她实在说的干脆,他准备好的后话,接不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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