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那是胳膊肘往外拐,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心里心疼惦记着寒王爷,就不惦记自己的亲生母亲了吗?”每一句话都像是带着钩子似的,非要在锦心胸口倒腾出个血洞出来才甘心。
“我最惦记的还是自己的亲大哥,他跑的这么远。背着皇命,心心念念的还挂记着我这个已经嫁人这么久的妹子,这样的兄妹之情,你听了不觉得感动吗?”锦心已经走到这一步,实在也没有想要再看范家娘子脸色的必要,将脸孔一板到,“东西是按照吩咐原字原样抄录下来,亲手交给你的,其他的,我就不想也不愿意再操心了。”
“三姑娘抄录的东西,根本,根本就是让人看不懂的。”范家娘子也急了,不知道前面几次,她怎么就能忍着了,以为是锦心特意做的手脚,忍到这会儿怎么又说了。
锦心微微冷笑道:“抄录是我答应你们的事情,但是看得懂看不懂的事儿,怎么也能找我呢,没准那个百里清就能看懂,要不,你回头见到他顺口问问,这些句子怎么拆开来都看得明白,凑在一起就像是天书一样,要是你觉得他不爱搭理你,我替你找一找,问一问也是可以的。”
范家娘子还是头一回领教到锦心的伶牙俐齿,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知道她说的是反话,还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支支吾吾了片刻,才壮着胆子道:“三姑娘别忘记,我们早就在同一条船上,要是船底漏了水,谁也讨不得好处去。”
“其实,这条船早晚都会漏水的,不是吗?”锦心似笑非笑道,“要是苏锦荣问起来,我抄录给他的有什么问题,你同他说,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做手脚,他应该是了解我的脾气,让他好好照顾我母亲,不要大家弄得连兄妹也不能做。”
已经是连名带姓的称呼,锦心觉着再一味容忍下去,怕是不仅仅是大哥的话要听,是个人来都能骑她头上作威作福的,她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因为存着一丝侥幸,期盼着找到的那人真是自己的母亲,她退让着,能够等着母女有重逢的一天。
“大少爷其实也没有说什么。”范家娘子扭捏着挤出这样一句话。
锦心听懂了,大哥压根没有对自己的行径怀疑,人都在远方,消息传过去,怕是未必都能这么快给出回信,是范家娘子自己逞能,约莫是看了抄录的内容,看的一头雾水,才找上门来的,要是真的上来好声好气的问问,也便罢了,居然给她来一招当头棒喝,真正是笑话了。
“这是新抄录的,你给我收收好。”锦心没好气的样子,索性提点她道,“你都说了,是因为父亲曾经搭救过你一家,你才能做了这条内线,看在这一点上,我从来不同你计较,但是我要清清楚楚告诉你,苏老爷是大哥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要是寒王爷真的涉及到父亲的冤死,那么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要是你们拿着这件事情来唬弄我,那么到时候一拍两散,大家都别想讨得好去。”
范家娘子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就没说出一句适合的话来。
“我看着你杵在这里就心烦,以后卷则我会抄好的,但是你别来太勤,红杏早晚会察觉到的,这是因为王爷不在府里,等王爷回来,你只要在他面前出现了三两次,他早就起了疑心了,你这是要帮衬着苏家,还是要害着苏家。”
“三姑娘,我绝对没有要害着苏家的意思。”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范家娘子有些受不住了,一咬牙,索性给锦心跪下来,才算是老实的说道,“我一心是为了苏家,大少爷说这样子才能查出苏老爷的死因,我全听大少爷的话。”
“对,你只听大哥的话,全拿我当成耳旁风。”
“不,不,在我心里,你一直就是三姑娘,和大少爷是一样的。”
一样不一样,锦心的眼睛还能看不出来,但是她懒得在口舌上再做计较,用脚尖拨了一下道:“别跪着了,免得问起来,还要解释。”
“三姑娘的心里是对我有了芥蒂,我一定要说说清楚的,我对苏家一直是忠心耿耿,否则不会在寒王府这些年,要做的也是想查出苏老爷的真正死因,苏老爷这样好的人,不能平白无故的暴毙了。”
“行了,行了,你起来,我心里自有分寸。”锦心见她还跪着不动,不仅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是专心说话,没有留意到红杏回来,她一推门,见到范家娘子跪在锦心脚边,倒是先吓了一跳:“是不是她哪里得罪了苏姬,真正是,我才离开一会儿就不得安生的,苏姬莫要和这样的人动气。”
锦心索性让红杏误会成真,佯装生气的说道:“还说是针线房的好手,问些针线活的事情,一问三不知的,怎么做事情的,我也没说让她跪着,就非要死皮赖脸的。”
范家娘子低垂着头,一张脸都扭曲了,可是当着红杏的面,不敢揭穿,只能嗫嗫嚅嚅的说道:“手底下的活是一回事,可是要我用嘴皮子说清楚是另一回事情,苏姬要做的东西,我回头做好了拿来就是,但一定要说清楚,我是真没有这个能耐啊。”
两个人都说得有些刻意的含糊其词,红杏倒像是能够听得明白,笑着用脚踢了踢范家娘子:“我当是多大点的事情,你也不用跪着,苏姬不是那种喜欢做大规矩的人,你这样子,难怪她要恼了,没准别人见了,以为她拿大了欺负府里头的老人,站着好好说话就是了。”
范家娘子像是得到她的提点,一股脑儿从地上爬起来,依旧是老老实实的低垂着头道:“我是怕真的得罪了苏姬。”
“这点小事,她哪里会和你计较。”红杏一心要做和事老的样子,“苏姬就先放了她回去,要她做的活计,她绝对是不敢马虎的,非要她说出其中的道理,她一方面是嘴笨说不太清楚,另一方面针线房也不止她一个行家里手,谁没有些小能耐想藏掖着,就别为难她了,权当是看了我面子。”
“我原本也没恼,就见她突然跪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锦心自然而然从红杏给的台阶下来,“回头你再好好教教她,以前看着挺能干的人,怎么就脑子糊涂了。”
“是,是我回头一定训着她,不过针线房里那几个,我瞧着也就她来往说话的还好些,剩下的要不就是闪了舌头不会说话的,要么就是一进屋子就双眼骨溜溜转上下打量的,怕是苏姬更加不喜了,这一次就饶了她?”
“嗯,依你的话,就饶了她一次,我也是有些心急了。”
红杏得了她的肯定,愈发觉得自己有些面子,将范家娘子给推搡了出去,又扒着耳朵说了好些话,才转身回来问道:“也不知道苏姬让她做些什么,把自己都急成那个样子。”
“我是想着要在王爷回来之前,要不要替他做几身在家穿的衣服,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自己动手来做,但是同她就是说不明白。”锦心已经想好了说辞,果然红杏会问这个。
“原来是要给王爷做衣服,其实王爷平日里穿的都不短缺,苏姬有这个心,王爷知道当然是欢喜的,只是你如今身体也不算好,不如回头我让针线房将合适的料子都取过来,苏姬当面给王爷挑选颜色布料,再说一下想做几件长的,几件短的,就算尽了心的,你说好不好?”
“还是你想的周到,她要是也同你一般说着,我能气成那样子。”锦心摇了摇头道,“想一想,府里头上下,王爷都说了,最是贴心贴己的人就是红杏,这句话最是不差的。”
“苏姬这般夸奖,真是折杀我了。”红杏听完却是一脸的好笑容,“她们离得远,不知道苏姬其实是个最好相处的,战战兢兢惯了,苏姬真的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是王爷迟迟不归,苏姬心里起了焦急,才会火上浇油,生了一把心火的。”
锦心默然片刻,点了点头道:“果然你是个懂人心思的,王爷离府时,说过顺利的话就是一个月,如今算一算,超过十天有余,何况从那一次书信以后,就再没有只字片语了,你说只要是一惦记起来这事情,谁能不急不躁的。”
“我知道苏姬着急,还特意又去百里公子那里打听过,也是相同的回答,王爷没有再写过信来,怕是写了也没有办法寄出来,我们只能在府里头耐心的等着了。”红杏当下安慰了她两句。
“我在府中吃好穿好,想到王爷在外不知道吃怎么样的苦,有时候,真是心如刀割一般。”锦心这句话说的却是真心实意的,就连被皇上不知道派去哪里的大哥,还能够收到书信往来的,偏偏是自己最挂心的人,音讯全无。
“我听百里公子说,宫里倒是来了灾区的八百里加急密报,他着人去打听了,要是回头有王爷的消息,一定回来告诉苏姬的。”红杏叹了口气,苏姬的话没有错,王爷不在府里,后院也是冷冷清清的一片,在寒王府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觉得府里有了些萧条的味道,这种滋味谁都不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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