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校对)-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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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的那个警察把手电照在上面,吓了一跳,说这好像是吸血蝙蝠。

    他这话说得并没有太多根据,然而所有人的心却都提了起来。这时,我的手电筒移向了刚刚蝙蝠群散落的地方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手都抖了一下,只见密密麻麻、不下近千头的黑影在洞顶的那边聚集着、蠕动着,很拥挤,有的在拍打着翅膀,在空中扑腾,偶尔露出的白色尖牙,有寒光,十分恐怖。

    吴队长也看到了,他当机立断,说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撤离。

    说完,所有人都缓步向通道口慢跑去,我收起猎网,把里面三个毛茸茸、相貌丑恶的蝙蝠给放走,轻身返回。我们在通道里一路狂奔几十米,发现并没有蝙蝠追来,心中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儿。我发现我们进洞来其实是很失策的,在千年古树附近布下陷阱,守株待兔岂不是更好?说到底我们还是被李德财这个狗曰的给迷惑了,他之前说矮骡子居住在树下面的一个土窝子里,然而却给我们指了一个溶洞口。

    一开始我们研究的时候,只以为是个地窖之类的空间,于是失算。

    在黑暗中奔跑,含氧量又低,没跑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终于到了三岔路口,我们歇了下来,吴队长扶着岩壁一边喘气一边说:“这个岩洞不知道有多深呢,估计我们已经惊扰到那矮骡子了,这趟任务怕是完成不了了。”他说完,去找自己画的粉笔记号,找了一会儿,很惊讶地大叫道:“咦,我刚刚画的粉笔呢?哪里去了?”我们纷纷凑上来看,这光秃秃的墙壁上,哪里有什么粉笔记号?

    可是,也看不到有擦拭的痕迹啊?

    有人疑问,说会不会是我们跑错了方向,刚才遇到一个岔路口,你也不停,就往这边跑。

    吴队长很奇怪,抓住那个战士问:“刚刚有岔路口?我怎么不知道?”我也奇怪,我们刚刚不是顺着一条直道跑过来的么,怎么会有岔路口?那个战士很肯定地说是啊,从大厅折回来一百多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啊。他刚说完,那个警察也附和说是,有这么一个呢!

    听他们这么说,我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冰凉从脚一直麻到了头顶。

    难道又是……鬼打墙了?

    不可能啊!我有朵朵在,怎么会碰上鬼打墙?难道是矮骡子在弄幻术了?听到他们这么说,吴队长也急了,他提着手电筒,往回路黑乎乎的通道照去,一片出奇的宁静。然后他把手电筒移回来,挨个的照着我们,数数:1.2.3……数到5,他声音颤抖了,问:“胡油然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我们这些人里,少了一个。

    胡油然,这个名字立刻让我联想到一个满脸青春痘、爱笑的年轻人,他今天一直在殿后,刚才在石厅中发现石桌上内脏的,就是他。见少了人,吴队长立刻就急了,这个鬼弯弯岩洞里面,要是迷了路,那问题可就大了。我们喊了几遍,空旷的通道里隐隐有回声——“胡油然……”

    吴队长说不行,一定要找到他。然后我们又折回去,仔细搜寻。

    这回我算是上心了,口中一直默念着九字真言,让自己的呼吸和这声音共鸣,联系朵朵,让她给我指引。走了一段路程,突然听到有微弱的呼救声。吴队长喊停,让我们小心搜寻声音的来源,慢慢找寻,最终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我们拢在一处旋拐的突出区,只看到这里有一个吊脚坑。这坑只有脸盆大小,附身下去,有温热的风吹来,有血腥味,闻着让人很不舒服。

    黑乎乎的,也不知深浅,而这呼声则是有下面传来。

    吴队长趴在地上喊,胡油然,胡油然……

    立刻下面就有微弱的声音传上来,带着哭腔:“队长,队长,我的脚搞断了,好疼啊……”吴队长问下面什么情况,胡油然说手电筒掉了,看不见,四处都是黑乎乎的,很空旷,说话有回声。正说着,刚才说有岔路的两个人指着前面的岩壁大叫,这里就是岔路口啊?我一看,不就是一面稍微突出的石壁啊?再仔细一看,发现这石壁的纹路有些特别,层层叠起,乍一看确实像一条路。

    而那吊脚坑,便是在这墙壁的前面,胡油然就是看错了,一脚跌进去的吧。

    但是,为什么他掉下去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出现呢?

    是我们太急了,还是他根本没时间叫?

    当下也顾不得这些疑问,绳子我们是有准备的,听这声音也不深,几个人连忙把绳子捆好放下去,放了四米多就到底了——还好,我知道,有的溶洞的吊脚坑几十米,摔下去直接成肉酱。下面接住了,拽了一拽,很沉,我们几个人就用绳子捆住腰,然后往上拔。那战士有一百多斤,几个人用劲并不算重,我们往上面拉了两米,却感觉绳子突然一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洞里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好痛!好痛啊……你们快他玛的拉啊……”

    他奋力挣扎起来,而我们的绳子立刻就一沉,死重死重的。

    吴队长趴在洞口用手电筒照着,似乎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大叫快点,快点。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奋力地拔着,洞地下的那个叫做胡油然的战士一直在大叫——说句不敬的话,就像杀猪一样嚎叫着——让整个黑暗的空间里。充满了让人惊悚的害怕,好像这恐惧马上就降临到自己头上一样。

    啊——随着这一声惨号断声,我们感到下面的力道一松,全部奋力一拉,胡油然一下子就被我们拉了上来,非常轻松。然而于此同时,我感觉脸上热热的,一抹,全部是温热的鲜血,低头看去,只见被我们拉上来的这个小战士,全身自腰、盆腔以下,全部都被啃得血淋淋的,两条小腿处甚至白骨森森,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他被我们拔出来,躺在地上,嘴里往外面冒着血沫子,嗓音嚎哑了,全身痉挛地抽搐着,眼睛往上翻,已经是没有什么生机了。

    吴队长一直守在洞口,人上来时自然甩了他一脸的血,他看到了胡油然的惨状,一脸惊诧,抹了一下被血水糊住的眼睛,然后跪下来拉着胡油然的手问怎么了,见没反应又掐人中。那个警察受不了这血腥味,一下子就跪在一旁吐了,稀里哗啦的。洞里面还有细细索索的声音,吱吱叫唤,沸腾。有个战士拿着微冲,往里面“嗒嗒嗒”扫射了一串子弹,这才消停。

    吴队长跪坐在胡油然的旁边,地上流着的全部都是血,粘稠,胡油然疼得已经昏厥过去了一次,几秒钟后醒来,看着我们,问怎么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了,但是说冷,连吴队长问他的话,也不答。我看见他眼神涣散,便插嘴问有什么遗言。他反应过来,想抬身子看一下自己的脚,然而刚一想起,就又轻声地叫唤了一下:“啊……”

    这一声似乎完全透支了他的体力,脸上疼得扭曲了,强忍了一会儿,他尽量舒展了一下眉头,轻轻叹道:“唉,当兵一年多,我都没回过家呢,我想妈妈了……”

    这话说完,他便再无声息了。他死得很不甘,睁着眼睛。

    胡油然是湖北人,年仅十九岁,花一样的年华,然而却死于一个大山深处的溶洞之中。

    旁边几个男人都是他的战友,一时间泪水止不住地跌落。可这个时候并不是伤感的时候,我一把拽着吴队长问刚才看到了什么,他说是老鼠,像小猫一样的老鼠,一大堆,全部粘在油然的身上,一个接一个……我说最后怎么没有甩上来一个呢?

    他说不知道,手电筒一照,个个的眼睛都是红晶晶的。

    我想起了杂毛小道的那句话——何为妖,反常必为妖!李德财也说过,他失踪的时候,曾经见过很多大老鼠在他面前跑来跑去。老鼠其实是很怕人的,人们说“胆小如鼠”,便指的如此。然而敢主动进攻人类的,必然是吃过人肉的,凶狠得很,这种老鼠又被叫做尸鼱。我们都知道,人死之后,尸体是最好的细菌病毒培养基,鼠疫可以在尸体的骨骼里面存活60年,炭疽40年左右,里面存在的尸毒极其厉害,若是感染,又被尸鼱食用之后,这尸鼱,便非常具有攻击性,而且剧毒。

    我抓起一大把糯米往洞中一撒,然后听到吱吱的声音传来,非常痛苦。

    我制止了其他人想要带上胡油然尸体的举动,并且不让他们去摸。此刻的胡油然,不一会儿身上就全部都是毒了,一不小心,便能感染到人。他们都不干,说我不理解他们的战友之情、兄弟之情。人都死了,要给他留一份尸首,好给他家父母交待啊。我看着吴队长,问死了一个弟兄了,是不是想所有的弟兄都死掉?他愣了一下,死死盯着我,然后咬着牙,说先放在这,过几天组织人手工具,再来!

    用随身带的布裹好胡油然的尸体,放到一处悬空的石台上后,我们再次往着出口走去,一路做上记号。

    这个时候,我感觉气氛十分的沉闷,大家都不说话了。

    那个警察拍了拍我,低声说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不说话,也不求理解,只是感觉进洞这个决定,实在是太错误了。往回走,岔路口的粉笔消失了,我们不管,来时是往左拐,回路时依照返回就是。然而,当我们走过了三个岔口的时候,我听到风中有呜呜的哭咽声,停住了脚步,用手往嘴里舔了一下,放空中,然后拉住了前头的吴队长。

    他扭头,瞪我,而我则很无奈地说道:“我们迷路了!”

    第十章

    矮骡子的迷转宫

    通常来说,长期在黑暗中行走,人的方向感就会变差,特别是当某些参照物改变之后,更会对自己身处的位置产生怀疑。但是,我之所以会说走错路了,却并不是因为我是一个记忆力超强的人,而是我感觉阳气已经离我越来越远——前方,是一片的黑色阴气,迷雾笼罩。

    阴阳二气,朵朵最能辨识。

    吴队长不耐烦,说马上就出去了,你捣什么乱?我说什么马上就出去了,你们看看,这跟我们来时候的样子,一样么?听我这么一说,几个人都用手电筒一阵乱照,有人说一样,也有人说不一样。我皱着眉头,说都不要吵了,这里的地形有些奇怪,好像是在绕圈子。往回走,我来带路吧?

    这会儿其实吴队长也没有把握,因为他来的时候做好了记号,这个时候一个都没有,消失不见了,这种诡异的事情有两个解释,一是有人在上面动了手脚,二是走错路了。他们这些人虽然做过一些简单的快速记忆训练,但是并不是专业人士,指南针、水平仪、压强表等东西一样没有,见我说得肯定,也没有办法,说可以,让我带路。

    我其实方向感也并不强,但是有朵朵在,她指引着我,就慢慢地探索着。

    不得不说,这个溶洞确实非常大,大洞套小洞,大环套小环,洞洞相连,越往里走,就越多岔路口。我心中有所警觉,定是那些矮骡子想把我们引入这些迷宫之中,然后把我们困死。怎么困死?晋平有的地区也是喀斯特地貌,我小的时候也跟人钻过溶洞,方法是点一根蜡烛,蜡烛灭,说明二氧化碳浓度过高,会窒息,便立刻退出;其次,一旦在洞中迷路,能源耗尽,食物断绝,自然也只有死路一条。

    何况,这溶洞里面,有蝙蝠、尸鼱,还不知潜藏着多少的危险在等待着我们。

    朵朵不会说话,但是她能够给我一种指引,走哪里,怎么走,都很清晰明了地指明。我们一路折回,左转右走,我从背包里拿出自备的砍柴刀,拿着,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五个小心翼翼的男人。走了一会儿,前面又是一个凹字柱,那个警察惊叫了一声:“对,就是这里,我们来过!”

    他姓刘,是马海波的手下。刘警官在色盖村时跟我照过面(就是称赞金蚕蛊好可爱的那个胖警察),知道我有些本事,此刻见到已经快走了出来,惊喜地发出声音。

    我们快步走上前,来到三岔口,发现居然是从右边的通道走了回来。

    吴队长跑到自己做记号的岩壁上看,也很高兴,说找到了,找到粉笔记号了。这粉笔记号就像阴霾天气里的一米阳光,照进了我们沉闷的心中,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感受到了希望。我感觉他们投向我的目光里,多少也有了一丝感激和尊敬——毕竟,我是一个能够带领大家走出黑暗的人。刘警官说为什么我们会是从右边的洞口里出来的呢?

    我说我不知道,这洞子,太邪门。

    继续走,越走越冷,感觉气温和外面的有一些相似了,很快,我们就来到了第二个三岔口。这一次,是从左边出来的,看到吴队长作的记号,这记号歪歪扭扭,但是格外的亲切。没有人再去想怎么找到矮骡子,把它们铲除了,只想赶快出去,远离黑暗。

    吴队长念叨着又画上记号,涂粗,说一定要找回胡油然的尸体。

    我说找回胡油然的尸体很好办,但是回来,要带上氧气瓶、防化服和裹尸袋,以及全副武装,不要让这里面的老鼠和蝙蝠有可乘之机,但凡刮到伤口,就容易被感染。

    我神奇的表现,让他对我有了一些信任,点头,说好的。

    即将出洞,心情都很愉快,我刚才也累了,含氧量低,呼吸都喘,吴队长说他来走前面吧。又走了五十多米路,突然吴队长停住了,我楞神,拿着手电筒往前面照,发现黑暗中有一个矮小的身影,眼睛亮,是浮动的红色,非常诡异。我定住了光照,一看,红色的草帽子——真的是有矮骡子在。

    几乎条件反射,我伸手就抓了一把糯米,往前撒去。

    那鬼东西灵敏得很,见我手往背包一掏,刺溜一下跑掉了,我大叫“追”,迈步就跑。然而我追不过七八米,那小东西早已不见,我感到奇怪,怎么吴队长他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转过头来,发现包括吴队长、刘警官在内的五个人,都定身在那里,一动不动,脸僵直,好像石化了一般。我折回去,走到吴队长面前来,只见他眼睑低垂,脸上出现了惊恐、慌张的表情,但是身子却十分僵硬,几乎如木头一样。

    我给其他人都检查了一下,皆如此,仔细看眼睑下面,能够发现眼球高速转动。

    快速动眼期,这几个人是在做梦么?

    我一见着,立刻叫不好,这可能是矮骡子对他们下了幻术,这五个人脸上,有悲有喜、有惊恐、有彷徨,也有喜笑颜开。我知道我是身有朵朵在,故而能够免疫,然而其他五人却不能抵御,一下子就着了道。他们要是光做梦,这倒也罢了,关键是要是梦游、被操控了,那可不得了——要知道这几个人手上可都是有枪的,打伤我、或者别人,这可都不好。

    什么叫梦游?是一种变异的意识状态。梦游者会与周围环境失去了联系,他似乎生活在一个私人的世界里,似乎在从事一项很有意义的活动。梦游结束后,此人对梦游一无所知。通常的梦游只是一些胡乱的意识表现,而如果这个时候被人有意的指导,就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比如李德财杀人之后,啃食人肉,便是一例。

    这几个人被瞬间迷幻住,施术的矮骡子端的是厉害得紧。我知道,倘若这快速动眼期结束之后,那么,他们会瞬间变成没有意识的人,听从矮骡子的指挥,攻击我、或者相互攻击!显然,马上就要到达洞口了,于是这些游走于现实和灵界的生物,图穷匕见,开始直接出面,下杀手了。

    我心中寒冷,发现这真的是一伙狡猾而凶残的敌人。

    一个厉害的对手。

    我望着这五个人,却不敢断然拍醒。梦游的人,是由意识来主导身体的——这里说的意识,叫做人魂,也叫做本能。骤然叫醒,第一种可能是会迷惑不解,然后全身虚弱、瘫软,还有一种就是会使人魂受到惊扰,瞬间断开了与地魂的联系,变成了疯子。

    怎么办?这个问题第一时间困扰着我,我应该怎么办?若不叫醒着几人,一旦进入梦游状态,立刻会开枪杀人,若叫醒,疯了怎么办?我仅仅思考了三秒钟,见那个胖胖的刘警官快速滚动的眼球终于停了下来,心中暗道糟了,来不及思索,运用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中的“禁咒”中提及的佛家棒喝一节,沉心静气,结内狮子印,大喝一声曰:

    洽——

    何为洽,前文中有解释,这是佛教密宗“九会坛城”中的九字真言(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中的一言,代表了自由支配自己躯体和别人躯体的力量之含义。可以有“拒绝操控,回复本心”的作用。

    这一声分贝超过了100,在整个通道里回响,嗡嗡地,如同佛音禅唱,洪钟大吕,袅袅不绝于耳。

    回荡的声音中,连我的心灵都受到洗涤,安静平和许多。

    五个人同一时刻睁开了眼睛。

    清澈明亮。

    吴队长看着我,惊讶地说刚刚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戴帽子,眼睛是红色……我说我也看到了,你们刚才被它迷惑了,身体僵直动弹不得,我刚刚叫醒你们的。你们没有嚼甘草了?快点嚼在嘴里面,这样子不会再被迷惑。吴队长显然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刚刚也有所发觉,心中后怕,立刻叫所有人都往嘴里面扔甘草,使劲嚼出汁水来。(PS:提示,如无甘草,嚼槟榔、薄荷叶也可以)

    嚼着甘草,有一个人问怎么空气这么臭,谁放屁了?

    没人承认放屁,我闻了一闻,果然臭,像是腐败的肉味、尸体的味道。我知道这东西肯定也是矮骡子在捣鬼,赶紧叫大家撕下衣服,用水浇了淋在布上,然后捂住口鼻。立刻有人照做,撕下内里的衬衣,然而当他去解开军用水壶的瓶盖时,吓得哇的大叫一声,扔在了地上,我们凑过去一看,这壶流出来的水里面,密密麻麻爬满了白色的肥蛆虫子,翻涌滚动,粘稠无比。

    来不及惊诧,我们的来路又传来了拖地的沉重脚步声,黑暗中,有一个半躬着身子的人影,正在艰难地爬过来。空气中,那臭味更浓,熏得人直欲想吐,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才爽快。刘警官把手电筒往黑暗中一照,吓得哇哇大叫……

    啊——

    第十一章

    诈尸、密密麻麻毒虫阵

    在我们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死去不久的胡油然,拖着沉重的躯体朝这边走来。

    他的小腿部分被尸鼱啃噬干净,留下了无数咬痕的白骨,上面挂着血肉丝,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上身还披着我们盖上去的布,黏黏嗒嗒的血和肉一路洒落,当有光照到他的脸上时,只见细细的黑色茸毛长出来,僵直铁青,近黑色,眼睛鼓胀得像金鱼,几乎要掉出来。

    他张着牙齿,雪亮,但是嘴唇里却是黑红的鲜血,不住地涌出来。

    这血滴了一路。

    我心一紧,这是诈尸了吧?

    什么是诈尸?传闻是说胸腹之中还有一股气,不舍人间,如果被猫鼠之类的野物冲了,就会假复活。但是这一口气完全不能支撑起生命,只会让复活的尸体野兽般的胡乱追咬,最后那口气泄出来倒地,才算彻底死了。有人会问,完全死了,怎么还能动?其实是可以的,比如鸡,脑袋都没了,还可以满地乱窜许久,甚至回到鸡窝里面去。

    诈尸一说由来已久,没有道德的西方宗教人士就是根据这一原理,炼制的丧尸。

    我们本来准备改日折返回来,收拾他收尸的。没想到他居然能够诈尸,一路追赶而来。显然,这里面肯定是矮骡子搞的鬼。

    有个战士没看清楚、胆儿大,见他走得艰难,凑上前去喊小胡、小胡,以为胡油然本来就没死。我一把拉住他,大喊一声快跑。这傻小子还拼命扯我,想过去拉已经是尸体的胡油然。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门上,说这个胡油然变成僵尸了(其实不是,僵尸是尸体埋葬于极阴之地,经年日久,风水转移而成,有部分生前意识,俗称粽子,这个刚死,算是丧尸),你不怕被咬?

    我灯光一照,他这时才看到胡油然这恐怖模样,大叫一声“妈呀”,转身就逃,跑得比我还快。

    这血肉模糊的胡油然见到了这么多活人,一下子也像打了鸡血一样,发足狂奔而来。我跑在最后面,吴队长落后一点,一边跑,一边问我怎么办?我说你们不是有枪么,用微冲把他的脚骨头打断,让他追不起来。他大骂,说他怎么能够毁坏兄弟的尸骨?我抽空摸了一把糯米往后撒,一点效果都没有——这个时候要是有一只黑猫,就好了。

    我说好吧,不开枪,那你们就等着变成他一个样儿吧!

    所幸胡油然的脚只剩下了骨头,本也跑不快,一时之间也追不上。跑到了第一个岔路口时,突然听到前面叫了一声,然后好几个人都停了下来。我刹不住脚,一下子就撞到了前面的一个兄弟,我奇怪,探头一看,前面密密麻麻好多虫子出现,有蜈蚣、蝎子、多足爬虫、红头蟑螂、蚯蚓、毛茸茸的大蜘蛛……布满了整个岩壁上,地上黑黢黢的一层,足足铺了好几厘米。

    十来个带着红帽子的小矮个儿在跳跃,蹦来蹦去。

    它们就是矮骡子,在指挥虫子——天知道它们哪里弄来的这么多毒虫子,身具朵朵的我,自然能够看出,这并非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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