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战南北

    接下来的考试还得继续，莲儿妈把莲儿的东西收拾整理，没什么用的扔了，衣物打包快递回家。她带着莲儿轻装上阵，直飞SH参加下一轮的考试。

    本来一同飞往SH考试的还有欧阳春雪，莲儿很早就跟她商量好了，她们都选了SH和无锡的考点。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临行前欧阳春雪家发生了事故。欧阳春雪的艺考证弄丢了，她爸去市招办补证时，在高速路上发生连环撞车，她爸身受重伤被送进医院抢救。欧阳春雪哭着回家看望她爸去了，不知还能不能参加后面的考试。

    我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情都很沉重，莲儿也为好友痛哭了一场，我在莲儿手机上看到过欧阳春雪的照片，那个胖乎乎的女孩，脸上总是挂着微笑，显得那么单纯甜美，没想到命运却给她这么严酷的打击。我很为欧阳春雪担心，她的父亲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她能不能跨过命运的这道陡坎，这个变故会不会给她心里留下阴影，她那红苹果似的脸蛋上，还会永远开放着清纯的微笑吗？

    为了不让莲儿受到影响，我发短信鼓励她说：

    “莲儿啊，生活就是这么无常，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勇敢面对。”

    莲儿妈也宽慰她说：“你放心吧，好人有好报，春雪她爸不会有事的。”

    莲儿不答话，却几次提醒她妈：“你把证件都放哪儿了？要放好哟。”

    莲儿终于明白了证件的重要****就像一台打磨璞玉的机器，孩子们就是在各种磨炼中渐渐长大的。

    这一轮考试中，莲儿和她妈经历了好几趟往返。先是在国美SH张江校区进行现场确认，然后乘高铁到无锡参加央美的现场确认，再回到SH参加国美考试，然后又到无锡参加央美考试。我尽管在家里坐镇指挥，也能感受到她们往返的辛苦。原以为网上报名可以减轻考生负担，没想到许多学校网报后还要现场确认，反正要到考场进行现场确认，选择网上报名又有何意义？看来网上报名并非真为方便学生，而是为学校自己方便而已。

    中国美院也是莲儿选择的重点学校之一，国美有几个校区，其中一个校区在SH浦东张江科技园区。由于国美本部与清华美院的考试时间冲突，莲儿只好选报了张江校区。国美张江校区较小，莲儿看了不免有些失望，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张江校区毕竟也是国美三大校区之一，而中国美院是国字号的美术学院，其教学和科研实力不容小觑。网上对中国美院是这样介绍的：

    中国美术学院是中国最早的美术大学之一，其前身是创立于1928年、蜚声海内外的国立艺术院，历经初创期的艰辛、成熟期的丰硕和拓展期的跃进，对中国当代视觉文化艺术的创新和拓展形成重要的影响。

    中国美术学院校园占地1000余亩，建筑面积近30万平方米，地跨杭、沪两市，拥有南山、象山、张江三大校区。如今的校园更新，理念传承，院系重组，学科拓展，形成了多层次的办学格局，提出了独具特色的“一人双环六学科”的学科构架，美术学被列为全国重点学科，艺术学被列为ZJ省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设计艺术学、电影学、建筑学、广播电视艺术学被列为ZJ省重点学科，艺术学一级学科获准设立博士后科研流动站。现有本科生、研究生、留学生9000余人，教职工约千人。

    中国美术学院倡导多元互动、和而不同的学术思想，营造“品学通、艺理通、古今通、中外通”的人才培养环境，培养具有基础理论素养、实践能力和创新精神的德艺双馨优秀人才，担负起引领中国当代美术发展方向的责任。

    莲儿在SH和无锡的考试仍然不顺。国美素描考试时运气不好，遇到一位女模特，本来画女性难度就比男性大，而这位女模特蓄了一大撮流海，把小半个脸都遮住了，这还怎么画？国美速写是临摹大师作品，几张照片高高地挂在墙上，供一大堆考生围着画，莲儿性格柔弱，挤不到跟前去，画照片看不真切，也就只有雾里看花，跟着感觉走了。在无锡考央美时，第四科考创意设计，可清美厚德画室主攻的是清华美院，老师对创意设计教得不多。莲儿不得已临时抱佛脚，叫我在网上找了几张央美的高分卷，用手机彩信发给她。她晚上看了几遍，没想到第二天有几个素材用上了，真是佛主显灵、命运主使啊！

    莲儿妈跟着陪考也很辛苦，在SH张江考国美时，学校周边没什么宾馆，好不容易订到一家招待所，还只有一张单人床。莲儿妈为了让莲儿睡好觉，晚上偷偷爬起来，裹着被子在走道的沙发上坐了一晚。我听了莲儿妈的诉苦，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只有安慰她说：

    “再坚持两天吧，回家就好了。”

    挂了电话，还感觉不够，又给她发了则短信：

    “老婆，辛苦了。”

    就在莲儿和她妈往返SH与无锡赶考时，姑姑夏柳打来电话，她询问了莲儿考试的情况，然后说：

    “陆佳佳出事了。”

    “哪个陆佳佳？”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后才想起。“是你同事那个侄女吗，出什么事了？”

    “是的，北同大学那个佳佳呀。”夏柳低声说，“她跳楼自杀了。”

    “她怎么会跳楼，是什么原因呢？”我心一下子悬起来。

    “不很清楚，可能是感情上的原因吧。”

    “唉，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我叹息一声，痛惜地说。“她爸妈好痛苦哟，养这么大，又考上研究生，多不容易啊！”

    “是啊！”夏柳顿了顿说，“许多学习好的孩子，心理调适上都容易出问题，你们也不要给莲儿压力太大了。”

    挂了电话，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想起那个文静的女孩，我曾给她打过电话，向她咨询艺考的事。我唐突地打去电话时，开初她声音里有些戒备，但听说我是一位美术生的父亲后，她的回答又是那么地周全细致。尽管我们未曾见面，但从她细声细气的话语中，我仿佛看到了她的一言一笑。陆佳佳读研二了，马上就要参加工作了，就是这么一个名牌大学的优秀女生，她为什么想不通，为什么不爱惜自己，为什么要简单地结束年轻美好的生命？她难道不知道生命的宝贵，不知道生命不只属于她自己，她轻率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她的亲人会有多么痛苦。陆佳佳，你是那么聪明，那么优秀，可你又是多么的傻啊！

    我知道夏柳打来电话的用意，莲儿与陆佳佳的性格有相似之处，她们好学、上进、顺从、内向，是人们心目中的乖乖女，但性格忧柔和敏感脆弱是她们的弱点，这种性格在现实的风暴中，尤如一株小树苗，显得那么柔弱，往往不堪一击。夏柳的提醒是对的，应该从佳佳的死中警醒了，我们在教育孩子勤奋、上进、成才的同时，更应该帮助他们正确认识生命与人生，分数与名校有那么重要么？富贵与荣华有那么重要么？比起鲜活的生命与多彩的生活来，这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与其盲目地追求虚荣与财富，不如更多地关注健康与快乐，只有放弃那些没有价值的人生负担，才能勇敢地面对人世的磨难与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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