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4月至7月,蒋介石和汪精卫相继发动反共政变,轰轰烈烈的中国大革命惨遭失败。风云突变,烟雨莽苍苍。在中国革命的危难关头,中共中央确定了实行武装斗争的总方针,并委派周恩来到南昌组织党的前敌委员会,领导武装暴动。7月21日,朱德奉党的命令由武汉返回南昌,参与领导南昌暴动。
当时,朱培德的兵力分散在吉安、进贤一带,南昌城内十分空虚,而共产党掌握的部队,正从武汉开到九江,向南昌集中,这就是贺龙的第20军,叶挺的第11军第24师,驻在南浔一带由原叶挺独立团改编的第25师的一部分,还有朱德的军官教育团和公安局保安大队。从南昌一带的兵力分布来看,革命实力占有绝对优势。
当贺龙、叶挺率领的部队从武汉开到九江铁路沿线时,汪精卫急忙赶赴庐山,与朱培德、张发奎密谋策划,诱骗贺龙、叶挺上庐山开会,妄图解除他们的兵权。当时在第2方面军第4军担任参谋长的叶剑英,发觉了这一阴谋,立即秘密会见贺龙、叶挺。他们在鄱阳湖的一条小船上,商讨了对策,决定不上庐山开会,不理睬张发奎要部队集结德安的命令,立即将部队直开南昌。
乌云滚滚,浓烟密布,电光已经闪烁,雷声就要轰鸣。革命与反革命的决战迫在眉睫。汪精卫诱骗未果,就悍然下令在第2方面军实行“清共”,限令贺龙、叶挺将部队撤回九江。叶剑英再次将这一火急的信息转告给党的负责人,张发奎已经完全投靠汪精卫,要党把握时机,提早举行暴动。贺龙、叶挺的部队奉党的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乘火车飞速挺进南昌。
7月27日,周恩来在陈赓护送下秘密抵达南昌,落脚在花园角2号朱德的寓所里。他们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筹划暴动。此时此刻,南昌城内群英荟萃,李立三、恽代英、彭湃、刘伯承、聂荣臻、吴玉章、林伯渠、徐特立、郭沫若齐集江西大旅社。在这里,中共中央代表周恩来主持会议,成立了南昌暴动的最高领导机关——党的前敌委员会,成员为周恩来、李立三、恽代英、彭湃4人,其中周恩来担任书记。会议初步决定7月30日晚间举行暴动。
暴动前夕,南昌的气氛紧张而又热烈。如此之多的部队集结在一个城市里,放眼望去,大街小巷处处有军人。驻足观望,街头巷尾处处是士兵。暴动前的准备活动像湍流一般地旋转起来了。共产党员、共青团员、革命群众迅速组织了工人纠察队、农民自卫军,组织了担架队、运输队、联络队、宣传队。各地的工人、农民和热血青年络绎不绝,赶来南昌投奔革命。
在眼下的南昌,没有谁能比朱德更了解敌人方面的全面情况了。他的公开身份是南昌的公安局长,又是军官教育团的团长,驻南昌国民党军的那些头头脑脑绝大部分都是他原来在滇军工作时的老同事。加上这几天他又有意识地观察了解,把南昌驻军各方面的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他把这些情况向周恩来作了详详细细的汇报,并向周恩来建议暴动时应该如何进行战斗。
暴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朱德也更忙了。他一方面要和刚刚开进南昌城的贺龙、叶挺的部队秘密接头;另一方面还要巧妙地去应付国民党军队和地方反动当局各方面的人物。他要在不同的场合扮演不同的角色,而且要演得生动、逼真,这并非易事。然而,朱德还是凭着他的聪颖和机敏,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经过几天紧锣密鼓的准备,暴动的各项工作都基本就绪了,各起义部队也有了明确的分工。根据当时情况的变化,前敌委员会最后决定8月1日凌晨4时举行暴动。朱德根据前敌委员会的决定,部署了军官教育团起义时的行动方案,命令军官教育团在起义的战斗打响时,迅速解决附近的敌人。他自己,则要去完成前敌委员会交给他的另一项特殊的使命——“请客”!
7月31日的下午,南昌的暑热渐渐消逝,凉风徐徐吹来。在一家豪华饭店的厅堂里,朱德大张筵席,宴请宾朋,这些人都是朱培德部队里的军官,大家都是滇军中的故交。主人热情豪爽,殷勤款待,谈笑风生,客人受宠若惊,欣喜异常,满面春风。宴会是极为丰盛的,大家猜拳行令,觥筹交错,越喝兴致越浓。9点过后,酒醉饭饱了。但是大家兴犹未尽,朱德又提议打麻将,于是一场“竹战”又开始了。
10点左右,就在他们“竹战”正酣的时候,突然,走进来一个面色苍白的人,他悄悄地和那些军官们说些什么,军官们立刻焦躁不安起来,彼此相顾片刻后说:“我们得立刻回军营去。”
话音未落,他们就要起身走人。朱德有些纳闷了,距离暴动的时间还有6个钟头,这是怎么回事?他敏锐地意识到情况发生了变化。客人们开始纷纷离席,其中的一个人临走时还神神秘秘地告诉朱德:“今天晚上,恐怕有暴动!”
原来是第20军的一个副营长叛变通敌,泄露了南昌暴动的消息。情况十万火急。朱德出来的时候,全城已经戒严,夜间的街道肃静得令人毛骨悚然。他旋风般地赶到起义军总指挥部报告说,起义的消息已经走漏了,不能再等了,要赶快动手。周恩来当机立断,命令部队提前两个小时行动。
起义军总指挥部已经下达了“河山统一”的特殊口令。在夜幕的掩盖下,部署在各指定地点的起义军战士们,已经把白毛巾缠在左臂上,把红十字条贴在电筒上,刀剑拔出皮鞘,子弹压进枪膛。在战前的静寂中,起义军战士们在等待,在盼望,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对他们来说却是漫漫长夜。
凌晨2时,一声枪响划破了南昌城寂静的夜空。接着,冲锋号声四起,枪炮声鼎沸,暴动的部队像汹涌的激流从四面八方冲向敌军阵地。军官教育团和公安局保安队按照朱德的部署投入到搜索敌军的紧张战斗。经过4个多小时的激战,敌军3000多人全部被歼灭。当东方天际露出曙光时,南昌上空飘扬着鲜艳的红旗,洋溢着胜利的欢笑。
穿过血染的荆榛,漫长的黑夜,霍然一下子闪出彩虹一般的红光。中国革命在遭受严重挫折之后,依然在奋斗中前进。中国共产党举行的南昌暴动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在周恩来主持下,南昌起义军编为第9军、第11军、第20军,共2万余人,这是一支由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决定中华民族命运的革命武装力量。
8月1日,是大革命风暴中的一个航标,是转向新方向的一个起点。这一天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诞生纪念日。1957年,朱德曾赋诗纪念南昌起义:
南昌首义诞新军,
喜庆工农始有兵。
革命大旗撑在手,
终归胜利属人民。
在南昌暴动的整个过程中,朱德不仅为起义部队提供了许多重要情报,起到了里应外合的作用,而且利用他特殊的身份和条件,麻痹和牵制了敌军的指挥官,从而为起义军顺利地消灭敌人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南昌暴动不久,国民党的一家报纸大声惊呼:“民国十六年,朱德叛变于南昌。”朱德闻讯哈哈大笑地说:“什么叛变?我本来就是共产党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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